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十五集 歸零（九） 文 / 雖下愚
「為什麼把我和小鬼分開？」斐齊道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異鬼冊。
「那個孩子，不知道我的存在。」身旁突然出現的淡色身影，長長的黑髮蓋住了臉頰看不清表情…但是為什麼就是覺得它與小鬼那麼的相像。
對方抬起頭，往高高的牆壁處望去：「那個孩子，在焦急的尋找你呢。」
斐齊驚訝的抬頭看去，居然透過層層的樓頂看到了小鬼的表情，此時已經是靈體的小鬼黑色的旗袍，黑色的頭髮，與身旁的傢伙相似到了極點。
「那個孩子是另一半的我。」因為太痛苦，那樣的回憶，那樣的痛楚，「痛苦只要由一半來承擔就好，另一半，請享受快樂與幸福。」
斐齊看到了，那長髮後面蒼白的臉，與小鬼此時的臉一模一樣，卻帶著淡淡的憂愁、痛苦，但是卻更加的安寧。
「它幸福嗎？」
斐齊歎息：「嗯。」應該吧….大概。
「那就好。」
找到了！小鬼眼睛一亮，突然出現了斐齊的方位，小鬼立刻飄蕩過去，臉上是毫不掩飾的詫異：在斐齊旁邊的傢伙…是誰？！
「它來了…」
話音未落，斐齊只覺耳畔破空之聲驟現，眼前蒼白且透明的手臂環在了自己脖頸，自己被鉗制住了。可是…為什麼一點感覺都沒有，這傢伙，只是飄在自己周圍罷了，那麼為……
「小鬼！」眼前的小鬼陰沉著臉色，若隱若現的紅色在眼眸之中閃爍，黑髮高高飛揚，陰森堪比厲鬼。
「呵呵，小鬼。」後面的聲音之中，似乎不是在叫著小鬼這個名字，而是帶著諷刺意味的小鬼——不知世事的傢伙。
「放開她。」
斐齊聽到這一句。腦海中突然閃現了什麼，有些驚訝身後傢伙的思考，開口準備呼喚，卻發現一個字都發不出來。
「不。」戲謔的聲音，似是在嘲笑小鬼的無能為力。
「我見過你。」小鬼突然出聲，「當初你從我身體裡面脫離了之後我才能夠離開這裡。怎麼，你現在又想把我困在這裡嗎？」
斐齊不知道身後的人的表情，但是卻能感覺的到從身後傳來的感覺。溫暖之中帶著的冰寒。如同即將鬆開救命之繩的攀登者，帶著絕望與滿足。
然而，小鬼的表情，好像被挑釁了一般，陰沉的可怕。
下一秒，小鬼竟然就這樣俯衝過來。斐齊感覺得到。身後人的放手以及在耳邊擴散的聲音，那是兩句歎息。
——我沒有時間了。
——請不要告訴它。
「等等，小鬼！」回過頭。藍色的火焰包裹了兩個透明的身影，小鬼沒有看到，斐齊看到了。在消失的那一刻，那個人，那隻鬼，臉上的欣慰與安心的表情。
痛苦給我，幸福給你。請你，代替我幸福……
斐齊張大著嘴，自己與那隻鬼的相處時間不過短短幾個小時而已，但是它的每一句，每一個表情，都讓自己無法忘記，那是一種溫柔的極致。
小鬼恢復了林雪霏的身體，對還沒有回過神的斐齊說：「之前我似乎就是因為它在我身體裡，一直沒有離開這裡，每一天每一天，孤獨寂寞都沒有離開過我。」彷彿是在解釋，小鬼的神情也莫名的有些黯淡，「其實，或許它是我的半身吧，或許是我拋棄了它。」
斐齊開口，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請不要告訴它。
於是，什麼都沒有說。就像人生中一個無關緊要的插曲，僅此而已。
「到這裡，來幹什麼？」喉嚨有些乾澀，斐齊覺得自己隱藏了小鬼的秘密，心情不由的有些沉重。
「我只是想要回家看看而已。」小鬼迷惘的抬頭，「但是不知為何，如今已經沒有了家的感覺。」
因為等你的人已經不在了……
生生吞下每一句話，斐齊知道，小鬼在其中，亦是無辜的。
「半身嗎？」聲音有些飄渺，不知在思索什麼，「對了，斐齊，你要不要等著看日出？這裡的日出，非常的美麗哦！」
是的，很美麗。
等待了一晚的斐齊望著緩緩升起的火紅的太陽，欣賞著這令人炫目的美景。時間不會因為某個人的逝去而停止，我們只是在我們的世界裡徘徊，僅此而已。
………………………………………………
最後瞄了眼停在車庫裡的髒兮兮的車，斐齊無聲的歎氣，也不指望這只對這些東西一無所知的鬼能有什麼先見之明。以林家現在的實力…估計購置新車也夠嗆。如今還支撐著這麼大的家業，估計也是蠶食的以前的老底吧。
不過沒想到，小鬼居然是半路殺到林家的，這樣的話…即使不客氣小鬼也不好說什麼了吧異鬼冊。林家這杯羹，看在小鬼的面子上，自己家就不分了吧。
「快點，應該還趕得上吃早飯。」小鬼半催促著斐齊，目不斜視的往主宅走去。打量了周圍的環境，傭人越來越少了。
「你昨天晚上去了哪裡？」
剛餐廳的門，中氣不足的蒼老音調就打斷了小鬼的動作，抬頭，坐在主位上的老人難得的整齊了起來，混濁的眼神中也帶上了些許犀利。
「跟朋友在外面玩久了點而已。」兩人都注意到了，坐在主位旁邊的兩個女人，一個是林母，一個是方瓊。林母雖然望向方瓊的眼神裡有著憤恨，但更多的卻是嘲笑。方瓊只是斯斯文文的進食，沒有表示。
「看看你現在髒成了什麼樣子，一會梳洗打扮一下，我帶你去見個人。」說道這裡，方瓊終於順著林父的話音望向了小鬼，意外的沒有什麼表示，比起林母來還要溫和。
「要做什麼？」小鬼問道。
「去看看你要結婚的對象。」回答的是方瓊，將身前的卷髮拂到腦後，方瓊不緊不慢的回答道，「對方是個不錯的孩子。」
她在暗示我什麼？但是小鬼沒有細想，瞬間的回答是：「我不結婚。」
「小妹。」是林雪嵐，壞壞的笑著，「二哥知道委屈了你，但畢竟現在的情況，你就當是為林家養你那麼多年的回報吧。」
養我？你們養我還不到兩個月！
「小霏，大哥打聽過了，對方性格不錯，想來小霏會喜歡的。」
小鬼低下頭，心中不斷的翻騰著怨意，難怪今天家裡的人會如此的齊集，原來如此。
肩上被搭上了一隻手，斐齊湊到小鬼耳邊悄悄的說了句冷靜，便向著眾人歉意的一笑，拉著小鬼離開了餐廳。
「這是聯姻啊，或許會是一段佳話。」斐齊調侃的語氣，突然讓小鬼想起了以前，自己的父親和母親也是一段聯姻佳話，然而如今的現實……
「為什麼我要回來啊，藍鳴。」摀住眼睛，回憶起藍鳴每次習慣性的捂嘴動作，我也是…生氣了呢。
「不見見對方為什麼就說不呢？」
轉過頭來，小鬼惱怒的嚼著方瓊的名字：「方瓊。」
臉上一片淡然，方瓊沒有波瀾的語調：「那個孩子，是我挑了很久才相中的，性格很好，脾氣也不錯，即使家世不錯也沒有太多的高傲，從來也沒傳出過緋聞。」
「那你去嫁啊！」小鬼惱怒的回嘴，換來的是方瓊淡淡的微笑。
「出去吧，不要呆在林家了。」方瓊這樣說。
沒有等待小鬼的回應，轉向了另外的方向。
斐齊自始至終都在觀察方瓊的表情：「我覺得哪裡很奇怪，她好像，沒有惡意。而且對你，也很有好感？」
有相同感覺的小鬼也是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思慮片刻轉身離去。
「你去哪裡？」
「去換衣服！」
聽到小鬼的回答，斐齊一愣：「我只是說她沒有惡意，並不是要你真的去結婚啊。」
你結婚了，藍鳴怎麼辦啊啊！！啊？我怎麼會想到藍鳴？於是斐齊大小姐陷入了奇怪的思維之中。
再次打開藍鳴留下的書本，口中念叨著：半魂…半魂…半魂…
找到了！
循著書本上只有幾行介紹，大概就是靈魂分離，但更確切的原因……
「不祥？」小鬼皺眉，這本書藍鳴在不斷的填寫，也就證明其實是不完全的，這一頁的意思是僅僅是知道這件事而已，自己要不要補充一點呢？
感覺到空氣不尋常的流動，烈的身影再度出現在眼前，小鬼笑：「最近看你出來的很頻繁呢，那面是冬天嗎？」
『秋收完畢了。』
「這樣啊，我們這裡還沒有完全到夏天呢。」
烈點頭。
「烈，你知道關於半魂的事情嗎？」
烈搖頭：『只是有類似的傳聞出現過，畢竟我們實際上能接觸到的這種事情並不多。』
這樣嗎？接觸到軟軟的床鋪，熬了一晚上的小鬼逐漸被睡意侵蝕。烈就這樣注視著，小鬼由清醒到熟睡，淡漠依舊。唯獨那輕柔的為它蓋上被子的動作，可以讓人感覺到溫暖。
又來了…
睜開眼睛，自己依舊在那個不知名的房間裡，用著封凌的身體，一旁空空的餐具，看起來是剛剛用過餐，迷惘的環顧四周，直到耳邊傳來輕歎：小鬼…
「封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