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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三十六章 峰迴路轉(二) 文 / 夢舞瀟湘

    「格格,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清月慌慌張張的跑進屋內,引得索尼眼中閃現一抹慍色。

    索額圖沉聲喝道:「什麼事情如此慌張,不曉得這是老爺的屋子嗎?」

    清月回過神,連忙跪下請安,誠惶誠恐的對著索尼道:「老爺恕罪,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

    「說吧,什麼事情?」索尼看進來的是芳兒的貼身侍女,看在了芳兒的面子上也就沒有訓斥了,因此只是淡淡的問道。

    清月猶豫著該說不該說。雖然格格沒有告訴她住在偏房那一對父子的真實身份,但是她也曉得格格是瞞著老爺的,可現下老爺問起來了,她該怎麼辦呢?心下一狠,咬著牙道:「是住在偏房的夫子讓格格過去。」清月想以格格的聰明定會想出應對之策。

    是陸先生出事了。芳兒心下明瞭,她看向索額圖,眼神中透露的懇求。

    索額圖道:「阿瑪,無事。是兒子為芳兒請的夫子。」

    索尼點點頭,索額圖和芳兒向來親厚,為芳兒請夫子教席也不是什麼大事,因此他並未追究。「既然是夫子找你,那芳兒你就去看看吧。」

    芳兒行禮告退,臨去前給了索額圖一個眼色,見索額圖瞭然的頜首,便離開了主屋。未幾,索額圖也出來了。

    「清月,到底是什麼事?」

    清月跟在後頭,道:「大爺叫了官兵來抓夫子了。」

    芳兒一驚,奇怪問道:「阿瑪怎麼知道的?」見清月回答不出來,意識到自己是急糊塗了。但聽得索額圖道:「去看看就知道了。」

    芳兒和索額圖一道來到偏房,就看見噶布喇讓一群官兵壓著陸健和陸泰,一旁還有乾著急的烏蘭和冷眼旁觀的阿爾吉善。

    索額圖佯裝不解,問道:「大哥,你這是……」

    「阿瑪,你為何抓我的老師?」

    噶布喇冷眼看了下芳兒,哼了一聲道:「陸健乃明史案的主犯,朝廷欽犯,怎麼可以讓他在我們索府。芳兒你太沒分寸了,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會讓你爺爺落下個窩藏欽犯的罪名。」

    阿爾吉善明為勸說,實為幸災樂禍的也在一邊說著:「是啊,芳兒姐姐,你這樣會害了我們索府的,更會害了阿瑪的前途。」

    「明史案跟先生無關。」芳兒不管阿爾吉善說什麼令她不痛快的話,她自徑說著。

    「有沒有關係這得讓刑部來定奪,我們索府絕對不能窩藏他。」噶布喇很堅定,他絕不能讓危害索府的人存在。

    芳兒心中甚為著急,她不能讓陸健被抓走,這是她對艾燁的承諾。因此她想都沒想就說了出來,「為什麼不能?爺爺若是知道,定不會讓阿瑪您抓走先生的。如此無情無義絕不是我們赫捨裡家能做出來的。」

    噶布喇一氣極,一個耳刮子甩了過去,力道之大讓芳兒摔倒在地,身子推到花盆,纖手劃過破碎的盆片。

    芳兒吃痛了一聲,流血的手摀住被打的臉頰,不敢置信的看著噶布喇。她緩緩的起身,不顧清月和烏蘭在身旁的關心。

    「第二次了,阿瑪。」芳兒一字一句道。

    陸泰掙脫官兵的手,來到芳兒身側,從懷中掏出手絹,執起芳兒受傷的手,為她輕輕的包紮。

    芳兒疼痛的皺著眉頭,眼睛卻一直看著噶布喇。

    噶布喇明白芳兒的意思,這是他第二次動手打她了。第一次是他跟烏蘭的事情被芳兒發現,第二次就是現在。

    阿爾吉善見噶布喇不敢直視芳兒的眼神,又見陸泰掙脫了官兵也無人說話,立馬對著官兵道:「還愣著幹什麼,人逃了還不抓起來。」

    氣勢凌人的態度讓官兵不敢怠慢,畢竟首輔的孫子。

    士兵將陸泰抓起來,卻聽見芳兒道:「我赫捨裡芳兒的表哥何時成了你們的罪犯了?」話裡透著寒意,見士兵的手略有鬆開,她沉聲喝道:「還不放人!」

    阿爾吉善笑出聲,道:「芳兒姐姐,你什麼時候有表哥了,我怎麼不知道啊?你說呢,阿瑪?」

    芳兒冷眼看了下阿爾吉善,語帶嘲諷道:「什麼時候你關心過我的事情了?我有沒有表哥還需你知道嗎?」陸健被抓已是事實,但是她一定要保住陸泰。

    「出了什麼事情,怎麼那麼多人?」索尼見芳兒久久不回便出來尋找,卻見一對官兵進了府裡。

    眾人見是首輔索尼便讓出道來。

    索尼見著芳兒略微紅腫的臉上帶著血跡,有見著她玉手被手絹包紮著,還隱隱透著點點血斑,當下問道:「是誰將芳兒弄成這樣的?」看見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噶布喇的身上,索尼當下喝道:「還記得你是怎麼答應我的?」

    噶布喇沉默不語。

    阿爾吉善卻不管氣氛怎麼樣,只想著如何讓芳兒在索尼處失寵,如何讓自己在索尼那裡得寵。因此略帶嘲諷的看了眼芳兒,然後對索尼道:「爺爺,芳兒姐姐說那個欽犯的兒子是她的表哥,她想包庇他們。孫兒想我們赫捨裡家族什麼時候有了這麼個窮酸親戚了。」阿爾吉善等著索尼責罵芳兒,他等著看好戲。

    索尼看向芳兒,正巧芳兒也看向他。一臉平靜,清澈深邃的眼眸中看不出什麼。索尼對著官兵道:「沒聽見老夫的孫女說什麼嗎?還不將人放了。」

    眾人都把心提在了嗓子眼上,卻沒料到索尼卻如此說了。

    芳兒心中鬆了口氣。

    陸健見索尼沒有拆穿芳兒的謊言,而是順著芳兒的話,將民安給放了,心裡也同時鬆了口氣。但也想到,索府保住了民安,他就不能連累索府,因此他故作不屑,道:「沒想到改名換姓進了首輔的家也逃脫不了被抓的命運,看來是天亡我陸健。」

    「帶走。」

    索尼一聲令道,誰敢不從。一堆官兵壓著陸健出了索府。陸泰想要喚出聲,卻在芳兒眼神的示意下硬是忍住了。

    阿爾吉善見索尼如此偏袒芳兒,心裡不平,「爺爺不公,芳兒姐姐此番差點害了我們索府,您還這麼偏袒。」

    索尼略一皺眉,對阿爾吉善的稱呼很是不滿意。「縱然不是一母同胞,但是芳兒還是你阿瑪的親生女兒,你的親姐姐,有你這麼稱呼的嗎?」看了眼噶布喇,不滿道:「這就是你教導出來的好兒子?如此不懂規矩。」

    阿爾吉善還要辯解,卻讓噶布喇摀住了嘴。

    索尼來至芳兒跟前,想要伸手撫上芳兒略腫的臉頰,卻叫芳兒避開了。

    「烏蘭將阿爾吉善帶回偏苑好生看管,沒有我的允許不准他出偏苑一步。噶布喇,一炷香之後到我書房來。清月,還不去請大夫來給芳兒看看。」索尼極為憤怒的安排好眾人。

    烏蘭領著阿爾吉善回了偏苑,臨行前還擔憂似的看了下芳兒;噶布喇也一同回去了。清月則在索尼還沒將話說完的時候就跑出去請大夫了。一瞬間,原本圍著眾多人的地方就只剩下索尼、索額圖和芳兒。

    芳兒對著索尼跪下道:「爺爺,芳兒惹出禍端,還請爺爺責罰。」

    陸泰也跪下道:「事情是因為我們父子而起的,索大人若是要責罰,就責罰民安吧。」

    索額圖也在一旁道:「阿瑪,這事情兒子也是知道的,請阿瑪責罰吧。」

    索尼沒有理會,只是問芳兒,「給爺爺一個理由?」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陸先生教導芳兒學識,此恩不能忘。」

    索尼算是明白了,怪不得一向不理會朝政的芳兒會對明史案如此關心,原來還有這一層關係。他俯身扶起芳兒道:「芳兒果真有情有義,不愧是爺爺的好孫女。陸健一事,自然會有人處理,你既然保下了他的兒子,稱是你的表哥,那他就不能再是陸泰,而是陸爾泰了。」索尼同樣扶起陸泰,不,現在應該是陸爾泰了,「記住,你現在是滿人。」

    陸爾泰不明所以,只是愣著點點頭。

    「今後你就住在索府,我會讓索額圖教你滿人應會的東西。」

    「兒子知道。」索額圖應下,也明白了索尼話中的意思。陸健是難逃一死了,保全陸爾泰是索府唯一能做的事情。

    芳兒也明白了,「爺爺,我能見見先生嗎?」

    索尼歎了一口氣,道:「過些時候,爺爺會安排你和陸爾泰去刑部的。現在還不是時候。」看著芳兒略微紅腫的連,眼裡透著心疼,「等下好好給大夫看看,如果不行,爺爺請太皇太后賜御醫來咱們家。」

    芳兒微微一笑,扯動臉頰連帶扯痛了傷痕,「謝謝爺爺。」

    是夜,棲梧齋內,芳兒端坐在梳妝台前,菱花鏡照射出她現在的樣子。胭脂水粉遮蓋不住臉頰的紅腫。她將手放置眼前,大夫說手上的疤痕會難祛除。想起今日的事情,那一刻,她真的恨阿瑪。晚膳時分,爺爺說起這事,將阿瑪好生痛罵了一番。可這些如今只是隔靴搔癢,對於她來說,都無關緊要了。

    看到鴿子飛到窗前,芳兒想起應該把陸健被抓一事告訴艾燁了。便忍痛研磨書寫了幾個字。將信箋放置鴿子的腳上,放飛而去。她怕是沒什麼臉面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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