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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八章 東南改制(中) 文 / 楚連鋮

    陳博滿懷激情、抑揚頓挫地讀完文章,再用自己的想法結合部隊實際情況講解,胡玉已經悄然離去,團長和政委進入了講堂,坐在一旁面無表情地聽著陳博演講,時不時低聲細語。

    「山子,你說辜小鬼這不是添亂嘛!竟然把胡家的野丫頭給派來,我」

    辜小鬼,是碧眼兒辜鴻銘的外號,自強軍的將領們私下底都這麼叫他。

    魏連山笑道:「這可是大帥同意的,咱們能怎麼辦?既來之則安之吧!大帥的命令你剛才也看到了,你打算派誰去?」

    葉圭祥低聲道:「團裡新兵蛋子太多,反正陳鉅溶那邊暫時不急,我看這樣,先加強訓練一個月,一個月後全團大比武,哪個組最先進哪個組上!」

    「這個我沒意見,」魏連山咂咂嘴道,「二中隊的思想整頓已經有一個月時間,我看也差不多了,就這樣吧,你等下上去動員動員,不能讓他們有思想包袱,出了紕漏咱兄弟擔不起啊!」

    葉圭祥點頭稱是,轉過頭看向上台匯報的盧野。

    若說特戰團哪個組最優秀,估計每個人都會首先想到陳博的虎牙小組,若論單兵作戰,虎牙小組成員並非是最優秀的士兵,但總體水平卻一般保持在全團第一。組長陳博膽大心細主意多,副組長張劉安成熟穩重能力強,組員范小年、盧野、方靖、尹東來等人也是各有千秋,形成了一組最奇妙的組合。

    等方靖上台匯報時,團部一名參謀急匆匆來找葉圭祥,說是總參謀部找團長有事,思想動員工作只得由魏連山來做。

    方靖講讀完畢,魏連山走上前台,宣佈二中隊思想宣教工作暫告一個階段,但也不能鬆懈,小組思想討摟習還要繼續,接著便宣佈下面的時間內要進行超強度訓練,並要進行全團小組技能比武。

    隨後,魏連山讓全中隊士兵散去,留下中隊長單聰與虎牙小組成員。陳博的眼神中透出的激動氣息絲毫沒有逃過魏連山的眼睛,魏連山暗歎一聲,坐到陳博等人身邊道:「我想你們也知道了,這次大帥派《廣州日報》記者到軍營中跟蹤採訪,這是為了向老百姓展示我軍風采,也是為了統一咳」

    魏連山意識到自己有些跑題,輕咳一聲又道:「我要跟你們幾個小子說的是,一個月後將要從特戰團中抽調人員配合情報部完成一項特殊任務,全團技能比武就是為了這次任務。你們不要有思想上的包袱,努力訓練,我還是看好你們的。」

    「呀」盧野興奮地大叫一聲,卻被單聰瞪了一眼,悻悻然地眼神四處亂瞅。

    單聰正色道:「政委,這次的思想改造給我們中隊造成的壓力很大,特別是虎牙小組,您看能不能讓記者特別報導一下咱們,我的意思是給咱們振奮一下士氣。」

    陳博的心底頓時樂開了花,恨不能摟住單隊長親上一口,眼神熱切地看向魏連山,嘴巴張了張,卻又沒有吐出一個字來。

    魏連山看著陳博猴急的表情,心底暗暗好笑,臉上仍舊一副嚴肅的表情:「這一點團部一定會考慮,保持旺盛的戰鬥力才是我們的重中之重,你們抓緊訓練,團裡自有安排!」

    為陳博考慮的張劉安不急不慢地道:「政委,最好是那名女記者,這樣兄弟訓練起來才更有勁!」

    魏連山乜起眼睛,恨鐵不成鋼地道:「怎麼,聽你小子這意思是不是不打算入黨了?」

    張劉安慌道:「哪裡哪裡,政委啊,我也是為了您和團長考慮啊!」

    「呦呵!」魏連山舒開雙眉,笑罵道,「你小子為我考慮什麼?」

    張劉安陪著笑臉道:「咱們虎牙小組可是團裡出了名的尖刀組,自強軍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若是這次採訪中虎牙小組連個露臉的機會都沒有,兄弟部隊一定會說團長政委不會帶兵不是?請政委放心,我張劉安代表全體組員向團首長保證,端正思想、刻苦訓練,堅決保住特戰團第一小組的稱號!」

    魏連山強忍住笑意,佯作思索片刻,正色道:「這麼說也有些道理,該替首長考慮的,還得替首長考慮。咱們特戰團將來一定還會擴大,旅、師、軍都有可能,各級指揮員同時也應該顧全大局,大帥常說,組長是兵頭將尾,也是一級指揮員,是該多替上級考慮考慮。」

    精明的張劉安立刻順竿就上:「那政委也要替咱們這些小兵蛋子考慮考慮不是?」

    魏連山白了他一眼,對著單聰道:「這樣的混球啊,沒有不行,多了也麻煩!走,小單,跟我去其他小組看看。」

    魏連山與單聰剛踏出講堂,身後傳來一片歡呼聲……

    次日上午,各小組分別在進行戰術、射擊、攀爬等科目的訓練,到處手旗翻飛,滿場呼號吼叫。初次踏入訓練場的胡玉,便能感受到撲面而來的雄xing氣息,在她眼裡,身手敏捷的陳博更是令她沉迷。

    特戰團沒有像其他兄弟部隊一樣專門設立宣傳幹事,而接受報社記者的跟蹤採訪也是破天荒第一遭,加上胡玉這個特殊因素,蔡振寰派來一名總參謀部的女幹事陪同。

    當得知自己的第一採訪對像時陳博時,胡玉激動的一晚上沒睡好覺,數著星星等到號聲響起,便急匆匆地與女幹事匯合,直奔二中隊訓練地點。

    通訊員將陳博叫到跟前,嚴肅的女幹事道:「陳組長你好,這位是《廣州日報》記者胡玉,今天早上她將要採訪你們一個小時時間,請你在採訪過程中嚴格遵守部隊管理條例和保密制度……」

    女幹事屏著撲克臉絮絮叨叨地講了一大通,陳博木然地連連點頭,眼神是不是偷看胡玉,而胡玉的眼睛裡則是柔情一片。

    待胡玉開始採訪時,兩人默契地想要甩掉女幹事,漫步在訓練場外圍,女幹事卻始終距離保持兩米以內,令陳博惱火不已。

    胡玉嬌羞的臉上浮出笑容:「陳組長,我觀察到你們小組的面貌具有獨特的氣質,請問你帶兵有何訣竅嗎?」

    見心愛之人給自己的小組貼金,陳博暗暗興奮,在授勳時接受過記者採訪的他絲毫沒有怯場和停頓,保持著嚴肅的面色侃侃而談:「這其中沒有訣竅,應該說是工作方法。其實像我這樣的組長,和兄弟部隊的班長一樣,屬於兵頭將尾,別看官不大,卻是最重要的。」

    「我的工作方法主要有三點:一是激勵,團裡有很多技能比賽,不單單訓練場上的,還有讀書學習,大家相互幫助、相互鼓勵,表揚先進,激勵後進,最終取得共同進步。第二是頓正思想、狠抓訓練,在我們特種團裡,可以套用一句大帥的治兵語錄,特種兵,少得是人性,多得是狼xing,這其中組長是關鍵,將是兵中膽,你不怕死,兵自然就有膽,沒膽也得有膽。同樣的宋人,同樣的裝備,為什麼北宋末如此無用,在岳飛手裡就如狼似虎?而作為特種兵……」

    陳博一邊講解,一邊看著胡玉不停記錄,又時不時偷瞟身後的女幹事,在講到第三點時計上心頭。

    「第三點就是帶兵要公正,就拿加入共進黨這件事情來說吧!全組十個人,幾乎個個都想進。」

    胡玉不失時機地問道:「為何都想進呢?」

    「這一點你可以問問我的戰友」陳博喊道,「盧野,跑步過來!」

    滿身是汗的盧野刷拉一下衝到二人面前,還未待胡玉問話,陳博突然打個手勢,拳頭握緊,大拇指向後指指又猛地壓下去,盧野會意地點點頭。胡玉正納悶間,陳博笑道:「胡記者,你這個問題可以問問他。」

    胡玉問道:「盧野,你也想加入共進黨嗎?」

    盧野撓撓腦袋道:「嘿嘿,那還用說。能加入共進黨的士兵,都是大家公認的是最優秀士兵,比如能參加黨務會、學習到很多革命思想,是自我提高的一眾最佳方式,將來就算退役了到家裡也有安排。再說了,共進黨是為天下老百姓謀求幸福的組織,能加入其中是我終身奮鬥的目標。」

    一向打岔胡鬧的盧野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來,看來通過一個月的思想改造工作確實大有進步,不料最後一句話卻又露出了狐狸尾巴:「還有,」盧野笑嘻嘻地道,「前些天我回家探親,現在老家的人對共進黨員都連聲稱讚,若是我加入了共進黨,將來一定能找個好媳婦!」

    聽不下去的女幹事在遠處輕咳一聲,陳博擺擺手道:「好了,沒你事了。」

    盧野看著胡玉還在記錄,反駁道:「胡記者還在寫呢,讓她再採訪採訪我」

    陳博沒好氣地瞪他一眼,嘴巴向後努努,盧野咕嚕一句,走到女幹事面前敬禮道:「請問這位少尉,您也是來採訪的嗎?若是有什麼問題可以儘管問我。」

    女幹事面無表情地道:「我不是來採訪的。」

    「那您一定是來參觀的吧!我可以幫你介紹一下啊,你看看咱們團的武器裝備、訓練科目都是自強軍中最牛的,不單單說別的,你見過哪支部隊的班級戰鬥力能和咱們相比……」

    趁著盧野在後面胡攪蠻纏,陳博急忙低聲問道:「你住在哪邊?」

    胡玉用弱不可聞的聲音道:「團部三樓。」

    ……

    歐陽中鵠,字節吾,號瓣姜,能培育出譚嗣同這樣一位奇才之人,其自身亦是一個怪才。

    此時的歐陽中鵠方及不惑之年,屢試未中,索性在瀏陽教書,說是要為社會培育英才。據他自稱,平生最崇拜兩個人,一個是衡陽的王夫之,即號稱明末清初三大思想家之一的王船山,王夫之一生主張經世致用的思想,堅決反對程朱理學。歐陽中鵠號瓣姜,就含有崇拜王船山的意思,要為王船山又號姜齋。歐陽中鵠崇拜王船山很好理解,因為王船山在湖南後學中備受推崇,曾國藩未去世之前,曾於金陵大批刊印《船山遺書》,使王船山的著作廣為流傳。

    歐陽中鵠崇拜的另一人卻是美國的華盛頓,這就不能不令人感到驚奇。歐陽中鵠一生未曾出洋,卻常說:「華盛頓為堯舜禹湯合為一人,西方之聖者。我中國如欲保國保種,就非要有華盛頓這樣的人物出來不可!」這種思想,在當時可謂駭人聽聞的,也正是他這種推崇西方自由民主鬥士的思想,在十歲時便拜他為師的譚嗣同心靈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

    當劉摩憑空出世,短短數年內佔據東南六省時,歐陽中鵠卻又開始產生了猶豫,他推崇華盛頓不假,卻對西方制度有一種發自內心的牴觸,這也是大多數改良派人士同樣的內心矛盾,他們大多認為劉摩代表的是「泰西之風」,若是將中華全盤西化,他們根本無法接受。他們期待的「華盛頓」,應該還是個紮著長辮、尊孔敬儒的傳統中國人,而不是被他們稱為「賊禿軍」的東南自強軍領袖劉摩。

    但理想與現實的差距往往超出所有人想像,當「賊禿軍」打敗清俄法三國聯軍之後,他們的內心已經被深深的震撼了。

    歐陽中鵠並不知道譚嗣同去了東南,仍舊每日安安心心在家中為青年俊才們傳授知識,卻不料被巡撫衙門請去喝茶,兩個多月時間仍舊杳無音訊。

    原因無他,自清廷與劉摩一仗全軍覆沒之後,慈禧太后為首的清廷感到萬分恐懼,若是劉摩揮師北上,只怕兩月有餘便要退回關內,所幸的是劉摩仍在名義上保持與中央的隸屬關係,一直未出現其他波動。

    但「賊禿軍」造反的事實已不容改變,清廷也想法設法保住搖搖欲墜的破廟,派駐外公使不停活動,爭取外援,在直隸、山東、陝西三省試練新軍,再者,便是清除異己。

    於是,整天將華盛頓掛在嘴上的歐陽中鵠成了第一批被清理對象,罪名「通敵」。

    當劉摩得知消息後,啞然失笑,看來真是應了那句話:若使人滅亡,必使人瘋狂。清廷的瘋狗本性又露出來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隨即命令情報部長陳鉅溶,不惜一切代價救出歐陽中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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