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八章 如臨大敵 文 / 公子桐
蘇二委屈道：「父親這樣如臨大敵，兒子也嚇得不知如何是好，一時給忘記了。那丫頭乃是今年方進太學的一個學生身邊伺候的。原我也不知道，後來聽同學們說起才知道原來不過是個奴才。」
蘇幕遮一聽，心頭也是大塊大石頭落地，問道：「那學生是個什麼來歷？」
蘇二道：「聽說來自寧州，姓梅叫梅敦。」
蘇幕遮心裡盤算，寧州，梅家，便問道：「可是與雲美人家結了親的那個梅家？去年被彈劾罷官的梅興林的兒子？」
蘇二其實早將梅敦的底細查探清楚，但此時卻不肯老實承認，反而含糊道：「許是吧，兒子也不知。」
蘇幕遮想通了這其中的聯繫，一拍桌子罵道：「孽障！我只道你是少年心性，一時貪戀美色也是有地，誰知道你還是容不下你哥哥，難怪他要如此設計害你。」
蘇二見父親忽然發脾氣，扭捏道：「兒子並不是存心……」
「你以為天下就你聰明，有腦子？那丫頭若不是你哥哥看重的人，你會如此鍥而不捨？你哥哥去了趟寧州，帶回來梅家的丫鬟，偏巧就被你看上了？你不過是想藉著玷污那丫頭來打擊你大哥罷了。你什麼時候才能知道些輕重？今日的事，陳博士與王梓才都看見了，他們一個是太學博士，士林魁首；一個是新科解元，御史言官，哪一個是好惹的？以後士林裡無你地容身之地，官場這一輩子也別想了，我看你如何是好？！」蘇幕遮越說越怒，指著蘇二的鼻子就罵起來。此時他得知青兒乃是梅家丫鬟，以為蘇二性命無礙，便又擔心起蘇二日後的仕途起來。
蘇二心裡也憋屈得慌，不滿的道：「爹，這次兒子實在是被大哥給設計了。」
蘇幕遮哼了一聲道：「你以為我不知道麼？這天下哪裡有這樣巧合的事，那謝尋道偏巧今日相邀，你就遇到那丫頭。」說完又恨兒子不爭氣，罵道：「你這孽障，何時才能長進！」
「那謝尋道與大哥是好友，長安京誰人不知？他們聯手設了這個局……」蘇二還想辯解。
蘇幕遮見兒子依然不知悔改，心裡又是一陣生氣，罵道：「便是別人設計害你，你怎麼就自己往陷阱裡跳？那一路上莫不是鬼抓著你？若不是你鬼迷心竅，又怎會中計？這一次，就算你不死，以後也什麼前途都毀了。陳博士是有名的強項，而王梓才又一心博名，有了這樣的大好時機，豈有不作文章的。你大哥倒是會選人。」
蘇二又被罵，只得低聲下氣的說道：「那如今怎麼辦呢？」
蘇幕遮道：「那女子即是梅家的丫鬟，那只要梅公子不追究，那就沒事了。他若是要追究，咱們也不怕，不過是個丫鬟，罪名也是有限的。我只望你吃了這次教訓，莫要再胡作非為。我也不指望你光耀門楣，一輩子做個富貴閒人吧。」
得知青兒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丫鬟之後，蘇幕遮大大的放心了。一個丫鬟而已，死便死了，辱便辱了，又如何呢？按《大晏律》，強姦奴婢，杖二十；致死，四十。以蘇家的門第，也不拘送個什麼奴才去替主子挨了這頓板子，也就是了，所以蘇幕遮對這頓板子並不如何在意。他如今打的，是另外一個如意算盤。蘇白山是一個大好少年，他的前途不能因為這一次的污點而斷送，作為父親，他必須將這次的錯誤抹平。梅家的那位少爺，想必是一個識大體的，只要好好說道說道，定然不會不依不饒，而陳博士與王梓才那裡，若是苦主都願意化干戈為玉帛，便是要做文章也做不起來。
蘇幕遮心裡有了計較，立時便讓蘇白山帶著他去了快意堂。一路上蘇白山輕車熟路，蘇幕遮越看越失望。這兒子也不是駑鈍之人，怎麼心眼就不用在正途上呢？
蘇幕遮找到快意堂的時候，並不知道這是蘇青主的產業，為蘇青主看宅護院的李氏夫妻也認不得蘇大人。得知梅四爺外出未歸，晚間也不會回來，青兒姑娘也外出未歸後，蘇幕遮有些遺憾，也有些放心。遺憾的是不能盡快的解決此事，放心的是青兒果然是梅家的奴婢。一個奴婢，那便沒什麼了。
「父親，現在怎麼辦？」
蘇二今天問了許多次該怎麼辦，蘇幕遮心裡失望又煩躁。平時挺聰明伶俐的孩子，怎麼遇著事這麼沒有主意，青主這麼大地時候，已經能在御前制詩獻藝了。
怎麼辦？不過是請陳博士與王梓才暫時稍安勿躁罷了。既然蘇家可以讓苦主不再追究，那陳博士與王梓才若做些什麼，倒像是興風作浪一般了，張仰之可是當朝宰輔呢。
「你先回去，照顧好你母親，我去見見陳博士。」蘇幕遮遣回了下人，自己坐了轎子去辟雍，見蘇白山還跟著自己，大庭廣眾也不好罵，便道：「我叫你回去。讓你母親托人先去找王梓才，不管怎麼求，萬萬要讓暫且不要張揚此事。就說梅公子也不欲張揚，兩家願意私了。」
陳博士是博學老儒，性子最是剛直不阿，因常常以直忤上，在官場上混不下去，才到了太學任教。今日在謝家見了蘇白山強搶民女之事，可謂是氣煞了他的肝腸。
「不見！」陳博士還在生氣，卻聽齋僕來報說蘇幕遮求見，一股子怒火便噴了出來。
不一會，齋僕卻又回來說：「蘇大人說，若是博士不見他，就一直在外面等著，還請博士看在座師份上，見上一見。」
陳博士這才想起來，自己是瑞寧十二年的進士，蘇幕遮是祥平四年的狀元，已經致仕的江太師是二人的座師。想到蘇幕遮於學問上也是有造詣的人，陳博士也不願太多掃他的面子，歎口氣對齋僕道：「請進來吧。」
蘇幕遮好不容易進了陳博士的家門，尚在院中便遙遙的對陳博士拱手道：「陳博士，下官有禮了。」
陳博士見蘇幕遮執下禮，只得親自在門口迎候。陳博士乃是五品，而蘇幕遮這個大司樂乃是三品。
「蘇大人前來，可是有什麼見教？」陳博士原也料得蘇幕遮要來找他，卻不料來得這樣快，只疑心以梅敦的性子，怎會輕易善罷甘休。
「陳兄言重了。不瞞陳兄，蘇某此番而來，為的是我那不成器的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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