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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五十六章 皇帝親審 文 / 築夢者

    永德宮。

    清晨柔和的陽光照在這深深的宮闈當中,殿堂裡灑下了一層明亮的金黃色,但鐃是這樣,深宮中也有陽光照不到的地方。

    正殿之上,從昨夜返回寢宮的柳德妃來回不停地走著,她的眼裡有期待也有些許的不安,不知是否能順利把荀蘭弄到手?她不想後半輩子仰人鼻息,已經不可能孕育皇子的她,只有後位才是最大的保障。

    柳心眉親自捧著香濃軟爛的小米粥到姑姑的面前,「姑姑,還是進一碗粥吧?我們柳家也不是吃素的,抓一個妓女有何難?真不知道姑姑在擔心什麼?」

    「你懂什麼?」柳德妃突然怒喝了一句,然後看到這親如女兒的侄女面容一僵,緩過臉色接過她手中的粥輕舀一匙吹了吹喝進口裡,「心眉,姑姑一時心焦難安才會朝你發脾氣……」

    柳心眉的臉色溫和起來,笑道:「姑姑,心眉都明白,沒有誤會姑姑的意思。」

    「你是好孩子,比安幸更像我的女兒,這后妃不是好當的,皇帝的女人永遠只會多不會少,您將來要走這麼一條路,就要有一定的心裡準備……」柳德妃語重心長地教育自己的侄女,突然看到在宮娥帶領下親自前來的父親,詫異地道:「爹,您怎麼來了?早朝散了?」

    宰相柳晉安把朝帽交給一旁的宮娥,然後坐下來看著女兒道:「太子今早親自上折子請求給大皇子與三皇子封王。」

    柳德妃聞言一笑,「那有什麼?太子還是聰明的,皇上雖然嘴裡沒說,但他對淑妃的胎還是很看重的,現在那成形的皇子沒有了,皇上的心裡正難過呢。太子這招用得正及時,必能哄得皇上龍心大悅。」親自接過宮娥手中的茶碗奉到父親的面前,「爹,皇后若牽扯到淑妃滑胎一案裡,皇上必定震怒,但想到太子仁愛兄弟,必不會責罰,我又沒皇子,正是拉攏太子的時機。」

    她是越來越欣賞太子,處理穩重,做事又合時宜,眾皇子中還是他獨佔翹楚,將來若能封後,太子這繼子還是頗合心意的。

    「爺爺,您不是常贊太子仁厚嗎?現在這表現不正合您意?」柳心眉朝柳晉安撒著嬌,為心上人說好話,不希望由自家人給他下絆子。

    女兒能想到的柳晉安又何曾想不到?但是這不似太子素日裡的為人,到底他在謀什麼?三角眼裡的光芒閃爍不定,遂想到什麼臉色一沉地道:「女兒呀,只怕你計劃的事情要生變了?」

    「爹,你這是什麼意思?」柳德妃臉上一肅,猛然站起來,爹這話聽得她的心卜卜地直跳。

    「沉穩一點,昨夜倚紅樓突起大火,據說有不少嫖客與妓女燒死在裡面,荀蘭所住的小院正好是火勢最大的地方。」柳晉安朝女兒沉穩道。

    「爹是說荀蘭被大火燒死了?」

    「至於是死了還是逃了,現在就連我也不確定,不過我們柳家已經傾盡全力搜尋了,我已給帝京的府尹下了命令,嚴厲審問倚紅樓的老鴇等人與那群嫖客,看看這火是天災還是人為?」

    柳晉安能當這十多年的宰相,自然與他行事小心謹慎有莫大的關聯,而且對於帝王宇文泰的心思最是猜得透徹,尤其是處理荀家一事,讓宇文泰對他的信任更深一層。

    柳德妃的心涼了半截,沒有荀蘭在手,她如何掌控荀真來做偽證?可惡,好不容易逮到這個機會,哪曾想會是這個局面?

    柳心眉咬著唇絞了絞帕子,雖然荀真還是要死,但卻不能為她柳家所用,可惡,姑姑原本一切都計劃好了,就等荀真一句話,即可讓帝王相信皇后就是主使,看到姑姑緊繃的神色,乖巧地道:「姑姑,我們柳家正尋她,若姑姑真的心急,心眉還有一計,就隨意拉一具屍體騙荀真說那是她姑姑,畢竟是親姑侄,難道她希望她姑姑被我們挫骨揚灰?」

    柳德妃的眼睛一亮,頗為欣賞地看了眼侄女,「爹,心眉這計不錯,一具燒焦的屍體誰能辯出真偽?荀真已有七年未見荀蘭,更不可能分辯?」

    柳晉安突然朝女兒古怪地一笑,「女兒呀,荀家的子嗣戰死沙場的不少,有燒焦的,有屍骨不全的,但荀家從來不會任由自家人暴屍荒野,他們自出生家族就會打造一枚特殊的玉珮戴在脖子上,男女皆有,你去看看荀真的脖子上是不是有這一枚玉珮?前是姓後是名,荀真只要看到屍首上沒有這枚玉珮,又豈會相信那就是她的姑姑?」

    柳德妃與柳心眉都不知道荀家還有這種古怪的家傳,兩人對視一眼,眼眉微皺,再不甘心,柳德妃也不得不頹然地坐到雕花圓凳上。

    正在氣氛有些緊的時候,一名綠衣太監小跑進來,朝柳德妃道:「娘娘,皇上突然親審淑妃娘娘滑胎一案,現在所有涉案的人都被帶到了華龍宮的偏殿內。」

    柳家眾人都驚呼出聲。

    柳德妃更是緊咬手指甲,皇上親審,而她安排的計劃卻又出差錯了,「爹?」

    沉吟只是一刻的事情,柳晉安立刻就做出了決斷,「這畢竟是帝王的家事,我就算是宰相也不好摻和,你趕緊去華龍宮看看事態進展如何,然後才能再做打算。」

    柳德妃緊張的神情這才鬆弛下來,「爹,女兒知道了。」

    貴綺宮。

    馮貴妃正在密室的佛像前禱念著,想到昨夜那人一臉頹然地前來告訴她,暗殺荀真失敗了,而她近期不宜再多有舉動,不然會把禍水引到她的身上。

    若不是許悠手裡握有能為荀真翻案的證據,再加上為免夜長夢多,惟有畏罪自儘是最快了結此案的方法,不然她何必要走這一步險棋?現在這步棋被兒子攪黃了,所有的佈局都打亂了,思及此,她看了眼慈眉善目的佛祖,深深地拜了下去。

    低頭那一刻,兒子昨夜要她出面救荀真的話又響在耳邊,「娘,兒子沒想到您居然派人去暗殺她?她礙著您什麼?依兒子所看,淑妃的滑胎是您所為的吧?娘,您真讓兒子寒心,難道您要把一張染血的皇位送給兒子嗎?如果那張皇位上有荀真的血,那麼兒子寧可不要?」

    當時她一巴掌打下去,她養他到這麼大,容易嗎?處處小心,時時提防,惟恐一個疏忽他就被有心人害了,用盡所有的心力,居然還不敵一個認識了幾個月的女人?「宇文淳,你真的寒你娘的心?」

    「娘,您是我在這世上惟一的母親,兒子敬您愛您,這世上沒有一個女人能敵得過您在我心目中的地位,但她是清白的,兒子引她為友,難道要讓自己的朋友冤死?請恕兒子做不到這等絕情的事。娘,若您要我這個兒子,就出面把荀真救出來。」

    想到這裡,馮貴妃的嘴角蒼涼一笑,狠心又頗有心計的她怎麼就養出了這麼一個單純認死理的兒子?到底是哪兒錯了?皇后那種人卻能養出一個爭氣的太子,而她的兒子卻是處處為難她。

    「娘娘,不好了……」外頭的心腹宮娥突然闖了進來。

    馮貴妃臉上的脆弱神情頓時一收,轉頭嚴肅地看著心腹,「嚷什麼?這宮裡還能出什麼大事?」

    「娘娘,皇上要親審淑妃娘娘滑胎一案。」

    心腹的話無疑是如晴天霹靂一般巨響,馮貴妃臉上僅有的一點點血色盡數褪去,知道皇上雖然震怒,可是著了大理寺卿審問已經是破格了,現在還親審?

    「沒弄錯?」

    「沒有,現在宮裡都傳開了。」

    淑明宮。

    淑妃輕撫著親手為兒子所做的小衣裳,原本明艷的臉因為這段時間的失血過多而變得臘黃黯淡,原本以為可以拼盡一切保住這胎的,但哪裡想到最後是這樣的結局?一想到那兩隻有問題的香囊,她就把小衣裳狠狠地抓起捏在手裡,眼裡的恨意極其明顯。

    「娘娘,喝藥了。」貼身宮女進來稟道。

    淑妃轉頭看了眼那苦得很的藥碗,不禁厭惡道:「本宮不喝。」

    「娘娘,良藥苦口利於病,太醫還說,娘娘的惡露甚是嚴重,若是不喝藥,今後的麻煩會不斷。」宮女勸著。

    淑妃這才端過藥碗一口飲盡,然後趕緊吃了一顆蜜餞,突聞宮人急步衝來,說是皇上要親審害她的人,她心一驚,不能放過那群人,眼中恨意明顯地道:「密切留意皇上宮中的消息,若有不對勁,趕緊回來向本宮匯報,本宮要讓那幾名宮女為皇兒墊屍底。」

    今日的華龍宮相當的熱鬧,打著關愛帝嗣的名號,唐皇后、馮貴妃、柳德妃一眾人都前來,靜觀局勢的變化。

    荀真被押到華龍宮時,對於帝王親審,她心裡正惴惴不安,不知是幸事還是禍事?但是一進到宮裡,就看到宇文淳關愛的眼神,她這心才定了定,斜瞄了一眼宇文泓,誰知他卻是看向一旁,眼也沒瞄她一眼,端得一副高高在上的皇子作派,彷彿他們倆並不相識。

    這與昨天夜裡給她上藥又餵飯的形象差之甚遠,若不是臀部的痛楚減輕了不少,她一定會以為昨天夜裡做了一場夢,一場自以為是的夢。

    此刻,凌晨時心裡湧起的甜蜜統統消散了,她的眼也沒有看向他,而是面容嚴肅地向帝王跪下,「奴婢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宇文泰的目光睃巡了一眼荀真那狼狽的樣子與染血的囚衣,兩眼冷冷地道:「荀真,你謀害朕的子嗣一事,若你肯認罪,朕看在你的先祖曾隨宇文家打天下的份上,賜你一個全屍。」

    「奴婢沒有害皇上的子嗣,奴婢是冤枉的。」荀真忙磕頭道。

    「父皇,請您聽一聽她的辯詞再做判斷,兒臣始終認為若是冤枉了無辜,那還沒來得及到人世的皇弟在陰間豈不是不得安寧?錯殺好人,他即使貴為皇嗣,只怕來生也不能再投到好人家,這不是讓那未來得及出世的皇弟背上罪孽?」宇文淳站起拱手向皇帝道。

    「七皇子果然還是憐香惜玉啊,居然見不得美人受苦?」唐皇后表情很是溫柔,但那話卻頗有讓人捉摸的意味。

    擺明了就是說宇文淳動心不良,所以才會出說這麼一番似是而非的道理。

    馮貴妃的心裡暗罵一聲,然後又暗中狠狠地瞪了眼兒子,這個時候,在場的皇子都沒吭聲,他做出頭鳥是為哪樁?表情一柔道:「娘娘,淳兒只是心疼皇弟,沒別的意思,娘娘也不要過於敏感。」

    宇文淳朝唐皇后拱手道:「母后,兒臣只是陳述心中所思,父皇就喜歡兒臣這樣,曾說過兒臣心思通透如水晶一般,母后這樣說兒臣,兒臣心裡很是委屈。」最後竟癟嘴做了個委屈的樣子。

    宇文泰朝唐皇后不悅地一瞥,然後慈愛地看了眼宇文淳,他這個兒子心思例來不重,所以當他匆匆而來說是請帝京最為有名的永明法師為未出世的皇弟做了場法事,法師卻說皇弟正在陰間受苦,遂請求他一定要嚴審,查明真相莫讓那未出世的皇弟有損陰德,將來不好投胎。

    而太子當時正向他表明請求為兄長封王的原因,然後也提及到這個未出世的皇弟,畢竟兄弟一場,還是封個郡王厚葬,接著表明自己的憂心,那幾名宮女是不是真的對皇嗣下手?有一就會有二,若查不出真相來,那往後自然還會有皇子被害,建言此案還是由他這個真龍天子親審為好。

    兒子們前所未有的團結,宇文泰這段日子心裡的淒苦鬱悶這才掃除了一些,想想這兩個兒子所說的都有道理,遂不讓那大理寺卿再審下去,而是依太子建言由他親審。

    「母后,七弟也是為了皇家子嗣著想才會那麼說,並沒有私心。」宇文泓適時地道:「父皇,光聽這個宮女所言多有不妥,畢竟只是一面之詞,把那另外幾名宮女都帶上來,看看她們有何說詞?」

    「太子所言甚是,兒臣心裡也是這麼想的。」大皇子宇文渚趕緊附和,他今天心情順暢,所以看太子的眼神也是相當的友愛。

    宇文泰看了眼大兒子那虛假的眼神,心底頗為不喜,但兒子同聲同氣還是好事,遂道:「依太子所奏。」

    柳德妃一言不發,靜靜地看著這群人的舉動,尤其是太子的,斜睨了他一眼,只看到這太子低頭喝茶,竟是連眼角也沒有看向荀真,看來不像與這宮女有瓜葛的樣子?一刻鐘前她還在懷疑,太子的一系列舉動是不是都是為了眼前這宮女?現在太子並沒有出格的舉動,遂暗暗搖頭,這舉動竟連她也看不清背後的迷團。

    荀真的心裡微有不安,昨日她遇襲,那幾名宮女不知是否也有與她相同的遭遇?若是那幾名宮女都死了,那她就真的成了孤證,暗暗在心中分析這種局面帶來的各種可能性。

    果然就如荀真所思那樣,大理寺卿額冒冷汗地趕緊進來稟報,「皇上,臣該死,那幾名宮女居然畏罪上吊自盡了。」

    什麼?

    所有人都大吃一驚,尤其是馮貴妃,昨天夜裡那人向她匯報時沒說過這幾名宮女都死了?她第一個去殺的是荀真,失手後就走了,那幾名宮女是何人所殺?此刻,她捏緊手中的絹帕,

    這種局面不是她樂見的,心底的不安如湖水被風吹皺那般循循擴散。

    「可見她們都是畏罪自殺了,皇上,依臣妾所見那香囊裡不利於淑妃妹妹的香料必是這幾個人所為,這可是證據確鑿。」馮貴妃趕緊道。

    荀真的目光卻是看向馮貴妃,「娘娘,奴婢卻不是這樣看的,娘娘認為她們是畏罪自殺,可奴婢卻認為她們是被人所殺,是有人要讓她們死好盡快讓這事過去,再說昨夜奴婢也有同樣的遭遇,皇上,您是明君,請您明查,還奴婢們一個清白。」

    宇文淳不滿地看了眼母親,剛開始的幾句話讓他以為她會同意幫他,誰知卻是要把荀真一棍子打死,遂道:「父皇,兒臣覺得娘與這奴婢所言都有道理,可凡事都得講證據,荀真,本宮問你,你說你被人暗害,可有人證,不然就是你的一面之詞。」暗暗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荀真看了眼宇文淳,她不可能把他供出來做證,不然他幫她所說的話都將不再有力度,可看到他那私底下的動作,她立刻領會,把衣領打開,將那因為蒙面人的白綾勒出來的紅痕展示出來,兩眼明亮地道:「皇上,奴婢脖子上的這條勒痕還沒有消失,可見奴婢沒有說謊,昨夜是有人闖進天牢意圖殺害奴婢。皇上,若您不信,可以讓人來驗這傷是真還是偽?」

    宇文泰的臉色沉重起來,天牢裡關押的犯人都能有人前去暗害?目中可有王法?真真可惡,重喝一句,「來人,給她驗傷。」

    宇文泓朝那驗傷的人使了個眼色,那人即會意地把荀真拉下去,皺著眉頭道:「父皇,兒臣開始只是覺得淑妃娘娘小產的事情很是可疑,沒想到還能牽扯出這麼多事情來,那幾具死屍,兒臣願帶人去驗,看看他們可是上吊自盡的?還是被人殺了再擺出上吊的姿勢?」

    「對,對,太子所說皆有道理。」大皇子又附和了一句,然後趕緊表忠心,「兒臣也願跑一趟為父皇查明真相。」

    宇文泰胸口的悶氣這才消散了一些,點了點頭,「你們兄弟出面,朕就更放心。」

    宇文泓與大皇子這才起身行禮退下。

    「皇上,看到皇子們如此兄友弟恭,臣妾很是欣慰。」唐皇后道,剛剛被皇帝所不喜,現在說這話正是時候。

    宇文泰微微點點頭,對於剛剛與髮妻的齬齟也雁過了無痕,這讓唐皇后臉上的鳳儀擺得更足。

    「看到幾位皇子的姿態,臣妾都羨慕極了。」柳德妃的語氣裡微有一絲的失落。

    宇文泰看向她,「德妃,不用羨慕他人,朕會多到你寢宮走走的。」

    這話一出,在場的幾位后妃都側目,看到柳德妃的臉上的嬌羞之色,手中的粉拳握得更緊,都這個時候還有心思邀帝寵,柳德妃果然好手段。

    唐皇后早就知道帝王所謂的愛也不過是如此,早在很多年前她就不希罕也不在乎了,淑妃的好日子只怕也要過去了,輕喝了一口茶水掩飾內心的不屑與冷然。

    被帶下去驗傷的荀真重新回到殿裡,剛好看到后妃爭寵的那一幕,心裡微微有幾分驚訝,原來帝王對淑妃的寵愛也不過如此,淑妃剛小產,他就表示要到別的后妃那兒多坐坐,這話裡的暗示明顯得很,想到宇文泓將來也會是帝王,那他是不是也是這種寡行薄倖之人?

    此時她的心裡微涼,他一會兒對她好,關懷備至,一會兒卻又冷嘲熱諷,一臉冷然,帝王之愛也是這樣嗎?

    時冷時熱,誰受得住?

    都處在生死的關頭上了,她還有心思想這些有的沒有的事情,低頭苦笑了一下,太子如何又與她何干?還是想想待會兒如何逃出生天才是正理,瞬間,她的面容一整。

    抬頭察覺到宇文淳暗看她的眼中關懷之意很明顯,心裡一暖,七皇子這朋友還是很值得信賴,她暗中也給了他一個讓他放心的眼神,然後不卑不亢地站在原地。

    那個給她驗傷的太監彎腰稟報,「稟皇上,這宮女脖子的傷是勒痕無疑,而且依那深度與顏色來看,可見是昨兒夜裡的事情,而且當時是勒得很緊才造成的。」

    「皇上,這證明奴婢所言非虛,若不是奴婢大命,恐怕此刻已經成為一具死屍了。」荀真清朗的聲音在殿裡響起。

    馮貴妃立即接話,「荀真,不會是你自己弄出來好脫罪的吧?」

    「娘娘這話,奴婢聽著很是可笑,奴婢是發哪門子的瘋把自己弄成這樣?再說奴婢與這幾名宮女是關在不同的牢房裡,如何得知她們的遭遇?然後把自己弄成這樣來脫罪。」荀真挺直腰板反駁。

    「馮妹妹,本宮覺得荀真這話頗有道理,她也不會想到今天只有她存活。」唐皇后此刻認同荀真的說法。

    「娘娘,臣妾也只是猜測而已,只因此事越來越蹊蹺。」馮貴妃掩心道,「而且臣妾也為淑妃妹妹不值。」感覺到兒子投來的目光,她更是不忿,荀真不過是個下賤的宮女,憑什麼她要改變主意救她?這時候她微偏頭假意看不到,只有胸口的鬱悶讓她透不過氣來。

    荀真覺得這幾名后妃甚是可笑又甚是虛假,她們當中沒有一個人是真心為淑妃著想,卻偏要裝做一副姐妹情深的樣子?

    柳德妃卻是在一旁沉吟,沒有十足的把握她是不會輕易出手的,更何況她今天已經得了綵頭,故坐山觀虎鬥。

    宇文泰的神色頗為不悅,警告地看了一眼明爭暗鬥的兩人,還是德妃明理,乖巧地坐在一旁,想到她豐腴身子上的凝膚滑脂,他突然覺得身下一緊,看到兩名皇兒急忙而來,忙端起茶碗來掩飾此刻的尷尬。

    宇文泓進來行禮道:「父皇,兒臣已經去驗過了,那幾名宮女果然如她所說是被人所害的,死後才被做成了上吊自盡的樣子,大哥,你說是不是?」這個皇兄今天的表現也甚讓他滿意,不枉他送了一份大禮給他。

    「太子所言甚是,兒臣看到聽到的都是這樣。」大皇子趕緊道。

    「父皇,既然如這宮女所言,可見她不是害淑妃娘娘的主謀,依兒臣所見,她應該是無辜的。」宇文淳抓緊時機建言。

    宇文泓微微一笑,「父皇,七弟所言還是有幾分道理的,只是這幾名宮女已死,現在僅有她是存活的,兒臣翻查過尚食局的檔案並沒有問題,而且對比字跡與署名也是這幾個人,應該不會有人事後造假。」說到這裡,微頓了一會兒,「只是兒臣心中尚有疑問,若她說她所做的香囊沒有問題,那淑妃娘娘那兒有問題的香囊又是從何而來的?」

    宇文淳的目光頗為不善地看了一眼宇文泓,他果然還是要為難荀真,上回跟他說的話都是白說了,荀真到底哪裡得罪他了,他要這樣置她於死地?

    荀真皺眉看向宇文泓,他繞來繞去又提到這兩隻香囊的問題?到底意欲為何?雖然知道他不會害自己,也知道他是故意要在眾人面前撇清與她的關係,這樣才能救她,可她的心裡還是微微揪緊,突然腦海靈光一閃,他難道是要?

    故而她的表情凝重起來。

    宇文泰再度嚴肅起來,臉色相當不悅地道:「既然尚食局有記錄,尚工局應該也有,來人,傳尚工局的尚級宮女前來,朕要問話。」

    對於這弟弟的目光,宇文泓並不理會,七弟還是過於單純了,以為僅憑幾句話就可以讓父皇不定荀真的罪?這太天真了,父皇不是傻子,惟有多繞幾個圈,才能混淆父皇的視線,果然如他所設想那樣由父皇親自要求查看尚工局的檔案,這比任何人提出查檔案都要有力度,至少可以減輕懷疑。只是那小女人看過來的目光讓他很是不悅,這丫頭都這時候了還有心思為別人擔心,而且流露出一絲絲的對他的不滿。

    他心裡的怒火微燃,嘴角繃得更緊。

    荀真的心一緊,果然如她所想一般,他繞來繞去就是為了證明那兩隻香囊非她所制,雖然她可以因此脫離關係,可是蓉蓉該怎麼辦?就在她的心思起伏不定的時候,看到綠衣閹人走進來。

    「皇上,許尚工求見。」

    宇文泰微微詫異,他這才剛派人去宣許悠,這才一會兒功夫她就來了?

    「宣。」

    許悠帶著莊翠娥及另外幾名女史邁入偏殿,放下手中的捲筒,恭敬地行禮,「奴婢參見皇上。」

    「平身。」宇文泰看著許悠道。

    「皇上,奴婢有事要稟奏,事關淑妃娘娘滑胎的那兩隻香囊。」許悠低著頭道,「奴婢事後翻查過檔案,這才發現香囊並非是荀真所制,而是另有其人。」

    「不可能,皇上,臣昨日審過,這宮女一口就承認那兩隻香囊是她所做。」大理寺卿忙道,若是現在讓荀真推翻口供,那對他很是不利。

    「大理寺卿說得沒錯,朕當日也聽聞她親口說過這兩隻香囊是她做的。」宇文泰對於許悠想要用這種方法來救荀真很是不高興,把茶碗放得甚是震天響。

    眾人俱心頭一跳。

    馮貴妃柔柔道:「皇上,臣妾當日也在場,聽到的也是這樣,許尚工,你要救愛徒也不能隨便把無辜之人拉來頂罪,這可是欺君大罪。」

    唐皇后的目光一瞬間變得銳利起來,許悠到底是要幹什麼?把她的吩咐當成了耳邊風?

    許悠磕了一個頭,「皇上,貴妃娘娘,奴婢正是不想犯了欺君之罪,這才趕緊前來向皇上稟報實情,也是不想冤枉了無辜之人。」

    宇文泰突然朝荀真喝道,「荀真,朕問你,這香囊是不是你做的?」

    荀真被帝王這一喝回過神來,果然還是要用蓉蓉來替換才能讓她免罪,蓉蓉同樣也是不知情的,她又何嘗不是無辜的?只是現在若她一口承認是她做的,許尚工及莊翠娥等人就麻煩了,若是她不承認,那蓉蓉又該怎麼辦?

    此時,她為難了。

    許悠知曉荀真的個性,遂不給她想清楚的時間,忙道:「皇上,這香囊真的不是荀真所制,之所以會出現這種錯誤,實因她與做香囊之人情同姐妹,而且當時淑妃娘娘有誤會要怪罪,她出於友情所以才會一力擔下……」

    「許尚工,你這話就可笑了,為了友情擔下會掉腦袋的事?」馮貴妃挑眉道,一副不信的樣子。

    宇文淳皺眉看向母親,真是夠了,於是接口道:「娘,世上會有這種感情也不足為怪,為朋友兩肋插刀的事情也不會只出現在男人身上,荀真身為一個女子能有此做為實讓兒臣敬佩,父皇,不如看看許尚工所言是否屬實?」

    「父皇,七弟說的正也是兒臣心中所想的。」宇文泓恭敬地道。

    荀真的心猛烈跳動,猛然轉頭去看許悠的動作。

    許悠這回趕緊把捲筒打開,取出裡面的圖紙遞給一旁的公公,讓他呈給皇帝過目,「皇上,這是尚工局的檔案,上面有呂蓉的簽字及她所畫的香囊樣式,而且奴婢不但有物證還有人證,奴婢身後這幾名女史都可證明奴婢的話。」回頭朝幾人使了個眼色。

    莊翠娥心裡有幾分戰兢,但想到荀真的真誠以待,遂磕頭道:「皇上,尚工大人所言非虛,奴婢那會兒正是典制,確是奴婢吩咐呂蓉所做的,而荀真那時候還不是女史,不會負責一品妃的衣著與用物,那時她尚沒有這個資格。」

    「奴婢看見呂蓉繡過這個樣式的香囊……」另外幾名女史紛紛做證,尚工局裡誰在做什麼都是一目瞭然的。

    唐皇后見局勢有利於荀真,心中計較了一番後,遂轉頭看向宇文泰,「皇上,這麼一說,臣妾也相信這香囊不是她做的,不是女史就不能負責一品妃的衣物,這是符合宮裡的規矩。」

    一切又峰迴路轉了,牽扯出一個叫呂蓉的宮女?

    「把那呂蓉給朕抓來。」宇文泰重喝一聲,真是豈有此理,越問下去越讓人如墜霧裡,難怪那兩個兒子都心下存疑。

    荀真的目光看向進殿的方向,蓉蓉要來替下她?此時她沒有絲毫的高興,手心手背都是肉,她說什麼都不合時宜。

    一直等在殿外的呂蓉不用人押,撣了撣身上的衣物,這套掌珍的服飾還是頗讓她留戀,昂著頭邁步前去,尚工大人說得對,她過不了良心那一關,再說若成為了許悠的眼中釘,她遲早也會因為別的事獲罪,既然這樣何必還要荀真替她擔過。

    帝王的寢宮真是輝煌,反正都是要死,臨死前看看這金碧輝煌的帝王寢宮也是好的,呂蓉的步子始終走不快,第一次沒有毛毛躁躁,居然沉穩起來。

    真兒,委屈你再等一等,我很快就會來替下你。

    路總有走到頭的一刻,呂蓉沒有了平日的膽小怕事,而是從容地參見帝王,然後鼓足勇氣道:「皇上,淑妃娘娘的那兩隻香囊確是我所做的,當時奴婢是受了莊典制的吩咐,而且香料也是尚食局拿來的,奴婢現在還能把香料記清楚。皇上若不信,奴婢可以把檔案上的香料一一道明,相信荀掌制都不能如奴婢記得清楚。」

    「蓉蓉,你?」荀真沒想到她會這樣來證明她的無辜。

    呂蓉想到昨日自己的自私,歉意地看了眼荀真,尤其看到染血的褲子時,她圓圓的眼裡水氣漸重,都是她的錯才害荀真受苦。

    宇文泰親自抽出那張記錄了香料的資料,龍目瀏覽了一遍,然後嚴厲地看向荀真,「你把這張檔案中的香囊用料背一遍。」

    每一種香囊的用料都是不同的,荀真沒有仔細看過尚食局的單子,所以只能知道個大概,她坐牢,宇文泓與宇文淳、許悠等人都會盡全力救她,但是蓉蓉不同,有誰會去救她?

    一起生活了七年,不是親姐妹勝似親姐妹,思及此,她的猶豫就消失了,把記憶中孕婦能用的幾味香料報了出來,大概會使用這幾樣,她已經絞盡腦汁了。

    呂蓉在一旁靜靜地聽著,直到荀真的話音落下,她即開口道:「皇上,是不是還少了一味白芷?荀掌制對這香囊的熟悉程度比不上奴婢,可見她不是經手人,而且香囊的樣式也是奴婢所畫的。」

    荀真瞬間看向一臉坦然的呂蓉,今天的蓉蓉與往日略有不同,若是以往,她早已是兩腳一軟,哪裡還會如此條理清晰地回答皇帝的問話?似想到什麼,狐疑地看向許悠。

    許悠即使沒有看向荀真,但也是感覺到她的視線,沒錯,教呂蓉這樣說的人是她。今早,她正要推門出去之際,就看到那在門外的呂蓉,當時她喝問:「呂蓉,你既然不想擔下屬於你的禍事,還來幹什麼?」

    「尚工大人,屬下是來擔責的。」呂蓉的表情既淒苦又似鬆了一口氣般。

    有了這句話與呂蓉的態度,她才能安排得更周全一點。

    「皇上,這太荒謬了,臣妾聽得那是如墜雲裡霧裡,再說憑這幾樣所謂的證據就證明繡香囊的人不是荀真,而是這個什麼呂蓉,實在難以讓人信服。」馮貴妃掩著心口嬌弱地開口,話音仍是那般輕柔。

    母親的態度終於讓宇文淳出離憤怒了,正要為荀真辯話之際,唐皇后突然出聲道:「馮妹妹,前兒我聽聞你到尚工局去了一趟,當了一回評判,還得了一隻石榴花的髮簪,不知可有此事?」

    這皇后提這事有何用意?

    馮貴妃忖了一會兒,方才道:「娘娘莫不是要責怪臣妾插手內宮事務吧?臣妾只是聽聞有這麼一個賽事,而且正好缺一隻髮簪,故而好奇去看一看,許尚工等人又盛情相邀,臣妾這才越矩當了回裁判,並不是要觸犯娘娘的權威。」

    唐皇后的目光頓時犀利起來,站起來看著馮貴妃道:「妹妹承認就好,本宮聽聞這奴婢是你欽點的,而那只石榴花的髮簪也是她所燒製的,你和她有什麼見不得光的關係?淑妃妹妹的滑胎是不是也與你有關係?」

    唐皇后義正詞嚴地大聲質問,讓馮貴妃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那次偷雞不成蝕把米的事情居然被唐皇后如此理解?不行,她的秘事不能就這樣被人拆穿。

    眾人的目光在呂蓉與馮貴妃的身上來回游移,尤其是皇帝瞬間變冷的目光,那目光讓馮貴妃遍體生寒,不敢在椅子上坐著,趕緊朝皇帝跪下,「皇上,臣妾沒有,宮裡的人都知道臣妾與淑妃妹妹關係最好,又怎麼會害她?害皇上的子嗣呢?皇上,請您相信臣妾。」

    宇文淳的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本意要幫荀真,但他也不希望母親捲進去,於是忙也跪下道:「父皇,女為悅己者容,娘會刻意妝扮自己也是為了父皇,絕對不會有異心的,請父皇明鑒。」

    「呂蓉,朕問你,指使你的是不是貴妃?」宇文泰突然站起朝呂蓉如雷霆一般地喝問。

    這一聲讓呂蓉那鼓起來的勇氣如刺破的皮球般破了,下意識磕頭道:「皇上,奴婢與貴妃娘娘沒有私交,而且那天貴妃娘娘屬意之人本來不是奴婢……」

    唐皇后的眼微瞇,這臨時起意相問的話果然還是不能把馮貴妃那個整天扮柔弱的女人捲進去,真是可惜,不過也好,她的聖寵減少於她也是好事,「還有這一茬?本宮瞭解得不夠透徹,妹妹莫要怪本宮?」

    「豈敢?」馮貴妃咬著牙道,只有皇帝的態度才是最重要的,可他明知她的身體不好,卻至今不喊她起身,仍讓她跪在冰涼地地面上,這回糟了,居然被皇后咬了一口。

    「父皇息怒,不管怎樣,荀真都與淑妃娘娘滑胎一事無關,還請父皇判她無罪,至於大理寺卿動用大刑險些錯判,冤殺了無辜之人,依兒臣之見似乎有所失職。」宇文泓淡淡地道。

    原本在一旁不敢吭聲的大理寺卿,就怕被追究責任,沒想到皇太子卻說了這樣的一番話,他到底是哪裡得罪了這位皇太子?忙上前道:「皇上,都是臣的錯,但臣只是依章辦案,還請皇上開恩。」

    「大理寺卿主管官員犯案一職,未問先打,大的方面來說將來有可能造成國家肱股之臣的流失,不如就重打一百板子,讓他長個記性。」宇文泓恭敬地朝父皇建議。

    什麼?打一百板子?大理寺卿險些要暈倒過去。

    荀真原本只是擔憂地看著呂蓉,現在聽到宇文泓主張打大理寺卿的板子,他還真的為了自己挨板子的事情討回公道,心裡突然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熱熱的,暖暖的,而又漲漲的,想到他昨天就這樣陪她坐了一宿的牢房,那顆想要跟他劃清界限的決心又微微動搖起來。

    「皇兒這建議不錯,大理寺卿,朕就給你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身為刑司人員本應查明真相,今後你且記住這板子的滋味,莫要輕判了好人。」宇文泰道,然後派人把大理寺卿拖下去打板子。

    「臣謝主隆恩。」大理寺卿只能自認倒霉,一百板子,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挨得過來。

    刑不上士大夫,可大理寺卿主審官員的案件,平日裡得罪人的事情沒少做,所以事後知道也沒有御史為他說話,據說後來大理寺卿休養了足足半年病情才好轉,可此時曠位久矣,大理寺卿的位置已經另派他人,遂成為候補官員,失意良久,直到很多年後才鬧明白自己哪裡得罪了宇文泓,不過那是後話了。

    皇帝這時才宣判荀真與淑妃滑胎一事無關,反而要把呂蓉關押起來候審,勢要查明真相,此事交由東宮去處理。他的目光一轉轉到馮貴妃的身上,就算皇后說了那幾句話但仍讓他心存芥蒂,卻是久久沒發話讓她起身。

    宇文淳的心裡免不了有幾分著急,「父皇,娘她……」

    「皇上,皇上……」外面傳來淑妃吵鬧的聲音,把宇文淳的聲音掩蓋了下去。

    淑妃急忙衝上前,哭哭啼啼地行禮,「皇上,臣妾的皇兒死得很冤,至今都得不到伸冤,那害死她的人居然可以逍遙法外?皇上,您答應過臣妾一定要嚴懲的,絕不寬貸,怎麼現在卻要放了她?」一面哭一面用手指著荀真。

    「淑妃,你快起來,地上寒涼,你剛小產,不適宜跪著,來人,看座。」宇文泰對於愛妃還是有幾分感情的,竟然上前扶起她來,不過當他走近淑妃看到她那臘黃的膚色,突生幾分厭惡,不過還是遮掩過去。

    淑妃忙低頭,即使她已經用了不少粉,可那膚色還是掩不過去,但想到自己小產的兒子,無論如何也嚥不下這口氣,斜瞄到馮貴妃母子跪在地上,詫異道:「皇上,馮姐姐怎麼跪著?」

    一旁的柳德妃把前因後果說了出來。

    「不可能,皇上,自打臣妾小產後,馮姐姐日夜照料臣妾,皇上都看到的,姐姐她怎麼可能會害我?臣妾不相信。」淑妃道。

    「妹妹……」馮貴妃突然熱淚盈眶,「還好你理解姐姐的一片心……」

    「父皇,娘不是那種蛇蠍心腸的人,母后的話不過是猜測而已,當不得准的,而且也沒有證據表明母后有指使那個叫呂蓉的宮女。」宇文淳再度為母親辯解,睜著一雙純淨無瑕的眼睛看著父皇。

    宇文泰幾個兒子當中就這個兒子長得最好,自然得到他更多的偏愛,果然表情一軟,「七皇兒扶你娘起來吧,是真是假朕自會查清楚。」

    「謝皇上(父皇)。」母子二人趕緊謝恩。

    宇文泓沒有心思管那對母子,而是戒備地看著淑妃,這個女人的目光一直落在荀真的身上,眼裡的恨意很讓人提防,起身擋住淑妃看向荀真的目光,道:「父皇,此案已審得很久了,淑妃娘娘的身體仍抱恙,不如把這呂蓉押下去候審。」

    宇文泰點點頭同意。

    荀真看向太監欲押呂蓉下去,眼裡有著急切也悲意,低喚了一聲「蓉蓉……」她的手欲伸去抓住呂蓉的手。

    許悠眼明手快地一把抓住荀真的手按在地上,暗暗警示著荀真,別做出格的事情,在她的眼裡荀真與呂蓉不是一個檔次的人,只要荀真安好,別說是一個呂蓉,即使是一百個她也不在乎。

    呂蓉抱憾地看了一眼荀真,她不配得到她的同情與關懷,沒有反抗地任由太監押著她走。

    淑妃看到荀真居然沒有事,還能如此安好地跪著?她記得很牢是這個宮女給她送了那兩隻香囊,怎可放過罪魁禍首?

    她忙站起來抓著皇帝的衣袖,「皇上,她害了我們的皇兒,怎的不把她抓起來處以極刑?」一臉的慌張與急切。

    宇文泰安撫地拍著她的手道:「淑妃,那兩隻香囊不是她做的,而是那個叫呂蓉的宮女做的。」

    「騙人,皇上,她是騙您的,怎麼可能不是她做的?」淑妃不相信,皇帝的耳根子怎麼能軟成這樣?

    轉頭目光如噬人般看著荀真,越看心裡的怨恨越深,突然急切地衝向荀真,她要為自己的皇兒討回公道。

    荀真掙脫許悠的鉗制,兩眼定定地望著呂蓉被押走的方向,該怎麼把蓉蓉救出來?聯想到尚食局被殺死的宮女,她的身體不由自主地打起了冷顫,難道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蓉蓉成為替死鬼?

    正出神的她因而沒有注意到淑妃的動作。

    許悠的眼睛都睜大了,這淑妃到底要幹什麼?在帝王的目光下做出這種喪失理智的事情?

    淑妃背對帝王的表情陰狠起來,在眾人看著她那不管不顧的姿態怔愣之際,幾個箭步就衝到荀真的身前。

    一把將頭上的髮簪拔下來握住在手竟舉刺向荀真,她狠道:「我要你給我的皇兒陪葬——」

    許悠只是愣了幾妙,忙一把推開荀真。

    荀真跌落在地,避開了淑妃的髮簪。

    淑妃卻不甘心,再度舉簪追著荀真的方向,高高的手舉起來。

    荀真看到淑妃又再度刺向她,這個淑妃發什麼瘋?一瞬間身子一側避開淑妃的髮簪,「娘娘,您別衝動,聽奴婢說……」

    淑妃卻不聽,手中的髮簪繼續刺向荀真。

    宇文泰何曾見到過淑妃這一面,忙喝了一聲,「淑妃,給朕停手,這樣像何體統?」

    「皇上,她殺了皇兒,我只是在給皇兒報仇。」淑妃回頭看向皇帝痛苦地喊了一聲,猶如喪失了幼子的野獸一般,這一聲吼叫極其的悲涼。

    那撕心裂肺的樣子讓宇文泰怔愣住,淑妃的性情一向刁蠻,這種樣貌還是他首次見到,不對,她是第一個敢於在他面前做出這姿態的人。

    而其他的幾位后妃震驚之餘,眼角瞥到宇文泰震驚眼神中的憐惜之意甚濃,黛眉紛紛皺緊,心下計量起來,兩眼緊盯事態的進展。

    而淑妃趁這個空檔,手中的簪子又再度握緊,又再度瞄準荀真的方向,「本宮要你死——」

    荀真顧不上其他,幾次躲避閃開了淑妃的攻擊,「娘娘,您聽奴婢說,您不是奴婢害的,您再這樣只能讓害您的人偷笑……」

    「本宮就是認準你,你莫逃——」

    宇文泓暗罵一聲,雖然早就設防,但沒想到淑妃會當著帝王的面做出這種不得體的舉動,現在哪裡還顧得上撇清與荀真的關係,腳步極快地上前準備將淑妃手中的髮簪打落。

    而宇文淳也不等閒,一個飛躍準備去攔住這個突然瘋狂的淑妃,搭救荀真。

    荀真的一個踉蹌跌倒在地,淑妃見狀,抓住荀真,趁機把手中的髮簪刺向荀真的喉嚨,「受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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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年輕快樂的心心送給某夢的四朵花花!感謝花卷大人打賞的500瀟湘幣!

    感謝送票票給某夢的讀者們!

    對於昨天的停更,某夢很抱歉!真心說聲對不起!

    某夢提過家裡遭水浸的事情,與昨天相比,上回那個真叫小巫見大巫了。前夜一場雷暴雨,天亮睜開眼一地的水,好不容易全家總動員弄乾淨。

    午飯還沒吃飽,老天又開始下大雨,剛堵住的下水道的水泥還沒幹,被衝開了,那個水啊不停地冒出來,從早到晚不停地舀水,親,試過嗎?

    我都舀得要哭了,雨水一直不停,腰酸背痛的,我累得實在不想動了,與老天抗爭實在太難了,兩手都是酸的,真的很抱歉!請大家原諒某夢沒有發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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