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五章 初遇四爺 文 / 公子桐

    青兒悄悄出了擷英齋，踩著碎石花徑，繞過梅花林，從濺玉閘去了留芳苑，她從前的住處。與白姨娘的小院一樣，留芳苑如今也是物是人非，看似繁花似錦，卻隱隱帶著陰森。留芳苑的大門緊鎖，青兒進不去，只繞著白色的院牆走了一圈，到了盡出，滿腔悲痛再也忍不住，放聲痛苦起來。

    青兒直管哭的天昏地暗，她也不知道哭什麼，白姨娘的死壓斷了她心裡的最後一根弦。天倫斷絕的她，如今除了對梅家的恨之外，一無所有。

    「你是哪裡的丫頭，為什麼躲在這裡哭？」一個青年男子聞到哭聲，踩著滿地的落葉找到了正蹲在厚厚的薔薇叢下哭泣的青兒。

    正哭的痛快的青兒耳朵裡哪裡還聽得到別的聲音，男子又問了一聲，依然沒有回答。他皺了皺眉，猶豫的伸出手拍了拍青兒的肩膀，試探的說了一聲：「喂。」

    青兒被突如其來的觸碰嚇了一跳，頓時從地上跳了起來，後腦勺剛好碰在男子的臉上。

    「啊，好疼。」男子掩住臉叫到。

    青兒被撞的是後腦勺，不像男子那般疼痛，她警惕的問：「你是誰，你為何在這裡？」

    男子捂著鼻子，呲牙咧嘴的說：「我還要問你呢，一個人在這裡鬼哭狼嚎，也不怕嚇死人？」男子又上下打量了青兒一番，惱道：「我好心問你怎麼了，你不理也就罷了，還來撞我。」

    青兒見面前之人，並不相識，也就沒有方才遇到桂姨娘時的憤恨，她見男子捂著鼻子的樣，抱歉的說：「對不住，我沒聽到你叫我，你忽然拍我，我嚇了一跳，這才撞到你了。真是對不住。」

    男子見青兒道歉，不好繼續生氣，只得忍著疼說：「你是哪裡的丫頭，叫什麼？可是受了姐姐們的氣了麼？你這樣哭，被管家奶奶們聽到，又得受罰。」

    男子放下手，露出一張俊朗的臉，看他年紀，也不過十四五，個子卻生得高挑。青兒在青樓時，可謂是閱人無數，也見過幾個俊俏郎君，可是任憑他們生得怎樣好，都比不得這男子天然中帶著的那股子方正之氣，讓人看了，心裡便欽佩愛慕。

    「說話啊，問你呢！」

    「我是三小姐的丫鬟，青兒。」

    「啊，你就是那個傻丫頭。你如今名氣可大呢，連夫人給老爺寫信都提起你，說你原來病成那樣，如今卻忽然好了，想是咱們家積德行善，福及鄙人。」男子說著又笑嘻嘻的問：「你可知道我是誰？」

    青兒見男子衣著華貴，滿身環珮，絕不是梅家的下人。從年齡上看，最可能是梅家的四爺梅敦，確實眉眼看著卻不像。

    青兒搖頭，輕聲說：「不知。」

    男子哈哈笑道：「我告訴你，可記住了，我是四少爺梅敦。你才進這後院沒幾天，今日衝撞我的事情，就不與你計較了，以後自己小心著點，就是委屈也別哭，不然吃虧的還是你。我也不管你是哪裡的委屈，我也不能幫你，不然別人記了仇還是你倒霉。」

    青兒見梅敦這說話的利索模樣，心裡卻飛快的算計著，要迅速與這四爺建立良好的關係，以後說不定有利用價值。

    「是，青兒知道了。」青兒細聲細氣的屈身應道，同時側臉仰頭，眼波流轉的看了一眼梅敦。梅敦見青兒如此，覺得這丫頭怪怪的。

    「你趕快回擷英齋吧，玩久了小心姐姐們說你。」

    眼見梅敦一溜煙的跑掉，青兒心裡狐疑極了。這是怎麼回事，從前只要自己這麼一看人，任憑是誰，莫不傾倒，怎麼那梅敦是那副神色。

    回到擷英齋，丫鬟洗筆告訴青兒說三小姐找她，便臉也沒顧上洗就去了見三小姐。近日三小姐身上不爽快，人總是懶懶的，不愛說話走動，容易發脾氣。

    「跪下！」三小姐歪在春凳上，身上蓋了一張薄被，見青兒進屋，不由分說便發了怒。

    青兒見她如此，知道是從桂姨娘處受了教導，要拿自己做法，心裡雖不甘願，卻只得跪在面前。

    「說，你沒事去大院做什麼？那也是你瞎闖的地方？幸喜得今日是被姨娘撞見，若是被夫人看到，你的小命還要不要？你便不要你的小命，卻何苦來帶累我？」三小姐指著青兒罵道。她人本來就不舒服，一怒之下，滿臉通紅，不勝之態漸露。

    「姑娘，您先別著惱，您是千金之軀，小心傷了身子。青兒年紀小，從前又是那副樣子，她懂什麼，算起來和幾歲的娃娃差不多，哪裡值得您計較？」擷英齋的一等丫鬟奉筆見梅詠月發火，忙勸著。她在梅詠月面前是有幾分臉面的，見梅詠月有些消氣的樣子，忙就到青兒面前，嚴厲的說：「姑娘教訓你，是為你好，那大院是你混闖的地方麼？你又好死不死在那個院子門口發呆，若是被夫人撞見，打死你也白搭。姑娘心疼你年紀小，怕你不知輕重犯下大錯，才小懲大誡，你還不快謝謝姑娘。」

    青兒聽奉筆這話裡，大有含義。白姨娘曾經住過的院子，早已空置，人雖去了，似乎還是夫人的一塊心病，這又是為何？

    「謝謝姑娘教誨，青兒以後不敢了。青兒什麼都不懂，以後還請姑娘和姐姐們不要嫌棄青兒笨，青兒一定努力學。」說著，青兒給梅詠月磕頭。她這樣端正誠懇的態度，倒叫梅詠月不好再發作，只得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