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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告 第二十四章 桃叔! 文 / 玉木一

    三天三夜的大戰,此時山谷的腹地中,斷肢殘骸,破冰長矛幾乎覆蓋了整個腹地,原本在夏日該鬱鬱蔥蔥的山谷內,此時一片血雨腥風,撲鼻傳來的是讓人作嘔的腥臭氣息。

    夏季天氣本就炎熱,加之一片艷陽高照,瀝粵與龍宴的大軍相對抗之際,被殺身亡的士兵的屍體,全部腐爛不堪,蟲蠅圍繞。

    此刻雙方退兵,紛紛駐紮在十里外,等著下一次戰鼓的敲響。

    營帳內,龍凌依舊是一身黑衣,挺拔的身軀如同高山一樣,站在圓桌前與凌竹等人分析著形勢。

    而凌白的手臂上纏繞著白色的紗布,上面紅星點點,正是當日與瀝楚楓一較高下的時候,被他所傷。

    自然瀝楚楓也沒有好多少,右腿根部也被他狠狠的刺了一劍,反而比凌白的還要嚴重幾分。

    「老大,現在瀝粵的軍隊只剩下不到十萬,若是乘勝追擊,再有三天,定會將他們全部剷除!」凌竹看著龍凌,將此時兩邊的情況做了分析,而後頭頭是道的說著。

    「我們還有多少?」龍凌緊緊盯著羊皮卷軸,鷹眸隨後犀利的看了一眼凌竹問道。

    凌風接著回答:「傷了三萬士兵,與瀝粵對抗犧牲了十萬,如今還剩八十七萬。」他們帶來的是百萬大軍,並且全部是先皇訓練有素外人不得而知的龍軍,這一次將他們帶出來,看得出老大是做了必勝的決心。

    「風雨,你們二人帶著五十萬連夜撤走,向瀝粵京城進發。今夜子時,突擊敵軍!」龍凌看著凌風和凌雨,八十多萬大軍對抗瀝粵的不到十萬,太小題大做,帶他們一起來此,本就是為了進軍瀝粵,現在也時候開始了。

    「是。」

    幾個一路跟隨龍凌的屬下,自然對他的任何決定都沒有異議,況且從這三日來的作戰來看,即便對方是常勝將軍,但是作戰指揮方面,仍舊不及自家老大的雷厲風行。

    「報!」此時軍帳外,突然傳來小兵的急報,聽起來似乎是十萬火急,隨後頭戴盔甲的小兵就匆忙的從外面走進來,單膝跪地對著龍凌說道:「皇上,宮內急奏!」

    龍凌皺眉,他出來已經有些時日了,而宮內自是有著凌黑和凌電把持,他也不必太擔心,但是此刻突然傳來急奏,讓他不禁有些擔憂,「呈上來!」

    別的他都不怕,即便上陣殺敵,他也能夠信手拈來,可唯一牽涉到皇宮,亦或是涉及到宮內自己魂牽夢縈的女子時候,他無法冷靜,此時不禁就開始害怕那奏報上的內容。

    門外的聞聲而來的小太監,正是平日裡守候在上書房門前,不多言不多語的,本就白淨的臉頰,此刻更是染上了不少風塵,但發白的嘴角顯示出他此刻的不適。

    毫不耽誤,見到龍凌的時候,本想著先作揖請安,卻被龍凌直接阻止,「何事?快說!」龍凌根本就等不及小太監有些拖拉的舉動,也顧不得什麼君臣禮儀。

    「皇上請看!」即便如此,小太監仍舊是彎身作揖的同時,從懷裡拿出一個信封,上面還有紅色的硃砂封口,雙手虔誠的遞給了龍凌。

    大手接過信封,三兩下拆開後,才看第一句就讓龍凌幾近抓狂:「皇后去了前線,屬下無能,老大饒命!」

    而還沒等龍凌有任何反應的時候,門外再次響起了士兵的奏報,而後跟隨著進來的又是一名小太監,臉色煞白的毫無血色,再次拿出一封同樣的信封交給龍凌的時候,營帳裡面只聽得見龍凌的粗喘聲,所有人不敢言語的看著這突然而至的兩個小太監,還有那兩封信,紛紛猜測到底發生了何事。

    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的龍凌,在打開第二封信的時候,臉色已經不能用黑來形容了,彷彿黑裡帶著青,青裡泛著紫。

    第二封信裡面的內容同樣是一句話:「老大,太子和公主跟隨皇后而去…老大饒命!」看得出寫信的凌黑,似乎是顫抖的寫下了字跡,因為那原本該是霸氣十足的字跡,不時在末尾拐個彎,似乎是抖動著毛筆造成的。

    龍凌一口鋼牙相磨,咯吱咯吱的聲音讓凌竹等人脊背發涼,不知道這宮裡到底傳來了什麼消息,讓他如此氣憤,挑高了眼神瞄著信紙,卻無法探查一二。

    「下去吧!」大手一揮,將兩個前後腳而至的小太監送出營帳,看的出他們似乎沒有經歷過這樣戰亂的場面,想必他們途徑的地方,一片殘肢斷骸的景象,許是嚇的夠嗆。

    而龍凌手裡緊緊捏著兩張信紙,眼看就要被他揉成一團,凌竹終是一個沒忍住,顛顛的走過去,探頭探腦的問了一句:「老大?咋地了?」

    龍凌鷹眸犀利的掃向了凌竹,頓時讓他縮了縮脖子,而兩張白紙瞬間如同利劍一樣,飛向了他的面頰。

    凌竹側身躲過去,右手帥氣的將兩張紙抓住,偷瞄了一眼龍凌,就快速打開信紙,看完之後也同時垮下了臉,『咕咚』的嚥了一口口水,將信紙整齊的折疊好,平放在龍凌身邊的桌案上,而後一動不動的低著頭站在他身邊,心裡為自己撞到槍口上的舉動默哀。

    凌竹這樣,更是讓其他幾個不得而知的人心中癢癢的想要知道,幾個人互相打了個顏色,就在安靜異常的帳內,你推我搡的走過去,將信紙拿起來,四顆腦袋湊在一塊,當看到上面的內容之後,全部萎靡。

    「好玩嗎?」龍凌本就心煩氣躁,在這五個人不識趣的爭搶中,聲音如同冬日的寒風,在帳幔內刮過,似乎捲起一地飛沙。

    五個人異口同聲,低著頭搖晃腦袋:「不好玩。」

    「看明白了嗎?」龍凌斜睨著五個人,眉峰一挑。

    「看明白了!」五個人繼續異口同聲點頭回答。

    『啪』的一聲,龍凌鐵掌拍在旁邊的桌案上,頓時木屑翻飛,桌案銷毀,緊接著雷霆般的怒吼響起:「看明白了還不給老子快去找,找不到她們你們提頭來見!」

    「是!」

    嗖的一聲,滑落之後,營帳內除了龍凌,再無其他,凌竹等人如風一般,眨眼間就不見了蹤影,甚至連營帳的門簾在他們的動作下抖動不停。

    龍凌瞇著眼,攥緊的雙拳青筋泛出,該死的,他真是高估了凌黑的能耐,這才幾天,就已經被發現,而且看著信上的日期,已經是幾天前的事情了,可是宴兒和小傢伙他們還沒來這裡,這讓他怎麼平靜。

    可若是他現在離開,就怕宴兒他們突然到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而這更加讓他著急的想要快些解決這場紛爭,兩個如天使般純淨的小傢伙,若是真的到了這裡,看到這慘烈的戰場…想到這裡龍凌更是怒火滔天。

    隨後又歎了一口氣,他早該知道,這就是她,從來不會安逸的躲在他的羽翼下,原本他想著給她一個安穩,沒有告訴他偷偷出來,就是為了讓她能夠在皇宮安全的等著他回去,誰知道這次不禁她出來了,就連兩個孩子都跟著來了,這如何是好。

    在營帳內坐立不安的龍凌,根本無法安心平靜,猛地起身,大步就走出營帳,憤怒的直接將營帳的帳幔拉了下來。

    這一邊龍凌的平靜完全被兩封信給打亂,而此時對面的軍營中,相比龍凌這邊,卻要慘淡不少。

    退兵十里的瀝粵大軍,此時已經不能說是大軍,三十萬的軍力在三天不眠不休的奮戰中,損失慘重。

    這是讓瀝楚楓沒有想到的,他身為瀝粵的常勝將軍,自然對上陣殺敵習慣至極,卻沒想到對方的大軍勢如破竹,甚至連他的不少絕密的排兵佈陣紛紛被對方給擊退。

    這是他始料未及的。而此時那被他帶過來的三十萬大軍,傷的傷死的死,只剩下完好的不到十萬大軍,而對方的軍力仍舊是他們的幾倍,瀝楚楓對此焦急萬分。

    瀝粵的兵力在三年前對抗中已經損耗了不少,而這次他帶來的軍隊,本就是操練過的,不再是蝦兵蟹將,可是在面對龍宴的大軍時候,仍舊如同軟腳蝦一樣。

    而龍凌的作戰計劃也同樣是他顧及的,這一次兩軍對抗,他清楚的知道對方的百萬大軍並未全部出動,而頂多不到五十萬,甚至更少。

    兵力不算懸殊,但即便龍凌出動了全部大軍,他們也無話可說,戰場上本就兵不厭詐,兵力懸殊並不能代表人多的一定會獲勝。

    可是此時營帳周圍甚至整個山谷內,大部分的傷兵或者是殘骸,身著的基本上都是瀝粵的士兵,這讓他只感覺烏雲罩頂般的絕望。

    這是從他十五歲開始帶兵殺敵以來,從未有過的情況,一開始的確是他輕敵,可是到後來全力以赴之下,仍舊是這樣的後果,讓他不免有些擔憂。

    這山谷內的地勢凹陷,若是不能盡快解決這場戰役,恐怕那些傷兵死患在這樣炎熱的天氣下,定會引發瘟疫。

    「報,王爺,遠處發現三輛馬車,正向我軍駛來。」

    門口負責偵查的士兵,發現任何一絲情況,都會趕來匯報,而此刻他所說的,正是剛剛探查的時候,發現馬蹄聲響,而且從遠方形勢來的三輛馬車,也讓他不禁疑惑。

    他所看到的馬車式樣,分明是他們瀝粵才有的,而且那駕車的人,雖然太遠看不清楚,不過仍舊可以看的出身著的是瀝粵的服裝。

    但是這一場戰役讓他們吃了龍宴的虧,就是因為服飾的差別,才會讓他們在最一開始的時候誤以為是月弦的軍隊,所以此時突然而來的馬車,即便是屬於瀝粵所有,他們也必須有所戒備。

    「什麼人?」瀝楚楓如同驚弓之鳥一般,因為驚訝所以想要站起身,而腿傷傳來的劇痛卻讓他忽然想起,自己的腿上未癒,雖不至於傷筋動骨,但是也至少要修養一陣子,這無疑不給此次戰役增添了困難。

    「回王爺,屬下看到那馬車式樣似乎屬於瀝粵,而且駕車之人也身著瀝粵服裝,但是屬下不敢擅做主張前去查探,唯恐這是龍宴的另一奸計。」士兵說著就小心翼翼的看著瀝楚楓的臉色,看到王爺並沒有任何不快的情緒,心中稍稍放了心。

    瀝楚楓聞言咬牙切齒的一字一句:「龍凌,你欺人太甚。」

    說來也是,上過一次同樣的當,此時再有任何風吹草動,瀝楚楓他們都必須謹慎的對待,生怕會因為大意而失了防護。

    「派人去阻攔,你確定只有三輛馬車?」有些懷疑的看著匯報的士兵,若是這是龍凌的奸計,三輛馬車能做什麼?

    士兵十分肯定的點頭:「是,屬下確定只有三輛。」

    「好,你帶人前去阻攔,連人帶馬車全部給本王帶過來,這一次本王倒要看看,他們又想玩什麼花樣!」

    「屬下遵命!」

    似乎所有人都認定的前方的馬車就是龍凌使出的奸計,所有人都開始緊張的備戰,甚至連士兵帶去的人馬都足足有百人之多。

    ……

    三國大戰,已然在瀝粵與龍宴的對戰之下,拉開了序幕。

    自然此時不知瀝粵境內正飽受戰亂紛擾,月弦國內,由於瀝粵的大軍突然揮軍而至,也另百姓四處逃亡,生靈塗炭。

    要說區別,龍宴的大軍在抵達瀝粵的時候,並未對任何城池進行大規模的屠殺,而只是為了與瀝粵的大軍對抗,完全採取迂迴戰術。

    但相較而言,瀝粵的大軍在抵達月弦的那一刻開始,見人就殺,連日屠城,而本來安心生活一隅的百姓,全部被生性的瀝粵軍隊殺害,短短幾日生靈塗炭,被攻佔的城池一片死寂。

    而這樣的動作似乎在報復當年月弦的出兵,也是對月弦的一個重大的打擊,百姓身亡,受盡職責的並不會是瀝粵,而是當今聖上的保護無能,連自己國家的子民都無法給予強有力的保護,那國家也定不會長久。

    三國之見戰亂不熄,烽火連天。

    另一邊與瀝楚夜分道揚鑣的桃月宴,帶著紫靈范劍和小綠小黑,此時站在曾經生活了幾個月的丞相府門前,面色凝重略微有些失落。

    沒錯,她當日讓瀝楚夜帶走雙胞胎,意在讓他帶他們去找龍凌,而她要做的事情,就是返回瀝粵,回到這個告別了近四年的地方,她與瀝楚痕之間的恩怨必須要有個瞭解,那麼她不在乎在後方給瀝楚痕一個沉重的打擊。

    既然此刻她也沒想過,自己全然新人的瀝楚夜竟然將她的孩子弄丟,甚至已經落在了瀝楚痕的手裡,而覆蓋了三國的無極殿,甚至也忽略了瀝楚夜身後的逍遙門的動作。

    丞相府,鐵畫銀鉤三個大字,一如曾經的那般輝煌一樣,但此刻顯然已經落魄的掛滿了蜘蛛網。

    從她得到的情報來看,秦棉當初帶著桃月影和桃月錦離開了丞相府,似乎是將丞相府內的所有全部變賣,而這府邸聽聞也是被人給買下,卻不知為何到始終不見人來住,就這麼放置在了京城。

    她既然已經回到了瀝粵的京城,自然不再著急她要做的事情,一切該有了結的時候,她自然不會有任何遲疑。

    小綠和小黑交匯了視線,紛紛上前推開厚重的大門,吱呀的聲音響起,伴隨著飄落的灰塵,讓小綠和小黑忍不住捂著鼻口後退了幾步。

    大門緩緩被打開,入目的一切顯得那麼的荒涼,曾經鮮艷的花草,此刻由於無人搭理,變成了雜草叢生,而假山也被蒙上了一層的灰塵,甚至是溪水也不復存在,只剩下發著惡臭的水溝。

    還沒有抬步入內的時候,桃月宴雙眸看著上方的牌匾,素手一揮,帶著勁力就將牌匾上的灰塵以及蜘蛛網全部抹掉,三個大字再次在陽光在熠熠生輝。

    嘴角牽強的扯了一下,再次回到這個地方,往日的一切都歷歷在目,桃月宴一步步緩緩走進去,曾經與那個老頭之間發生的事情,恍如隔世。

    『宴兒,今晚上想吃什麼?』

    『宴兒,你認識爹爹了?』

    耳邊似乎還傳來桃蒼海曾經愛女成癡的句句話語,那個老頭是她來到這裡,第一個給她溫暖的人,也是第一個對她掏心置腹的人,完全彌補了前世她空缺的父愛。

    而來到這裡,另一個顯得異常沉默的人,就是紫靈。

    這裡也是她曾經生活了一段時間的地方,對於桃丞相雖然接觸的不多,但是那個男人對主子的愛護,她也十分感動,致使曾經混跡在乞丐堆中的她,也感覺到絲絲的溫暖。

    可是如今卻物是人非,那昔日輝煌的丞相府此刻一片荒蕪,果真是世事無常。

    四個人跟在桃月宴的身後,隨著她緩慢的腳步,一步步走在丞相府內,對於主子之前在瀝粵的情況,他們也都是有所瞭解的,所以此時都安靜異常,看著前面那個堅強卻透出絲絲悲涼的背影默默的跟隨。

    桃月宴走在荒蕪的丞相府內,彷彿還能看到曾經那麼多下人在幹活,嬉鬧嘈雜的樣子。很快來到了她的故居雲閣。

    站在門前,輕輕呼出一口氣,也不在意門上佈滿的灰塵,慢慢的推開了門扉。入目的一切都讓她的心揪痛了起來。

    就是在這個房間,那老頭將她送進宮內,還有當時他臉上帶著的心疼種種。

    紫靈范劍四個人,直接止步在門外,依他們看來,現在主子恐怕是需要獨處的,而且顯然這裡勾起了她太多太多的回憶。

    有四年了,都沒有再回來瀝粵,更別說這個曾經給過她溫暖的丞相府,甚至這四年裡,她都沒有給她掃過一次墓,不論她到底是誰,曾經那老頭的話還猶在耳邊,『不論你是誰,你都是我的宴兒。』

    天底下最厚重的父愛,莫過於桃蒼海帶給她的。

    雲閣內,一切如舊,這讓她不禁有絲驚訝,按照那對母女對她的恨意,在她離開之後,還會讓這房間保持原樣,還真是稀奇。

    床榻上的被褥已經被人收走,環顧四周,窗邊的梳妝台上,仍舊擺放著曾經她用過的那隻銅鏡,甚至還有少許的胭脂水粉。

    狠狠的閉目,聞著房間內的塵土氣息,卻突然雙眸睜開,耳朵也輕微的動了一下,轉身看向門外,恰好此刻傳來聲音:「你們是誰?」

    一個略帶蒼老的聲音,在門外響起,而紫靈范劍四人聞聲看去,表情一致的紛紛皺眉,對於此刻的丞相府竟然還有人十分驚訝。

    而桃月宴也從房間內走出,卻在房門口看到外面的人的時候,著實吃了一驚,看著面前走路已然有些蹣跚的老人,桃月宴動容的喚了一聲:「桃叔…」

    桃叔,丞相府的官家,跟隨桃蒼海長達幾十年,一輩子的時間都撲在丞相府上,甚至一生未娶,而此刻看著他竟然出現在丞相府,說不吃驚是假的。

    而此刻桃月宴也有些明瞭,在進府的時候,她曾經看到過地上有少許的腳印,但是卻也被灰塵覆蓋了不少,原以為是小偷進府,發現家徒四壁後又離開,所以也沒有多想,而桃叔的出現,頓時讓桃月宴想到了這個已然白髮蒼蒼的老人。

    門外正奔著房間而來的桃叔,看到桃月宴後先是一愣,後眨了兩下眼睛,有揉了揉,發現果真是桃月宴的時候,頓時一雙略帶渾濁的雙眸蓄滿了淚水,哽咽的說道:「小姐…小姐你終於回來了…老奴等你好久了…」

    三兩步就跑到門前,對著還站在房門口的桃月宴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這也讓紫靈幾個人快速讓開身子,驚詫的看著這一幕。

    見此沒等桃叔繼續說話,只感覺自己的身子一輕,就被人抓著胳膊提了起來,順勢看去正是桃月宴。

    「桃叔,起來吧。」桃月宴毫不費力的將上了年紀的老人從地上拉起來,曾經她還在府中的時候,也知道桃叔為丞相府的付出,此刻整個丞相府都沒有空蕩一片,而他卻始終不離不棄,這樣的桃叔讓桃月宴都十分敬佩。

    「小姐,你終於回來了…」當桃叔第二次說這樣的話的時候,桃月宴終是忍不住皺眉,難道桃叔在等她?

    「桃叔,你在等我?怎麼了?」如今丞相府這個樣子,她也想不到桃叔竟然還在這裡,也根本沒想過他在等著自己,這麼說來有多久了?四年?!

    桃叔擦了擦眼角的淚痕,顯然有些激動,聽到桃月宴的話後,看了看門口不明所以的看著他的四個人,疑惑的看向了桃月宴。

    「自己人,桃叔有事你說吧!」

    聞言桃叔也算是放了心,看著桃月宴繼續說道:「小姐,麻煩你跟老奴來。」說完就轉身在前面帶路,而桃月宴也毫不遲疑,對於桃叔她是信任的,而且她也想不到如今丞相府落寞成這個樣子,桃叔竟然還會一直等她,莫不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跟著桃叔一路前行,紫靈等人也是納悶的跟著,同時小綠和小黑眼觀六四耳聽八方的在後面戒備著,不管其他人如何,他們都要保證桃桃的安全。

    當桃叔停下腳步的時候,桃月宴輕聲的歎息了一句,這裡正是當年爹爹的書房,看著桃叔率先走了進去,桃月宴也緊隨其後,自然紫靈等人都停下來等在門口,即便他們是自己人,但是他們也看的出,那桃叔是有事情要告訴主子的,他們等著就好。

    進了書房,再次讓桃月宴錯愕的是,整座丞相府,變得如此荒涼,而偏偏這書房裡面,一切都如同四年前一樣,書案還是那麼整潔,右手邊的位置懸掛著毛筆,擺放著硯台,而左邊的位置滿滿的書架上,書籍整齊羅列,甚至連書桌上都不見一絲灰塵。

    大致看了一下,隨後桃月宴的目光就看向了桃叔,這一切絕對與這個老人有關,而他找自己到底是有什麼事情?

    進房後,桃叔的腳步愈發的凌亂,似乎回到故地,情緒依舊波動的厲害,當他從書案左手邊拿起一本書籍後,回身遞給了桃月宴,道:「小姐,你看吧,這是當年老奴整理老爺的遺物時候,發現的,這裡面有給你的信。」

    信?!

    這句話讓桃月宴眉心緊蹙,這是多久的事情了,當年爹爹死後,她就讓桃叔佈置了靈堂,而後由於當時瀝楚痕也在,所以匆匆辦理了後事,就離開,卻沒想到她錯過了這些。

    快速接過桃叔手上的書籍,隨手翻開,就看到裡面滴了紅蠟封口的牛皮信封,一點點仔細的打開後,一張白色的宣紙,上面略顯潦草卻剛毅十足的字跡顯現出來。

    「宴兒,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恐怕爹爹已經不再了。」

    這是第一句話,也就是這一句話,讓桃月宴雙眸瞬間冰冷如寒潭,難道爹爹早就知道自己要身故?

    接著看下去,卻讓桃月宴整個人如同身在冰窖一般寒冷。

    「不要懷疑,其實爹爹早就知道自己的氣數已盡,並不是爹爹有什麼能力,而是這一切都是爹爹的錯,也是爹爹自找的。

    其實當年爹與你娘成親的時候,真的沒有想過再續絃,亦或者是娶其他的女子,爹這輩子,只愛過你娘一個女子。

    可惜天公不作美,當年你娘親懷孕生產,卻意外身亡,這是讓爹始料未及的,也讓爹一輩子都注定要活在痛苦中。

    宴兒,其實爹曾經想過,若是早知道生產會讓你娘亡故,那爹寧願這輩子都不要孩兒。看到這句話,你一定會生氣吧,但爹也只是想想而已。

    雖然老天帶走了你娘,但是卻給了爹你這麼個好女兒,爹也是知足的。

    至於後來娶了秦棉,不為別的,只是為了想贖罪。

    當年爹與太后之間的事情,想來你應該是有所聽聞,爹的確不是個好男人,給了一個女子希望,卻讓她最後帶著失望轉嫁他人,但爹絕對不後悔,若非這樣,爹也不會與你娘有那麼多美好的時光。

    而爹所說的贖罪,就是為了當今的太后。秦棉其實就是太后的親妹妹,只不過是庶出,且有被太后的光芒所掩蓋,所以京城內很少有人知道,反而爹當年與太后青梅竹馬,自然是對太后府中的事情瞭若指掌。

    所以當初秦棉找上門的時候,爹也沒有推拒。沒錯,爹知道,秦棉進府定是太后的注意,但若是這樣能夠讓她心裡好過一點,爹也無所謂,反正自你娘走後,爹的心也跟著死了。

    而那時候你還太小,她曾經像爹保證過,會視你如己出,爹也因為朝政之事無法分身,故而做了這個決定。

    可惜爹錯估了一個女人的嫉妒心有多麼令人害怕,若不是你清醒,恐怕爹還被蒙在鼓裡,而這些爹也要向你道歉。

    這麼多年了,爹一直活在深深的自責裡面,當年娶她進府,本是想著給她一個名分,讓她代爹照顧你,卻沒想到一次醉酒,竟然釀成大禍。

    爹的這一生,有了你就足夠,其實又怎麼會再去與她要其他的孩子呢,是爹無能,被人算計,月影就是這樣而來。

    看到這裡,你一定會反駁爹爹的話對不對。沒錯,月影是爹醉酒後碰了秦棉,卻沒想到就此讓她身懷有孕,自此也只好將月影生了下來。

    後來,的確是爹爹豬油蒙了心,自以為秦棉對你呵護有加,甚至看著她日夜為丞相府操勞的時候,終於還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有一就有二,接著便有了月錦。

    這是爹爹這一生做的最後悔的一件事,卻也是無法彌補的。

    宴兒,看到這封信之後,爹爹應該已經和你娘親重逢了,原諒爹的懦弱,這麼多年,太辛苦了,爹實在不願繼續這樣殘喘。

    眼看著你清醒後,變得比之前更加厲害,甚至是讓人膽寒的氣勢,也有能力保護自己之後,爹也終於可以安心的走了。

    宴兒,不要怪任何人,這是爹爹自己的選擇,也不要去報仇,因為不值得!

    爹,絕筆。」

    長長的一封信,看完的時候,桃月宴才感覺到臉頰上有些冰涼,身手觸摸一下,竟是不知在何時落下的淚。

    這封信裡面,飽含了桃蒼海對她的愛護還有句句的歉意,可是為何他不告訴自己,從信上來看,爹爹明顯是被人所害,不然最後一句也不會那麼說。

    到底是誰?此時桃月宴心中第一個人選就是瀝楚痕,可是仔細斟酌了一下,又直接否決,憑她的瞭解,瀝楚痕絕對不會這樣做,當初爹還在的時候,整個瀝粵王朝,爹爹算是他的左膀右臂,而且據說還是他的啟蒙老師,他對爹爹也是絕對的尊敬,自然不會做出這種斷了自己手臂的事情,可究竟是誰?

    「桃叔,這封信是什麼時候發現的?」桃月宴臉上的淚珠早已風乾,彷彿沒有出現過一樣,此時看著桃叔仍舊是冷漠的樣子,卻在無人察覺的內心早已經波濤洶湧。

    誰想到就在桃月宴話音落下,桃叔再一次的大力跪在了地上,老淚縱橫,道:「小姐,老奴求您,一定要為老爺報仇,老奴求您了。」說著還不停的往地上磕頭,咚咚的響聲就連門外的紫靈范劍等人都聽的一清二楚。

    桃月宴瞇著眼,聲音愈發冷冽:「桃叔,起來!說清楚!」

    不怒自威的氣勢,讓桃叔不由自主的就聽從了她的話,但即便起身後,仍舊彎著身子作揖的說著:「小姐,老爺是被人害死的,不是病死的啊。小姐,你一定要為老爺報仇啊,老爺這一生從沒錯過半點錯事,可最後卻落得這樣的下場,老奴心痛啊…小姐…」

    看著出桃叔對桃蒼海的感情絕對是真的,這一點不容懷疑,也做不了假。一個丞相府的管家,說不好聽點其實也就是個下人頭子,可是看一看此刻丞相府的情況,還有面前顫抖的要為丞相報仇的老人,恐怕任誰看見這般都不會懷疑,甚至還會對丞相有這樣的屬下而動容。

    「是誰害的?」其他的事情,桃月宴都可以不在意,可是時隔多年後,才知道當年那個病的脫了相的人,並非是生病,而是有人故意為之的事實,讓她的怒火無法平息。

    聞言桃叔心痛的閉上眼睛,嘴裡也難於啟齒般的說了一個名字:「是二小姐…桃月影!」

    而原本桃月宴腦海中閃過無數人的面孔,卻唯獨掠過了桃月影,原因無他,因為那女人同樣是爹爹的女兒,正因為如此,自己曾經才會放過她,而此刻這樣的答案,卻讓桃月宴發現自己的想法有多麼愚蠢。

    說來好笑的是,她還記得當初爹爹走之前,還讓她安頓好桃月影和桃月錦,看來爹爹是早就知道了這件事,卻一直瞞著她。

    而因為憤怒和緊繃的情緒,桃月宴嗓音低沉的嚇人,「確定嗎?」

    桃叔睜開眼,痛苦的點頭道:「小姐,千真萬確,這是當初奴才親耳聽到的,就是二小…桃月影從外面買了毒藥,給老爺服下的,而她自己也說是她沒有掌握好劑量,才讓老爺枉死的。」

    而桃叔說完,察覺到桃月宴眼底閃過的懷疑,並不在意的從胸口的衣襟內拿出一張紙,遞過去說道:「小姐,這是當年老奴偷聽到二小姐在房間內的談話,生怕自己忘了,特意記了下來,這張紙老奴已經放在身上整整三年多,小姐若是不信,老奴以命保證!」

    他不會怪小姐的,這樣的事情恐怕任誰聽了都會懷疑,畢竟二小姐也是老爺的親生孩子,卻做出這樣天理不容的事情,而他也是當初在路過二小姐房門口的時候,聽到她與裡面的人談話後,才驚覺的發現,丞相府竟然養出了恩將仇報的畜生。

    看著桃叔手中那已經發黃的信紙,甚至折縫的地方已經磨損成了黑色,沒有遲疑的拿過來,就看到上面的確寫了時間地點,甚至是桃月影整個的人談話內容,而時間正是近四年前,她離開丞相府後發生的。

    「小綠!」拿著紙張,只看了一遍,就已經將裡面的內容全部都記了下來,隨後開口喚著門口的守候的小綠。

    「桃桃?」聞聲走進的小綠,依舊一如之前的稱呼,並未因為對方的身份有任何改變而改變。

    「查!」

    桃月宴轉身將手裡的信紙交給了小綠,只說了一個字,但是她相信他懂。

    「是。明天給你消息!」這就是無極殿和殺手盟如今的能耐,信紙上所寫的東西,即便已經過去了幾年,但是這對他們來說,一天時間已經足夠,而他也絕對不是說大話,憑借無極殿的能耐,現在就算想查出瀝粵先皇曾經的一頓午飯吃的是什麼都不是幻想。

    待交代完小綠之後,桃月宴示意紫靈等人進來,順便將桃叔扶到座位上,幾個人就坐在桃丞相曾經的書房內,攀談起來。

    「桃叔,為什麼你沒走?」其實這不止是桃月宴的疑問,同樣的紫靈范劍不明白情況的人,也對此十分好奇,要說這麼大一個府邸,沒落了自然是樹倒鳥獸散的,人去樓空也是人之常情。

    而桃叔這樣忠心耿耿的還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聞言桃叔慘淡的笑了笑,臉上的皺紋隨著他的笑容也變得更加滄桑,而似乎在見到桃月宴之後,壓抑在心中多年的痛苦得以抒發,說話也慢慢遲緩下來:「小姐,老奴還能去哪呢,老奴這輩子都是丞相府的人,人在府在。」

    這句話就連向來冷清的桃月宴都不禁再次動容,這個老人,一生未有婚配,膝下無子,能坐上丞相府的管家之位,也定是有些能耐的,想來這樣的人若是出去自謀出路,肯定不是難事。

    而即便他什麼都不做,這麼多年丞相府給的奉銀,也夠他暗度晚年的,而他偏偏卻如此執著的守護著。

    「她們呢?」

    桃叔自然明白桃月宴問的是誰,這丞相府自從老爺去世之後,小姐也在回宮的路上失蹤,這府邸就徹底變成那母子幾人的地盤了。

    好在他不曾有過任何越距的表現,一直都在府中兢兢業業的伺候著,所以當秦棉掌握了丞相府之後,仍舊保留了他管家的地位。

    桃叔繼而悲哀的說道:「小姐,當年老爺去世後,您在回宮的途中又失了蹤,而這丞相府自然是落在了二夫人的手裡,老奴沒有辦法,為了保住老爺的一切,不得不繼續留在府裡。而皇上當年也賜了二夫人為誥命夫人,這輩子也不愁吃穿,而即便沒有這些,老爺生前的一切也夠養活丞相府的。

    可惜二夫人似乎自有打算,老爺去世沒幾個月,您又不見了蹤影,二夫人就直接做主要將丞相府變賣,而她也的確這麼做了。

    老奴沒辦法,所以才出去偷偷找了一個人,要他裝作買下丞相府,而那銀兩自然是老奴出的,自此老奴才保住了丞相府,也保住了老爺的一切。

    而且那個時候已經知道了二小姐做的事情,可是老奴根本沒辦法也沒能耐與二小姐周旋,老奴曾經想過去找二小姐報仇,呵呵,可是老奴有自知之明,更何況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只能將這些都記下來,祈求有一天老天能開眼,讓老奴再見到小姐。老天有眼,今天老奴終於等到了。」

    桃叔的話,讓整個書房內充滿了悲傷的氣氛,每個人的臉上都有些難過,沒想到這老人家竟然這麼有心,一個管家能夠買下丞相府,這足以說明他的錢財有多少,卻仍舊不肯獨自離去,反而就這麼將錢財給了那狼心狗肺的母子幾人。

    「桃叔,你為什麼不去找主子呢,她現在很出名,說不定你去找的話,就不用等這麼久了呢!」紫靈感動的就快痛哭流涕了,桃叔她也是認識的,只是沒有過多的接觸,卻沒想到他做了這麼多事,聽起來好讓人心疼,真的是老天開眼,若不是這次主子改變了計劃,刻意回來一趟,說不定這輩子桃叔都要在等待中度過了。

    桃叔苦笑一聲:「不怕小姐笑話,老奴這身子,恐怕還沒走出瀝粵,就已經支撐不住了。」他是聽說過小姐的名號的,可是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去聯繫,丞相身故,對桃叔已經是個致命的打擊了,幾年時間就老的不成樣子,身體也越來越差,只能希望自己在有限的時間能將事情都交代給小姐,他也就死而無憾,能夠盡快去伺候老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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