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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二章 一晌貪歡 文 / 央然

    瀲綃醒來的時候錦衣已經不見了。按照他向來的習慣估計又是出去練劍了。

    等到瀲綃出了屋子時錦衣正好進來手裡提著劍額角已滲出薄汗。

    看到他手裡的劍時瀲綃還沒問什麼錦衣已經搶先一步開口了。

    「姐姐這劍借我用哦!」

    瀲綃只是看著他沉默了會才輕抿著唇說道:「你還真有本事藏那麼好都被你翻了出來。」

    「哈!姐姐藏得再好錦兒也能輕易找到!」說話間眉眼輕揚神情帶著分明的自信。

    瀲綃瞪著他沉聲問道:「老實交代拿劍的時候有沒有順手牽羊?」

    「什麼也沒拿啊!」錦衣回得十分認真。

    「真的?」瀲綃卻是不信。

    「反正我已經知道怎麼進那密室了想要什麼隨時可以去拿啊。」這話錦衣倒是說得臉也不紅一下。

    「那些都是我的東西。」瀲綃幾乎是一字字地念出來。

    「知道啊那些都是姐姐的也就是說都是我的啊!」

    瀲綃忽然覺得跟他爭論這些的自己真的很傻。

    於是瀲綃選擇無視眼前這個人越過他便往林中走去。

    「啊!姐姐去哪啊?」錦衣自然是立刻跟了上去了。

    「你不餓嗎?」瀲綃只是隨意問了句。

    「是哦早上我翻了半天也沒找出可以吃的藥倒是有一大堆不過我不敢吃。」錦衣抱怨著。

    「我又不常住這裡自然不會備下食物了。」

    「所以啊我就摘了些果子來。」說著錦衣便不知道從哪掏過一個小布袋來隨手從裡面掏出一枚青色的小果子遞給瀲綃道「姐姐先吃幾個果子吧。我已經嘗過了很甜的。」那神情倒有幾分炫耀的意思。

    瀲綃禁不住有些疑惑地問道:「你哪摘來的?」

    「嘿嘿秘密!」

    「秘密啊……」瀲綃只是瞇起眼詭異地一笑問道「我教你怎麼進出這黃泉林吧就明天好了。」

    「好啊。」錦衣有些興奮地應道「不然還真是不方便呢!」

    瀲綃依舊只是笑了笑說:「恩明天教你。」話微頓卻是突然又加了句「不過啊明日復明日。」

    錦衣似乎一時沒反應過來只是疑惑地投去一眼。但下一瞬間立刻理會了她的意思禁不住眉眼一橫有些惱怒地重重地哼了聲一副不想再理她的神情。

    瀲綃卻是樂得清靜也懶得開口了。

    可最後還是錦衣熬不住湊過去軟著聲喚道:「姐姐現在就教我吧。大不了這些果子都給姐姐就是了!」

    那後半句話可真是讓瀲綃氣也不是笑也不是只能橫了他一眼。

    那邊錦衣卻是笑得沒邊沒跡。

    「姐姐我們這是去哪啊?」

    瀲綃不理他錦衣便又問一遍她還是不回答他便繼續問一遍一遍他是當玩兒了瀲綃聽著就跟唸經一般耳朵漸漸聽煩了。

    這才無奈地回答道:「出了林子往後山走山腳下有個鎮子我一般都是去那買東西的。」

    「哦∼∼∼知道了!」錦衣一副十分誇張的神色。

    「啊!」可突然他又是一聲驚呼。

    那是瀲綃突然抬手朝他頭上敲了一記。

    「姐姐幹嘛突然打我啊!」

    瀲綃卻是燦爛一笑回道:「沒什麼手癢再加看你不順眼。」

    錦衣立刻嘴角一撇悶著聲狀似委屈地說道:「仗著自己是姐姐就欺負我!」

    瀲綃卻是恍若未聞只是自言自語道:「沒事長那麼高幹嘛害得我手要抬那麼高。」此時的錦衣早已經比瀲綃高出大半個頭了。

    「真不講道理!」錦衣突然一吼。

    瀲綃卻只是漫不經心地回了句:「那也是跟你學的。」

    「哼!」錦衣別過頭去不願再說話了。

    不過片刻之後卻是突然詭異一笑退了一步剛想往旁邊跨過去立刻被瀲綃一把拽住。

    「玩夠了沒啊?還沒出黃泉林別亂走!」

    「知道了。」這回錦衣倒是一副十分乖巧的模樣。

    「錦兒一定聽姐姐的話所以啊姐姐也要趕緊把這黃泉林的破陣之法教給我啊。」

    「好我知道了。」瀲綃倒是應得乾脆如果沒有後面這兩個字的話「明天!」

    這時他們正好出了林子瀲綃的話讓錦衣一陣惱獨自就往前走了。

    等他漸漸走遠了瀲綃才遙遙地喊了句:「走錯方向了。」

    「姐姐!」白影如煙縹緲似風轉瞬之間已回到了瀲綃面前。

    這回錦衣倒沒再辯什麼只是雙手綁著瀲綃的手臂瞥了她一眼一哼聲又別過頭去。

    瀲綃無可奈何地笑了笑沒再和他鬧了

    他們來時騎的馬早已經放走了。

    所以此時也只能步行。

    不過有錦衣摘來的果子墊墊饑倒也不覺得餓了所以就一路慢慢地朝那個小鎮走去。

    可是走著走著錦衣卻是漸漸緩下了度。

    瀲綃知道他顧慮什麼於是說道:「沒關係的這鎮上不會有人去探究你的來歷的。」

    錦衣禁不住輕咦了聲。

    瀲綃解釋道:「住在這裡的很多都是退隱江湖之人。他們不希望別人認出他們的身份自然也不會去管別人的閒事了。」

    「難道那裡就是碧落城?」錦衣忽然有些驚訝地問道。

    「你知道啊。」瀲綃卻是回得有些輕描淡寫。

    「九天碧落幽冥黃泉。碧落城與黃泉林是江湖中最詭異的兩處地方。前者是誰也找不到它的所在後者是明知在眼前卻無路可走。」錦衣隨即歎了句「卻沒想到原來這碧落城也與姐姐有關聯啊難怪那麼多人都找不到了。一定又是姐姐擺下了什麼古怪陣勢。」

    瀲綃只是輕笑了聲。

    「那你對這碧落城知道多少?」她稍稍起了興致。

    「那裡住著的到底是哪些人我瞭解了大半吧。不過仍是不知道它到底在哪。」

    「不錯嘛還挺厲害的!」能掌握住這鎮上有些什麼人可不是隨便誰就能做到的。這話瀲綃倒確實是有心讚他。

    錦衣自然也是聽明白的禁不住一笑。

    之後兩人再往前走時卻突然間聽到隱約的刀劍之聲傳來。

    瀲綃禁不住皺了下眉頭。錦衣朝她看了看握緊了手裡的劍

    沿著山路繼續前行等到可以見到遠處的人影時瀲綃與錦衣便隱進了林中。

    這時瀲綃突然取出一顆藥來說道:「這可以暫時改變你眼睛的顏色。為防萬一你還是吃了吧。」這雙藍眸太惹人注意了。

    「這種藥也有!」錦衣禁不住驚訝地一歎而後乾脆地吃了下去。片刻之間眸色竟漸漸暗下來一雙藍眸變成了沉沉墨色。

    瀲綃輕輕一笑。那藥可是她花了很多時間才配出來的。當時只是覺得也許會有用得著的時候。

    然後兩人收了氣息漸漸靠近那些人才現是一群灰衣人正圍攻四個藍衫青年但那四人之中有一人已經受傷沒了再戰之力只能由旁人護著。

    而那些灰衣人明顯訓練有素配合默契且招招狠毒分明是要趕盡殺絕。

    這情勢一眼便看出高下來。但那三個藍衫青年各執長劍攻守兼備手下功夫也不俗而且看那三人進退之間的招式似乎是一種劍陣。若非如此那些灰衣人怕是早已得手了。

    「看他們的武功和打扮……」微一沉吟錦衣便輕聲一語「是流火閣與碧落城。」

    瀲綃聞言禁不住彎了彎嘴角道:「錦兒對這江湖事瞭解得可真多。」

    「朝廷雖不插手江湖糾葛但不可能放任不管的。瞭解清楚江湖上所有勢力的深淺是必須的。」

    瀲綃只是無聲地笑了笑。

    錦衣又接著說道:「那些灰衣人隸屬流火閣的戰樓顧名思義很簡單就是負責打架的。至於那四個藍衫人該是碧落城裡閬風巔的人。」錦衣露出一抹微笑「閬風巔的主人便是碧落城城主。雖然名為城主但並不會干涉碧落城所有人的生活。城主唯一的責任便是保護碧落城不被外界現所以一旦出現叛徒洩露碧落城的信息閬風巔的人便會出現。」

    此時瀲綃卻似乎是輕歎著說道:「原來你連閬風巔都知道啊。他們從來不會向外人表示身份的你居然能查到這份上。」

    「姐姐是不是開始佩服錦兒了?」忽然地璀璨一笑錦衣那語氣倒是帶著幾分炫耀的味道。

    如此有些孩子氣的神態讓瀲綃禁不住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出了宮脫了束縛他是越沒個正經了。

    「是啊!好佩服啊——」瀲綃橫了他一眼隨即卻是推了他一把「不過啊總是見你獨自練劍這會也讓我真正見識下吧。」

    錦衣順勢現了身形同時說道:「他們啊連讓我練練手都不夠格呢!」神色張揚。

    隨即突然一句:「但是我幫哪邊啊?」說話間身影已經朝那邊飄過去。

    「隨便。」瀲綃只是無所謂地一句

    錦衣的出現立刻引起了那邊兩群人的注意都是在懷疑他是哪一方的援力。

    而答案瞬間揭曉。

    長劍出鞘銀光漫天那樣森冷的凜冽殺氣透著迫人的寒意。

    劍光過處血如霧素衫縹緲形如鬼魅。

    這一瞬間的錦衣不是那個在瀲綃身邊巧言撒嬌的孩子。

    目光冰冷而鋒利沉墨色的雙眸幽暗無情那是冥界魑魅。他的劍收割的是人命毫不遲疑。

    素白的長衫上沒有沾染半分血跡他停下動作時已經沒有一個灰衣人是站著的了。

    然後劍輕輕一震血珠滑落這才收回了鞘中。

    可是那些藍衫人卻並未因此露出感激之色仍是神情戒備。

    而瀲綃這裡在她推了錦衣出去後依舊隱在林中。

    樹影零落森森暗沉。

    「薄姑娘。」這聲音突兀地出現在瀲綃身後。

    只是她並沒有回頭神色也未見變化似乎對這聲音的出現並不意外。

    然後瀲綃輕輕地問了句:「那邊怎麼樣了?」

    「已經安排好代替的人了暫時沒有人現他的失蹤。至於姑娘您那邊已經現您不在宮裡了。不過容則在那之前就收到了姑娘的信他按照姑娘所說告訴皇帝您去了玄天寺而且留下話說這七天的面壁是該罰的不過您想在寺裡陪著。」

    「所以這七天我是可以光明正大從宮裡消失的。」瀲綃如此低聲輕語了一句但話鋒一轉又道「不過他若是去了玄天寺……」

    「姑娘放心安排下的人易容之術天衣無縫不可能那麼容易被現的。事實上皇帝暫時怕是沒時間去了。」

    「怎麼了?」瀲綃禁不住疑惑地問了句。

    「昨天晚上吏部尚書秦天顧現自己新娶的小妾居然與戶部尚書劉葛暗中來往行止曖昧於是起了爭執。混亂之中劉葛被秦天顧的人失手所傷。這事已經鬧到皇帝那了兩邊的人都各執一詞不肯相讓。」

    瀲綃略有些驚訝地挑了挑眉道:「秦天顧是洛侯門生劉葛與原相過從甚密這兩個人本就屬於不同的朝廷勢力會起爭執不奇怪。但居然會鬧那麼大而且時間居然這麼巧……」她只是喃喃自語著到最後漸漸恍然也沉默了下來。

    瀲綃的身後並沒有見到任何人。聲音似乎是從樹間的暗影之中傳來的。只是此時也是一片靜默。過了會才聽到那人說道:「恐怕中間有人推波助瀾。甚至這件事有可能完全是有心人刻意製造的。而那個人姑娘應該猜到了。」

    「是錦衣?」瀲綃雖是有些驚訝卻並不覺得意外。

    「我是這麼猜想的不過沒有證據。」

    「即便沒有證據以你的才智既然承認了這樣的猜想那也已經是肯定的答案了吧。」

    「是。」

    「我都知道了你回吧。」瀲綃的聲音平靜得近乎漠然。

    而身後的林中沒有人再應聲無聲無息之間恢復了沉靜。就好像剛才的那一場對話根本不存在一般。

    此時瀲綃長聲一歎眉宇間透著一些無奈輕喃著說道:「原來我們誰都不是這夢裡人都太過清醒了。七日只有七日啊……」

    「姐姐你出來!」那邊錦衣突然喊道。

    瀲綃低了低頭然後是淺淺地一抹笑便從林間走了出去。

    原本那四個藍衫人見到瀲綃時微微一怔後恭敬地一彎身。

    「他們果然認識姐姐啊這就簡單了。」錦衣往瀲綃身邊一站似乎沒打算再管接下來的事了。

    「薄姑娘是城主的朋友城主交代過對薄姑娘一定要以禮相待。這次也謝謝兩位的相助。」一個藍衫人站出來說道。

    「是城主太客氣了。」瀲綃只是淡淡地一句。

    她沒問這場爭鬥的因由。事實上她始終是碧落城的一個「外人」不適合太過深入。

    那四個藍衫人更加不可能主動解釋了。

    「那我們先告辭了。」

    瀲綃點了點頭

    他們走了之後瀲綃與錦衣也離開了至於善後的事就不需要他們倆來擔心了。

    這時錦衣才忽然問道:「我一直忘了問姐姐為什麼『東籬醫仙』姓薄啊?」

    「難不成讓我告訴別人我姓慕?」

    「我不是這個意思啦我是問為什麼是薄不是別的?」

    「也沒什麼啊那時候就是突然想到了這個姓而已。」其實薄是瀲綃前世的姓。

    「這樣啊那名字呢?」錦衣有些好奇地接著問道。

    「『東籬醫仙』姓薄不過沒人知道名字。」

    「哦∼∼明白了姐姐懶得想名字而已吧。」

    瀲綃禁不住一笑嗔了他一眼。

    「那我呢?姐姐我姓什麼好呢?」

    「一樣啊姓薄好了。」

    「不要!」錦衣一抿唇乾脆地說道。

    瀲綃瞥了他一眼想了會才道:「那……就叫蘇無衣吧。我喜歡這個名字。」

    「姐姐喜歡?那好啊以後我就叫蘇無衣好了。」

    瀲綃輕輕一笑目光深處卻是晦澀黯淡。

    「那姐姐叫什麼好呢?薄……」錦衣倒是十分認真地想了起來。

    「薄晚梔。」晚色下的淡青梔子花。那就是她前世的名字。

    「薄晚梔蘇無衣感覺……好像一切都是新的一樣。」錦衣輕喃著說道。

    瀲綃卻沒有說什麼。

    即便名字換了他們的歸路仍留在那個地方。

    無端夏夢一晌貪歡。這只能是一場虛無的幻夢而已。那個地方有他們躲不掉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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