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十五集 歸零（七） 文 / 雖下愚
小鬼反而沉默了下來：「那哥哥打算讓『以前』的我做些什麼呢？」
「啊，我記得小霏有很多不錯的朋友，不知道可不可以請小霏幫忙借些資金呢？現在企業的資金有些緊缺，當然，會原數奉還的異鬼冊。」
旁邊的斐齊一愣，林雪炎，難道是在暗示自己？他林家難道想要藉著自己家族的勢力在站住腳跟嗎？這樣明目張膽的提出要求，林家目前連表面的浮華都掩飾不住了？
小鬼第一個想到的，卻是林雪霏之前的朋友，在回來這個家的時候…那些朋友最後給自己說的話。如果自己開口，他們或許就會幫忙了。
但是……
「大哥，你清楚了，他們也不過是無錢無權，被家裡圈養的金絲雀而已，怎麼可能。」
「小霏不知道嗎？斐齊公主的名聲之所以能打出來，當然是少不了龐大的勢力了。」
切，這傢伙飢不擇食了嗎？斐齊諷刺的笑聲，帶著說不清的嘲笑意味。
小鬼卻突然覺得冷了，這個大哥……這個家…….
有些悲哀的望向溫和儒雅的大哥，小鬼抑制不住的悲哀及……同情。林雪霏，你就是在這樣的家裡長大的嗎？所以你才改變，你才努力嗎？
斐齊是笑容不改，故意沒有理解到小鬼的處境，拋出了尖銳的問題：「如果小霏請求的話，那麼幫忙也不是不可能的——只要小霏請求。」
小鬼難以置信的盯著斐齊的雙眼，卻從裡面讀出了認真，以及，給予自己的選擇。自己要如何選擇，是這個已經腐朽的家庭，還是……
斐齊，你給了我一個難題，也過早的給了我選擇。
「大哥，我考慮一下。」
「嗯，好的，大哥還有些事情，要立刻去公司一趟，小霏在家裡休息吧。」
望著林雪炎背影，小鬼眼底，是瀰漫的寒色，胸口之中，什麼東西在散發了溫和的熱度，讓小鬼漸涼的體溫回溫，撫摸著自己的胸口，小鬼無奈的歎氣。
「你為什麼，要說那樣的話。」小鬼怒意轉移到了斐齊身上，「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清楚，憑什麼要說這樣的話，我不需要選擇，我什麼都不需要！」
斐齊驚訝的望著小鬼有些扭曲的面容，張張嘴，卻發不出什麼聲音，最後只是輕輕的說了一句：「對不起。」
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將門狠狠的關閉，知道自己是在遷怒，卻無法控制。
小鬼貼著門坐了下來，雙手抱膝，將臉埋入手臂之中。
自己曾經以為林雪霏是幸運的，此時卻在同情這林雪霏的不幸。林家，如同沙漠一般的荒涼，單薄的感情，甚至比不得沙漠中的綠洲，沒有在酷熱之中的清涼，沒有哪怕是一點點可以安心的地方。
林家，每一個人都深陷在著流沙之中，沒有人能掙扎，也沒有人能夠逃脫，在大自然的惡劣之中勉強維持著生命。
這樣的地方，讓人窒息。
冰冷的觸覺搭在了自己的肩部，小鬼抬起臉：「我沒事，烈，不用擔心。」
沒有回話，抬頭準備看烈的字的眼睛，卻陷入了一片灰色之中。
「莫魘。」莫魘的眼神淡淡的，沒有仇恨，也沒有溫和，但是這樣平淡的眼睛，卻給了小鬼一刻心靈的安寧。彷彿就在一瞬間，便被安撫了下來。
「莫魘。」再次開口叫對方的名字，卻發現自己不知道該說什麼。
此時的莫魘，是人類的形態。帶著手套的手掌從黑色的披風之中伸出，詭異的飄蕩著灰色的羽毛。
莫魘週身的牢籠又不安分的晃動起來，極力顫動催促著莫魘行動，灰色的眼眸雖然無法映出小鬼的容貌，卻能感覺到那是在注視著自己。
他在擔心我。
小鬼露出了個安心的微笑，嘴角剛剛彎起，莫魘就消失了蹤影，空間之中，只剩下了塵土的味道。
現在…不是消沉的時候！
是什麼打破了林雪霏的夢，是誰讓自己的家庭變成了這樣，這一個又一個謎團，還等待著解決，自己，還不能消沉。
時間過了很久吧，從發呆中回過神的小鬼，卻還感覺到門後，斐齊一直平穩的呼吸。
她一直沒有走？
輕輕的打開門，小鬼抬頭，斐齊望著自己。
這個火爆脾氣的女孩，真是很倔強。
「對……」
「小鬼。」剛打算開口，斐齊打斷了小鬼即將出口的道歉，「我不知道這裡發生過什麼，我也不知道你現在的感受。」
她想說什麼？
「但是，正是因為我不知道，我才需要你來告訴異鬼冊。我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獲得你的信任，我卻十分願意獲得你的信任。所以，我在等你，親自告訴我，一切的始末。」
望著眼前認真的斐齊，小鬼突然低下了頭，在斐齊以為自己的話讓對方不快而無措時，聽到了小鬼壓抑的笑聲。
「喂，你笑什麼！」頓時惱羞成怒的斐齊漲紅了臉，那副樣子與其說是生氣倒不如說是害羞來的可靠。
只見小鬼抬頭，眼睛笑的彎彎的，滿滿的愉悅：「呵呵呵，沒什麼，謝謝你，還有對不起。」
斐齊愣了愣，突然把頭轉過去：「盡說些奇怪的話。」
「斐齊…要不要，跟我去一個地方。」
「哪一次不是我跟著你？」斐齊小聲嘀咕，抬頭，眼神靜止。
小鬼回過頭去，高挑的女人迎面走來。
女人眉眼分開來看都很精緻，但組合到一起卻帶著奇異的妖媚，眼神幽深，透不出光亮，然而也沒有死寂的不協調之感，個子高挑，自然的卷髮隨著腳步在高聳的胸前晃動。
高跟鞋的聲音在身旁停止，女人妖媚的眉眼俯視著小鬼。林雪霏的身體雖然成熟，但畢竟年歲不大，個子也不是很高。在穿了高跟鞋的成熟女人面前，氣場明顯就低了一截。
小鬼上下打量著女子的同時，女子也在上下打量著小鬼，兩人如此互相打量。
斐齊眼角突然掠過一旁，在不遠處透著壞笑的林雪嵐被收入了眼中，林雪嵐難得的沒有往斐齊旁邊蹭，那閒逸的姿態明顯是等待著好戲的上演。
斐齊低聲在小鬼耳邊耳語：「她是你父親帶回來的那個女人。」
小鬼冷笑，在抬頭時帶著濃濃的諷刺，不屑的眼神望著對面的女人。
女人沒有表現出惱怒的神情，相反卻是並沒有生氣的淡淡的笑開，絲毫沒有介意小鬼不敬的眼神，開口：「如果你願意，叫我方阿姨好了。」
小鬼冷冷的盯著對方。
「你要是不願意，叫我方瓊也好。」方瓊妖媚的妝容下是淡雅的微笑，真的沒有從對方身上察覺到惡意的小鬼心底升騰起淡淡的好奇。
「你想我叫你媽媽？」調侃的語氣，卻是冷冷的諷刺。
方瓊嘴邊的微笑輕輕的淡去，卷髮微動，視線向前，目不斜視的穿過了小鬼與斐齊。
一拳揮空的感覺並不好，小鬼『切』了一聲，往過道另一邊走去。斐齊見狀立馬跟上，在路過林雪嵐的時候，遞給對方一個挑釁的眼神，挑起了林雪嵐一個眨眼。
斐齊笑了，這個男人，真是傻到好笑。
緩步走在林家的林蔭道上，一前一後的兩人終於在斐齊的搭話下打破了靜默。
「為什麼不說話？」如果是藍鳴的話，你會說的吧？
「沒有什麼需要說的不是嗎？」小鬼回頭，斐齊有些不滿的眼神讓小鬼看在了眼底。
「你從一來到這個城市就變得很奇怪。」
「我……」小鬼沉下眼眸，「大概吧。」
見到兩人又開始了奇怪的氣氛，斐齊立刻轉開話題：「你說，我們要去哪裡？」
小鬼抬頭，手中甩著一串鑰匙，眨眨眼：「去『小鬼』的家。」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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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輛車看起來實在是不適合在這樣的野地裡跑吧。」斐齊鬱悶的開著嶄新的車輛，無語的在凹凸不平的小路中行進。
「那我也沒有辦法，我對車之類的東西完全不瞭解。」小鬼無辜。
「那你之前就應該告訴我要去哪裡，而不是來了再說。」斐齊咬咬牙。
「總之都已經出來了，就不要抱怨那麼多了。」
斐齊鬱悶：「其實你是不會開車才拉著我一起來的吧。」
「唔…有一部分這個原因。」斐齊磨牙，小鬼接著道「但是，你不是想要瞭解我的事情嗎？」
於是…斐齊安心的做她的司機了。
不久……
「太好了，沒有被拆掉。」望著自己熟悉的地方，小鬼是『熱淚盈眶』，「終於回到家了。」
斐齊無語的仰望著被植物瘋狂覆蓋的樓層，以及已經破舊到無語的大門，後面的車已經被樹枝劃的亂七八糟，這樣的場景，斐齊已經說不出來什麼了。
「親愛的林家大小姐，可以解釋下『家』是什麼意思嗎？」
「我不是林雪霏，我是小鬼。」小鬼伸出兩個食指，並在一起，「小鬼，林雪霏。」然後將其中一個食指收起來，剩下的食指指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