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上） 成長的輝煌或者悲哀 第二百三十一章 恐懼與恨（二） 文 / 十緒
第二百三十一章恐懼與恨（二）
睜開眼，床邊黃寺並不在，坐在吊架另一邊的，卻是一個陌生男生。房間除了我和他，當真再沒別人。
疲憊是躺到枕頭中，只這一發抬頭我就累到這種境地了，看來身子真是虛到一個度了。我心中暗諷，那男生察覺到我動靜，站起身來輕聲叫了我名字，「徐波？」
我靜靜地平躺著，雙目盯著天花板，整理著腦中剩餘的混亂思維。
他等了等，沒說話，腳步輕微的開了門退了出去，不一會兒門就再次被輕輕打開，黃寺一臉興奮的走過來。
「徐波，你終於醒了，好些了嗎？」他稍俯身，我略略將眼移到他臉上，就他那張溫和的、無故親切的臉，只雙眼中流露出的重重的憂慮與開心交雜的情緒，卻足以讓我心中堅固起來的碉樓晃了一晃身姿，差點讓心中扎根已深已堅實的恨的根芽又灰飛煙滅。
強忍住心頭的那一股痛意，我張嘴問：「我右臂怎麼了？」
他眼中閃過一絲光澤，似想逃避，是想隱瞞，不願面對我的清醒般。
右腿我動了動，只是想把它從支架上縮回來都會痛，但右臂我卻連抬起的力都沒有，肘處連彎一下小臂都不成，只是想移動一下位置用了點力道就疼得我汗涔涔。
「還很疼嗎？」
靜看他，他果然是要逃避的，只是偽裝的真像，似真的沒聽見我方纔的問話的，一味的真切的關心。
「我右臂怎麼了？」
他眼中的關切都在這一刻生生止住了腳步，我心下一寒，他還是不回答，我心中微笑，「今天幾號了？」
「十……」他吐出一個音來也不說了，我就知道的，他也算明白了我的意思，這一刻就用很慚愧很自責的眼神看著我。
「我不能再去考試了對嗎？」
他不想回答，但眼神面色已說明，腦子飛速運轉幾秒，他終是決定坦白，說：「對。」
我不由笑出來，面上僵硬的肌肉這時也歡愉起來，但也會痛，
「徐波，對不起。」
他也有驚慌失措的時候，我看著很樂，想笑，又想哭，這個混亂的現實，我就將要好好學習了，我已經在周映拿媽來壓我的一刻就決定全心全力以赴學習在不顧其他的時候，趙瀧偏給我一次性著實的打擊。報的四個學校，就兩個學校被我躺床上捱過，我這又是要何去何從了？右臂六月高考大概也是能考的，只是那高考我考來又還有什麼用呢？難道如今我又要從頭思考起我的處境與未來嗎？
「這是……在哪兒？」轉念問出，黃寺怔了怔，「w市。」面露憐意。
張張嘴，我也不知說什麼了。我還是在w市，那麼黃寺便是從a市趕來的了。呆望著天花板，黃寺靠近了些，面上凝重，似下了很大決心。「徐波，趙瀧的事我會給你個交代……」
「黃寺！」我打斷他，心頭絞痛，「我要什麼交代？」狠狠地盯著他，我有點忍不住胸腔裡的那股火龍勢頭。「當初要不是你們的不契合，我怎麼會被爸逐出家門？也不是不契合，這件事，一開始就是你們算計好了的吧？」
黃寺站在一側，目光漸漸沉靜，不再因我的情緒壓抑的浮躁。
「我已經舉白旗投降了，你們還想我怎麼做？你們……他逼著我活，現在又讓我生不如死……你總是救我……為什麼要救？」氣喘地道出，黃寺眼睛定定地望著我，我不免悲慟。
「為什麼……總是這樣……吊著我的命……費力不討好，現在，現在還要出錢給我治……你又要怎麼給我交代？」
黃寺喉結一上一下，眼中一抹厲色，「趙瀧所對你做的，我會原封不動的在他身上討回來。」頓了一下，他似在下決定，「在你面前。」
「呵，這交代怎麼可以彌補？」我輕笑。
黃寺面色微變，張嘴想說什麼，我憋了一口氣緩緩吐出：「我要殺了他。」一字一字，吐得分明。
「你能殺了他嗎？」我繼續問上一句，幾乎喘不了氣。
黃寺眉頭皺緊了，顯然是為了我的明白話而驚怒，一點點的驚怒。我笑著強力吸了幾口氣，頭有點暈眩，「這就是我要的交代……你給不了的……不是嗎？」
眼前他的面容突然模糊，又清晰又模糊，我大口吸著氣，可是那空氣怎麼都吸不到肺裡，一陣陣暈眩，我努力嘲道：「你給不了的……只能我自己……最好……殺了我……否則……我好了、殺了……」我會殺了他！只要我恢復了，我會拼上我的全部，殺掉他！
「徐波！徐波！」最後的聲音是黃寺的驚吼。
……
沉沉甸甸的夢。我似做了一個很沉的夢，抬不起頭來，整個身子都抬不起來。
一片黑，黑的無邊無際，什麼都抓不住，也似乎什麼都沒有。
一直走，一直一直走著，朝著未知的方向，帶著未知的指引，疲憊不堪。
……
荒蕪。在一片黑中行走，腦海裡裡突然蹦出的詞。
我倒在冰涼的地上，地上濕濕的，不知道是雪還是血。臉上很疼，身上無一不在疼，我摸索到自己的臉，臉上濕濕的，不知道是不是血。
累。
趙瀧和黃寺在吵架……因為我……在他們的叫聲中我聽見了我的名字。
自那兒傳來……
「趙瀧，我要殺了你！」黃寺的聲音，暴怒狀態，可這不是該我嘶吼出的話嗎？
「黃寺！黃寺，住手！」有人叫黃寺，一會兒有好多好多人叫他名字。
「趙瀧！趙瀧！」那一群人也在叫嚷趙瀧的名字。
「你最好自己給我個了斷，媽的……否則滾！」黃寺怒吼，「都給我滾！」
「黃寺！」許多人在叫著黃寺，吵吵的。
「徐波還在睡覺呢。」許多人說著話。
「滾！睡什麼覺！他一醒來就什麼樣子，趙瀧，你知不知道你要毀了他了！你他媽個混蛋，你怎答應我的！」
推推攮攮，吵吵鬧鬧，我似乎可以看見那一副情景，可是四週一片黑，他們究竟子在哪兒呢？
爬不起來，右臂像不屬於我了般。涼！一股涼意自左手直衝上胳膊，涼……疼……
胸口猛地一下，像被人一重擊，像、像……趙瀧又踢出腳，我護頭護不住胸，他完全是沒個商量，也沒有輕重……疼……
怎麼會和我商量呢？他逼著我活，又逼著我死，疼著生，生不如死……
左手上一痛，左臂上接著被戳了一刀樣一痛，我嘶吼出，猛睜開眼，光刺眼，閉上再睜開，一片模糊。
左臂左手痛，但不及右臂徹心徹骨的痛來的劇烈。我按住右臂，忍不住痛吼出來，左臂上一注血色。
摀住額頭，疼。臉上濕濕的，胸口鈍鈍的痛。為什麼！
右腳還被夾著，坐起來時右腿幾乎像被抽了筋般疼痛，我吼出來，一怒下使勁，抽出腿來，痛得我大汗淋漓。
門被撞開，「徐波！」
慌亂中下床，左手沒撐牢，心中驚駭，就要栽下去，雙肩背人抓住，「徐波！徐波！醒醒！徐波！」那人吼得聲嘶力竭。
為什麼？為什麼！
我抓著那人袖子，抓緊了，可是一夥人強將我按住了，我再動彈不得，是心頭痛得像被剜了一刀，「為什麼？」為什麼要這般折磨我！
右肩上一痛，像被針紮了下。我動不了，眼前模糊一片，一會兒全身痛意俱散了，我隱隱約約地能看清身邊一些人，他們晃來晃去，我眨下眼，左右人影似乎清晰了些，可我都不認識。
「黃寺……」看到一片白中熟悉的臉龐，我想伸手抓住他，可是……手伸出去了沒有我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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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