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十五集 歸零（六） 文 / 雖下愚
啊——————
從夢中驚醒，那低低的呢喃，彷彿還近在咫尺，耳邊縈繞著的依舊是那樣充滿著困頓、掙扎、卻深深愛意的聲音異鬼冊。
它從來都不知道的，封凌的內心。她從來都沒有察覺到的，封凌的不安。自己與封凌相處的那段日子，自己，什麼都沒有感覺到。唯一留下的，只是封凌的溫柔，封凌的冷漠和封凌最後一句歉意。
封凌，早已經被小鬼深深的埋在心底。一直不曾開封過。
可是，如今……
腦海中突然閃現出藍鳴的臉，讓小鬼一瞬的呆楞。
啊呀，我怎麼會突然想起他來？！下意識的，居然給了自己一巴掌，冷靜下來後，再一次注意到了手上黯淡無光的暗紅色寶石。
藍鳴…你在哪裡？
沙沙————
什麼聲音？雖然非常的微弱，卻被小鬼輕易的捕捉到了。像是鉛筆在紙面上摩擦發出的聲音，有誰在寫些什麼嗎？在這種時候？
化為靈體的小鬼雖然不怕弄出聲音，卻還是下意識的放輕了自己的動作，小心翼翼的朝著聲音的方向移動。
這裡是……
『姐姐』房間的所在地，原本光滑無痕的牆壁之上赫然是一道咖啡色的門檻，這位置，與小鬼記憶之中的一切都絲毫不差，難道…是姐姐她？
忘記了自己還是靈體的狀態，驟然衝進門去，散發的書香的屋內，昏暗的黃色燈光將趴在書桌前的女孩的影子照映的巨大無比，陰森可怖。
不遠處凌亂的床鋪說明著剛剛有人睡過，手撫上，被窩之中還殘留著淡淡的溫度。
穿著睡衣的女孩聚精會神的盯著自己眼前的本子，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小鬼緩緩的靠過去，看向本子上所記錄的東西。
——不明不白。
本子空白處很多，有兩列數字，頭一列數字各個不等，數量卻不是很少，第二列的數字，奇異的保持著『0』和『1』的組合，以及在每一行後面的一些標注。
這些奇怪的分佈小鬼並不明白，卻知道這上面的數字似乎格外的讓『姐姐』高興。到目前為止『姐姐』臉上的笑容從來沒有消退過，反而有越來越開心的趨勢。
突然，『姐姐』合上了本子，小心翼翼的拿起來，放到身後的書架之中，小鬼隨意的瞟了一眼那一排書架，卻再也移不開眼睛。
只見書架上的書名，赫然是林家每一個成員的姓名。每一本都是厚厚的紙頁。然而，小鬼並沒有從中間看到這個『姐姐』林雪語的名字，彷彿不再其列。標記為林雪霏的書，被小鎖緊緊的鎖了起來，無法窺視裡面的奧秘。
『姐姐』愛惜的撫摸著這些奇怪的書籍，嘴邊泛起了溫和的笑容。
猛然坐了起來，小鬼才發現自己還在自己的房間內，昏沉的腦袋似乎剛夙夜進行高度腦力勞動一樣的，伴隨著嗡嗡的耳鳴，小鬼攏起眼前的碎發，靜心思考著其中的線索。
自己似乎回到這個家裡的時候，就開始不停的做著奇怪的夢，但是似乎能與現實聯絡的卻不多。大概是因為畢竟是林雪霏的身體，林雪霏身上的疑點，家庭的疑點，被自己所忘卻的疑點，都在一點點的靠著夢境來回憶起來。
不像是夢中夢。
好像一個是自己的夢，一個是…林雪霏的夢。
自己昨天提到了『姐姐』的房間，所以做了這個夢嗎？應該吧……
但是，封凌，事到如今，我們無法在回到過去。在我們不注意的時候，早就已經進入了另一個，無法脫離的深潭。
再也睡不著了。
打開房間裡一直當作擺設的電視，嘈雜與安靜形成了奇怪的對比。小鬼靜靜的看著早間節目，等待著天亮。
『近期我市事故爆發平凡，提醒各位居民保障自己的人生財產安全，留意交通……』
被電視內新聞所吸引，小鬼突然又想起最近奇怪的死亡事件。當時，莫魘稍顯疲憊的面容，似乎在一直忙碌著，在自己身旁稍作休息。從來沒有見到莫魘露出那樣的表情，那麼應該是特別疲憊的狀態了。
而為什麼會突然間有這樣多的死亡情況？
空氣一陣不規律的流動，烈從畫中鑽了出來。
「烈？」
『你之前拜託我的，我查到了些許奇怪的地方。』
「什麼？」
『這個城鎮最近開始不停的死亡，每天人數都在以一個驚人的速度在減少，各種各樣的意外事件爭相發生。』
『而實際上，在很多年之內，這個城鎮幾乎沒有再死過人，每年的死亡人數還不足一百。』
很多年………
很多年前，林雪霏的異能………
有什麼關聯嗎？現在家庭的恢復以及這樣奇異的現象異鬼冊。
難道還有什麼更深的東西可以被聯繫起來嗎？
拿出自己的書本，藍鳴留下的東西不多，卻並不一定完全沒有辦法理解。再次翻到林雪霏資料的那一頁，再次細細瀏覽，卻依舊沒有任何發現。
無奈的翻著巨大的書本，腦海中一片空白。如果是藍鳴的話，他會說什麼呢？
如果源頭暫時沒有線索，那麼…從結果呢？
林雪霏的超能瓦解的話，需要什麼樣的條件？
書本感應到了小鬼的疑惑，迅速的自動翻頁，當小鬼發現了上面的信息之後，姣好的眉毛擰在了一起。
「超能力的瓦解需要依靠外力，通常由異能者或專門人士對人體進行拔除，針對已經生效的超能便可以由外力強行對其摧毀……外力？？？難道說現在的這些情況的發生，其實最開始是人為的？？？」
小鬼喃喃自語，直到放聲發出自己的疑惑，眼裡滿滿的難以置信。
「誰這麼……」
烈在一旁默默的看著，不發表見解，不回答小鬼的問題，一切，都由小鬼自己解決。自己，只要在它需要的時候，接受的它的求助，就足夠了。
對自己無聲的嘲笑，如今自己這個樣子，到底…還在奢求什麼呢？
「烈，這個好像……沒有辦法稱之為線索吧，現在怎麼辦？睡覺做夢嗎？」
匡匡匡……
「喂，小鬼！睡死了嗎？」
「啊，是斐齊。」開門…「你到底是不是女孩子啊，怎麼這麼粗魯……」
斐齊滿眼的不屑：「我要是不粗魯，現在早不知道投了多少次胎了！」
嗯…斐齊她，據說是地位很高的人家的孩子，或許，從小開始就會多災多難吧，現在的斐齊，好像也是因為什麼樣的理由而跟隨著自己。
「切…我也是跟著你才學壞的。」
「開玩笑吧。」斐齊睜大了眼睛，「我可是從藍鳴那裡聽說你是縱火狂啊。」
可惡的藍鳴，早晚整不死你！
小鬼怒火騰騰，卻無處發洩。
「你跑來幹嘛。」
說到這裡，斐齊眼睛一亮，滿眼的惡趣味：「好戲啦好戲，你爸爸他…帶了個女人回來哎。」
「爸爸？」想起那個滿眼混濁，彷彿已經踏進了棺材的老人，小鬼突然不想去見他，那樣的形象，與自己記憶中的父親，「不去。」
「嗯？不想去看看嗎？狐狸精啊。」斐齊詭異的笑出聲。
「不過是醜惡的嘴臉罷了，我為什麼要專門去看？」而且，林家早已經腐朽，那女人或許以為攀上了高枝，卻實際上，是跌入了地獄。
林雪霏，在那麼多年以前的改變，一朝消失，那樣，早已出現破洞的林家，到底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腐朽成什麼樣子？還是，就這樣消失了呢？
現實，總是悲哀的。
「小霏？」
恩？
「大哥。」
走廊對面，林雪霏與斐齊望向迎面走來的大哥。
「小霏，回來這段時間感覺怎麼樣，很抱歉，大哥最近實在是有些忙不過來了。」林雪炎淡淡的笑，抱歉的語氣讓小鬼側目。這個大哥，雖然感覺不到暖意，卻也沒有惡意存在。
「嗯，感覺…還好，大哥很忙嗎？是生意上出了什麼問題嗎？」
「…恩，最近企業的進展不太好，目前……哎，算了，這不是小霏需要操心的事情。」林雪炎摸摸小鬼亂亂的紅髮，「小霏只要照顧好自己就可以了。」
感覺著頭頂溫熱的手掌，小鬼有一瞬的失神，這個大哥……
「有什麼我能幫上大哥的嗎？」小鬼試探性的問。
斐齊在一旁看著兩人的互動，眼睛轉轉，不知想些什麼。
「嗯…小霏能幫上忙的…」林雪炎似乎是有些為難的樣子。
「大哥吩咐吧。」
「如果是以前的小霏的話倒是可以。」林雪炎的語氣似乎低沉了些，「不過小霏，似乎變的…很奇怪了呢。」
兩人具是一愣，斐齊愣的是，小鬼以前的樣子和現在不一樣？小鬼愣的是…大哥他，發現了什麼？
嘿？這個大哥看起來倒不像那個弟弟一樣傻啊，但是這樣，是好，還是壞呢？斐齊暗暗觀察林雪炎，卻突然發現對方似乎也是似笑非笑的瞄了眼自己。這傢伙，明明就是家道中落的偽貴族而已，有什麼資格給自己這樣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