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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196章 你先撲我的 文 / 卿筱

    夜,靜謐安寧。

    大床上,晴柔與池未煊相擁而眠。突然蜂鳴的手機驚醒了池未煊,他撐起身體看了看懷裡的晴柔,見她睡得正香,他將手從她脖子下抽了出來,拿起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心下一凜。

    他一邊下床一邊接起電話,瞄到床上嬌小的身影時,他刻意壓低聲音,「阿姨,您好……」

    「未煊,你快點來,雅雅要自殺。」電話裡的女聲急得破了音,劃破了午夜的安寧。

    池未煊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他急忙抄起外套,連睡衣都來不及換,衝出門去。原本熟睡的晴柔自床上坐了起來,她看著微敞的臥室門,眼神清亮。不知道哪裡吹來的夜風,她冷得一哆嗦,她站起來,拿了件外套披在身上,赤著腳走出去。

    走廊裡,燈光亮了又熄了,樓下傳來悶沉的關門聲,然後響起汽車發動的聲音,接著汽車遠去。

    晴柔靠在走廊上,久久沒有動。她其實並沒有睡著,這幾天晚上她都睡不著,尤其今晚,她根本無法入睡。蕭醫生跟池未煊說的話她都聽見了。

    她不甘心,她無奈,她痛苦絕望,卻也知道,已經到了該跟媽媽告別的時候了。

    池未煊接電話時,她是清醒的,所以她清楚地聽到電話彼端傳來的聲音,清楚地聽到他慌亂離開的腳步聲。舒雅,只要事關舒雅,他就失去了所有的鎮定與冷靜。

    她轉過身去,就看到客臥敞開的門口站著楊若蘭,她一掃剛才落寞的神情,微笑道:「伯母,您怎麼還沒睡?」

    「倒時差,睡不著。」楊若蘭盯著她說:「未煊去哪裡了?」

    晴柔囧,她都回國好些天來,還倒時差,她連忙回道:「他公司裡有點急事,伯母,您快睡吧,都兩點了。」

    「晴柔,你來我房間。」楊若蘭說完,轉身進去了。

    晴柔應了一聲,跟著她走進臥室。楊若蘭已經坐在床上,她拍了拍身邊,「上來躺著,雖說天氣一天一天熱了起來,但還是要注意保暖。」

    晴柔連忙踢了鞋子鑽進被窩,被窩裡還殘留著楊若蘭身上的體溫,她幸福的笑,「伯母,好暖和啊,真是幸福死了。」

    楊若蘭伸手狠狠戳了戳她的腦門,晴柔被戳疼了,委屈地望著她,楊若蘭斥道:「在我面前裝可憐,怎麼不去他面前裝可憐?蘇晴柔,我都被你氣死了,你自家的男人也不攔著點,這麼晚了孤男寡女的,你也放心?」

    晴柔被她數落地垂下頭去,「我攔得住嗎?假如舒小姐真的出了什麼事,我承擔不起這個責任。」

    「那你就由著他去,攔不住,你就跟著去,只要你在場,他們還能整出什麼妖蛾子?」楊若蘭恨鐵不成鋼道。

    晴柔不再說話,楊若蘭瞧她可憐的小模樣,歎了一聲,「你別回房了,今晚就在這裡睡下。」

    「哦。」晴柔呆呆地應了一聲,跟楊若蘭同睡一個鋪,壓力好大啊。

    楊若蘭搖了搖頭,敗給她了,她兒子千挑萬選,怎麼就選了這麼個傻丫頭。

    池未煊趕到舒家小區旁邊的大橋,剛熄了火,就看到那邊橋上舒雅雙腿懸在半空中,下面河水湍急,情形危急。池未煊嚇得心跳都差點停頓了,他拔腿奔了過去。

    舒母看到池未煊,就像看到救星一般,她撲過去拽住池未煊的手,大哭道:「未煊,你總算來了,快,你快勸勸她,嗚嗚嗚,我盼星星盼月亮,才盼回了女兒,她要是有什麼事,我也不活了。」

    池未煊心裡只剩下焦急,他拍了拍舒母的肩膀,上前一步,卻被舒雅抬手阻止了,她伸手比劃著,俏臉上儘是痛苦與絕決。

    池未煊被她的神情震得不敢再往前走,他停在原地,此時才看清她嘴角跟臉頰上有傷,連比劃著的手腕上都是青紫一片,他目光一緊,「雅雅,你先下來,那邊危險,你先下來好不好?」

    舒雅拚命搖頭,眼淚滾滾而落,看起來更加楚楚可憐,池未煊心都揪緊了,他試探著往前走了一步,舒雅又比劃起來,「你別過來,你再過來,我就跳下去。」比完,她作勢要往下跳。

    池未煊被她驚險的動作駭得連忙退回到原處,他連忙道:「好,我不過去,你別跳。」他痛心極了,到底是怎樣的絕望,她才要這樣輕賤自己的生命?

    舒雅沒想到池未煊看得懂手語,她眼淚落得更急,滿臉的淒楚,手快速比劃著,「未煊,你讓我去死吧,我好痛苦,活著的每一天,我都好痛苦。」

    池未煊急道:「不要說傻話,雅雅,好死不如癩活著,你心裡有什麼苦,你告訴我,我幫你分擔,不要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舒雅絕望地閉上眼睛,她搖頭,「未煊,對不起,我不該打擾你的生活,可是沒有了你,我真的活不下去,對不起,對不起!」

    池未煊的心快要被她這話生生扯碎了,便利貼上的話又浮現在他腦海,這個女人為了他,受了十年的委屈,而他卻給不了她任何承諾。他搖頭,「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是我讓你受了十年的苦,你先下來,好不好?」

    舒母哭得驚天動地,「雅雅,你怎麼忍心讓媽媽白髮人送黑髮人?我盼了這麼多年,終於把你盼回來了,你要是跳下去,媽媽也馬上追隨你而去。」

    舒雅滿含歉意地望著舒母,她比劃著,「媽媽,對不起,女兒不孝,來世我再來報答你的養育之恩,女兒真的活不下去了。」

    舒母看不懂她在比劃什麼,但是卻看得懂她眼裡的絕決,她大哭不止,「雅雅,你別丟下媽媽,求求你,別丟下媽媽,未煊,阿姨求你救救她,求你。」

    池未煊看著舒雅已經伸出一隻腳懸在半空,纖細的身姿搖搖晃晃的,他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他再也顧不得其他,飛快衝過去。

    然而,舒雅卻像只斷線的風箏一樣掉下橋去,池未煊衝到欄杆旁,只來得及看到舒雅掉進水裡,他撕心裂肺地大叫:「雅雅!」舒母眼前一黑,急得暈了過去。

    池未煊連忙爬上欄杆,跟著撲通跳進河裡,河水不是很深,卻冷得刺骨。他也顧不上冷,在水裡焦急的尋找舒雅的身影。他一遍遍的尋找,終於在水底找到舒雅,他游過去抱著她,然後往岸邊游去。

    他好不容易將舒雅拖上岸,整個人已經快虛脫,他顧不上自己,飛快跑到車旁,從裡面拿出一條毯子來蓋在舒雅身上,然後用力擠壓著她的胸口。

    「雅雅,你別死,你不要死。」此刻的池未煊心裡有著說不出的愧疚,舒雅會尋死真的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因為這幾次的碰面,她的表現都很平靜,除了在美國那晚,她失控吻了他。

    可是自從他看到那些便利貼,他才明白,舒雅從始至終都沒有忘記他,她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他。

    然而,他是真的不愛她了,正因為不愛,所以他才會這麼愧疚這麼痛苦。他拚命按她的胸膛,她沒有半點反應。

    路燈下,她的臉失了血色,白得如紙。池未煊害怕極了,假如她真的因他而死,他這輩子都會內疚會自責會良心不安。他俯下身去,給她做人工呼吸。他反覆做了十幾遍,舒雅才一口水嗆了出來,猛地咳嗽起來。

    池未煊見她閉著眼睛不停咳嗽,他單膝跪在地上,將她扶起來靠在自己身上,「雅雅,你終於醒了,我送你去醫院。」

    舒雅扯住他的手,一邊咳嗽一邊搖頭,手凌亂的比劃著,「不要去醫院,有記者。」

    池未煊眼前一熱,這都什麼時候了,她還惦記著記者。他將她抱起來,用毯子裹好,然後飛快向黑色路虎奔去。他將她放在後座,看到那邊還倒在地上的舒母,他快速跑過去,將舒母扶起來,然後掐她的人中,舒母幽幽轉醒。

    舒母想起女兒縱身往河裡跳的情形,不禁悲從中來,她捶著胸膛,大哭起來,「我的兒啊,你怎麼就這麼命苦啊,你死了,我可怎麼活啊。」

    「阿姨,雅雅沒事,快上車,她溺水了,需要馬上送去醫院檢查。」池未煊扶著舒母站起來,舒母聽說女兒沒事,她健步如飛,飛快向停在路邊的黑色路虎奔去。

    車裡,頂燈照得舒雅的臉一點血色都沒有,她蜷縮在後座上,冷得渾身發抖。舒母衝過去拉開車門,看到舒雅那一瞬間,止不住老淚縱橫,她爬上車,迎面就給舒雅了一耳光,「你這個狠心的孩子,你若有事,你讓媽媽怎麼活?」

    舒雅此時虛弱之極,她閃避不及,被舒母狠狠抽了一耳光,臉頰頓時浮腫起來,她歪著頭,眼淚吧嗒吧嗒落了下來。舒母看著自己的手,似乎不敢相信她居然打了她,她撲過去摟著她嚎啕大哭起來。

    池未煊在前面開車,耳邊傳來舒雅母女倆抱在一起傷心大哭的聲音,他心裡並不好受,他死死抿緊唇,心亂如麻。

    帝景天成醫院裡。

    舒雅做完一系列檢查,醫生讓她住院觀察兩天,然後開了些液體,吩咐護士給她輸上。舒母坐在旁邊,看著女兒臉上的傷,與高高腫起的臉,她心裡歉疚不已。

    她抬手想摸摸她的臉,她疼得「絲」了一聲,舒母連忙縮回手,滿臉的心疼,「雅雅,疼嗎?都怪媽媽,媽媽也是被你氣狠了。壞丫頭,以後不要再這樣嚇媽媽了。」

    舒雅低垂著頭,眼淚在眼眶裡打轉,舒母又歎了一聲,「你臉上的傷是怎麼回事,誰打的?媽媽去找他拚命。」

    舒雅立即驚慌失措地抬起頭,死死地抱住舒母的胳膊,拚命搖頭。舒母看著一陣心酸,她從小捧在掌心裡疼的小公主,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委屈?想起她絕望的跳河自殺,她的心就一陣陣抽疼。

    前幾天,她看到新聞,當時她還眼花,以為自己看錯了。十年遍尋不著,她心裡早已經認定雅雅死了,所以她寧願相信電視裡這個女人只是長得像,也不想讓自己失望。

    然而,那天晚上雅雅就站在了她面前,她簡直不敢相信,直到她撲過來抱住她,她才相信,這真的是她的雅雅。母女倆抱在一起大哭了一場,自此,失蹤了十餘年的舒雅,終於活著回來了。

    池未煊拿著冰袋推門進來,看到這副情景,他連忙走過去,「阿姨,雅雅現在身體很虛弱,情緒不宜太過激動,您別責罵她了。」

    舒母鬆開舒雅,她一邊抹淚一邊道:「可憐的孩子,你怎麼就這麼命苦?」

    池未煊站在病床邊,將手裡的冰袋敷在舒雅臉上,她疼得往後躲了一下,池未煊縮回了手,「很痛嗎?對不起,我輕點兒。」

    舒雅抬起頭來,淚眼婆娑地望著他,池未煊心猛地抽緊,居然不敢直視她這樣清亮的眼神,他將冰袋遞給她,「你自己敷一下,我怕弄痛你。」

    舒雅見他縮回手去,她連忙抓住他的手,這一抓,池未煊下意識想推開她,末了,還是由著她抓著自己的手。

    舒雅握住他厚實的大手,拉著他的手與冰袋輕輕壓在受傷的臉上,她疼得皺了一下眉頭,池未煊看著她,「很痛嗎?」

    舒雅搖了搖頭,伸手比劃了一下,「很冰。」

    池未煊勉強扯出一抹笑來,「最開始會很冰,慢慢的你就會覺得舒服了,身體有沒有哪裡不適?」

    她還是搖頭,目光流戀在他的身上,這時她才注意到他是穿著睡衣出來的,她心裡感動。看來她在他心目中還是最重要的,聽到她有事,他無論在哪裡,都會第一時間趕過來。

    那天在機場,他看著她的目光十分冷漠,她心裡害怕極了。隨著他與蘇晴柔的婚期越來越近,她就越來越恐慌。她吃盡了苦頭才能重新站在他面前,她不能就這麼放棄了。

    昨晚她心情不好,喬震威又來了她的家,他發洩之後就離開了。她想到池未煊要娶別人了,想到自己活得這麼人不人鬼不鬼的,一時滿心絕望,不知怎麼的,她就想到了死,想到了解脫。

    舒雅突然動了起來,像是要找什麼。舒母原本感動於他們倆的溫馨互動,此時見舒雅找東西,她連忙問道:「雅雅,你要找什麼?」

    舒雅比劃著,舒母看不懂,池未煊說:「她找紙和筆。」他知道舒雅啞了之後,曾去學習了一段時間手語,基本的生活用語他都能看懂。

    舒雅連忙點頭,她望著池未煊,眼神癡迷。他看得懂手語,她可以理解成他為了跟她溝通,專門去學習手語了嗎?如果是這樣,他還說要結束的話,她根本就不相信。

    舒母連忙去找來紙和筆,舒雅接過去,她在紙上一筆一劃認真的寫著:「媽媽,幫我去找護士要一套男式病服,未煊的衣服是濕的,需要換一下。」

    池未煊身上的衣服早已經穿干了,但是身上一股臭水溝的味道,實在讓他難受。他本來想安頓好舒雅,他就回去。

    舒母笑著點頭,見女兒沒事了,她心情也輕鬆起來,笑著打趣道:「好,我就知道你捨不得未煊,媽媽這就去。」

    舒雅嬌嗔地瞪了舒母一眼,小女兒嬌態盡顯。舒母樂呵呵地走出病房,去拿衣服去了。

    病房裡只剩舒雅與池未煊兩人,池未煊將手從她手心裡抽了出來。隨著他掌心的溫度慢慢被冰袋的溫度取代,舒雅臉上的笑也僵硬了。

    池未煊坐在床邊,雙手交握,他猶豫了一下,說:「雅雅,以後不要再這麼折磨你自己了。」

    舒雅放下冰袋,一顆心涼透了,她在紙上寫著,「你會心疼嗎?」

    池未煊看著她,久久沒有說話。舒雅固執地看著他,又在紙上寫了一遍,「你會心疼的對不對?未煊,你別騙自己了,你還愛我,對不對?」

    池未煊交握在一起的手捏緊成拳,他看著她,明知道此刻跟她說這些會很殘忍,他還是要說清楚,「雅雅,對不起,我……」

    舒雅看著他的神情,知道他接下來要說什麼,她的心突然慌亂起來,她伸手摀住他的唇,拚命搖頭,不顧另一手正在打點滴,慌亂的比劃起來,「你別說,你別說,我不問了,我不逼你了,我也會好好愛自己,不折磨自己,求求你,不要讓我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了。」

    池未煊到嘴的話悉數嚥了回去,面對這樣軟弱的舒雅,他做不到絕決。他閉上眼睛,看著她因為慌亂比劃而血液倒流的手,連忙起身按鈴叫來護士,「雅雅,對不起。」

    除了說對不起,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護士很快來了,她拆開紗布,池未煊才看到,針頭已經扎破她手背,鮮血不停往外湧。他瞳孔緊縮,護士責備道:「怎麼搞成這樣了,還要不要命了?」

    「對不起,護士,她情緒太過激動了。」

    「她對不起的人不是我,是她自己的健康。拿自己的健康開玩笑的女人,怎麼值得別人去疼去愛?」護士迅速給舒雅換了手輸液,然後收拾東西離去。

    舒雅被她數落得臉一陣青一陣白,她低垂著眼瞼,一言不發。

    池未煊在椅子上坐下,看著她這樣消沉,實在不忍心,「雅雅,折騰了一夜,休息一會兒吧,我在這裡陪著你。」

    舒雅轉過頭去,目光黯淡地看著他,她在紙上寫著,「你不回去,她不會擔心你嗎?」

    池未煊想到晴柔,心口湧上一股暖流,疲憊了一晚上的身體,因為想到了她,似乎又有了力量,他臉上帶著暖暖的笑意,「她知道我去了哪裡。」

    她懂他,他亦懂她。

    昨晚出來時,他雖然著急,可倒車離開時,聲音震得樓上的感應燈亮了起來,他看到樓梯上那道默默相送的身影。那個傻丫頭,明明那麼不放心,卻還是讓他離開了。

    舒雅看著池未煊臉上流露出來的那抹自然而然的微笑,心裡嫉妒得要命,那是情人間不必言說的默契,因為想到了她,心裡就會開心。

    「她是個什麼樣的女孩?」舒雅寫著。

    池未煊怔忪了一下,什麼樣的女孩子呢?她偶爾堅強勇敢,偶爾軟弱,偶爾自卑,那麼多面的她,最後他總結出一句,「很傻氣。」

    是的,傻氣,無論是對親人還是愛人,都有一種傻氣的執著,讓人心疼,讓人憐惜。

    舒雅垂了眸,眼裡掠過一抹譏諷,傻氣。蘇晴柔在他心目中,只是一個傻氣。她怎麼會敗給這樣的女人?她絕不能敗給這樣一個傻氣的女人。

    「你們怎麼認識的?」舒雅再問。

    池未煊盯著那幾個字,卻沒有再多說什麼,那是他與晴柔之間的小私密,他不願意拿來與任何人分享。而他的閉口不言,卻讓舒雅理解成他不願意多說。

    一個讓他不足以與外人道的女人,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可想而知。她越發確定,池未煊不愛蘇晴柔,他只是基於某種原因而不得不娶她。

    她想起那天在機場外看到楊若蘭的情形,她在紙上寫著,「這次小吉他沒有跟伯母一起回國嗎?我想見他。」

    池未煊搖頭,母親不帶小吉他回國,只怕在英國已經知道舒雅出現了,她在擔心什麼,他何嘗不知?只是他沒想到,媽媽會這麼維護晴柔。

    「小吉他在讀寄宿學校,校方不讓請假。再說我媽回國待不了多久,怕孩子水土不服,索性就不帶回來了。你若實在想見他,過段時間他放暑假了,我就去把他接回來,讓他跟你相處一段時間。」池未煊淡淡道。

    舒雅點了點頭,心裡卻不是滋味起來,楊若蘭有多維護蘇晴柔,她看得出來,那個曾經看見她會溫柔的喚她一聲雅雅的女人已經不見了。

    兩人又沉默下來,恰在此時,舒母拿著衣服回來了,是一套藍色的病服,池未煊接過衣服,進衛生間匆匆沖了個澡,然後換上衣服,出來時,舒雅已經睡著了。

    舒母坐在病床邊,又開始垂淚。池未煊拿著衣服走出來,見到舒母默默哭泣,他有些無措。歸根結底,舒家現在這樣的悲慘都是因他家而起,舒雅落到這步田地,也是因為他。

    「阿姨,您去床上躺躺吧,您身體也不好。」池未煊輕聲道。

    舒母抽來紙巾擦了擦臉上的淚,紅著眼眶盯著池未煊。池未煊被她盯得心裡發毛,他嗓子發癢,突然猛咳了起來。舒母這才收回視線,看著床上躺著的舒雅,不禁悲從中來,「我可憐的兒啊,你怎麼就這麼命苦?」

    池未煊走過去,目光落在舒雅臉上,她瘦得很,燈光下,都能看到她臉上青色的血管。他心裡難受,卻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

    突然,他的手被舒母握住,舒母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哀求道:「未煊,阿姨有一個不情之請,求你答應阿姨。」

    池未煊連忙蹲下去扶她坐起來,看著她臉上淚痕斑斑,他最擔心的事情就要發生了,他卻無力阻止,「阿姨,您說,只要我力所能及,我一定會答應你的。」

    「我知道我的要求很不合理,但是我只有這麼一個女兒,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她死。未煊,求你答應阿姨,娶雅雅為妻。」

    池未煊的心臟像是被一把錘子狠狠捶了一下,他踉蹌著後退一步,轉頭看了一眼熟睡的舒雅,「阿姨,我馬上就要結婚了,我……」

    舒母聞言,她掩面痛哭起來,「我們雅雅因為你受了這麼多苦,難道你不該娶她嗎?你要娶的那個女人我見過,跟我們雅雅長得有七八分相似,你娶她不就是因為她長得像雅雅嗎?現在雅雅回來了,你為什麼不能娶雅雅,而要娶她?」

    「阿姨,對不起,我娶晴柔,不是因為她長得像雅雅,不是。」不知道為什麼,池未煊聽舒母這麼說,心裡很不是滋味。

    「未煊,我從來沒有求過你什麼事,雅雅失蹤的事,我也沒有怪過你。如今我只求你這一件事,你娶雅雅,給她幸福,好不好?」

    池未煊閉口不言。

    舒母看著他,終於還是絕望了,她撲倒在病床邊上,痛哭失聲,「我的傻孩子喲,我的心肝喲,你為了這麼個男人,十來年家都不敢歸,為了他付出了自由付出了青春,到頭來卻落得被拋棄的下場。你為什麼要救她起來,讓她死了不一了百了?」

    池未煊閉上眼睛,舒母的話像是拿著刀子往他心上戳,他痛不堪言。

    「阿姨,對不起,我……」道義,責任鞭策著他的良心,他無法做出選擇。舒雅,晴柔的臉在他腦海裡交替浮現,一邊是責任,一邊是愛情,他根本選擇不了。

    他忍不住想要譏笑自己,池未煊,你不是一向自詡認準目標,就義無反顧地向前走,絕不回頭嗎?那你現在猶豫什麼,動搖什麼?

    心不亂,無人可以亂己。

    可是他心亂了,所以他卡在這裡不上不下,不知道該如何選擇。

    舒母哭了一會兒,似乎怕吵醒舒雅,又似乎是覺得哭也沒辦法打動池未煊的「鐵石心腸」,她狠狠擦掉眼淚,抬眼瞪著池未煊,「未煊,我問你,你打算把我女兒怎麼辦?我聽說她跟你有一個孩子,你不娶我女兒,行!孩子給我們,以後我們不會再來打擾你。」

    池未煊擰緊眉,舒母話題轉變得太快,他還沒有反應過來,「阿姨……」

    「既然你要娶別的女人,就把我的外孫還給我,他媽還活著,我不能讓他管別人叫媽。」舒母冷冷道。

    「阿姨!」池未煊無奈的喚道,「你要怎麼照顧小吉他?雅雅現在這樣,叔叔那邊又離不開人,他跟著您也只會受苦。」

    「總比叫別人媽強!未煊,我一直很理解你,雅雅出事之後,她爸爸因為你們家那點破事兒受到牽連,我可從來沒有怪過你半句話。可是你倒好,你不知恩圖報就算了,要娶別的女人就算了,現在居然還想藏著我孫子,管別人叫媽,你太讓我寒心了。」舒母忿忿道。

    「阿姨,孩子的事我跟雅雅已經說好了,等放暑假了,我會接他回來跟你們相處一段時間。」池未煊怎麼也沒想到,舒母「逼婚」不成,又要來「搶孩子」。

    舒母還要再說什麼,她的手機響了起來,她一看來電顯示,是舒父打來的,她顧不上跟池未煊爭執,連忙接起電話,這才發現已經早上八點多了,舒父見她沒有給他送飯,打電話問她在哪裡。

    舒母怕刺激他,沒有說舒雅跳河自殺的事,只說自己去買菜的時候,把鑰匙放家裡了,現在正請開鎖匠來開鎖。舒父數落了她幾句,然後掛了電話。

    「阿姨,您先走吧,我在這裡照顧雅雅。」池未煊說。

    舒母看著床上昏睡的女兒,歎了一聲,「未煊,阿姨剛才說的話,你好好考慮清楚,孩子需要一個完整的家庭才能幸福。雅雅為你付出了那麼多,不要讓她這十幾年的委屈白受了。」

    舒母起身離開,池未煊僵站在原地,久久都沒有動彈。

    床上熟睡的舒雅,不知何時已經睜開眼睛,她看著池未煊結實挺拔的後背,眼裡泛起了淒楚的淚光。連她要尋死,都改變不了他的主意,她還能再做什麼?

    ………………

    午後的陽光灑落在大地上,晴柔坐在吊椅上,懷裡摟著小未子、小柔子、兜兜,心裡一陣發苦。自從前晚池未煊離開後,他就再也沒有回來過,明天就是婚禮了,他是預備要放棄婚禮了嗎?

    想到媽媽期待卻隱含擔憂的目光,她心裡就難受起來。如果不是為了看到她幸福,媽媽絕計撐不到現在,如果媽媽撐到最後,等待她的卻是婚禮取消,她心裡該有多遺憾。

    而她自己呢?

    她真的就一點也不在意他們這兩天兩夜的相處?不,她介意,只要想到這兩天兩夜他們單獨在一起,她就受不了。昨晚,她忍不住給他打電話,但是手機關機。

    她盯著手機,一夜無眠到天亮。白天,她害怕被媽媽跟楊若蘭看出來,她還要強顏歡笑,幫池未煊解釋。她自欺欺人,只是想讓這場婚禮能夠順利舉行,只是想讓媽媽沒有遺憾的離開。

    或許,她還有一個自私的想法,那麼就是用婚姻束縛住池未煊。媽媽死了,如果再失去了他,她不知道她是否能夠勇敢的活下去。

    前院傳來引擎聲,將她從沉思中驚醒過來。他回來了?晴柔心中一喜,連忙從吊椅上跳下來,抱著泰迪熊就往前院衝去。

    穿過紫薇花架,跑過青石小路,她氣喘吁吁地站在迴廊下,她焦急地看向院子裡,焦急地尋找著那道熟悉頎長的身影。

    然而,她失望了,她激烈跳動的心臟忽然就冷了下來,雙手無力地垂落下來,三隻泰迪熊跌落在地上,彷彿她無力負荷的心,那麼疼那麼難受。

    顧遠兮與申世媛從車裡下來,他眼尖地看到了迴廊下那道纖細的身影,她臉上的失落與絕望扎得他心疼,他欲向她走過去,申世媛眼疾手快的拉住他,衝他搖了搖頭,「我去吧。」

    恁是神經再粗的申世媛,談了戀愛的她也變得敏感纖細起來。晴柔的傷心與難過,她體會得到。池未煊兩天兩夜沒有回來,如果是她,恐怕早已經殺上門去了,也只有這個傻丫頭,會乖乖的在家裡等他回來。

    那邊楊若蘭聽到引擎聲,推門出來,看到來人是顧遠兮,臉上的怒意還沒來得及斂去,她生硬道:「遠兮,跟我來書房。」

    「是,乾媽。」

    兩人相視一眼,然後各自行動。

    申世媛向晴柔走去,看著她臉上破碎的神情,她歎了一聲,彎腰將三隻無辜的泰迪熊撿了起來,「它們好可愛啊,蘇晴柔,你怎麼跟顧遠兮一樣幼稚,一大把年紀了,還玩毛絨玩具。」

    晴柔回過神來,勉強扯出一笑,「你們怎麼來了?」

    「我不是你的伴娘嗎?我來陪你過最後一個單身夜,今晚我們狂歡,如何?我給安小離打電話,讓那貨找點好酒來。」申世媛一邊說一邊掏出手機,她跟安小離一見如故,經常相約去淘美食。

    兩人電話裡約定,讓安小離下班後帶酒帶吃的來別墅。掛了電話,申世媛攬著她往花園走去。

    「蘇晴柔,我本來還在心裡羨慕你來著,可是看到你現在這樣,我真的不羨慕了,哈哈哈,我是不是有點落井下石啊。」申世媛誇張的笑了幾聲,然後見當事人根本沒反應,她俏臉垮了下來,「蘇晴柔,你這人真沒勁。」

    「嗯?」晴柔迷迷瞪瞪地望著她。

    申世媛真是徹底敗給她了,她將泰迪熊塞回她懷裡,「來,抱著你的兒子們。」

    「……」

    顧遠兮被楊若蘭叫進書房,楊若蘭坐在椅子裡,只管盯著他,也不說話。顧遠兮被她盯得心裡發毛,冷汗淌了下來,他剛要抹汗,楊若蘭就發話了,「說吧,舒雅在哪家醫院?」

    「……」顧遠兮額上又冒起一重冷汗,他要說了在哪家醫院,只怕乾媽殺了大哥的心都有了。

    楊若蘭瞇了瞇眼睛,顧遠兮不待她再問,連忙閉緊眼睛大聲道:「就在帝景天成的醫院。」

    楊若蘭聞言,冷笑一聲,「敢情就在家門口啊,他可越做越過分了,去把蘇晴柔叫回來,還有讓世媛也來。」

    顧遠兮奪門而逃,楊若蘭氣場太強,他只有被秒的份兒。他來到花園裡,見蘇晴柔跟申世媛兩人坐在吊椅裡,申世媛絮絮叨叨不知道在說些什麼,蘇晴柔臉上神情淡淡的。

    「嫂子,乾媽找你,世媛,讓你也去。」顧遠兮站在花架下,揚聲叫她們。

    「哦。」晴柔放下手裡的泰迪熊,跟世媛回了別墅。蘇母剛吃了藥睡下,這兩日,她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醒了就咳,一咳就吐血。

    今天精神要好一點兒,午飯吃了一大碗粥,晴柔侍候她吃了藥,陪她睡著了才離開。

    走進門廳,果然見到楊若蘭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她也沒看她,對世媛道:「世媛,給她挑身好看的衣服,再化個漂亮的妝,一會兒陪我出門。」

    「伯母……」晴柔訥訥道。

    「還叫我伯母,明天就是我兒媳婦了,改口叫我媽吧。」楊若蘭笑得格外親切。明明那麼親切慈祥的笑容,卻讓她心裡產生了不好的預感。

    「媽媽。」晴柔連忙改口。

    「上去吧,打扮得漂亮點。」楊若蘭蓋了蓋茶碗裡的茶,飲了一口,眼裡掠過一抹幽光。

    世媛一哆嗦,連忙拉著晴柔上樓去了,楊若蘭在樓下喊,「晴柔,給煊兒挑一套西服帶上。」

    進了臥室,世媛抹了抹額上的冷汗,她跟楊若蘭想處兩年,知道她只有氣得狠了,才會露出這樣的表情,看來她是要親自出馬了。

    世媛去衣櫥裡給晴柔挑選裙子,晴柔跟在她後面,世媛一邊搭配,一邊道:「蘇晴柔,一會兒不管伯母讓你做什麼,你都照做,別惹她。」

    「哦。」世媛很快挑選了一套衣服,鵝黃色的吊帶連衣裙,外面一件白衣針織衫,腳上一雙白色高跟裸靴,襯得她膚白如雪,甜美可人。

    世媛滿意地上下打量了一眼,然後將她拉出來坐在化妝台前,給她畫了一個清新淡雅的妝容,又幫她把頭髮挽了起來,露出光潔優雅的脖子。她看來看去,總覺得少了什麼東西,她從自己脖子上取下四葉草項鏈戴在她脖子上,這下就完美了。

    「還行。」世媛帶著晴柔下樓時,楊若蘭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遍,然後吐出這兩個字,讓世媛倍受打擊。不過剛被罰去後花園剪玫瑰的顧遠兮進來時,看到晴柔這身裝扮,眼裡滑過一抹驚/艷之色。

    「嫂子,你好漂亮。」

    世媛得意洋洋道:「那當然,也不看是誰給打扮的。」

    楊若蘭咳了一聲,顧遠兮連忙將黃玫瑰遞過去,就見楊若蘭無比鎮定地開始包裝起來。大家都是一頭霧水,不知道她想幹什麼。

    楊若蘭包好了黃玫瑰,指揮顧遠兮開車,一行人浩浩蕩蕩地來到帝景天成私家醫院。車子停在醫院門口,顧遠兮終於明白楊若蘭想幹什麼了,後背又冒出一層細密的汗來。

    晴柔詫異極了,楊若蘭大張旗鼓的帶他們來醫院幹什麼,給誰探病?下了車,楊若蘭直接將黃玫瑰塞進晴柔懷裡,冷著臉道:「衣服拿著跟上。」

    「哦。」晴柔連忙提上衣服,跟在楊若蘭身後走進醫院。

    顧遠兮撫額,跟著蹭來的申世媛眼裡發出精光,「哎哎哎,那個舒雅是不是在這家醫院?」

    「嗯。」顧遠兮頭疼,他也是早上才查到大哥在這家醫院的,去別墅的路上,礙於申世媛在車裡,他沒有進去。現在這到底是神馬情況,一鍋亂燉?

    乾媽嘴裡說著不怎麼喜歡晴柔,其實還是很心疼她,否則也不會帶她來這裡幫她出頭。

    「啊,那我要去看看,前女友與現任未婚妻的決鬥,肯定大快人心。」世媛興奮道,腿剛邁出去,就被顧遠兮扯了回去,「還嫌情況不夠亂?」

    「我去給蘇晴柔助威。」世媛說。

    遠兮滿頭黑線,「你消停些,你還是前未婚妻,你去插一腳,裡面還不得雞飛狗跳。舒雅也著實可憐,現在還受制喬震威,舊情人又要馬上跟人結婚了,你別去落井下石。」

    「我怎麼叫落井下石了,也只有你們這些男人才會被她可憐兮兮的騙了,我看那個舒雅就不是善茬,明知道蘇晴柔要跟未煊結婚了,還鬧這麼一出,分明就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世媛噘嘴道,她才不相信舒雅有多無辜。

    遠兮瞧她一副義奮填膺的模樣,取笑道:「你之前跟嫂子不是水火不容了,什麼時候變得姐妹情深了?」

    申世媛被他一說,臉上掛不住,她故意道:「什麼姐妹情深?我現在是伺機而動,等她跟舒雅掐得兩敗俱傷,我好坐收漁翁之利。」

    「你!」遠兮被她的伶牙利齒給氣得內傷,他瞪著她,原本以為他們之間的感情已經漸入佳境,她卻還是對池未煊不能忘情,他傷心傷肝傷肺,一時氣惱不已,一把將她揪扯過來,世媛不防他來這一手,直接趴在了他胸膛上。

    她雙手撐在他結實的胸膛上,掌心他的心跳震顫不已,她整個人都慌亂起來,臉頰也滾燙起來,「顧遠兮,你放開我。」

    顧遠兮一手牢牢扣著她的腰,灼熱的鼻息噴在她臉上,他笑道:「你不是對我沒感覺嗎?那你現在怕什麼?」

    「誰…誰說我怕了,姑娘我還不知道啥叫怕。」世媛逞強道,手掌下突然震動起來,耳邊傳來他愉悅的笑聲,她的臉更紅了,拚命掙扎著,「顧遠兮,你放手。」

    「不放,從你將我強佔了那一晚起,我就再也不會放開你的手。」遠兮痞痞道。

    申世媛惱羞成怒,「什麼叫我強佔你,這種事分明是女的比較吃虧吧?」

    「現在全世界都在倡導男女平等,再說那晚可是你先撲我的。」遠兮看著她紅彤彤的臉,忍不住再逗。

    「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我先撲你,最後誰反撲得厲害?快點放手。」世媛急得不行,她向來彪悍,不知道為什麼,遇到顧遠兮,她就變成了小綿羊。她想,或者她n多丟臉的事都被他撞見,所以才裝不了母老虎。

    遠兮伸出修長的手指指著她的小腹,「萬一,你懷上我的孩子怎麼辦?」

    「沒這麼倒霉吧?」世媛立即緊張起來,認真算自己的上一次月經是什麼時候。顧遠兮聞言,臉色一變,他真想掐她的脖子,懷上他的孩子叫倒霉?

    他低頭看見她紅灩灩的唇時,忽然想到一個比掐她脖子更能懲罰她的事,他突然傾身吻住她的唇,世媛正在算上次月經期,唇上忽然一暖,接著被兩瓣溫軟的唇包住,她腦子「嗡」的一聲,所有的理智都遠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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