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百三十七章 寂寞獨舞 文 / 紫曇風白
若問樂菱聖修士為何會來加州酒館,也許寫十本分析報告也不見得能切中要害孤仙正傳。但若問一朵花為何吸引蝴蝶,卻不需論證,——那朵花它就是吸引蝴蝶。哪怕是食人花,也有甘願花中死的鬼。
就憑聖皇宮錯了可以悔過,悔過後可以再錯的海納百川的寬博胸懷,對於**,聖修士們早就練就了自我淨化技能,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如何證得聖修士才應是值得人人景仰的金剛之身呢?
開玩笑,到加州酒館泡吧就能贏得世人尊崇,那我聖皇宮又算什麼?即便是為了聖皇宮的榮譽,也要挑戰那極限誘惑。
故此,儘管聖皇宮有明文規定嚴禁聖修士們去包括加州酒館在內的所有色情場所,但這些條列也只在女聖修士那裡得到了切實響應。沒錯,聖皇宮還有無數女聖修士,因為撒**師說了,靈魂不分性別,聖皇宮修的是靈魂,不是身體,所以在玉聖面前人人平等。且玉聖本人亦是女子,門下焉敢有微詞?
但話說回來,加州酒館這種戰場的確不太適合女聖鬥士,一條不成文的規定,卻有人始終堅守。於是乎,聖皇宮的男聖修士們便帶著使命感,赴湯蹈火地潮湧入了加州酒館。而加州酒館除了錢沒有任何門檻,雖說是資費昂貴,但男聖鬥士們也自有應對方略。
據說為籌集資費,聖修士們甚至還以玉聖的名義秘密成立了聖皇宮兄弟會,旨在維護聖皇宮的榮譽,不惜使用任何非常手段孤仙正傳。端的是其情可憫,其心可鑒。
然則聖鬥士們是為聖皇宮的名譽而戰還是為個人修行得道,都不關樂菱的事。樂菱現在只是一個調酒師樂兒,正一臉清冷地站在加州酒館的吧檯內一絲不苟地工作著。
沒辦法,現在樂菱只能叫樂兒,因為緬王殿下愛上了加州酒館特殊風味的酒,且又只認定調酒師樂兒調的酒,只要回到赤州城,他就會派鷹屬侍衛來接走樂兒,然後回到東宮去為他調酒。
風聞此事。客人們也未免湊趣多關照了一下樂兒,還好樂兒調酒技術登峰造極,手底下又有不少三頭六臂的幫手,總算還能應付得過去。
然就算聖修士們的酒並不指定調酒師,樂兒調酒師依舊大包大攬,全面負責他們的每一杯酒或飲料,因為。只有樂兒手裡有唯一的特別加料——科裡塔斯。這個名字來自一隻經典吉他曲,只有聽過歌詞的人才知道它的真正含義,然此界只有人奏響而無人唱響過,所以也就只有樂菱才明白。且樂菱用這個名字命名,多少還有點孤芳自賞的意味,——從原料到加工到提純到勾放到把握尺度。整個過程也只有樂菱和她的靈魂參與。
事實上也並不是每一個秘密都需要分享,每一個分享秘密的行為後面都存在風險。
所以樂菱不需要分享秘密只需要分享東西,只要是聖修士來此都可以分享到,這也才是樂菱送給露西芬的真正禮物。以彼之道還治彼身,一向是樂菱遵從的道義原則。何況,原料也是來自露西芬,只不過經地魂的精密工藝處理後,變成了比可口可樂配方還神秘。也比可口可樂更可口和迷人的東西。
地魂為此還衝動地建議,他還可以搞一條生啤線,這樣加州酒館的成本還可以一低再低,加州酒館的酒也可以普及眾生。
是的,不是普渡眾生。樂菱沒那麼高的道行。加州酒館也沒那麼高尚的追求。一切的一切,只為露西芬招惹了一位糊塗小仙。而現在這位糊塗小仙已跟他槓上了。有聖皇宮的地方就有加州酒館,而有聖學院也就會有……哦。現在還在醞釀中,還不成熟,暫未實施。
事實上樂菱也用加州酒館將魚釣上來了,卻又不停地放回去,因這些魚在樂菱眼中也是誘餌,讓它們一條條吃下去,壯大下去,最終才會釣到露西芬那條大魚。
然此刻樂菱一邊調酒,一邊看向舞台,心中卻很是憋悶,完全沒有預成功的感覺。
原因是自打於菟熙燒了那把邪火,原定的那本寓教於樂的舞台劇的結尾在正式演出後沒幾天,就應觀眾的強烈要求給徹底改回去了。
客人們不要悲劇要喜劇,尤其是末尾那激動人心的吻戲。
樂菱憋悶之下一再升級惡魔的惡劣行徑,以求喚得人們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的共鳴,然事實上惡魔出演得已露骨到幾乎直接就要說自己是露西芬是聖皇宮的魔鬼了,人們的聯想卻依然被醉生夢死的愛慾所控攝,生不出恨來。
據此,經過不懈努力的失敗後,樂菱終於承認在這種環境下想喚醒人們的鬥志無異於精衛填海,愚公移山。哪怕是充滿魅力擁有無匹勇氣的森林王子,最終也就只落得個脫衣獻吻的下場,而且換了好幾任美貌絕倫的王子結局都是一樣,還都被重重批判不如開場那位。
然開場那位大騷包是個人都能叫他來賣騷的嗎?
樂菱最終從阿格布那裡得知,於菟熙哪裡會跳舞,他的每一個動作跳的都只是他自己,他的情緒和他的戰鬥技能。神王真身興之所至,後來者拿什麼去超越?
樂菱為此尚生出十分困惑,究竟舞者舞的是生命還是生命本就是最動人的舞姿?
這一問題終是無解。總之,想再讓於菟熙來獻舞是不可能的,貌似把露西芬抓來關在籠子裡顛倒眾生還現實一些。話說,自己不就曾打過這主意嗎,露西芬的本體才是世間絕品。但現在他卻正有滋有味地扮演著一個糟老頭子,所謂的苦行僧,撒著彌天大謊,幹著驚天壞事,那麼,怎能不扮演好自己的角色。與之共舞?
科裡塔斯是寂寞的罌粟,吧檯裡,有著孤獨的舞者。
一陣騷動傳來,血月在暗處回報,「是聖皇宮的人。」心語時,血月三兄弟都不結巴。
樂菱果斷回傳,「扔。沒有特例。」不同的是,扔一萬遍不死他們都會回來。關於這一點。樂菱有充足的信心,要不,怎麼說是科裡塔斯呢。
非斯神果磨成粉,煉成精,不再記愛恨,卻可勾魂。憑世間絕色,也擋不住它的魅力。被聖皇宮磨滅了羞恥心的聖修士們又怎抵得住它的侵蝕?
這不是樂菱惡毒。墨師不是說了嗎,自己的選擇要自己負責,聖修士選擇了聖皇宮,就是原罪。在地魂的精密分析下,科裡塔斯的份量恰到好處,怎麼解。就看你露西芬的本事了。
待露西芬察覺的時候,只怕大勢已去。
當然,或許會有意外提前暴露。到那時,就是賭運氣的時候。樂小仙的靈魂中從來就不乏賭運氣的勇氣,和賭運氣的運氣。
天地有正義,人間有正氣,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這不,就有人來主持正義來了。
一群人抬著一人行至吧檯。敲打著吧檯的桌面,其中一人義憤填膺悲憤地說到,「我們有兄弟飲了你們的酒就快不行了,你們給個說法吧?」
口吐白沫臉色鐵青的人被放在了吧檯前一桌面上,要死不活眼看就要嚥氣了。比癮君子毒癮犯了還嚴重。
周圍雖黑暗,場內也喧囂孤仙正傳。但還是有不少人看過來。怎麼,加州酒館也有人敢來鬧事麼?
樂菱半瞇了眼眸。蟒兵沒得到這方面的指示,開門生意,有理說理,不能上來便揍人。鸚鵡族的木能者未得救人指令,也按兵不動。然除了自己而外,沒有人可以治得了這人,除非再飲一杯酒,但此刻絕不能調給他,而且他挺一會就會過去,現在裝得比真的多。
科裡塔斯這麼容易就暴露的話,地魂也就別混了,再怎麼著也得半年以上才會危及人命。
眼下此人的症狀,酒精中毒也說得過去,開酒場的誰沒遇到過?
但就算如此,蟒兵都震懾不住的話,那麼這些人也就只有一個身份——聖修士。這些人想必也是觀察了很久,蟒兵只是扔動手動腳之徒,更巧的是,蟒泰今日也沒來,真應了那句窮極生變狗急跳牆之說。
小灰從暗處迅速現身,小圓眼早已掃瞄過這群人,知其出處。伶王在吧檯,若事事都要伶王處理的話,自己這老闆也別當了。於是七分笑上臉,拱手一禮,「在下是加州酒館的老闆,各位有什麼要求,盡可提出。」伶王說了,討價還價前誰先露底誰輸。
樂菱在吧檯後袖手旁觀,冷靜地繼續手裡的工作,也想看小灰的應變能力。
一臉奸笑者卻不理小灰,觀察周圍,環顧身邊,但問,「兄弟們有什麼說法?」這位也不是善與之輩,敢找茬子,也就有找茬子的本事。
被稱為兄弟們的人,七嘴八舌,壓根就沒管同伴的死活,早就編好了各自的台詞:
「江湖規矩,殺人抵命,欠債還錢。」
「還沒死……」
「那傷人賠錢,對,叫加州酒館賠錢。」
「快死了……」
「萬一死了……」諸多可能後是諸多要求。
人群中突來一語,「加州酒館不是伶王的人開的嗎,也不能胡作非為毒害人命吧?」
一言挑起,雙方都在觀察四周,沒找見說話人,停下看群眾的反應。
群眾確有反應,現場也有醫者或木系修士,「我能替他檢查一下嗎?或是什麼病發了。」
「對啊,加州酒館開了這麼些日子了,除了醉酒,也沒聽誰說中毒啊。」開心者一百分。
「那黑洞,傷胳膊斷腿的人還是有……」聲音越來越小……
「呸!不就你小子嗎?那你還來幹嘛?」雪亮者雪亮著。
「……」
「極盡挑逗,又不讓人入港,唉,來一次有如死過一次。」怨氣隨處都有,苦情者不乏其人。所以說最終受益的,是泰安區。
「唉,花錢如流水啊……」找自己過錯的人,都去了聖皇宮。
「中天帝國都不會如此嚴苛……我只是就事論事,絕對不是替敵國說好話。」說話者迅速隱入了黑暗,此話可招殺身之禍。
「不會是……故意折磨男人吧?」
聲音雖小,卻石破天驚。一陣靜默,點頭者有之:想那伶王不是超級妒婦嗎?
果然,話鋒及時跟上,「不如請伶王來主持公道吧。伶王不是說了她的人誰也管不著,只歸她管嗎?」
「伶王來了也只會維護自己人吧。」搖頭故作哀歎。
「伶王要真這麼做,以後誰還敢來?」煽動出一片應和。
……
聽到此處,樂菱已然明瞭,看似無意,卻分明是衝我而來。不只是想訛錢,試過方知底線,我的底線麼……
大緋小緋拳頭握得有些發白,就憑你們也配見我王?但伶王早有吩咐不許他們動客人,若非伶王在身邊,早就跳出去與他們血拼了。
小灰卻有些遲疑,賠錢還是趕人?情況比預想的複雜,已不是他能應對,但仍堅持不向吧檯求援。
此時,吧檯附近數桌人站起身來,拉下斗篷後,一隊鷹屬侍衛披著黑披風自暗處行至吧檯前,其中一侍衛朝樂菱致禮後,說到,「緬王殿下已回,樂兒公子請跟我們走吧。」回身又對那幫子人說到,「緬王殿下說了,加州酒館的酒他很喜歡,沒什麼問題,如有疑問由他負責給你們解答。」然後,客氣地說到,「滾吧。」
就這麼簡單。
樂菱走出加州酒館艙門,厚重的艙門將一切喧囂關在了身後。夜深了,外場已收,樂菱仰頭呼吸新鮮得醉人的夜氣。
鷹屬侍衛微笑致禮,「樂兒公子想回哪裡?緬王尚在外,並未歸來。」
樂菱轉頭看去,淡淡一笑,「是嗎?」抬眼望向星空,「你們回去吧,我一人走走。」
慢慢行走在夏夜無人的鳳凰林蔭道上,美麗的鳳凰木枝頭上綻放著一簇簇細小的暗紅火焰,隨風舞動著嬌媚。
原來我舞之時,你也在。(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