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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7章 塵封緣 文 / 十三酥

    怎麼說呢,太子的眼神瞧得和齡心裡莫名慎得慌,她摸了摸臉,哪裡不對勁兒麼?

    沒來得及細研究,儀嘉帝姬的聲音驀地驚雷似的炸響起來,這話是衝著蕭澤說的,「你什麼意思,本殿下要教訓宮女,輪得到你在這兒裹亂,存心和我過不去拆我的台是不是?!」

    儀嘉本就是掐尖要強的性子,她滿肚子的火氣,從早起就不順心。()

    這會兒差臨門一腳就能夠給和齡好看了,沒成想半道兒上殺出個英國公府的蕭澤。這人討厭的很,仗著蕭家是皇后母家,竟以為可以騎到自己頭上來?

    蕭澤咂了咂嘴,還別說,儀嘉帝姬雖然盛氣凌人叫人瞧不慣,她的話倒不是完全不可取。

    他畢竟不是宮裡人,你說救人吧,可是連理由都說不響嘴,這可怎麼辦,總不能任由和齡被人打嘴巴子吧?這麼好看的小臉蛋,打壞了不是造孽麼。

    和齡看出來蕭澤的為難,其實他能突然出現她已經很感激了,這兒這麼多看熱鬧的,經過的,誰也沒有出來說一句什麼。

    自然了,旁的那些人身份上也夠不上,和帝姬唱對台戲,又不是活膩味了。

    蕭澤攔在和齡身前,只是嘴裡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來,英雄救美人多好一齣戲,救不成不就成狗熊了?他丟不起這人。

    有他攔著,帝姬身邊的宮人也犯了難,特別是大珠,她被蕭澤一瞪瞬間就不敢嗆聲了,縮著脖子退回到自家帝姬身後,背脊一彎,然後一不留神瞅見了人群之外站定了的太子殿下。

    大珠頓覺烏雲罩頂,忙在背後戳儀嘉帝姬,試圖引起她的注意,可她主子一門心思在和齡這兒,壓根兒沒注意到她的提醒。

    氣氛短暫僵持住了,和齡做了個深呼吸,她就知道,該來的躲不掉,雖然很感謝蕭澤,但是她不想欠別人人情,也不好無端讓別人攪進這趟渾水裡,夠黑的了。

    才要從蕭澤身後站出來,太子卻發話了,淳厚的嗓音穿越過煩雜人群,直抵正中幾人的耳畔。

    太子道:「儀嘉,大白日的,你卻在這裡鬧什麼。」他的音色很穩,甚至是平和的,然而這平和中蘊藏了一股震懾人心的力量。

    眾人皆是一驚,齊刷刷朝聲源看過去,圍著的宮人立即跪下磕頭行禮,一時間只剩下正中三個當事人鶴立雞群地站著,表情各異。

    和齡更為真切地接觸到那道脈脈悠遠的目光,她不會懷疑太子不是在看自己了,他確實是在一路向他們走來,目光卻只停在她一人身上,深深的,依稀攜著一星探究,半點偏移也沒有。

    和齡再次摸了摸臉,這回她是為了確認自己臉上的溫度,本來麼,被這樣一位丰神俊朗的男子一直眼也不眨地瞧著是個姑娘都要生出點想法的,何況和齡對長相俊逸的男子有所偏好……

    太子直到快走到和齡跟前了,才生硬地轉了方向,面向儀嘉帝姬。

    他自己似乎不覺得有什麼,和齡卻搔了搔後脖子,這下換做她直勾勾盯住他了,不過只是打量著太子的背影。

    「太子哥哥……」

    儀嘉帝姬的氣勢瞬間就萎了,這宮裡不會沒有她不怕的人,皇帝皇后她母妃,還有老太后,這些都不算的話,挨下來就是太子姬昀了,低聲道:「給太子殿下請安。」

    姬昀兩手負在身後,寬敞的袖擺蓋住了大半個身體,衣袂被風吹得一鼓一鼓的。

    他向前踱了兩步,居高臨下審視著儀嘉,語氣倒算是平和依舊,不過開口卻是教訓人的台詞,「規矩都學到狗肚子裡去了麼,你是帝姬,不是市井潑皮,大白日的吵嚷個不休,成什麼體統。」

    「太子哥哥,是這個宮女有錯在先…她冒冒失失的,撞倒了竇貴人,我這是替竇貴人教訓教訓這丫頭,好叫她仔細著些,別以為皇宮是她家似的——」

    儀嘉帝姬骨碌碌轉著眼睛,她知道太子是站在蕭澤那一邊,便可憐巴巴道:「太子哥哥就不要凶我了,想雲知道分寸的,往後再不會了。」

    姬昀微蹙著眉,他從她話裡提煉出了有用的內容,問道:「竇貴人出事了麼?」說著回頭看了一眼適才那個宮女,一看之下滯了滯,他沒想到她竟一直在看自己。

    這麼近的距離,更加能瞧清楚她的長相。

    太子是皇子裡頭除了顧盼朝外唯一對良妃有印象的。眼眸子深了深,他友好地朝她笑了笑,「你盯著我做什麼?」

    和齡吃了一驚,偷看還被捉個現行。

    可話不是這麼說的,她抓了抓衣角,心說分明是殿下您先來看我,我這會兒才看您的,現下這麼一問,她可怎麼回答。

    「嗯?」太子唇角的弧度更深了。

    多新鮮吶,只准他打量她她還不能打量他了麼,和齡挺了挺胸,面不改色道:「奴婢看您俊俏……」

    太子聽罷,撫了撫自己的臉,嘴角噙著笑道:「這話我愛聽。」

    蕭澤納了悶了,這都什麼跟什麼,這丫頭是自己先瞧上的,太子怎麼有跟自己搶人的趨勢。

    他看他們眉來眼去心裡不舒服,得,英雄救美的功勞沒攬上,這下成了太子光華下的陪襯了。

    同樣不舒服的還有儀嘉帝姬,不過太子不處罰她已經夠她偷笑的了,就接著回道:「竇貴人被這丫頭撞得摔倒在地,現下御醫應該在為她號脈,至於有沒有事麼…」瞟了和齡一眼,「這可是誰也說不准的。」

    接收到那道彷彿勝券在握的目光,和齡皺了皺眉,最後低下頭決定夾緊尾巴做人。她不能因為太子和蕭澤幫自己就顯得如何如何了,反倒現在要沒有他們,她沒準兒還要嘴硬幾句,輸陣不輸人,挨打也認了。

    太子輕易便洞悉了儀嘉話尾裡幸災樂禍的口吻。別人的事與他無關,這個妹妹也不是親妹妹,皇室的親情隔了層肚皮就什麼都不是了,他犯不著管她的閒帳。

    三言兩語把人打發走了。

    儀嘉帝姬本身就不敢再留下,她氣的是自己這樣都沒整治到和齡,只是讓她跪了一會兒——真真氣人,她家祖墳是燒高香了,還是自己倒霉,設計了這麼一出到最後節骨眼兒上竟然沒辦成。

    儀嘉帝姬心有不甘,但是好在那頭竇貴人還沒個結果,她尋思著過去探探情況,要是弄掉了竇貴人的肚子那才叫好,和齡連命都要給未出世的小皇子賠進去。

    她不是嘴皮子厲害愛強嘴麼?

    回頭到陰司裡閻王爺跟前好好說道說道,看來世給不給她托生個好人家。

    和齡眼見著儀嘉帝姬走了才稍許放鬆一點,甬道頂頭吹來一陣微涼的秋風,帶來幾片泛黃的秋葉滾到腳下,不小心踩上去,秋葉發出脆脆的哀鳴。

    天涼好個秋啊,和齡挪開腳,不去碰到樹葉,面上多了淺淺一層蕭索。

    「你是回坤寧宮去?」蕭澤笑微微看著和齡,「一道兒走吧,還記得我麼,我是上一回迷路了叫你帶我去坤寧宮的那位……」

    他興致高多說了幾句,和齡說「奴婢記得您」,然後就不肯多說話了。

    跟在太子蕭澤身後走著,腦海裡轉著方纔的事,心想自己一會兒回屋定要好生睡一覺壓壓驚,醒來你好我好大家好,沒什麼過不去的,日後出宮前盡量避著儀嘉帝姬就是了,惹不起還躲不起麼,只能如此了。

    三人一同進了坤寧宮,姬昀卻陡然停下步子,目光順著和齡告退離開的方向。

    蕭澤走得快,轉頭道:「怎麼了,不去給皇后娘娘請安?」

    姬昀擺了擺手,這時天幕上的日頭被大片流雲蓋住了,他們這一片兒暗暗的,照得他的臉色諱莫如深。

    「淨瀾先去吧,我這兒有點子事要處理,一會兒就過來。」他笑容和熙,「母后若問起來,你搪塞過去便是。」

    蕭澤心裡雖然奇怪,但是他是不會質疑太子的,就在內侍的帶領下往前去了。

    他們這邊說話也就是一小會的工夫,和齡被太子殿下叫住的時候還沒繞到後邊小院,她臉上寫滿了詫異,不曉得有什麼原因能夠致使太子專門來找自己的。

    蹲身福了福,這下和齡沒有肆無忌憚打量他了,而是努力地作出一副老實巴交的表情,兩眼虛無地看著幾步開外一棵高聳的香樟樹,就差在額頭上貼個紙條寫上「我不是成心撞那位竇貴人的我是個好人」。

    「不必緊張,」姬昀道:「我不過是想問你幾個問題。」

    他撫了撫袖襟上盤結舞爪的龍紋,說的是叫人家不要緊張的話,面上神色卻很是莊嚴。

    和齡已經準備把自己因何會撞著竇貴人的經過在肚子裡打好了腹稿,不想太子殿下問的根本不是這個。

    「聽說,你叫做和齡?」

    「是,」和齡有點怯怯,解釋道:「進了宮內皇后娘娘並不曾另為奴婢改名。」

    她看到太子露出沉吟的面色,須臾,他道:「那你家中可還有什麼人麼?」

    「回殿下的話,家裡沒人了。」和齡連眼皮也不眨一下就說了謊話,她吃不準太子的意思,反正還是照著一窮二白,怎麼可憐怎麼說吧。

    「孤女?倒也可憐見的。」姬昀不動聲色,背著手繞著和齡轉了一圈,步子按在她正前方,低頭看著她的眼睛,復問道:「那麼,你是哪裡人氏?」

    她絞了絞手指頭,「……不,不詳?」

    說完這句和齡真想一頭撞到豆腐上,她真不是成心的——人有時候撒謊也要有點參照,和齡說這一句的時候腦袋裡轉了轉,一時間中原有什麼地名她愣是一個沒想起來,張口就來了句「不詳」!

    太子優雅地,緩慢地低笑了一陣,「你是在…逗本殿下玩兒?」

    話畢,忽然用力捏住了和齡的下巴,聲調依然平和低醇,「不急,你細想想。這對我很重要。」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萄籐徙影扔了一顆地雷麼麼大~-3-~

    距離和齡恢復身份更近一步啦,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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