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十五集 歸零（二） 文 / 雖下愚
「發生什麼了？」小鬼呆呆的仰望著天空，喃喃自語異鬼冊。斐齊站在小鬼一邊，好奇的仰望了下天空，很好，很藍，天氣很不錯。
沒想到小鬼居然還有自己的家，想來應該是這身體原主人的家庭吧，可是居然能讓這位鬼小姐那麼擔心，或許是對不錯的父母呢。斐齊嘴角洋溢出淡淡的笑容，這傢伙，不是孤獨的啊。但是，為什麼從一點點靠近這個城市的路上，小鬼的笑容卻一天比一天少，直到踏進這城市，冷凝的表情就沒有再褪去。
小鬼背起自己不重的包，信步走出車站，而那閒散的步伐在斐齊看來卻是特意放慢了的速度。是近鄉情怯嗎？看起來並不像啊。
城市並不是很熟悉，或者可以說是陌生的，但是在接受到了林雪霏所有記憶的那一刻，所有的陌生都變成了熟悉溫暖的場景，記憶中的一草一木，那勃勃生機彷彿都可以感覺的到。然而，為什麼再次踏上這片熟悉的土地，撲面而來的卻是陌生與迷惘？
是不是錯覺，為什麼覺得一切都在變化，變化到了令人無法接受的地步，然而現實卻與記憶一分不差，是心境，還是現實？
「怎麼了，你從一開始就很奇怪。」
耳邊炸開了斐齊的聲音，將小鬼從沉寂的世界中拉回了現實，熟悉的環境趕跑了瞬間的迷惘，小鬼搖搖頭：「不知道，只是有所感覺……」
「回家嗎？」
小鬼再次仰望天空，眼底泛出的天色卻是有些烏色：「嗯。」
緊了下包肩帶，包裡的書本和畫卷是自己唯一的東西，真的好嗎？再回到林雪霏的家？
恩……
耳邊風聲飛過，炫目的跑車突然停在了禁停區，也是小鬼的面前，有些驚訝的望著車上定定的望著自己的三個大男孩，林雪霏原本的朋友。
「阿霏？」男孩忍不住寂靜，開了口。
一邊，巡警大大咧咧的跑過來，男孩皺了皺眉頭，一把攬過小鬼的肩膀，帶上了車。小鬼木木的盯著眼前熟悉的三人，沒有動作。
斐齊不悅自己被忽視，自覺的跨上車，靠在車椅上，頓時原本就不寬裕的座位更加擁擠。三個男孩詫異的對望了幾眼，望見越來越近的巡警，開車離開了。
一邊的巡警鬆了口氣：還好走的快，實在是不想和這些紈褲子弟對上啊。
小鬼與這三人有過短暫的接觸，雪山、阿豹、狐狸，同樣的世家子弟，當初也是與自己一起合夥開辦寵物之家的人。
但是，三人明顯與之前見到的不同了，臉上的死寂與沉默讓小鬼心下疑惑卻也陣陣壓抑。
「沒想過你會回來。」雪山白色的髮絲揚起，「原本以為你逃走之後是不會再回來了。」
小鬼眉頭一皺，什麼叫逃走？發生了什麼事。
「阿霏，這次是不是有什麼事要辦？要我們幫忙嗎？」狐狸淡漠的語氣少了記憶中的張揚，只是一年多的時間卻讓這樣的人改變了不少。
「我要回家的。」小鬼順話答道，等著對方說出更多的信息。斐齊在一旁暗暗的注意著四人的對話，視線瞟向一直在一旁警惕自己沒有說話的男人。
「……我送你回家，如果出了事聯繫我們，我們送你出去——看在曾經是朋友的份上。」狐狸沉默之後的回答讓小鬼驚異。
——到底怎麼回事。
「怎麼了？」
「抱歉。」雪山開口，「我們也不知道，只是想要這麼說而已。」
小鬼眉頭一點點擰緊，眼神黯淡下來。斐齊感覺到期間詭異的氣氛，看見從背包裡微微探出來的畫卷，疑惑更深。
小鬼再次仰望天空，黑色的粒子在天空中遊蕩，如同破碎的玻璃渣，然而卻感覺不到任何的污穢，就像是空氣一樣的正常異鬼冊。
當跑車順暢的開入風景優美的的住宅區時，斐齊挑了挑眉毛。沒有想到，小鬼的家庭也是富裕的，似乎想起了什麼，斐齊臉上的好奇意味一點點的褪去，不再有所表現。
車停在了鐵門之外，厚重的鐵門即使只是框架，卻似乎依舊隔絕了兩個世界。小鬼踏下車，仰望這在記憶之中回放了無數遍的家，不自覺的歎了氣。
斐齊下了車，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樣的地方，讓自己突然有些發冷，寂靜無人的廣闊家庭，在這樣的地方，能感覺到溫暖嗎？腦海中瞬間閃過了幾個畫面，斐齊眼中溢出了淡淡溫暖的光芒，轉瞬即逝。
「再見。」阿豹好不容易開了口，卻是別離的話語，沒有等待小鬼回復，炫目的跑車已經遠離。遙望著在跨闊路面的車，總覺得像是寂寞的背景。
小鬼伸手按下了門鈴，電子鈴中傳來甜美卻淡漠的聲音：「您好，請問您找誰？」
「我是林雪霏…我回來了……」
「小霏……」
遠遠的透著焦急的聲音漸漸的從安靜的庭院中傳來，小鬼嘴邊綻開了溫和的笑意，抬頭喊道：「大哥。」
「回來了就好。」林雪炎站在門口，從半開的鐵門中走出來，站定在小鬼身前。碎發雖然有些凌亂，卻不減那溫和儒雅的面龐，溫柔的笑意中藏有淡淡的寵溺，一個寵愛妹妹的哥哥。
斐齊卻意外的皺起了眉頭：從房屋到門口的距離不是太遠，可是這位哥哥雖然看起來慌亂，但是無論從衣著還是神態上來看都是安定自如，而且……那樣的表情，更多的像是刻意流露出來的。轉眼看看小鬼，斐齊將心底的疑惑壓下，靜靜的觀察。
「對了大哥，這是我朋友，斐齊。」小鬼自然而然的介紹，語氣也平靜了下來。
——好奇怪，大哥的感覺，很奇怪…
小鬼轉移了林雪炎的注意力，然而在林雪炎聽到斐齊名字的時候，眼中閃過一抹詫異。
「是斐齊小姐嗎？」林雪炎的語氣依然溫和，小鬼卻從中聽出了不同的音色。
林雪炎的注意力立刻被轉移到了斐齊身上，那樣快速的轉變即使是小鬼都露出了尷尬卻有些失落的神色，斐齊低下眼，在抬頭時氣場突然變化：「是的，我是公主斐齊。」
聽到陌生的詞彙，小鬼心中疑惑與詫異緩緩流過，再度抬眼看斐齊。往日的印象似乎突然被打破，斐齊此時的傲然雖然如剛見面是如出一轍，現在的她身上倒是不自然的開始流露出貴氣，真的就如同高傲的公主一般。
一直與藍鳴一起，似乎大部分的事情小鬼都習慣性的讓藍鳴去思考去警惕，到現在才發現其實自己對斐齊真的是一無所知，這樣的依賴突然消失反而讓小鬼清醒了不少。
小鬼察覺到兩人間突然蔓延的奇怪的氣氛，開口道：「大哥，為什麼不讓我進去，爸爸媽媽還好嗎？二哥和姐姐呢？」
林雪炎神色不明的笑笑，帶著些好笑的語氣說道：「說什麼呢？哪裡來的姐姐，不會是見到哥哥太激動反而胡言亂語了吧。」！！！
小鬼笑容頓時凝結在臉上，突然間不知所措，而林雪炎自然的語氣與打趣的態度讓小鬼不得不嚥下已經到嘴邊的問話。斐齊察覺到小鬼從口袋中拿出口香糖的動作，心知它所說應該不會出錯。
——那麼，是出什麼問題了嗎？
林雪炎，小鬼的大哥，這個看似儒雅的男子，給人的感覺像大樹下的陰影，模糊不清的態度。此時走在前面的步伐穩健，卻沒有一次回過頭來看，而且這樣的距離，想來小鬼也……
一步一步的踏在熟悉的路面，然而不知何處的冷氣卻是一點點的從腳下傳上來，這樣的冰寒不是身體所感受到的，而是靈魂。這樣的感覺如同靈魂被扭曲的瞬間帶來的噁心與冷意。
小鬼抬起頭望著自己的大哥，很奇怪，他為什麼，從一開始的熱絡在轉身之後立刻變的冷漠，不像是在歡迎離家出走後回來的妹妹，倒像是對待一個完全不在意的…傭人。
一個跟在屁股後面完全沒有存在感的手下！
這樣的認知讓小鬼心底生出不滿的怒火，為了自己亦是為了已經完全消失的林雪霏，這樣的態度！！！
匆忙兩步，伸出手想要拉住在前面沒有回頭的高挺身影，背包卻突然傳來微弱的力量，小鬼停下，烈的異動轉移了小鬼莫名的火氣，漸漸的冷卻。
奇怪……為什麼我會，突然那麼的暴躁？
安穩自己的情緒，小鬼已經身在高大的建築之前，抬頭，原本雖然大卻溫馨的家庭，此時望過去，更像是一個黑暗的無底洞，正張著自己的嘴巴等待著無知之人的到來。
「小霏，你二哥一會就會回來，我通知媽媽，你現在先去見見爸爸吧。」林雪炎微笑，轉向旁邊的斐齊，「如果斐齊小姐沒有意見的話，現在就幫你安排住宿可好？」
斐齊點點頭：「我要和小鬼住在一起。」
林雪炎挑眉，微笑：「好的。」
小鬼將背包遞給斐齊，看著斐齊在女傭的帶領下慢慢離開，抿起嘴唇：這個女傭，看到自己沒有一點驚訝，很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