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65章 還有一把劍 文 / 云云裳
懷玉冷冷看著她,沒有說話。
曼陀羅輕輕歎息一聲,緩緩道:「你們不想走,我可不陪了。」她話一說完,身形就動了。令人想不到的是,她重傷至此,還能動得如此之快。
就在這一瞬間,殿頂突然瀉下一道刺目的金光,讓人的眼睛忍不住就要闔上——這本是人的本能。
然而懷玉非但沒有闔眼,眼中的神光反而更加凌厲。與此同時,他的身形也動了,而且比曼陀羅還要快。
兩人身形就在半空中瞬時交錯,然後一蓬血花宛如暮雪一般洋洋灑灑而下。
懷玉輕輕落回原處,一拂袖將眼前血花盪開。
曼陀羅的身形卻箭一般直墜下來,砰的一聲跌回石座上。她的身體緊靠在椅背上,神色極為痛苦,但卻始終一聲不吭。她的右臂赫然多了一枚金色的龍牙。
而石座靠背上的七對龍牙,有一枚已被人折斷。曼陀羅竟然被他用這枚龍牙生生釘在座椅上!
曼陀羅嫵媚的面孔都已扭曲,額頭上冷汗涔涔,她似乎極力想掙脫出來,但輕輕一動就痛徹骨髓,身體另一側的創口受了牽動,鮮血宛如大朵大朵的花,開謝不止。
瞬時間,她身上的黑袍已經完全被鮮血浸透。
懷玉冷冷看著她。她的嘴唇似乎都已失去了最後一點血色,眼神也迷茫起來。
阿橋忍不住上前幾步,想為她封住穴道,卻又遲疑了片刻。
曼陀羅微微側了側頭,烏黑的秀髮垂散開來,鋪了一地。
阿橋歎息一聲,再也不顧其它,出手向她肩頭天突穴點去。
曼陀羅醒轉過來,猛地伸出尚能活動的左臂,將朝顏的手擋在半空中。她看了阿橋一會。輕輕笑道:「你知道他為什麼不攔住你麼?因為你幫我治傷,我就能死的慢點,於是他就可以逼問我打開地宮的方法。」
她的突然甦醒把阿橋嚇了一跳,曼陀羅緩緩握住她的手。阿橋一時心軟。也不忍掙開,疑惑的道:「可是……這個地宮不是沒有別的入口麼?」
曼陀羅苦笑道:「他難道會相信我的話?」
懷玉冷冷道:「你明白就好。地宮的入口在哪裡?」
曼陀羅輕輕笑道:「你逼我也沒用,反正我馬上就要死了。」
懷玉淡淡道:「死,有時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曼陀羅咳嗽了幾聲,將目光轉向朝顏,低聲道:「你猜他會怎樣折磨我?」
朝顏神色一寒,不忍道:「你還是快點講出來吧……再這樣下去。你的血都快流光了。」
曼陀羅一笑,身體又是一陣猛烈的咳嗽,鮮血又不可遏制的噴湧出來。她注視著朝顏,搖頭笑道:「你好像比我還害怕……」
懷玉打斷道:「地宮入口在哪裡?」
曼陀羅看了他一眼,輕歎道:「我一生最不喜歡自己鮮血淋漓的樣子,告訴了你我是不是可以死的好看點?」
懷玉並不答話,似在默認。
曼陀羅悠悠望著殿頂軒轅寶鏡,道:「入口就在寶鏡後邊。」
她此話一出。眾人都忍不住往殿頂看去。
就在這一瞬間,曼陀羅身上突然迸出一片血幕!她的身體宛如融入海波的月光一般,緩緩消失。
而那條釘在椅背上的右臂竟然被它的主人從肩部生生撕斷、遺棄!
滴血分身血遁**!天地間最強的遁法。傳說修習遁法者一旦被迫使出血遁之術。他的靈魂也就徹底交給了妖魔。從此他就算活著,也要永受痛苦的煎熬。
步如玉驚呼一聲,撲到懷玉懷中,害怕的道:「朝顏姐姐她……」
眾人似乎這才發現,同時消失的還有朝顏,是曼陀羅走的時候帶走了她。
空氣中,曼陀羅嘶啞的聲音在大殿裡迴盪不絕:「懷玉,這個女人我帶走了。你將永遠也找不到我們,因為以滴血分身**施出的血遁連鄔闋之陣都可以衝破!若不是為了帶她走,本不至於受你羞辱。不過好在我終於在自己的血流乾之前將她的憐憫之心引動……其實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心中到底有沒有愛別離之苦……」
懷玉抱起步如玉,靜靜站在原地,似乎更本沒有聽她說什麼。突然,他躍身而起,如迅雷一般向殿門而去。
他雖然不能看見。但已感到了曼陀羅退走的方向,而他決不能容曼陀羅活在世上。
身後的一切已與他無關。
小瞳正要隨之追去,卻又猶豫了片刻。正在此時,紫萱在他身後喚了一聲:「少主人。」
小瞳默然片刻,終於轉過身來。
紫萱注視著他,道:「少主人,你不去麼?」
小瞳搖頭道:「他要找的人一定能找到。而若他找不到的,我去了也毫無用處。」
紫萱望著他,忍不住露出微笑起來:「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小瞳道:「當然是留下來等南宮盟主出來。」
紫萱蹙眉道:「他……他真的還能出來麼?」在無風無月的地下秘宮中,獨自對決武功深不可測的敵手,南宮爵豈非一成的勝算都沒有?
然而小瞳卻微微一笑道:「一定。」
一堆妖異的紅色緩緩凝聚成一個人形,突然拉近,宛如從墨黑的寶鏡中直撲出來。
「蘭葩?」南宮爵心中一驚,正要看清,身體已不可遏止的向下墜落!
南宮爵覺得自己的身體宛如一瞬間失去了重量一般,輕輕飄落在某處。四周是宛如深海一般的黑暗。
他的劍氣借助風月之力而發,要想立於不敗之地,對風與光的感覺自然要比別人敏銳些。
可以說就算在一整座古墓裡,只要有一個微小的孔隙,他都能感知,並將之凝聚為無堅不摧的劍氣。
然而在這裡連最微弱的光與風都沒有。絕對沒有。
南宮爵試著閉上眼睛,只憑感覺去判斷身邊的方位。然而過了良久,他依然是一無所獲。身邊的一切都完全隱蔽於絕對的黑暗之中。或許周圍佈滿了機關暗器;或許他就正好站在一塊窄窄的巨石上,而周圍就是萬丈懸崖;更或許最強的對手就伺立於眼前,只等他一動,就發出致命一擊。
然而,他已不能再等下去。因為他已經感到自己全身的力量宛如潮水退去一般,正在緩緩消失。他必須去尋找光源。哪怕這幾乎是用生命在作賭注,但只要賭,就總有贏的機會。
於是他向前邁了一步。
就在他的腳剛剛要落下的時候,他心中突然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這種感覺毫無徵兆,僅僅只是直覺。於是他向一旁微微側了側身。
就在這一瞬間,一道凌厲的劍氣從他耳邊擦過,
他雖然沒有受傷,但束髮已被打散。散發在那一瞬間披拂而下,擋住了他的臉。
南宮爵幾乎是本能性的一抬頭,第二劍又已向他咽喉橫掃而至!幾乎就在劍芒沾上他肌膚的剎那,南宮爵腳下突然平平貼地退出丈餘遠,那劍氣猛地一盛,化為一道密不透風的氣壁,向著南宮爵退避的方向直逼過去。
地宮裡沒有劍光,沒有風聲,只有無所不在劍氣和殺意。
就在南宮爵退無可退的時候,第三劍已悄無聲息的從背後襲來。
正面的劍氣雖盛,卻無非是誘餌,而這身後之劍,才是真正的殺機所在。
南宮爵所有退路幾乎都已被這一劍封死。
然而偏偏就在此刻,一道漠漠微光照亮了四周,他的身形已沖天而起,那道微漠的光華就在他掌中,化為一柄淡青色的光劍,劈空斬下!
只聽「鏘」的一聲輕響,襲向他身後的那柄長劍被遠遠拋向空中,而後和這道微光一起跌入無邊無盡的黑暗。
四周又變成一片濃黑的死寂。
過了一會,空氣中傳來水滴落地的聲音,在空寂的地宮中顯得極為清晰。
突然一個人朗聲長笑道:「南宮爵,你雖然打落了我的劍,但是你終於還是受傷了!」
南宮爵默然不答。或許在平時,他能夠避開這一劍,然而在無風無月的地宮中,他只能強行凝氣成光,再因光出劍,所以終於還是慢了那麼一點點,被這道無比凌厲的劍氣所傷。然而更要命的是,為出這一招他已經耗去了大半的力量。
南宮爵盡力讓自己的呼吸能如往常一樣均勻,他絕不能讓對手看出他的傷勢。他雖然封住了傷口周圍的穴道,但是傷痕太深,那滴血之聲仍然點滴不止,宛如一盞催命的更漏。
那人悠悠道:「你不用再撐了,依你現在的傷勢,根本撐不過半個時辰。」
南宮爵冷冷道:「是麼?那你何不坐下來等我倒下?」
那人陰陰一笑道:「我不必。莫非你忘了,我還有一柄劍?」
南宮爵的心頓時沉了下去。
普天之下,雙手使劍的人並不多,而高手就只有一個,就是曼荼羅教內鎮守梵天地宮南面的毗琉璃天。
在十年前南宮爵剛剛來到曼荼羅教的時候,此人已是楚嫣手下四天王之一。傳說劍無論從他那一隻手中使出,都可以讓鬼神夜哭。而他的雙手已到了可以左右互搏的境界。若一起出手,威力便能平添一倍,宛如兩個頂尖高手左右夾擊。(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