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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卷 嫁入潛邸第五章 側福晉 4 文 / 薛湘靈

    「真不賴,這個叫什麼?」指著碗裡白如霜雪的杏仁茶,寶音問道……

    「杏仁茶,用南北杏仁磨碎了一起熬製的。」嫻雅笑著將玫瑰酥推到寶音面前:「這玫瑰酥要是太甜膩反倒沒了玫瑰的香味兒,就這麼著最好。」

    「你說這個我倒是想起來了,我這兒還有一點上次他們送來的蜜餞。總說要拿出來總是忘了,煙霞。」語音甫落,煙霞已經從立櫃的上面取出一個包裹得極緊密的什錦盒子。

    「這個是什麼蜜瓜做的,還沒來得及試試。你在這兒,打開咱們一處吃。」寶音吩咐人打開,一股濃郁的蜜瓜香氣充溢鼻腔。

    嫻雅知道她疑心甚重,若是自己稍稍遲疑了一下只怕她心裡便會懷疑自己對她不信任。當她方才拿起一塊,已經顯得有些迫不及待地拿起一塊先自放到嘴邊咬了一口:「果然是跟宮裡蜜餞坊做的不一樣,單是這個味兒就是沒有。」

    「還真是,宮裡的就是一味的甜膩。要知道這樣的東西終究是原味更加可口。」寶音點頭:「咱們兩人的口味還真是相似,要是別人只怕說不出這麼些道道。還真是糟蹋了東西,只是咱們吃就好了。」

    「真是偏了福晉的好東西。」嫻雅用手帕子擦拭著嘴角的殘漬:「福晉明兒想用點什麼,奴才那邊小廚房只怕做的東西還能對了福晉胃口。不如做好了端來,奴才陪著福晉一起用。也讓奴才沾點福晉的喜氣。」

    「行,等會兒我夜裡閒著沒事就想想,明兒你過來的時候告訴你。」富察氏淡淡一笑:「有你坐在這兒,我倒是覺著時辰過得快些。要不這夜就是太長了。」

    「只怕福晉嫌奴才聒噪。」嫻雅剛剛起身預備告辭,一抹頎長的身影在燭光照耀下平鋪在金磚漫地上。

    弘歷穿著一件寶藍色長褂,外罩一件象牙白的巴圖魯背心進來:「今兒好些了?」

    「阿哥金安。()」嫻雅打頭福了下去,寶音要下來被弘歷止住:「你還是好生歇著,起來看得心驚膽戰的。」

    「過來陪著福晉說話?」寶音往裡面坐了坐,弘歷挨著她坐下。看向立在一旁的嫻雅:「說得挺熱鬧?」

    「是。」嫻雅微微垂著頭:「福晉身子不爽,奴才過來給福晉請安。」

    弘歷看了她一眼,轉臉看著寶音:「方纔進來之前好像說得挺熱鬧,怎麼進來了就是一副曲終人散的樣子?是不是我來錯了?」

    「瞧爺說的,嫻雅陪著我吃了些點心。小廚房的手藝很不賴,我還吃了兩塊。爺也試試?」富察寶音指著炕桌上的點心和杏仁茶:「跟餑餑房裡做出的是天懸地隔的兩個味兒。」

    弘歷玩味的眼神在嫻雅身上停留片刻,轉眼看著寶音:「難得對了你的口味,肚子裡那個鬧騰得夠嗆。能吃下去是好事,若是日常這樣子就好。」

    嫻雅始終一動不動站在一邊,凝神聽著兩人說話的每一個字。只怕有一個字兒漏掉,等會兒一旦說到自己身上不知如何應對就是自己的不是了。兩人的語氣間少了帝后兩人之間那份默契或者說是不避嫌疑,只是客客氣氣的相敬如賓。反倒不如弘歷每次跟高芸嫣說話時的和氣和親密。

    「嫻雅,伺候好了福晉自然會有你的好處。」弘歷驀地說出一句前後言語不搭的話來。

    「伺候福晉是奴才的本分,豈敢為此事邀功。」嫻雅大大方方行了個蹲安:「只要福晉覺著可口,奴才願意每日為福晉變換花樣做這些小吃食。」

    寶音先自笑起來:「這話說得,你又不是奴才。你是跟我比肩的側福晉,怎麼說到伺候上去。咱們和和氣氣的姐妹,直比一母生的還要好,爺才是歡喜。」

    嫻雅抬起頭:「福晉抬舉嫻雅,嫻雅愧不敢當。」

    「行了。你們兩個別你推我讓的。」弘歷擺擺手:「雨下大了,你好生歇著。我過去了。」自從寶音有孕以後,他便沒有再在這邊歇過。每日只是坐坐就走,多半是在高芸嫣的東偏殿歇著,偶爾也去紋音或是黃氏的寢殿中。

    寶音微笑著:「嫻雅,我下不了炕。你替我送爺到東偏殿去,那邊只怕芸嫣還等著。她身子弱,要是受了風寒可怎麼好。」

    「庶。」嫻雅重新福了一福:「福晉好生歇著,嫻雅告退。」起身的時候,弘歷已經到了外殿。一直在外間候著的墨菊拿起弘歷穿進來的大紅雨披給他披上。

    嫻雅不及多想跟著出去,寶音歪在引枕上看著兩人的背影默默出神。外面的小蘇拉太監很快撐起大傘,不敢逾越到兩人前面。

    如霜扶著嫻雅穩穩走在弘歷身後約是一步的地方,不敢離得太遠。傘只有這麼大,雖說奴才們有各自的雨帽總不能讓弘歷被雨淋濕。旁邊伺候弘歷的大太監手裡提著一盞繡球琉璃燈,兩個小蘇拉打著羊角燈照著前面的路。

    「福晉身子不好,難得吃得下東西。」弘歷淡淡說著:「對人拿來的小食讚不絕口還是第一次,你要仔細伺候。」

    「庶。」嫻雅答應了一聲:「先只是擔心福晉不受用,能吃下去是奴才的福分。」

    弘歷扭過頭看了她一眼,風雨中穿著一件有些單薄的常服越發顯得瑟瑟可憐:「在這兒住得慣?只怕跟皇額娘的永壽宮沒法子比。」

    「爺說哪裡話來,這兒是奴才的家。永壽宮是皇額娘看重爺,也是看得起奴才才讓奴才替爺和福晉去盡盡孝心。加之皇額娘是天下之母,六宮之主。自然不是尋常地方能比得了的。」嫻雅放慢語速,柔柔說道。

    弘歷嘴角微微一翹,算是認同這種說法:「你倒是伶俐得很,怪道福晉和芸嫣都是對你讚不絕口。可見必有可取之處。」

    「嫻雅絕不敢當爺的一句讚不絕口,不過是盡自己的本分。伺候好爺和福晉,跟芸嫣姐姐越發應該和睦相處。不能讓阿哥因為些許小事分心,耽擱了皇上交辦的差事可是奴才的罪過。」

    弘歷倒是第一次聽見妻妾中有人這樣說話,加上言語清晰伶俐可喜。免不了多看她幾眼,只是朦朧雨夜中看不真切。記憶中依舊記得她是個清秀玲瓏的小姑娘,常常一副低著頭的模樣。

    「爺,到了。」嫻雅在台基下住了腳,高芸嫣住的東偏殿到了。白玲已經扶著高芸嫣在廊下立著:「姐姐萬福。」嫻雅盈盈一禮。

    「進來坐坐。」高芸嫣回了禮,弘歷已經是緊皺著眉頭:「穿這麼點站在風雨裡,受了風寒是誰難過?」

    高芸嫣笑起來:「爺太小心,又不是美人燈風吹吹就壞了。不是就這麼一會兒,等著爺回來就好了。」轉臉看著嫻雅:「妹妹進來坐坐,外面涼。」

    「姐姐跟爺早些歇著,我先回去了。」嫻雅又是一禮:「天涼了,姐姐別忘加衣裳。仔細別招了風寒。」說完給弘歷請了個蹲安,目送弘歷跟高芸嫣進屋後才帶著宮女太監們往自己住的後殿走去。

    「主子,仔細腳底下。」到了門檻的地方,如霜緊緊扶掖住嫻雅:「您留神。」

    嫻雅抬起頭看了如霜一眼:「我自來就這樣子,走路從沒有不叫人操心的。」

    「主子,您就這樣子一直將爺往外推?」如霜低低地問道:「爺不會因為您這樣子就誇您賢德聖明的,您是側福晉。」

    嫻雅笑笑:「是麼,側福晉不也是阿哥身邊的人?都是一家子骨肉,又何苦分得那麼清楚。高姐姐原就比我強得多,我又如何去勝過她去。福晉更是難以望其項背,唯有自己小心翼翼做好也就是了。」

    如霜幾乎是帶著一絲嘲笑的口吻:「但願主子一輩子都能這麼想,等有一日她越過你去了。做了第一側福晉或是生下個一男半女,只怕就不會拿您做姐妹了。」

    嫻雅扭頭看了如霜一眼,步履坦然往前走:「如霜,這話傳到阿哥或是福晉耳朵裡。你還要命不要?這是什麼地方,容得人如此放肆無忌?便是我不計較,難道就沒有管得了你們這些宮女的去處。」

    「主子,奴才一時嘴快主子千萬別見怪。」如霜有些慌了手腳:「要是主子將奴才交給了總管太監的話,奴才可是再也沒臉活著了。」

    「你還知道忌憚就不算錯得離譜。」已經到了後殿石階下,一把大傘罩到頭上:「主子回來了。」杏兒迎到院子裡:「外面挺冷的,白凍壞了。奴才預備了熱水,渥渥可好?」

    「嗯。」嫻雅搭在她手上:「沒事兒的時候找出兩件厚實的羽緞襖子出來,只怕今年要冷得緊。」

    「是。」杏兒答應著扶起嫻雅進去。

    嫻雅靠在窗下的貴妃榻上,閒適地讓雨芯給自己修指甲。手指上塗得還是上次西洋人帶來的珍珠色指甲油,雨芯小心翼翼地修剪著每一片指甲:「主子,已經過了三更該歇了。」

    「嗯,是不早了。這些時候都是你跟如霜值宿,放任杏兒那丫頭越來越懶。今兒就要她來值宿,要不還以為自己是在家裡似地。」嫻雅一臉的不高興:「你們也要好好看著她,總以為是皇后主子身邊過來的就不知道天高地厚,對誰都是繃著端著。活似誰欠了她似地。」

    「是。」雨芯答應了一聲,有些暗自欣喜。每次值宿是很辛苦的,雖說是第二天不用當差。可是夜裡有一絲一毫的紕漏,最後就是被交送慎刑司的事兒。

    「行了,下去。」嫻雅擺擺手,算是不想再搭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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