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臨安初雨 第十章 荒古妖猿 文 / 周小瑜

    更新時間：2013-02-13

    「血脈爆氣殺！」

    周小瑜十指交錯結印相扣，呈詭異曲折的拱形，猛然挺直腰背的同時聲線淒厲般叫喊。

    血脈爆裂殺，雖然與羅霄山林海一戰中的劍字符紋同屬飛羽隱閣禁術之列，不過與聲威浩蕩通天駭人之能的劍字符紋相比，血脈爆氣殺尤為血腥殘忍恐怖，阿大傳授此術時更是耐心囑咐再三而猶不肯歇，畢竟劍字符紋乃是道法自然的上層符咒，而此式血脈爆氣殺則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背水一戰，是同歸於寂捨命相搏的陰厲狠辣法門，不到萬不得已千萬警慎。

    劍字符紋原本便是飛羽隱閣傳習已久的絕招，其所需之物不過是修者體內水到渠成的天地元力，而周小瑜冒險行事所缺的不過是在飛羽訣上的境界，若是跨過了輕羽八層的最低底線施展劍字符紋也不會反噬如此嚴重，可說是境界愈加為高深便越可得心應手、隨意而發。

    可所謂的血脈爆氣殺並非逍遙祖師傳下來的技招，而是百年前本門一位天資聰穎驚才艷絕的前輩弟子歷經磨難險阻人心變幻之後刻意鑽研出來的獨特法門，是將身體中所有剩餘殘留的元力風暴在極其短暫的時間之內進行壓縮凝聚與提煉，而後不惜一切代價的瞬間爆發。

    便是那位鑽研此招的前輩祖師也不成真正施展此法，任其於典籍密箋上蒙塵百年光景。

    體內元力轟然爆炸的同時，便是整具軀體隨之煙消雲散的開始，周小瑜比誰都清楚這點。

    幾乎在周小瑜十指陡然交錯相扣的同一時刻，賈南掌心中的直刃短刀轟然一陣顫鳴，腳下一個錯步倏然貼了上去，不等周小瑜站穩陡然側出半個肩膀狠狠撞了上來，直直將周小瑜轟飛了出去，一時間兩人為中心的狹小空間中血雨紛紛揚揚灑落一地，刀花一綻直取中宮。

    「若非事前便已知曉你體內識脈盡斷，我又怎會匆忙出手，難道你受傷一事有假不成？」

    那是掌控一切的暢快笑容，賈南手中高速震顫的刀刃瞬間在周小瑜胸肩處切下數刀，這一刻再也沒有人能夠阻擋他，哪怕是眼前這名身負雲中君之名的男人也不行，這一刻的賈南只覺得自己就是這方小世界中的王者，他才是那夜空中最為耀眼奪目的存在。

    極其厭惡的、周小瑜看著狂笑不止的賈南，心中不無歎息憐憫：「死亡是建立在無知上。」

    「你說什麼？」本能的一陣心悸，持刀瘋狂劈砍的賈南陡然間覺得有些不太可靠。

    「你要追尋的答案已經不重要了，你要明白永遠不要小看的你的對手，哪怕身受重傷。」

    周小瑜慘然一笑，身體各處本該堵塞阻礙凝滯不通的識脈驟然間被那些殘留在崩碎氣海之外空間的濃郁天地元力硬生生擠壓開來，難以言喻的恐怖劇痛讓周小瑜猛然瞪圓雙眼，眸中的瞳孔眼仁更是可怕的向外高高·凸起，數不清的細密血絲遍佈其上，是赤紅一片的血腥。

    那些乖巧溫順的體內元力隨著周小瑜腦中意志的強力集中與感召，霎時間狂野暴躁兇猛起來，如同一隻隻下山的猛虎出海的蛟龍，肆意遨遊呼嘯穿行而過，將周小瑜身體中已然溫養大半的識脈再次震裂，如同山洪一般蠻不講理的沖刷而下，無可阻擋的一瀉千里。

    不止是體內那些躁動不已的，便是漂浮在週遭空氣中的無形能量也隨之周小瑜手印的捏作而不斷變幻著方向與形態，更是攪動得這片空間也有隨時崩潰坍塌的跡象，蜂擁而至的天地能力如同潮水一般洶洶而來，嗡嗡刺耳的低沉呼嘯聲瞬間響起，頃刻蓋過了賈南手中短刀。

    「血、脈、爆、氣、殺。」

    額上青筋亂顫，雙肩更是沒有規律的胡亂抖動，周小瑜雙目赤紅，字字泣血般吼叫著。

    此刻與其相隔不過數尺的賈南則是這波恐怖能量團首當其衝的阻體，便是在周圍能量波動極其明顯旋轉的同時，賈南便已察覺手中鋒利無比的刀刃竟是再難破開周小瑜的表層肌膚，卻是有道不盡的湍急氣流在他身體四周飛速凝固成一層白濛濛的霧氣，攔下了猛烈刀罡。

    如此短暫的時間空當中是無比清晰的思維，賈南收刀抽身急退卻發現此時的自己依然是深陷泥潭再也拔不出來，眼前周小瑜的身體就像是一塊巨大的海綿，將這些海水也似洶湧而來的元力能量波流盡數吸收，這股難以抗拒的強勁吸力更是令風暴中心的賈南寸步難行。

    直到那些蘊藏著無比殘暴能量屬性的風暴洪流罡風及體之際，賈南難以置信的竭力反抗著，那緊握在手中的直刃刀更是胡亂舞作一氣，而後則是散落在無邊無際的宏大氣流海潮中。

    「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你不是識脈斷裂修為盡廢了麼，怎會施展如此強力術法？」

    賈南淒聲狂叫著，近乎泣涕嘶嚎的哭喊著，一如他之前幾近癲狂而不可一世的笑容。

    那極具標誌性的笑聲終究未能伴隨他直到最後，而在這團可怕風暴氣流之前戛然而止。

    當這方狹小而算不得開闊寬敞的無人巷弄中充斥著滿滿的恐怖能量波動之後，能量另一頭的周小瑜已經聽不見賈南在嘶吼些什麼了，足以隔絕了音波的磅礡能量面前，一切都顯得那樣的微不足道，甚至於不知何處亮起的光芒線團也在這裡變得扭曲而難以滲透深入。

    只有近乎於嗡嗡的悶哼聲從賈南那側響起，周小瑜強忍劇痛和血而笑，不管鮮血淋漓。

    「近十年的兄弟之前早在五年前便已斷絕，不過看在往昔情分上便送你一程，走好吧。」

    周小瑜咬牙切齒的將想要說的話語從緊閉的齒縫中加壓出來，卻因為過度而變調走音。

    拔地而起的狂躁充沛的龐大能量團以世人難以想像速度旋轉著，不止是掙扎於風口浪尖上的賈南，便是隔岸觀火的周小瑜也似要要被這股超乎意料的巨大拉扯力道撕扯進去。

    「若是能在臨死之前拉住你這條命，我便死在此地又有何妨，可惜便宜了嚴飛那鳥廝。」

    周小瑜隔著半透明雄渾能量湍流，隱約能瞧見賈南那半張因為極度恐懼害怕而高度扭曲變形不成人樣的臉頰，心想著如此人物即便能將這世上所有絕學集於一身，也只是無用之徒。

    「你要和我同歸於盡、我便讓你永世不得超生。」風暴正中心的賈南一臉怨毒至極的望著對面的周小瑜，卻是在在危難臨頭的可怕當口上猛然從袖袍中掏出一顆拳頭大小的蛋體，左手小指微微劃拉著卻是在手腕上開出一道切口將血管中的血液盡數澆灌與掌心蛋體上。

    周小瑜眼皮微微跳動著，眼前這幅情景自己似乎從哪裡遇見過，很是熟悉卻想不起來。

    有了，周小瑜豁然仰起腦袋，一臉震驚的望著行為詭異的賈南，腦海中一絲靈光悄然閃過，卻是猛然回想著去歲巴陵城外的雲夢古澤中與那名鬼族少主的艱難決戰，便是在最後的緊要關頭那名臉上紋飾繁多冗雜的鬼族少主同樣從懷中拿出了那樣的一枚蛋，而後化身為巨虎。陡然間實力大增不止，更是一身銅皮鐵骨普通刀刃不能傷其分毫，若非最後關頭讓柳蝶不要命的點燃了那方密林底層下的高純度沼氣池生生將鬼族少主轟殺，只怕自己早已躺下。

    一聲驚天動地的恐怖聲波將思緒飛灑的周小瑜驚醒，霍然抬頭險些將周小瑜嚇了一跳，映入眼簾的街道上竟然轟然聳立著一頭高逾三丈的恐怖巨猿，捶足頓胸聲勢駭人生生將週遭的緩慢擠壓向前推進的暴烈能量洪流破開數尺有餘，腳下磚石難以承重而嘩嘩碎裂一地。

    只有從那些胡亂披掛在肢體處的破爛衣布上周小瑜才能找到幾分賈南的影子，周小瑜目瞪口呆站定不動，唯一掌間指隙的印記捏的越發用心用力，乾瘦硬礪的指骨高高·凸起，卻是十數條肉眼可見的青筋猛然向上凸起，便是久經風霜磨練生滿厚繭的皮肉也給撐了起來。

    如果說一個多月的黑雲台在編軍士能夠帶給周小瑜一些好處的話，那麼便是自己從前聞所未聞無法想像的各種奇聞異事，更多的則是有關於第一時空的詭異研究成果，其中便有一封上了三層火漆的絕密檔案，便是自己也只能旁敲側擊的從桃夭嘴中掏出四個字、獸人戰士。

    將各種荒古巨獸的基因提取成能夠與人類戰士融合的昂貴藥劑，而後專人培養出一頭同樣品種的可怕巨獸，可任意時刻藏於蛋體內隨身攜帶，往往能夠在一些不起眼的環節上產生難以估量的恐怖戰鬥力、還能夠避開第五世界修者的查探與搜捕，只是因為生產調製太過不易，且與之匹配融合的人類戰士更是萬中難尋數人，才導致此兵種數量稀少未釀成大患。

    周小瑜頭緒紛亂的撇開所有雜亂念頭，專心致志的看著被血脈爆氣殺洪流包裹的高大巨猿，卻是驚喜的發現了一個極其細微的現象，賈南不能完整的控制那頭不知品種的蠻荒巨猿。

    所以那源源不絕，則是一寸又一村的向內擠壓，直至將賈南化身的巨猿壓搾成一灘血水。

    如若不出意外，這一切在周小瑜看來，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