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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7、房事要節制 文 / 寶馬香車

    「是你通知我二哥來的?」

    「不錯父後,母皇被搶了。」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那天找你的時候,就懷疑了。」

    臥槽!虧慕容漣漪還信誓旦旦地說慕容青青和他都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誰想聞人櫻離這只深藏不露的老狐狸早就看透了。

    鏡月未央微擰眉頭,把當日的情形回顧了一遍,食指在桌面輕輕地撓啊撓,撓啊撓,差點把桌布摳出一個孔來。

    他是怎麼發現的?捫心自問,她應該沒有露出破綻,唯一有可能洩露身份的只有——

    「混蛋!你偷看我洗澡?!」

    一把踹翻凳子,鏡月未央啪地拍上桌子俯身湊到聞人櫻離面前,若不是忌憚他的武功,她真想抓起他的胸口把從窗戶丟出去扔到江裡喂王八!

    聞人櫻離懶懶地抬了抬眸子,映著午後的斜光有些困頓,面對鏡月未央咬牙切齒的駭然神情,卻只是低低地笑了笑,抬手握上她的手腕,如玉的手指修長地橫壓在鏡月未央的碗口,做的是把脈的動作。

    「那日探到你的脈搏,發現你有三個月的身孕,一開始我也只知道你是個女子,不過恰巧三公主又莫名其妙失蹤了,這地下錢莊本來是右相的家底,試問普天之下,有誰還敢在別人的地盤上將其家當炒得如此風生水起?把所有這些聯繫起來再猜一猜,十有**不會錯。」

    「呃……」

    鏡月未央唰的收回手,看向聞人櫻離的目光愈發驚懼,這麼說他是猜的?竟然是猜的?!隨便猜猜就猜中了,那她還裝個毛線啊!

    如果現在能有一把槍,她絕對會毫不猶豫地果斷地打爆聞人櫻離的腦袋!然後酷酷地吹一口散著煙氣的槍口,對著他死不瞑目的屍首說一句:親,你知道的太多了!

    可是這兒沒有槍,雖然她隨身帶了匕首,但聞人櫻離的功力深不可測,萬一她打輸了,那可是一屍兩命啊一屍兩命!

    不曉得他還知道些什麼,萬一連慕容傲海的行蹤也給他發現了,那就真的危險了。鏡月閔徹找的這個幫手真不好對付,為什麼她就不能有個厲害一點的幕僚呢,什麼事都要主帥親自出馬,衰爆了有木有?!不行,回頭她也要搞個智囊團玩玩,手裡有人才好出牌,殺得對家措手不及片甲不留,哼!

    「那麼,這慕容山莊二當家的位置,三公主可還稀罕?」

    終於回歸到正途上來了。

    聞人櫻離會問她這話,就說明他還不知道慕容漣漪找過她,估計也不知道劫走了慕容傲海和彥音的人是她。唔,這樣還差不多,不然鏡月未央真的要嚇死了,全部的底兒都被人掏空了那還怎麼鬥啊!

    「既然聞人公子這麼盛情相邀,」鏡月未央回身躺回椅子上,清俊的面容上一雙璨亮的眸子裹著旖旎的笑意,又是那種染滿了佔有慾的迷情,宛若惡魔對著誘惑的美食,「本殿若是拒絕了,恐怕會傷了你的心。」

    「多謝三公主抬愛。」

    聞人櫻離笑得一臉斯文,儒雅的面容像是醫院裡溫和的醫生,然而誰又知道這樣清新雅致的皮囊下包藏的是怎樣的禍心?不知為何,鏡月未央總有一種錯覺,面對野心勃勃的鏡月閔徹時都不曾有這般壓力,可是這個一顰一笑都像是山水墨畫的男人,卻讓她由衷生出一種無可忽視的危機感。

    「這是什麼玩意兒?」

    看著聞人櫻離拍了拍手命隨從拿進來的一個寶盒,打開鑲珠嵌玉的盒子,裡面安放著的璀璨奪目的耳墜更是叫人迷了眼睛,一看便知價值不菲。不過,鏡月未央不缺珠寶玉石,對此也是興趣缺缺,比起這些飾品,她更喜歡**的真金白銀,這一點想必聞人櫻離也調查清楚了。所以這對淺紫色的狐型耳墜,應該不會只是珠寶那麼簡單。

    「這是『執手偕老』。」

    「執手偕老……」鏡月未央囔囔著重複了一遍,困惑的目光掠過聞人櫻離唇邊那如沐春風而又清淺疏遠的笑意,抓在寶盒上的手指忍不住微微一顫。她想,她大概知道這是什麼東西了。「是蠱蟲?」

    「三公主比我想像中還要聰明,」聞人櫻離讚賞似的點了點頭,眉眼間的笑意更深了三分,卻讓鏡月未央從心底裡滲出一股寒意,如果可以重新選擇,她真的不太想跟這種人打交道,「耳墜裡種著蠱苗,一旦戴上耳朵,墜子裡的蠱苗就會觸上人的血肉,這裡有兩個鈴鐺,搖一下,墜子裡的蠱蟲就會暴動,屆時頭疼欲裂的滋味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

    這個惡魔……他怎麼不去做那什麼鬼宮宮主,只是一筆交易,就要用這種手段來牽制,他是對自己太沒自信了還是太看得起她了?!

    「那要怎麼解?」

    「三公主跟櫻離是一樣的人,想必不會甘願受制於我。耳墜是一對,你我各佩一隻,若能配成一雙,陰陽之蟲相逢即死。」

    呵,這廝想的倒是很周全。

    鏡月未央臉色微微一變,抬眼似笑非笑地望著聞人櫻離,目光沉定而森寒:「聞人公子可真看得起本殿父後,母皇被搶了。」

    單只成蠱,雙只則解。

    可這天底下只有一對這樣的耳墜,也就是說,屆時——

    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唯有一人得以獨活。

    可是聞人櫻離不是那種會讓自己陷入險境的人,他既然能出這樣的主意,就一定會有化解的方法,所以……他是打定了主意要她的命!不管是生還是死,都要掌控在他的手裡。這樣的人,恐怕是天生就有一顆駕馭他人的心,唯我而獨尊。

    「這只是櫻離的條件,戴與不戴,選擇權還是在三公主手裡。」

    「戴啊!幹嘛不戴?這麼漂亮的耳墜,還能跟聞人公子配成一對,哪天走在大街上顯擺顯擺,還能嫉妒死一群女人,多威風!」

    鏡月未央一邊調侃著一邊伸手就拾起一條耳墜扣上,動作行雲流水得不行,連半分猶豫都不曾有。

    「來來來,你也別愣著,要下水就一起下水,我最討厭的就是被別人當成小丑在一旁看戲了……唔,腦袋過來點兒,我幫你扣上。」

    不等聞人櫻離拒絕,鏡月未央抬手就撩起他的頭髮作勢要給他戴耳墜,然而下一秒,聞人櫻離帶著勁風的手掌在她面前一閃而過,要是她躲得稍微慢點兒,估計就要被毀容了。

    「嗷——」

    揉著差點閃壞的腰直起身子,鏡月未央不爽地瞪了聞人櫻離一眼,不管他臉上的陰霾有沒有散開:「有必要下這麼重的手嗎?孩子都差點給你搞掉了……」

    聽到這話,聞人櫻離的臉色極快極難得的掠過一絲尷尬,繼而才伸手拉起鏡月未央,接過她手中遞來的耳墜:「我不喜歡別人碰我的頭髮。」

    「知道了知道了,」鏡月未央百無聊賴地翻了個白眼,口吻不善,「知道你毛病多!」

    一直盯著聞人櫻離戴上耳墜,鏡月未央才放手讓他離開,自己一個人留下來站在窗口看了一陣風景,對著窗外茫茫奔騰的江河,以及天際那片遙遠無垠的湖光,垂頭歎了一口氣,又歎了一口氣。

    說好不讓自己涉險的,可一旦入了局,又怎麼可能獨善其身?避免不了的,無論如何煞費苦心,還是一樣無法逃避。

    聞人櫻離……

    呵呵。

    其實,早就應該猜到了。

    遍數天下,還有誰能有那樣的能耐,玩弄於眾生於股掌之間?甚至連慕容莊主的性命,都未曾放在眼裡。那雙指骨分明修長細膩的雙手,沾染的又豈止是百十人的血腥?!

    西冥之主,沒想到她們竟會以這樣的方式見面,真是出乎意料得叫人驚異。

    鏡月未央慶幸這段時間做足了功課,不然刻在聞人櫻離頸後的那個火麒麟紋身,恐怕就要這麼錯過了——

    赤者為王,殺伐天下!

    半倚在窗邊,鏡月未央輕輕撫著小腹,深淵般墨黑的雙眸之中隱隱燃起了赤亮的火光,原先那種忐忑惶恐的情緒在得知聞人櫻離真正的身份之後,反而慢慢平靜了下來。因為從現在開始,她清楚地意識到,不管她想不想插手,都已然沒有了退路。她不想敗,更不想死,所以——

    她只能打敗他!

    不管他是富甲天下的豪商,還是雄踞一方的霸主!

    不管他是美色如花的聞人櫻離,還是喜怒無定的——宗、政、雪、微。

    「公子,天色晚了,還是早點兒回去歇息吧?」一直在茶樓坐到夕煙西下,隨行的小倌兒終於忍不住開口提醒了一句。

    「嗯。」

    回過身,鏡月未央抬手摸了一把右耳的耳墜,繼而一撩長髮將其掩在瀑布般的青絲之下。

    小倌兒早在一邊站得腿都軟了,見狀趕緊上前打開門,侯在一邊等鏡月未央走出去。然而不等鏡月未央跨出門外,門框上陡然灑下來一片水花,瞬間把鏡月未央淋了個透濕,成股成股的水流順著長髮快速落下,最後留得某人一身的狼狽。

    鏡月未央立在原地捏著拳頭,牙關磨得咯咯直響,不是冷的,她是氣的!

    聞、人、櫻、離、這、個、魂、淡!

    睚眥必報也用不著這樣吧?!

    很幼稚啊有沒有?!

    「公、公子……?」

    「把老闆給我叫來,老子要拆了這座樓!」

    「公子息怒,小心氣壞了身子……」

    鏡月未央狠狠甩了甩濕答答的袖子,看向匆匆迎上來的酒樓老闆的目光鋒利得簡直能殺死人。氣壞了身子?何止是氣壞身子,都要氣流產了有沒有?!再怎麼說,這裡也是鏡月的皇城,是她的地盤!

    宗政雪微,別欺人太甚!

    冷著臉回到春風樓,鏡月未央還沒走近巷子,遠遠就能看見那座樓館的熱鬧喧嘩,張燈結綵人聲鼎沸,就算在整條繁華的街市陪襯下,也絲毫不減它的招人惹眼,那種別具一格的賣弄風騷的姿態,就是連皇城裡最紅的花樓也比之不及父後,母皇被搶了。

    鏡月未央微微瞇了瞇眼,總感覺有什麼地方好像跟平日裡不大一樣了。

    「咦,今天是什麼節日嗎?樓裡好像比平常熱鬧了好多。」

    唔,一語點醒夢中人。

    就是站在這街頭巷尾的,都隱隱約約能聽到樓館裡的笑鬧喧囂,似乎是在舉辦什麼大型的活動,偶爾還能聽到一陣一陣起哄的聲音,就連剛剛進樓的人流也比尋常多了不少。鏡月帝都本來就是個紙醉金迷的城市,這一條夜街更是全皇城最風靡的銷金窩,雖然春風樓是個柳色館,可來來往往的客人,既不比對面的百花堂少,也不比邊上的胭脂閣來得身份卑賤。

    「公子,您可算回來了,這——」

    見到鏡月未央,候在門口來來回回踱步的男人當即快步迎了上來,面色焦慮,欲言又止,好不容易組織好語言開口,卻被鏡月未央一抬手擋了下來。

    鏡月未央跨進門檻,不及上樓,抬眉就看見了不遠處大紅地毯上半裸著香肩斜臥著的男人。

    秀髮如緞,膚色似蜜,修長的雙腿若隱若現地藏在緋紅色的繡袍下,腳腕處一如既往繞著金色的珠鏈,點綴著無數細小的鈴鐺,只要輕輕一動,就能奏出一片清脆的細響,一直能撓到人的心底裡去。整個人明明瘦得快要不成樣子,套著一件袍衣就跟披著被單似的,可一染上那種嫵媚風騷的氣息,就有種說不出的撩人滋味,越發叫人心癢難耐,恨不得將他仍上床好生折磨一番,生生地想要逼出他的幾滴清淚來……

    此刻,這個狐狸般妖嬈的男人支肘靠在一隻大型花鼓邊緣,四周圍了整整一圈的豺狼虎豹,玉白的足尖就那麼放蕩地露在外頭,蛇一樣軟弱無骨,滑過場台邊緣打翻了放置其上的一個酒樽,溢著濃香的清酒立刻潑滿腳背。

    「哎呀——抓到了!」

    台邊圍聚著的男人露出淫邪的笑容,一把抓住那白皙的腳腕,緩緩湊到面前,繼而伸出舌尖一點點舔舐著上面殘留的酒水,逗得台上那只妖狐忍不住咯咯直笑,聲色旖旎動人,風騷得不像話。

    鏡月未央目光狠狠一擰,瞬間冷到了冰點。

    像是能感應到她的視線似的,台上放浪形骸的男人側過頭來,狹長的鳳眼斜斜勾進鬢角,不一樣的容顏,一樣的絕色,不一樣的場合,一樣的風騷。對上鏡月未央克制著慍怒的雙眸,魅惑的鳳眼卻只是微微彎起,笑得愈發囂張而放肆。

    這只死狐狸又在耍什麼把戲?!

    在春風樓待了一個晚上就被掰彎了嗎?開什麼玩笑!

    好的不學,偏偏學那些無聊花哨的把戲,智商沒怎麼提高,勾魂攝魄的功力倒是漲了不少,膽子也大了,竟敢在她面前跟別的男人**戲誘?呵……不對,他的膽子可一向大得很!

    袖子下捏起的拳頭緩緩又鬆了開,鏡月未央歪著腦袋靠在一邊的柱子上,收斂了陰鬱的神情,微微提起一絲晦暗莫名的笑意。

    見鏡月未央不為所動,彥音稍稍變了臉色,然而很快便又換上了更嫵媚的笑容,起身揚起長長的水袖拋向人群,在眾人伸長手臂快要抓上的時候又迅速收了回來,旋身跳上舞場中央的大鼓,一邊拍打一邊起舞,細膩柔軟的腰身比宮中最好的舞姬還要靈活,如同無骨的蛇妖。

    這不是鏡月未央第一次看彥音跳舞,然而每次他的舞都讓她覺得驚艷。

    並非單純是舞技上出彩,那種有意無意的勾引,那種欲迎還拒的誘惑,還有那種飛蛾撲火的決絕,那種孤注一擲的瘋魔……鏡月未央一直都猜不透他腦子裡在想些什麼,但她不得不承認,面對這樣的引誘,她真的沒有那麼好的自制力。不僅是她,恐怕在場的所有人,都不能抗拒他的媚態橫生。

    「嘩!」

    看台上忽然飛起一大把的銀票,被人甩到半空,隨即洋洋灑灑地飄下,成片成片如同春日落櫻。

    能扔到這樣的高度,那爹銀票的厚度想來相當可觀。

    鏡月未央目光微爍,看的卻不是空中飄灑的錢,也不是那個飛身躍上場台的男人,她的視線一直就沒有從那抹艷紅似火的身影上挪開哪怕是半分。

    「美人兒,今晚爺要你!」

    男人跨步走向彥音,渾厚的聲音擲地有聲,勢在必得。

    然而不等他的手指觸上彥音裸露的香肩,場台外疾速閃進一個人影,如同離弦之箭,快得叫人來不及看清。只是一眨眼,那人就一腳踹上了男人的肩頭將他生生往後推了兩步,男人頓時惱羞成怒,穩住身形就欲上前怒罵。可惜他快,那人更快,「混帳」兩字還沒吐出口,彥音便被他摟著飛身躍上了二樓。

    等空中飄揚的緋色繡袍緩緩落下,眾人才看清那人的容貌,不是春風樓狠佞邪肆的大老闆瀾衣公子又是誰?

    「呵呵,把銀票收起來還給這位爺,這位小倌兒不接客,他啊……」鏡月未央一手摟著彥音,一手支肘撐著腦袋倚在柱子上,她的身材雖然不如彥音頎長,然而這麼斜仰著便有種無可比擬的狷狂霸道,氣勢凜然不可輕犯,「只能伺候本公子。」

    話音一落,也不看樓下是怎樣的反應,鏡月未央躍下欄杆抓著彥音的手就往內堂走,步履生風衣角翩然。

    彥音乖乖地任由她拉著,細碎的腳步伴隨了叮叮噹噹的鈴鐺聲,轉眼就消失在了走廊盡頭,丟下那群被他挑起了獸慾的男人在樓底下鬧鬧哄哄,也沒再回頭看一眼父後,母皇被搶了。

    一路上鏡月未央都沒有說話,直到走到彥音的房門前,才一腳踹開房門把他甩了進去:「給我好好呆著,少惹是生非!」

    冷冷丟下一句話,鏡月未央轉身就走,手腕卻被彥音一把拉住,緊跟著整個人都貼了上來,一手繞過她的身抓著她的手,一手穿過髮絲抵在門上。彥音的身高本來就比鏡月未央高出許多,這麼起來就像是把她環在了懷裡。溫熱的呼吸噴在鏡月未央的額頭,只要他再靠近一點,就能吻上她的眉心。

    沒來由的,鏡月未央的心跳漏了一拍。

    想要脫口而出的斥罵,就這麼被封在嘴邊,接著就是一陣黑暗中的沉默,照著遠處射來的黯淡光線,卻是除了輪廓什麼都看不清。

    過了好一陣子,彥音才低低輕笑了起來,只是那笑聲裡,沒有半分的笑意。

    「你不高興了?」

    鏡月未央稍微側開頭,跟他的臉拉開一點距離,這種感覺讓她有點窒息。

    因為,她也不知道她現在是個什麼情緒。

    心裡……很亂。

    「我跟那些男人**,你生氣了?」

    鏡月未央還是沒有出聲,她不知道為什麼在一眼看到彥音躺在那麼多男人的中間時,自己會那麼氣憤。其實,他跟哪個女人談情,跟哪個男人說愛,不都是他的自由嗎?她只是想讓他臣服,而不是絕對地要把他捆在身邊。可是,那一瞬間,她確實不能忍受他的放浪,他的那些跟別人的風騷嫵媚。

    彥音鬆開鏡月未央的手,轉而撫上她的臉慢慢擺正面對自己,用一種淺薄的,寡淡的,而又不同於尋常的認真的口吻,問她:「為什麼?」

    為什麼……

    會有那樣恍惚的一瞬,突然間害怕失去他。

    為什麼,在面對這樣認真的他的時候,會突然生出一種心虛的情緒,想要逃避,不敢面對……

    一把推開彥音的禁錮,鏡月未央落荒而逃。

    看著那抹倉皇地身影消失在長廊轉角,彥音轉過身背靠在門上,抬手撫著額頭,暖色的光線打在他濃妝艷抹的面容上,顯得分外的旖旎妖嬈,以及分外的……寂寞。

    他這是在做什麼啊。

    那個晚上師父問她的時候,她不是都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嗎?他又在不甘心什麼……

    泡在溫熱的水裡,鏡月未央像是散了骨架似的歪在木桶邊,身、心、疲、憊!

    她從來沒覺得跟人打交道是這麼累的事情,先是鏡月閔徹,再是聞人櫻離,然後又是彥音……一個個的完全不按牌理出牌,怎麼磨人怎麼來。以前在公司裡,從來都是她讓別人頭疼,可是到了這裡反而倒了過來,難道這就是所謂的「行走江湖必知準則」——出來混,遲早都是要還的?

    遇上正常人,她是瘋子,可是遇上瘋子呢?遇上歇斯底里的瘋子,她就徹底斯巴達了好伐!

    「公子,要加水麼?」

    「唔,加吧。」

    鏡月未央緩緩沉到水面下,隔著一層厚厚的玫瑰花瓣,只有零星的光線透下來,水裡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卻莫名地讓人覺得寧靜。連日來的疲倦忽然間全部湧了出來,尋找發洩的突破口似的,讓人精神一陣恍惚。

    「公子!公子!」

    隱隱約約間,好像聽到有人在急切地叫喚,可又聽不大真切,鏡月未央蹙眉,叫魂啊——

    「公子,醒醒啊……公子……」

    感覺到有人在搖她,但是頭昏昏的,怎麼也醒不過來。

    鏡月未央嘟噥了一聲,懶懶地抬手揮了揮:「別煩我……」

    耳邊煩人的嗡嗡聲這才緩緩平淡了下來,陷入了一陣徹底的死寂。鏡月未央像是丟了魂似的,在一片混沌的空間裡游啊游,游啊游,就是一直游不到盡頭,全身飄飄浮浮,腳不得著地,直到心理忍不住有些慌了,才開口想要喊人。但是一下子,又不知道該叫誰……安柏辰嗎?安柏辰已經不要她了。母后?那個女人太殘忍了,如果有必要,就算要親手殺了自己,她也不會有半點猶豫吧。死妖孽?這也不是個好東西,只是沒有露出尾巴罷了,還指不定是只多張牙舞爪的大灰狼呢……呀,做人真失敗,數遍所有人,竟然沒有一個可以相信的。

    不,不是——

    不是別人靠不住,只是她不肯相信別人罷了。

    她怕了。

    那種被人高高舉起,然後再狠狠摔下來的感覺,她怕了。

    「嗯……」難耐的聲色從嗓子裡溢了出來,額頭又冷又熱,像是有汗珠滑過,身體也開始發燙起來,指節好像都跟著腫脹了……發生了什麼?她發燒了嗎?好難過啊……揚手漫無目的地來回擺了擺,拍上了一個人的臉,然而整個人就不由自主地顫慄了一下,像是觸電一樣。這種感覺,好像以前也有過……

    「公子……」

    旖旎蠱惑的叫喚在耳邊響起,透著毫不掩飾的**,聽著又熟悉又陌生父後,母皇被搶了。

    落空了的手被人輕輕握在掌心,繼而抓著撫上臉頰,滾燙的指腹掠過同樣熾熱的眉眼,鼻子,雙唇,下顎……然後沿著脖頸撫過喉結,落到了鎖骨上,像是著了火似的,週身的溫度在一波一波的升高。

    手掌被人握著在細膩光滑的肌膚上肆意遊走,直到指尖被輕輕咬了一下,鏡月未央微微蜷起手指,恢復了一絲的清醒。

    這個人是誰?

    她好像……被人下藥了!

    用盡所有的力氣找回理智,鏡月未央倏地睜開眼,對上暗淡的光線中那張近在咫尺的臉,還有那雙充斥著**的瀲灩黑眸,一瞬間,兩人都愣了一愣。

    還是鏡月未央先反應過來,當即沉下臉色呵斥他:「花醉月,你在做什麼?!」

    對方眸光一爍,變得更加美艷而多情,眼角眉梢都是媚惑入骨的笑,殷紅的雙唇幾乎能滴出血來,卻是一言不發,伸手捧起鏡月未央的臉俯身就覆了上去。

    在雙唇相觸的那一瞬,鏡月未央只覺得腦子裡轟的一聲,三觀在剎那間分崩離析,蛋都碎了。

    這個瘋子死變態!不但給她下藥,居然給自己也下了藥!

    春風樓裡最當紅的頭牌花魁,當初是他自己要求進館的,甚至還主動向她求教魅惑之術,她一直就當他是個貨真價實的基佬看待,怎麼可能想到他竟然還存了這樣的心思,男女通吃啊有沒有!

    魂淡!她不要跟基佬滾床單啊!

    好噁心有沒有……

    如果真的讓他得逞了,她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尼瑪真心想自戳雙目了!夜路走多了,打死她也想不到會在這樣的溝裡翻船,這不科學!

    「現在住手,我可以饒你一命……唔。」

    「呵……」

    花醉月一口咬上鏡月未央的唇瓣,不給她任何威脅反抗和叫喚的機會,擺明是豁出去了。

    攤上這麼個不管不顧什麼都不怕的死變態,鏡月未央真的是哭都哭不出來了,可偏偏渾身都軟得跟爛泥似的,一絲力氣都使不上。不是她不夠謹慎,這無色無味的軟骨散她混在了一堆藥罐子裡,就算白朗之也不一定能找出來,卻不想給這傢伙挑了出來,她除了認栽之外,還能怎麼自我安慰?

    咬著被花醉月綁在嘴裡的布條,鏡月未央直愣愣地盯著昏暗的紗帳,心裡後悔得要死,剛才他媽的就不該醒過來,直接一暈了事,就當是做了場無妄的春夢,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被動。斂眉瞟了眼那張精緻得有些過了頭的妝容,雖然也是活色生香的大美人一枚,但鏡月未央還是忍不住噁心,他可是基佬啊基佬!

    閉上眼睛,鏡月未央一咬牙。怕什麼,就當是給狗咬了一口!

    「唔!」

    身上的男人忽然悶哼了一聲,跟著整個人都飛了出去,鏡月未央只覺得全身一輕,瞬間有種解脫的驚喜,激動得差點兒淚流滿面——她得救了嗎?是哪位大俠救了她?!

    「該死!」

    彥音皺著眉頭低咒了一句,一把抓起床上的男人直接從窗戶裡丟了出去,然後就是噗通一聲巨大的水響,接著是屋子外嘈雜的腳步聲。

    看清了床邊站著的是誰,鏡月未央有史以來第一次老臉發紅,她發誓她不是害羞,她是覺得丟臉!

    這次真的是掉面子掉到姥姥家了……

    「公子!」

    門碰的被人推開,眼看著就要衝進來一群護衛,彥音當即厲喝了一聲:「出去!」

    「公子……」

    那些人還欲往前走。

    鏡月未央歪過腦袋,有氣無力:「還不快滾——?!」

    雖然聲音不響,但是那種壓抑著的陰沉的森寒的叫人背後發涼的口吻依舊有著極大的壓力與迫力,眾人忍不住腳底一軟,立刻退身湧了出去,關好門不再多管閒事——剛才被扔出去的那個渾身**的小倌兒,直接被震碎了五臟六腑,七竅流血的死法可不是鬧著玩的!

    看著鏡月未央憋得通紅的臉,彥音微微蹙眉:「他給你餵了春藥?」

    鏡月未央扭過臉,藥效已經開始發作,看著他她更難受了:「幫我去找解藥,就在隔壁房間進門左拐第一個櫃子上的第三層——」

    瞪著近在眼前幾乎快要撞到睫毛的面容,鏡月未央忍不住噎了一下,好一陣都沒能緩過氣來。

    「找什麼解藥……」彥音俯身覆上床,微微張嘴細細地淺啄著鏡月未央的唇瓣,每一個字節都香艷無比,像是在馥郁的花叢中熏染了一整個花季,連呵出得氣息都有種清甜的香味,「……我就是現成的解藥。」

    鏡月未央還是保持著驚異——

    不,更確切的說,是驚恐的表情!像是被雷當空劈中一樣,死死定格在了那裡父後,母皇被搶了。

    「呵呵,你這是什麼表情?又不是第一次……」彥音抬起眉,頰邊笑靨如花,他的嫵媚從來不刻意,卻讓人無從抗拒,「還是說,你不想要我?」

    一邊說著,死狐狸已經開始手麻腳利地脫衣服了,而且他本來穿的就不多。

    大概是媚藥的緣故,鏡月未央忍不住覺得心跳加速,差點從喉嚨裡跳出來,只直直地睜著眼,一下子不知該如何反應,拒絕的話……好像……實在是……說不出口啊!

    在藥物和美男的雙重誘惑還能伸手推開的話,那就太存天理滅人性了!

    「其實,你一直都想要我……是不是?」

    感覺到彥音的肌膚貼了上來,鏡月未央才猛的一個激靈,慌亂之中忽然想起了什麼,立刻像是免死金牌一樣亮了出來:「孩子……不行……這樣會傷到孩子的……」

    「太晚了。」彥音的聲音忽然沉了下去,帶著某種不容辯駁的霸道與果決,「我要你,現在就要……」

    「唔——小心孩子!」

    「呵呵……是誰的,要你這麼上心?」

    「喂!你不要——」

    「放心好了,如果這麼輕易就能弄死,那也不用生下來了。」

    「……」

    臥槽!有這樣說的嘛?!欺負受精卵不會說話啊!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果斷已經是下午了,床邊空蕩蕩的一早就沒了人,鏡月未央頂著兩隻熊貓眼無語問床帳,心裡把花醉月從腳趾頭到頭髮詛咒了一萬遍。太狠了這貨,竟然給她下最厲害的媚藥,害她到現在都下不了床……

    「公子,」正在床上繼續躺屍,門外有人敲了兩下門通報,「聞人公子拜訪。」

    該死的,他怎麼又來了?!有什麼話不能一次性講清楚嗎?!

    「公子……見還是不見?」

    「你先找人伺候著,就說我馬上出來。」

    「是。」

    撐著腰爬下床,鏡月未央又忍不住把彥音從腳趾頭到頭髮詛咒了一百遍。太見縫插針了這貨,明明只要到隔壁給她拿解藥就好了,非要在這種時候跟她槓上,難道是禁慾太久憋不住了?狐狸就是狐狸,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骨子裡的騷味兒就算扔進洗衣機裡滾幾百遍,再拿到消毒場循環幾百遍,還是去不掉那股騷味兒。

    不過話說回來,他的身子,真的……很**。

    因為戴著人皮面具的緣故,黑眼圈是看不出來的,整張臉除了精神差了點兒,其他倒也沒有什麼變化,就是脖子上的紅痕實在……礙眼。鏡月未央從架子裡挑了件保守的衣服披上,又拿胭脂調成膚色抹了一圈脖子,才散下頭髮扶著腰走出門。

    一跨進前堂,他還是那個風流邪肆的翩翩俊公子!

    「哈——」

    看著鏡月未央一連打了七八個呵欠,聞人櫻離終於忍無可忍,撇開話題抬眸輕輕瞪了她一眼。

    「有了身孕,房事還是節制一些為好。」

    「啪!」

    鏡月未央聞言忍不住手一抖,差點打翻面前的茶碗,瞬間就精神了:「這麼說,開啟蝴蝶谷第一道機關的密鑰,落到了鬼宮宮主手裡?」

    她就說嘛,聞人櫻離再厲害他也是個人,不可能事事料事如神。皇后把慕容傲海藏得那麼深,就連一直在查探此事的彥音都不知道他還活著,旁人就更加不可能知道了。這樣一來,勝算還是在她的手裡。

    「慕容傲海死之前跟鬼宮的人交過一次手,還被打成了重傷,密鑰這麼重要的東西他一定會帶在身上,鬼宮的人又是斂財成性,既然慕容府裡找不到,那麼必然就在鬼宮中。」

    鏡月未央承認,這廝的推理能力極佳,可惜這麼好的材料不去當偵探,偏偏要跑來奪人家產。

    「看來,鬼宮這一趟是免不了了。」

    「本來鬼宮我打算親自去,不過眼下脫不開身,所以……」聞人櫻離微笑著看向鏡月未央,清澈而不見底的雙眸看不出是信她還是不信她,只是單純地篤定,她會冒這個險,「還是要交給你來辦。」

    什麼脫不開身,其實是想試探她忠心不忠心吧?不過他也真行,離開西冥皇宮這麼久了還不回去,就不怕朝廷裡的人會起內訌嗎?

    「我去也不是不可以,只不過……」鏡月未央撓了撓鼻子,露出幾分困惑的神色,「這蝴蝶谷的密鑰除了慕容山莊的幾位莊主,別的人誰也沒見過,我要怎麼找啊?」

    「那東西……」聞人櫻離笑得神秘,「青青之前說過一句話——只要看見它,自然就會知道它是什麼。」

    青青……

    人都被你害死了,還叫得這麼親密,真不知道這人的心是怎麼長的,未免也太冷血了!

    「好,明天我就啟程去鬼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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