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三十章 再遇羅傑一夥 文 / 五竹先生
風吹動樹葉晃動的聲音沙沙作響，間或傳來的鳥鳴聲令整片森林在不經意之間充滿了生氣。
一道並不顯眼的黑影快速的穿梭其中，他繞過複雜交錯的樹木，一躍而上接著樹枝的彈力飛快的前越一段距離後再次落回地面，蹲下身用手捻起一點泥土仔細觀察，然後環視周圍，扒開一個草叢觀察幾十秒後又起身稍微更改了前進方向，繼續快速前行。
腳下是泛黑的腐泥，混雜著枯萎甚至是腐爛的落葉，有些地方甚至深的可以埋住人腳，但這對於黑暗精靈來說卻完全不是問題。
他步履輕快，身輕如燕。
雖然對於森林，黑暗精靈沒有森林精靈的優勢，但對於伊斯特來說，有速度與靈敏的優勢便足以讓他行動自如。
頭頂的樹木蔥蔥鬱郁，四周的空氣混雜著森林特有的潮濕與腐爛的味道，但還有森林特有的清新。
伊斯特追尋著目標的蹤跡，步步前行。
——沒錯，他這次的任務目標，那三個聖十字級別的賞金獵人，便在這個島上。
這是一個由無數樹木組成的島嶼，所有樹木皆生長於這個島中心的參天古木的根須之上，以它為根本再自行生長。這個島嶼的地面，其實就是一顆巨大無比的樹的根須。萬年下來，根須之上堆積了各種由動植物屍體腐爛化出的土壤，變成了現在的這片地面。
這個島，被命名為「巨樹島」。
因為這是新世界其中一條航線上，必經的島嶼之一，而且存滿記錄需要半個月時間。因此儘管巨樹島的環境並不是十分利於人類生存，但也不算鮮有人跡。
現在的新世界有些混亂，除了個別大海賊庇護下的勢力範圍極少有其他勢力敢於侵犯，但其他被劃入各個勢力下的區域間卻是爭鬥不斷。
而正是這個混亂時期，使得獨身一人的黑暗精靈想要混入新世界成為了一件比較容易的事情。只花了半月的時間，黑暗精靈便結合九酒的情報與自己的觀察，追蹤著聖十字來到了這個主要由森林構成的島嶼。
聖十字們並沒有特意消除自己留下的蹤跡——畢竟他們並不是在逃亡，也不是在與人進行叢林作戰，沒有必要邊走邊白費力氣的去消除自己留下的痕跡。
當然，他們更不可能猜到會有一個黑暗傭兵沿著這些痕跡悄悄追蹤著他們，這使得伊斯特輕而易舉便知曉了那些賞金獵人的前進路線。
繞著重重樹木，又拐了幾個彎，映入眼簾的便是這座島的標誌——深紫色的巨大參天古樹。
古樹的最下方開了一個半徑兩米的樹洞，上方掛了一個牌子，寫著「朝露酒館」。
而樹幹上稍微往上的地方，有賣各種航海用補充品的店舖，若是人們想要上去，只要沿著被雕成螺旋狀的階梯步行上去就可以了。當然，若是誰願意爬著籐條上去或者乾脆是跳上去，也是不會有人反對的。
拉開門口的草簾，伊斯特步入了酒館。
這間酒館與尋常酒館給人的種種負面感覺完全相反，它顯得乾淨而整潔，淡淡的鵝黃色燈光照耀下，木紋特有的紋理給人一種圖案的韻味。
這個酒館給人清新的自然感覺，令坐在這間酒館中的人們，也不由自主的將自己原本粗俗的行為舉止修正了一些。
酒館中的人比伊斯特想像的要多，百多個位子坐滿了一半。
只是隨意的掃了酒館中的人們一眼，伊斯特便愣住了。
酒館的一張桌上，一個少年笑得開懷，笑容之燦爛絲毫不比他色澤鮮艷的紅髮遜色。
沒有黑暗精靈喜愛的昏暗的角落，於是伊斯特只能挑了一個空閒的位置坐下，但他的視線仍是不經意的朝著那個紅髮少年飄了過去。
那個紅髮，除了那個聒噪粘人的香克斯外，不作第二選擇。
……羅傑海賊團居然在這個島上？來之前九酒並沒有告訴他。
雖然伊斯特知道這和九酒的情報來源是否及時關係並不大——畢竟這次他是獨自來追尋聖十字的。即使平時除了刺殺之外的工作大部分都交給了九酒，但並不代表伊斯特什麼都不會。
身為一名黑暗精靈，特別是一名主攻刺客技能的黑暗精靈，偵察和反偵察、追蹤和反追蹤都必須會一些。
作為一名以刺殺技術坐上家族第一武者寶座的黑暗精靈族刺客，伊斯特對於偵察和反偵察、追蹤和反追蹤可以說是比較精通的——想以刺客的身份在地底世界殘酷的生存法則中生活下去，這必不可少。
否則，只有死路一條。
在這個島上遇見羅傑海賊團，實屬意外。
伊斯特並不希望再與羅傑海賊團發生什麼交集，於是他將視線從紅髮身上轉開，轉而觀察酒館中的其他人。
他並不擔心羅傑海賊團的人認出他——自從刺殺了「詭雷」索斯之後，伊斯特每次出任務都會戴上在那次任務時用的面具。雖然以精靈的眼光來看，這個面具實在是不符合他的審美觀，但勝在透氣、結實，符合人體的工程美學。也不知道九酒是哪找來的這麼個實用性很高的面具。
伊斯特知道有幾個人在他進門的時候便盯上了他，然後卻在不久後便將注意力從他身上移到了羅傑海賊團的那些人身上。
酒館中有十來個羅傑海賊團的傢伙，剩餘的人，看著也並不全是海賊。
可以確定其中的一部分是黑白兩道的傭兵或者具有實力的自由旅行者。沒有海軍。
……但是，還有剩下那一部分人呢？
那些肌肉緊繃，隨時可以進入戰鬥狀態的男人們，給伊斯特的感覺卻和傭兵或是海賊完全不同。
那是種他所厭惡的，彷彿披著聖潔的長袍卻追求著黑色深淵的氣息。
在那些令他厭惡的人中，他發現了他三個目標中的兩個。兩個聖十字級的賞金獵人。
黑色的面具籠罩下，伊斯特不動神色的斂去了眼中驟然暴起的冰冷鋒芒。
酒館美麗的女侍者走到了黑暗精靈的桌前，禮貌的詢問需要什麼，在伊斯特冷然拒絕後便離開。這舉動本來沒什麼，但落入了個別喝的醉醺醺的酒鬼眼中，卻成了「罪該萬死」之舉。
「你……你這狗娘養的！」
開場詞便是一句沒頭沒尾的粗話，但並不需要知道對方會這麼說的原因，就這一句便足以令伊斯特將之列入死亡名單。
……囂張挑釁者，殺無赦。
匕首已經滑到手上，伊斯特用看待死人的眼神漠然注視著前方晃晃悠悠朝著他走近的男人——只要再前進十步，就是那個男人的死期。
「戴……戴了個什老子的狗屁面具，不會是你爹媽沒……沒將你生出個人樣吧！」男人忽然頓住——他當然不會意識到這一頓步挽救了他的生命。他打了個響亮的酒嗝，紅色的酒糟鼻中呼出一股酒氣，粗壯的手指無禮的指著黑暗精靈，說話也利索了點兒：「這麼美麗的妞兒讓你點單，都他媽敢拒絕！果然是不想活了！」
伊斯特不為所動。他拒不拒絕和這個男人為女侍者出面有何關係，他不理解但也沒興趣去理解。一個將死之人的奇怪思維，沒有瞭解的必要。
「媽的說你呢，耳朵聾了？！」男的肆無忌憚的吼著，視線還往女侍者的方向飄去，可惜他沒看到期望中的欣賞、崇拜甚至是愛慕，只有畏懼與不贊同。這種反應使得男人更加暴躁，口中的話也愈發難聽起來：「□媽逼的，今天要不是見了你，老子也不會沾了一身霉氣……」
眼神中的陰鴆之氣逐漸浮現，伊斯特正想出手，卻猛然間聽得另一邊傳來凳子倒地的聲音，不給眾人反應的時間，緊接著響起的便是抽刀出鞘的「鏘」的一聲。
隨之而起的是少年的聲音，一字一頓，帶著這個年紀少有的堅定卓絕，鏗鏘有力的短句，擲地有聲。
「收回你的話！！」
男人一愣，隨即不屑的大笑了起來：「小鬼！你有幾斤幾兩，敢命令老子？」
回答他的是在場的羅傑海賊團成員整齊一片的槍支上膛或是抽出刀劍的聲音，男人的嘴角抽了一下，看了一眼被面具遮蓋著看不出表情的黑暗精靈，面對著站在最前方的紅髮少年，冷汗不由滑了下來：「他和你們又沒關係……你們少管閒事！」
香克斯眼中是少有的凌厲，他舉刀直指男人，以不容置疑的語氣厲聲喝道：「我可以容忍別人罵我、侮辱我，但我自己怎麼樣可以無所謂……不過這輩子，我不會允許有人當著我的面，侮辱我的朋友！！」
……朋友？
確信自己聽到的是這種莫名其妙的字眼，伊斯特微微愣了一下，臉上卻仍是沒有絲毫表情的漠然。
他望著臉色陰沉的紅髮少年的方向，不能肯定對方是純粹的「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還是認出了他。但無論是哪個答案，伊斯特都不想接受。
被長刀直指的男人感到自己背上已經完全被冷汗浸濕。
他不能明白，明明對方只是一個起碼比自己小十多歲的少年，也不擁有多年殺人手染鮮血才會有的濃稠殺意，但為何身上的那股明顯還未被開發的天然氣勢……卻能使得他有種脊背微涼的感覺？！
那種隱隱的……壓的人不能動彈的氣勢，他只在很久以前觀望過的一個完敗其他海賊團的大型海賊團船長身上見過！
而這裡的，怎麼看……都僅僅只是一個只有十幾歲的毛頭小子！
酒館門口的草簾忽然被掀開，一個青年朝著裡面張望了幾下，看到被長刀直指的男人時皺了皺眉，還是喊道：「喂，老五你在幹嘛啊？東西備齊了，準備走了。」
這個台階來的太是時候，男人鬆了一口氣，也沒留下什麼威脅的動作或是話語便匆匆的跟著青年離開了酒館。
香克斯臉上陰沉的神色快速瓦解，轉而換成了堪比陽光的燦爛笑意，之前那股令人不知為何卻會憑白感到戰慄的氣勢就像從來未出現過一樣，他快速朝著黑暗精靈走來，呵呵傻笑：「我就知道會再見的！好久不見！伊斯特！」
黑暗精靈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是冷冷的看著紅髮十分自然的坐到了他身邊的位置。
「說起來要不是那人的大嗓門，我還不一定會發現你呢。」紅髮一坐下來就毫無半年未見的生疏感的開口說起話來，「說起來你為什麼要戴個面具？看起來是很酷啦，不過要不是剛才看到你的一瞬間我多觀察了兩秒，覺得會給我這種感覺的除了你不會有別人的話……說不定就會被面具糊弄過去了。更別提你還穿了個斗篷。」
「……紅毛，他戴了個面具又穿著斗篷你到底是怎麼認出的啊！」同在酒館裡的巴基用看神奇生物的眼神看著香克斯，「即使你說了他就是伊斯特……我還是沒發現哪裡可以看出來的。」
香克斯摸了摸鼻子，嘿嘿笑了兩聲：「我就是覺得他是伊斯特啊，這也要理由嗎？」
「……所以說你是怎麼認出來的啊。」
「啊哈哈，大概是直覺？」紅髮隨意回答道，續而笑嘻嘻的補充道，「你不覺得他的存在很特殊嗎？就像與周圍人被一層薄膜隔了開來，稍微多看兩眼就能看出啊。伊斯特是特別的。」
……這種東西只有你能「看」出來吧。巴基無語。
黑暗精靈不發一言，漠然的看著刷寶對話的兩人以及周圍漸漸圍過來打招呼的羅傑海賊團成員。
恍惚間，他忽然有了一種回到了半年前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