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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五十二章 文 / 金庸新

    「爾等何人,夤夜在關外逗留?」那隊人馬將近,傳來一句喝問聲。

    「你是什麼人,可是郭將軍帳下?」高炳勳大聲問道。

    「哪個郭將軍,某家便是郭將軍。」

    「原來是郭將軍,我們是沈莊的人,在下高炳勳。」

    大隊人馬馳至,軍士們一字排開,從後衝出一將,勒住坐騎,在馬上抱拳行禮,「真的是高大人,請恕末將不知,未能早迎。」

    高炳勳擔任天元帝御前侍衛時,與各地的總兵鎮將交往甚多,侍衛品級雖多,卻是天子左右炙手可熱的紅人,所以那些封公封侯的元勳宿將也都尊稱他「大人」。高炳勳雖離開宮中,卻因沈莊的地位,聖眷依舊,宮廷內外的人依然稱呼不改。

    「郭將軍,何事夜啟關門,可是有大的戰事?」

    「不是,是陛下有封手諭要送給沈先生,上有十萬火急的令印,末將不敢稽延,馬上出關送信。」

    「這你倒是省得走路了,我家莊主在此。」高炳勳一揮手,侍衛們向兩旁散開,顯出後面的人來。

    來人正是龍虎關鎮守總兵官、世襲一等候、龍虎將軍郭登。他望見沈家秀,忙滾鞍下馬,疾趨至前,單膝跪地,「末將郭登,拜見沈先生。」

    「將軍免禮。」沈家秀上前扶起他,心中卻在疑惑,「將軍適才說陛下有手諭給我?將軍可知是何事?」

    「末將不知。」郭登站起身,從懷中掏出一封火漆封就的書函,雙手呈給沈家秀。

    沈家秀見書函上果然有傳遞兵書戰報專用的「十萬火急」的令印,便撕開來,從中取出一張薄而光潔的紙。

    沈祿近前晃燃火折子,沈家秀就著火光一看,上面只有寥寥幾句話:沈先生左右:朕久別先生,鄙吝之心復萌,渴欲一睹尊顏,先生速來見朕,以慰思念,以療朕鄙吝之疾。

    沈家秀不由得笑了,他還真以為有何大事,這才十萬火急的召他入京,原來是又缺錢花了。所謂「鄙吝之心」指的就是伸手要錢,療疾也不用他物,銀錢足矣。

    「沈先生,您已到關下怎麼不進關?反而在關外露宿?」郭登問道。「

    「我來得急了些,關門已經關閉,所以在這裡將就一晚,準備早上進關的。」

    「沈先生,別人進不了關門,您還不是隨到隨開。」郭登笑了起來。

    「我乃一介草民,豈敢因陛下寵愛壞了朝廷的規矩。」

    郭登力邀沈家秀入關休息,沈家秀知道無法推辭,便命侍衛們收拾好營帳家什,上馬入關。

    在路上,郭登才知道沈莊被魔教大舉圍攻,莊毀人散的事,嚇得險些從馬上掉下來。他身為龍虎關總兵官,除守關以外,就是要保護沈莊的安全。而今沈莊被毀,沈先生險些遇難,他卻懵然無知,這失察失職之罪只有一個字:「斬!」

    「沈先生,求您看在我多年的情份上,可要救救末將了。」他拉住沈家秀的馬韁,出言哀懇道。

    「郭侯爺,我們被數萬魔教妖人圍攻,那時侯你幹什麼了?我們日夜盼望救兵如大旱之望雲霓,卻見不到你的一兵一卒。」沈祿在馬上怒目相向。

    「沈總管,末將委實不知啊。」郭登立時汗出如漿。

    「不知?數萬魔教賊子從你關上經過,你一個不知說得過去嗎?」沈祿明知是莊主不許自己派人向郭登求救,但肚子裡的怒氣還是一古腦傾瀉在郭登頭上。

    「末將失察之罪上通於天,不敢遮飾推諉。末將回關後即刻發兵征討,剿滅賊寇,回來後等陛下治罪了。」

    「等你去時,連魔教的影子都找不到了。」沈祿譏諷道。

    「阿祿,休得胡說。」沈家秀出言制止住了沈祿,又拍拍郭登的肩膀,「郭將軍,你不要擔憂,此事我會進宮對陛下說,與將軍沒有絲毫關係,魔教中人神通廣大,未必是從關門進出的,將軍怎會知情?」

    「沈先生,末將身家性命全靠先生的美言了。」

    郭登如迎救星般把沈家秀一行人接到總兵府內的一處館舍,這裡是天元帝巡察龍虎關時駐蹕之所,雖經年不用,依然天天有專人打掃。郭登又把自己的親兵衛隊佈置在四周,嚴禁任何人出入,他本人則親自在館舍前後巡察,好像他成了沈家秀的衛隊長。

    外有重兵把守,沈家秀一行人都睡了個安穩覺,而且一覺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沈家秀起床後,洗漱完畢,就叫進高炳勳,交給他一封信。

    「炳勳,又要勞累你了。你要馬上上路,到宮中見陛下,把我這封信面交陛下,記住:一定要親手交到陛下手中,如果陛下不在宮中,或者見不到陛下,就不要拿出這封信。」

    「莊主放心,屬下記住了。」

    「另外你見到陛下後,不要急著趕回來,就呆在陛下身邊,仔細查看宮中動靜和陛下身邊的人,有任何異常都要馬上向我報告。」

    「遵命。」

    高炳勳接過信,飛快地出府上馬,帶上一小隊侍衛,如星火一般直奔中都而去。

    「主子,您這是為何,可是怕宮中有亂子?」沈祿不解地問道。

    「我和陛下交往幾十年,這十萬火急的字樣還是第一次出現,我總有寫心驚肉跳的。」

    「主子且寬心。」沈祿笑道,「皇上一定是又想造宮室,建花園了,不好意思從國庫中挪用,又捨不得花自己的錢,這才找上咱們。」

    「但願如此。」沈家秀歎了口氣,「不過小心無大錯,我還是放心不下,讓炳勳入宮查看個究竟也好。」

    昨夜郭登回來後便要盡發關上兵出關討伐魔教,被沈家秀攔住了。沈家秀始終認為這是自己家族和魔教之間的恩怨,不想讓其他人介入這場爭端中,更不願朝廷介入,以免過早引發第二次九大古國對中土的全面戰爭,郭登也不過想亡羊補牢,稍贖罪愆,卻也怕關上守軍盡出,萬一真被魔教乘虛而入奪了去,那可萬死莫贖了。所以很是聽勸,只是加勉了關門內外的防守。

    他此刻全身朝服,如同等待君主召見的臣子一般鵲立在沈家秀門前,等候接沈家秀等人去赴他精心準備的豪華盛宴。

    沈家秀對他的邀請自是欣然接受,一行人被請到左側的花廳裡,只有大智神僧未去,這等熱鬧場面對他來說簡直是折磨。

    宴後沈家秀便欲啟程,卻被郭登苦苦留住,沈家秀只好答應再留一天,而隨行的人也確實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以恢復體力了。

    許飛揚自對沈丹馨吐露心聲後,又陷入那種忽冷忽熱,忽喜忽憂的狀態中,神思也恍兮惚兮,別人和他說話他也常常聽不到,不要說張小明,連沈家秀都看得出他害的是什麼病了。他在心裡忖思,應該找個適當時候探探女兒的口風,如果女兒不反對,這倒是樁天大的好事。

    不過他心裡另有一層隱憂:他知道無論怎樣集合武林甚至天元國的力量來保護許飛揚,讓他四處躲藏以使魔尊找不到魔印,終究不過是拖延之策。魔尊終有一天即便找不回魔印,也會自行恢復磨功,甚至練化出第二枚魔印,中土浩劫依然無法避免。惟一能制止這場浩劫的只有一種情況的出現:許飛揚成為第二個許正陽,即真正的劍神。

    所以儘管覺得這種可能希望渺茫,他還是希望許飛揚能不受兒女之情的干擾,專心致志的練功,總還可以祈盼神跡而不是奇跡的出現。

    他左思右想,委實難以定奪,心中歎道:要是能集中土武林全部的力量把許飛揚打造成一位劍神該多好,他正暗自嘲笑自己的異想天開,驀然心中一動,登時怔住了,胸中電光石火般閃過一連串的意念。他隨即便被火燒了一樣,飛快走進大智神僧靜坐憩息的房中。

    「飛揚,人生須臾,所求不過是快情適意,你又何必如此自若。」張小明在許飛揚的房中勸道。

    「自若?我沒什麼啊。」許飛揚愣愣的看著張小明。

    「還沒什麼?你當別人都是傻子,看不出來?告訴你,別說我們這些人,連這裡掃地的下人都看出來了,見到你就躲著走。」

    「為什麼?」

    「怕你走路撞著人家。」

    「胡說!」許飛揚笑了,臉也紅了,經張小明一說,他才確實醒悟自己的狀態不對。

    「對了,這才像你嘛。」張小明長長出了口氣,「飛揚,你不許我管你的閒事我就不管,不過你總這樣子也不成啊,等回到我家,我讓我爹出面向沈莊主提親,我看沈莊主對你比對他女兒都親,大概早就想讓你作他的女婿,只等著你開口了。」

    「小明,我說過的,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解決,既不許你插手,也不許你亂說。如果需要世伯出面,我會自己去說的。」

    「好吧,那你就自己熬著吧。」張小明說完就回自己房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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