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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90章 另有所愛? 文 / 幽月如煙

    從「怡紅快綠」裡出來之後,雲墨非的臉色似乎就不怎麼好看,雙眉緊蹙,一副心事重重、且愁腸百結的憂鬱模樣重生-名門貴妻。

    烈鸞歌的心情倒是很不錯,摸著手中裝著桑葚的盒子,想著很快就可以給哥哥配製出養心護肺的好藥來,俏臉上的笑容更是燦如春光,只恨不得現在就回府才好。

    「對了,小侯爺,你母親下午還有什麼安排?這百花宴什麼時候才能散場啊?」她隨口問道,卻半天都沒聽到雲墨非答話。側頭朝他望去,瞧見他那副憂心十足的凝重表情,不由愣了下,奇怪道,「小侯爺,你怎麼了?怎麼我今天見你老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雲墨非回過神來,忙搖了搖頭,勉強笑道:「我沒事。」

    「真的沒事?」烈鸞歌上下看了他一眼,根本不相信他的話,他很明顯在撒謊。「小侯爺,你要是真有什麼糾結的事情,不妨說出來,說不定我還能給你一些意見呢。再說了,就算我幫不上忙,兩個人分享,也總比你一個人憋在心裡獨自鬱悶要好啊。」

    聞言,雲墨非頓下腳步,凝眸深深看著她。好一會兒,才幽幽歎道:「鸞歌,我只是在擔心我四弟。」

    「你擔心四少爺?」烈鸞歌滿臉疑惑,「這話什麼意思,他有什麼好讓小侯爺擔心的?」

    「哎——」雲墨非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別過頭看著不知名的方向,眼神悠遠綿長,聲音也似乎有些飄渺,「鸞歌,你不知道,你有多容易讓人動心。剛剛你雖然戲耍了四弟,可我敢肯定地告訴你,他不但不會生你的氣,反而還會對你興趣倍增,往後他的生活重心怕是多半要投放在你的身上了。」

    他能看出來,四弟也是真的對鸞歌動了心思了。即使目前還談不上愛,但這一天是遲早的,因為要愛上鸞歌實在是極其容易的一件事。

    話又說回來,四弟可是個強勁的對手,若是卯足了勁地要與他爭鸞歌,他肯定會麻煩不斷,想要娶到鸞歌只會難上加難,這叫他如何能不憂心忡忡呢?

    「小侯爺,你沒跟我開玩笑吧?」烈鸞歌笑容有些僵,她可不想那個二世祖再來找自己。是,雲墨涵是不壞,可他那副風流浪蕩的性子就是讓她很不感冒,誰會喜歡跟一個整天游手好閒,又看起來吊兒郎當的紈褲少爺過多糾纏啊。

    雲墨非輕笑一聲,反問道:「鸞歌,你覺得我會有閒情逸致與你開這種一點都不好笑的玩笑麼?」

    烈鸞歌哽住,沉默了好一會兒,方悶聲說道:「四少爺真要對誰有興趣,那也不是別人可以左右得了的。小侯爺也不用憂心,反正我又不常來你們侯府,也沒什麼機會能跟四少爺再次碰面。他愛怎樣就怎樣,應該犯不著我什麼事兒。」

    雲墨非不置可否地搖了搖頭:「鸞歌,你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依他看來,四弟這會子說不定就在打著去司徒府向鸞歌求親下聘的主意呢。

    他還真的是四面埋伏,危機重重啊!這麼多的人都在對著鸞歌虎視眈眈!

    哎,自己好不容易喜歡上一個女子,為何想要抱得美人歸,就這麼艱難呢?

    烈鸞歌皺了皺眉,隨即又輕鬆一笑:「呵呵,說不定是小侯爺把事情想得太複雜了!」

    她那般戲弄雲墨涵,他不生氣才怪。而且自己又明顯的不待見他,從一開始就沒給過他什麼好臉色,他還對自己有個鬼的興趣?沒準這會兒正恨自己恨得牙癢癢,再也不想看到自己呢!

    「好了,小侯爺,我們不說這個了。」事情都沒臨頭,誰知道以後會是怎麼樣的,現在就愁腸百結地想七想八,豈不是庸人自擾?「小侯爺,你還是跟我說說你母親午膳過後會有些什麼安排,以及什麼時候可以散場吧。」

    「哦,也沒什麼特別的安排。」雲墨非斂起了糾結許久的心思,說起正事來,「還是依照往年的舊例,午膳過後,我母親會讓人在後花園裡搭上戲檯子,請那些貴夫人和千金小姐們一起看折子戲,大約申時三刻(下午四點半)就能散場。」

    說著,他抬頭看了看日陽,道:「眼下時辰也差不多了,我看戲檯子應該已經搭好了罷,估計馬上就要開戲了。」微微一頓,又柔聲問了一句,「鸞歌,可要我陪你過去?」

    烈鸞歌忙搖了搖頭,一臉的敬謝不敏:「小侯爺,我還是繼續裝肚子疼好了,不想去會場。你是不知道,我一聽戲文就頭暈腦脹瞌睡連連,那『依依呀呀』的唱詞和腔調,我是一個字也聽不懂。讓我去聽戲曲,那根本是對牛彈琴。」

    聞言,雲墨非忍不住笑出聲來,由衷感歎了一句:「鸞歌,你真是太可愛了!」像她這麼說話直率,且絲毫不矯揉造作的女子,委實不多見啊。

    「呵呵,鸞歌不想去會場,那想去哪裡打發一下時間呢?」雲墨非遲疑了片刻,柔聲提著建議,「去我的書房如何?我房裡有不少講述各國風土人情的雜書,用來消磨時間最好不過重生-名門貴妻。對了,我書架上還有不少醫書,鸞歌不想看雜書的話,那就看看醫書,你不是對醫術很感興趣的嗎?」

    「真的麼?」烈鸞歌雙眸一亮,一聽到醫書就頗有興趣。為了治好哥哥的病,她必須多看醫書,綜合古今之人的智慧和經驗,研究出心疾和癆病的最好療法。「小侯爺,那就去你的書房吧,我想找幾本醫書看看。」

    「好的,鸞歌請跟我來。」雲墨非柔柔一笑,上前一步,走在前面給她帶路。

    烈鸞歌拿好手中的桑葚盒子,忙提步跟了上去。不多久,二人便來到了雲墨非的書房。

    入得房門,便有一股凝神靜氣的熏香飄入鼻端,清雅恬淡,煞是好聞。

    房內空間極為寬敞,而且裝飾精美,佈置雅致。正南設大理石嵌螺鈿黑檀屏風兩架,其上繪有天然山水雲煙圖,居中懸御筆白鷹一軸,上印著玉單寶璽。

    窗台上擺放著幾盆勃勃生機的長青盆栽,三寸高枝,能向畫圖作干,更給整個書房增添了幾分雅致。

    正北大紫檀雕花案上,設著兩尺來高的青綠古銅鼎,一邊是鏨金彝,一邊是玻璃盆,地下兩張楠木圈椅。

    又有一副對聯,乃是烏木聯牌鑲著鏨金字跡。

    上聯曰:世間謗我、欺我、辱我、笑我、輕我、賤我、惡我、騙我,遇此則應如何避之?

    下聯曰:只是忍他、讓他、避他、由他、耐他、敬他、禮他、躲他,再過幾年你且看他!

    烈鸞歌在書房內掃視了一圈,目光定在那副對聯上,笑問道:「小侯爺,你怎的在書房裡懸上這麼一副對聯?」似乎有著不淺的寓意,而不是一般的自勉自勵。

    雲墨非也抬頭看向那副對聯,眸光幽幽有些迷漫,眉宇間神色也瞬間變得有些諱莫如深。半晌,他才重又柔和了面色,雲淡風輕地笑道:「我只是覺得這副對聯很有些禪理,一時興起,便讓人裱了掛在書房裡,沒什麼別的意思。」

    「這樣的啊。」烈鸞歌沒再說什麼,總覺得他似有什麼心事和秘密。但雲墨非不願意說,她自然也不好多問。

    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她邁步走到西面牆壁上靠著的那個超大的書架前,只見上面分門別類、整整齊齊地陳列著各種書籍,兵法謀略,天文地理,詩集散文,星相占卜,雜文趣談,無一不有。

    「小侯爺,你這裡的書籍還真齊全!」烈鸞歌笑讚了一句,隨手挑了一本《千藥神篇》和一本《金匱要略》來看。

    雲墨非一直望著她,見她要坐在圈椅上,忙柔聲說道:「鸞歌,你到我的書案前來坐著吧,這樣看書要方便些,脖子也不會那麼累。」說罷,伸手拍了拍他坐的那張寬大柔軟的長榻,示意她坐到他那兒去。

    「呃……好的。」烈鸞歌猶豫了片刻,便依言坐到了他身邊。

    這長榻又寬又軟,的確要比硬硬的椅子坐起來舒服。而且榻和書案都夠長,她和雲墨非之間隔開了半米多的距離,仍嫌寬余。

    「小侯爺,那我看醫書了。」朝他微微一笑,烈鸞歌趴在書案上,將《金匱要略》擱在一旁,先看起那本《千藥神篇》來。

    這書裡面詳細介紹了一千種常見或不常見的藥草的科屬、性味、外觀、功效、生長環境、與什麼相生相剋,以及種養培育它們的方法,每一種藥草都是配著插圖講解的,寫得相當清楚明白。

    烈鸞歌看得津津有味,而且發現其中有很多跟現代一樣的藥草,叫法卻不同。遂用心將這些藥草的古代名字都記了下來,免得以後說出現代的名字,別人都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雲墨非也拿了一本《詩經》,隨手一翻,翻到了《關雎》那一章,不由默聲念道:「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參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參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參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鐘鼓樂之。」

    念罷,他微微側頭看向烈鸞歌,她坐的是靠窗的一側,明媚的陽光自窗欞外射進來,映照在她的身上,竟似全身鍍上了一層金,熠熠生輝,讓他有些目眩神迷。

    烈鸞歌察覺雲墨非一直在看著自己,不由微紅了雙頰。又不好意思挑明,便往裡側了側身子,同時狀似不經意地抬起右手撐住自己的腦袋,以遮擋住雲墨非的視線。

    雲墨非自然明白她這個小動作的用意,輕笑一聲,不再眼神灼灼地偷看她,轉過頭來接著看自己的《詩經》。

    不一會兒,書房外有敲門聲,順子的聲音隔著房門傳來:「主子,侯爺找您,也不知道是有什麼事兒,只讓您馬上去他的書房一趟。」

    「知道了。」雲墨非擰眉應了一聲,轉頭看向烈鸞歌,道,「鸞歌,我父侯找我,那我先去了。你自便,我很快就回來的,等我。」

    烈鸞歌點了點頭:「嗯,小侯爺儘管去吧。」

    雲墨非再次柔柔看了她一眼,起身往書房外走去。

    烈鸞歌正覺得右手撐腦袋撐得有些發酸,見雲墨非走了,忙放鬆地伸了個懶腰。沒有他在身側時不時地盯著自己看,她一下子自在了不少。

    活動了一下脖子,烈鸞歌繼續看醫書。

    不知不覺間,半個多時辰過去了,雲墨非卻還未回來重生-名門貴妻。

    烈鸞歌放下《千藥神篇》,未免眼睛疲勞,遂做了一套簡單的眼保健操。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雲墨非仍舊沒有回來,她不禁有些著急,想著宴會要不了多久就該結束了,她是該繼續留在書房裡等著他回來,還是自己先走呢?

    烈鸞歌有些坐不住了,手指來回敲著桌面。垂眼一瞥間,發現書案邊沿的靠裡處有個小小的不太起眼的圓形凸起,她好奇地伸手去按了一下。

    下一刻,只聽「鏗」的一聲,書案前彈出一個長方形的暗格來。

    烈鸞歌嚇了一跳,凝眼往暗格內瞧去,只見裡面放著兩幅捲起來的畫軸。

    藏得這麼隱秘,難不成是什麼價值連城的古董字畫?自己要不要看一下呢?

    烈鸞歌猶豫了好一會兒,想著自己偷偷看一眼應該也沒什麼關係的吧。遂拿起其中一幅,小心翼翼地打了開,原來是一幅人物圖。

    但見畫上畫著的女子盈盈立於百花之間,明眸善睞,黛眉瓊鼻,兩頰笑渦霞光蕩漾。其美若高山瓊雪,晶瑩爽寒;其華若白雪映日,點點逼人。一身純白色的天絲香雲錦嵌絨羽褶紗裙,更襯托出其清貴高雅的幽蘭氣質,以及清艷絕俗的驚世風華。

    整幅畫從頭至尾,每一筆每一劃都勾勒得不偏不倚,刻畫得細緻傳神,而且畫得形象逼真,栩栩如生,仿似下一刻那畫中的女子就會從畫中走出來一般,由此可見作畫之人對畫中女子的印象之深刻,觀察之入微,以及情感之濃烈。

    除卻這些,那幅畫的左側還用行書蒼勁有力地題著一首《鳳求凰》:

    有美一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

    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何日見許兮,慰我徬徨。

    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不得于飛兮,使我淪亡。

    烈鸞歌一時間怔愣住,這畫上畫著的女子分明就是自己,那衣飾裝扮與她此時此刻的一模一樣。天啊,雲墨非何時給她畫了一幅如此栩栩如生的畫像了?

    還有這首《鳳求凰》,分明就是一首求愛詩,從詩中那字裡行間她能體會出雲墨非對自己的無限傾慕和強烈追求。

    「雲墨非已經這般喜歡自己了麼?」

    烈鸞歌喃喃自語了一句,形容不出此刻心裡是什麼感覺,但不乏絲絲感動。盯著手中的畫像看了許久,才將它重新捲好放回暗格內。

    頓了片刻,她又拿起另一幅畫軸,心忖著這一幅又會畫的誰呢?

    當畫卷打開的時候,烈鸞歌第一眼便定在了畫中女子的右手腕上,看著那女子腕上戴著的那條翡翠瑪瑙手鏈,不由皺起了眉頭,心底莫名湧起一股怒氣來,竟是有種被欺騙愚弄了的感覺。

    視線上移,他凝眸細細瞧著畫中那女子的五官,是張陌生的臉,她不認識,也從未見過。

    不過,這畫中的女子真的好美,雲髻峨峨,玉瓚螺髻,柔情綽態,媚於語言,百樣風流,千般裊娜。她美麗而不失端莊,高貴又不失恬淡,嫵媚中瀰漫著清純,浪漫中蘊含著天真。一身雪白色的軟煙紗裙,清靈脫俗,雅致絕倫,真如同瑰姿艷逸的九天仙女,讓人癡迷。

    畫卷下方還提著兩行俊逸不羈的字:春心莫共花爭發,一寸相思一寸灰。

    這個女子到底是誰?

    烈鸞歌摸著自己右手腕上猶戴著的那條翡翠瑪瑙手鏈,心裡說不出的氣躁。

    雲墨非不是說這條手鏈只有侯府未來少奶奶才有資格擁有佩戴的嗎?那這個女子又是怎麼回事?她為什麼也戴過?

    「春心莫共花爭發,一寸相思一寸灰。」

    烈鸞歌又將這兩句詩輕聲念了一遍,能體會出詩中所蘊含的深濃感情。不用懷疑,雲墨非對這畫中女子定然是時刻相思,念念不忘。

    他既然如此喜歡這畫中的女子,又為何口口聲聲說想娶自己為妻?是這畫中女子不喜歡他,還是已經不在世上了,所以他才放棄了她轉而喜歡自己?

    如果是這樣,他為什麼還要將這女子的畫像藏在自己的書房裡?既然忘不了,又何必去招惹自己?心裡裝著別的女子,還想娶自己為妻,這對自己公平麼?

    還好,她沒有愛上雲墨非,不然的話,還不心痛死。

    「看來,這條手鏈我是真的不能要了……」

    烈鸞歌捲好畫軸放於暗格內,並將暗格重新關好,又決絕地摘下腕上戴著的翡翠瑪瑙手鏈擱在書案上,隨後起身出了書房。

    雲墨非既然心中另有所愛,那就不要再在她面前裝深情,她會噁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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