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66章第二招 文 / 云云裳
這樣的對手,就算南宮爵全盛之時,再把戰場換到光風霽月的夜晚,也未必有完勝的把握。
南宮爵緩緩道:「毗琉璃?」
毗琉璃笑道:「難為你還記得。只可惜我卻不記得還有你這樣一個師弟。」
南宮爵沒有回答。他現在每一分精力都很寶貴。因為畢竟多一份力量,就多一份活下去的希望。而那些可答可不答的話,只可能讓對方找出他的弱點所在。
毗琉璃也沉默下來,兩人的身影被包裹濃濃夜色之中,宛如淵停嶽峙,卻又始終看不到對方的眼睛。
良久,毗琉璃道:「梵天寶卷真的在你手中?」
南宮爵道:「是。」
毗琉璃冷冷道:「我本不相信天下有武功秘笈這回事。因為劍術之道,重在變通。戰場上一個微小的變化都可能讓勝負易位,一個平庸之人就算將天下所有的武學寶典都推到他面前,也不可能成為劍術大家。要想變強的唯一辦法,就是不停的戰鬥。當你打敗了所有的對手,你就是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劍客,無論用什麼方式都一樣。」他突然冷笑了一聲,道:「然而陰魔大人的話我不得不信,因為她是我一生中唯一打敗了我的人。所以二十年來我一直很想知道,梵天寶卷裡邊到底寫著什麼。」
南宮爵淡淡道:「那你何不打敗我,然後逼問寶卷的內容?」
毗琉璃道:「不必。因為我已知道自己無法修煉寶捲上的武功。雖然我並不知道原因,但是我相信陰魔大人絕不是騙我。」他頓了頓,又道:「於是,我便很想看看,梵天寶捲上的武功在別人手上到底能有多強!」
南宮爵道:「你剛才已經看過了。」
毗琉璃冷笑道:「的確看了,但看得還不夠。」
突然,黑暗中升騰起一點火光。雖然微弱,但是已足夠南宮爵看清身邊三丈以內的一切。
毗琉璃右手提劍,左手卻舀著一個火折。火焰筆直升騰。照著毗琉璃那張鐵青色的面孔,顯得極為猙獰。毗琉璃緩緩將手中劍舉起,道:「出劍。」
他手中那柄劍看上去極為普通,劍身透明。劍尖橢圓,宛如韭葉,卻渀佛是無仞的。然而正是這柄無仞之劍,一旦握在主人手中,卻宛如有了某種秘魔般的光澤。
大美不言,重劍無鋒。濃重的殺意漸漸瀰漫在兩人之間。兩人遙遙對峙,宛如過了億萬年的時間。
毗琉璃道:「你為什麼還不拔劍?」
南宮爵道:「我本沒有劍。」
毗琉璃道:「那你以何禦敵?」
南宮爵道:「光、風。」
毗琉璃注視著他。緩緩點頭道:「據說你平生禦敵,從不出第二招?」
南宮爵道:「是。」
毗琉璃冷笑幾聲,道:「這次呢?」
南宮爵道:「還是。」
他最後這個「是」字一出口,毗琉璃手中的火光似乎突然躍動了一下。
猛然間,周圍的光線一黯,南宮爵的身形已沖天而起!他手一抬,滿天那微弱的光華似乎都已被聚在掌心,揮灑間。頓時已化為無數在的劍芒,在半空中織成一道無所不在的光幕,如驚濤駭浪一般。向毗琉璃席捲而至。
毗琉璃的瞳孔猛地一縮,臉上的青色似乎變得更深。他待到那屏劍光之幕已逼到胸前,突然自下而上,將手中的無仞之劍往前一揚。他的招式再簡單不過,甚至也很難說的上美。然而南宮爵揮出的那道光幕竟然頓時被他劈裂為兩半
就在南宮爵身形落地的一瞬間,毗琉璃的身形卻動了。他連人帶劍宛如突然在空中拋起了一道弧,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向南宮爵頭頂刺去。
這一劍來勢實在太快,劍光一絞,南宮爵全身要害都在他勁力籠罩之中,這種速度可以說為南宮爵平生僅見。
天下以快致勝的劍客並不再少數。有些人一生中反覆練的就是出招那一瞬,因為若你的招式、後勁不如別人,但卻能在對方出手之前將之至於死地,那麼其它的一切也就不重要了。因此道而享有盛名的人武林中至少有十個,其中傳說最快的是人稱快劍洪十三、遊走南疆的血刀客、據說已成地仙的餐霞上人。
然而這些人若來到此處,決沒有能在毗琉璃攻出十招的時間之內還出三招以上。
懷玉也不能。
或許楚嫣也不能。
這樣的速度下。天下只怕已沒有人能從劍氣中躲開。而南宮爵站在原地,也絲毫沒有躲避的意思。
滿天劍氣瞬時當面掃至。正是因為他太快,南宮爵甚至連方纔那一招都還沒有使完,右手還凌虛放在空中。而就在這雷霆一般的劍氣裡,南宮爵的手腕似乎微微動動了。
一道淡白的微光就從毗琉璃的劍氣的最盛之處沖天而起。
天地間渀佛頓時寂靜下來。一朵暗紅的血花默默盛開在光柱的盡頭,瞬時就已凋零為漫天碎雨。
南宮爵猛地往後退了幾步,似乎再也無法支撐,跌倒在地上。
而就在他對面,毗琉璃的身子似乎搖了搖,突然大笑道:「還是一招……我終究還是沒能逼你出第二招……」他猛地雙手將劍插入腳下的岩石,然後整個身子一軟,倚了上去。他胸膛急遽起伏著,身體也顫抖不止,似乎正在承受著極重的傷痛。然而他仍沒有放手,只因他決不能在敵人的面前倒下!
火折落在一旁,依舊緩緩燃燒著。
南宮爵倚壁而坐,等待著自己能站起來。他輕輕歎息道:「你本不該點這個火折的。」
毗琉璃搖了搖頭,並沒有回答。
他臉上的青色正在急遽散去,神色反而顯得安詳起來,看上去竟然宛如一個普通的讀書人。
世上有很多事被人們加上重重裝飾,反而連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原本的面目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南宮爵緩緩起身,從毗琉璃身旁拾起那個火折,然後轉身向前方走去,再也沒有回頭過。
南宮爵手上的火光已經越來越暗,而地宮的隧道卻渀佛無窮無盡。
他甚至一直在想,是不是應該把火折暫時熄滅,留下那最後一點,用在最需要的時候。
然而他不能,因為他已感到周圍沉沉的殺機。
南宮爵知道,就在這微微光芒可見的範圍之外,一個人正如狼一樣尾隨著他。只待他手中火光一滅,就發出致命一擊。南宮爵甚至能感到那雙森寒的眸子就牢牢釘在自己的脖頸之上,然而當他猛一回頭,這雙眸子又完全的淹沒在黑暗之中了。
然而,小小火折總會有燃燒盡的一刻。那人似乎就在不遠處陰陰冷笑,等著南宮爵一步一步走入死亡之地。
火光微微的顫抖了兩下,終於還是熄滅了。
與此同時,敵人那凌厲無比的殺招已然出手!
然而那人攻擊的竟然不是他的要害,而是他的右手。
南宮爵皺了皺眉,側身讓開。然而令人驚訝的是,那人的勁力明明已經錯過南宮爵的身體,卻偏偏能從空中無聲無息的反折回來,再次向他猛撲而去。
南宮爵已經讓了七次,似乎每一次都避開了,又似乎每一次都沒有。那人的勁力出奇的柔韌,而出手的方式也詭異之極,宛如來自地獄的惡靈,一旦認準目標,就附骨難去,致死方休。
若只守不攻,遲早會有被他纏住的一天。
南宮爵手腕一沉,突然向那人勁力最盛處探了過去。因為他已感到這所謂最盛之處,也是其空洞所在。
然而就在他的手就要觸到對方陰冷的勁氣之時,卻突然頓在了空中。
因為他心中不知為何湧起了一種奇怪的想法,他的手將要伸過去的地方,正好是一個圈套。
而就在他猶豫的一剎那,對方的勁氣已猛地反噬而來。
南宮爵只覺得手腕上一陣冰涼,宛如被一條毒蛇猛地纏住,然後越收越緊。
南宮爵突然記起了一個人。同為四天王之一的毗留博叉。身白色,穿甲冑,手執紅索,鎮守梵天地宮之西。
這種索套由特異的材料製成,一旦被套住,用內力掙斷的可能幾乎沒有。對於南宮爵來講,右手被套住的結果,就只能是認輸等死。那一瞬間,南宮爵根本來不及多想,猛地一彈,指間那枚已滅的火折已破空向毗留博叉襲去。
火折來勢甚猛,毗留博叉也不敢硬接,側身讓開,而就在這一瞬間,南宮爵已從套索中脫身出來。
然而南宮爵的心卻沉了下去。
在無邊暗夜中,失去了火折,也就失去了光;失去了光,也就失去了勝利的希望。
毗留博叉冷笑道:「能從本座的套索中脫身,也算有幾分本事。只可惜太故作聰明了一點。你以為提前熄滅火折,誘敵出手,本座就真的不知道麼?」
南宮爵沒有回答。
毗留博叉狠狠道:「本座平生最恨自作聰明之人!」他頓了頓,又道:「只因為本座少年之時,曾被一女賊所騙,更不幸的是,她居然和你一樣,也姓南宮!嘿嘿,你可知道她後來是何等下場?」(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