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十八集 逃亡（三五） 文 / 雖下愚
「死神，你是在看著我們的？」莫魘回過頭去，看到了在下方的米喬，也看到了對方眼中續集的淚水，「你們一直，都是在看著我們的嗎？異鬼冊！」
一時間，莫魘無言以對。
「所以我們的生死，掙扎，都只是在你眼中一場無聊的鬧劇？」米喬高高的仰著頭，緊緊的咬著自己的唇瓣，仰望著灰色的影子，死神，不是巨大的黑色斗篷下蒼白的骷髏，它與人一樣，擁有著人類的面孔，擁有著人類的一切，「明明是一樣的長相，擁有著雙手雙腳，為什麼你偏偏能夠如此淡漠我們的生命？」
莫魘垂下雙眼，注意力雖然放在了米喬身上，但是從自己的身體裡努力地抽出的死氣還是源源不斷的進入在空中兩人的體內，幫助著指導著。又一次沒有顧慮的伸出援手，死神，並不輕鬆。
死神，有點後悔，卻停不下來。
我知道的。莫魘看著底下的已經有些歇斯底里的女人，你所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裡，因為你在我所看護的孩子身邊，你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下，但是。
「我並沒有阻止你們延續你們的生命。」莫魘將轉移到米喬身上的視線又回到了小鬼身上，口中隨意的回答了女人的問話。
因為不阻止，所以在小鬼拚命的逃亡的時候，也沒有出手去束縛它，任它在自己的掌控之下逃亡。只有這樣的生機勃勃的頑強的生存，才會擁有那麼多生機出現在這個世界上，這才是人類必要的進化。
死神不是神，而是不同於人類卻和所有生活在這裡的生靈一樣，只是一個與地獄有聯繫的一種奉獻了自己得到了不同於常人力量的東西而已。死神的存在，就像青鳥一樣，不過是與地獄的聯繫。
但是漫長的生命，總會對世界上的每一個角落開始覺得厭惡，時間對於他們是一種煎熬，當死神開始寂寞的時候。人類從消遣，變成了不可缺少的東西。至今，已經有無數的例子擺在自己的眼前，無一不悲慼。
死神，人類，死亡，消失。
這一次。終於輪到自己了嗎？莫魘寬大的衣袍蓋住了自己的臉，從寬大的兜帽中，看著站在光芒當中，無比耀眼的女孩。
是這個女孩。
是個不同與常人的女孩。
和自己有著相同的境遇，卻偏偏對著生活有著格外的渴望與熱愛，沒有一個人，會在漫長的生命當中。不消磨當初的熱血。已經想不起來了。自己在真正的握住裁決生命的器具的時候，自己當時的心情。
當時……我在想什麼呢？
「藍鳴？」小鬼的手，準備去抓住在藍鳴胸口，即將掉落下來的鑰匙，然而一瞬，全身的力氣被抽乾了，被支撐在空中的，是那顆紅色的液體。它纏繞在自己的拳頭周圍，怎麼也不肯散開，小鬼只覺得著紅色的液體，彷彿巨大的鐵鏈，自己無法掙脫。
然而，眼前的藍鳴，在小鬼莫名焦急的時候，睜開了眼睛，承載著滿滿的笑意，暗含著不容易察覺的喜悅與輕鬆。
「回來了？笨笨。」
不知道為什麼，在對方叫自己笨笨的那一刻，眼淚不受控制，自己流淌了下來，從內心湧出來的，讓人感覺到舒爽的感覺，小鬼覺得，它可以被稱之為幸福。
莫魘覺得，小鬼突然出現的笑顏，很刺眼，刺眼的讓自己，感覺到痛楚。自己沒有心臟的胸腔中，本來已經習慣的空虛的感覺，再一次被回憶起來。
自己獻出了自己的心臟，獲得了永生，現在的自己，在時間的打磨之下，早已經不畏懼消亡。
藍鳴接住了透明的泛著血色的鑰匙，在小鬼手中巨大的鑰匙彷彿變成了一個很大的玩具，被藍鳴執在手中，有些興奮的泛著紅色的光芒。小鬼望著原本只親近自己的鑰匙，如此安穩的呆在藍鳴的手中，心中疑惑且驚訝。
沒有顧忌到小鬼的驚訝，藍鳴的手緩緩的將鑰匙移位，側放在自己的身邊，另一隻手，伸向了小鬼握緊的拳頭。
下意識的想要將手縮回來，卻受到了莫名力量的阻止，只能呆呆的看著藍鳴的大手，輕輕的包裹住自己的手掌，原本有些散亂的到處竄行的紅色的液滴，逐漸停在了小鬼手指的上方異鬼冊。
藍鳴的手上的溫度微妙美好，暖暖的，很輕柔的包裹著自己冰涼的手，藍鳴輕輕的用力，將小鬼的手指掰開，不，是引導著，小鬼的手指，在藍鳴彷彿擁有吸引力的引導下，漸漸的鬆開了自己的手，被自己握住的，已經出了汗的鑰匙，逐漸的浮出來。
以為鑰匙要脫離自己的控制，對自己而言是生命的東西，讓小鬼心底一片冰涼，想要伸出手去抓住它，卻感受到來自於藍鳴的阻止。
驚怒的瞪了眼藍鳴，去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安撫。沒有任何的話語解釋，小鬼只要對上那雙眼睛，就會感覺到安心。
大腦裡這樣的認知，讓自己感覺到害怕，卻不由自主的放縱自己，就這樣下去吧，沒關係。
閉了閉雙眼，小鬼的注意力死死的盯著前方的鑰匙，與那紅色的液滴，在融合！不，是液體單方面的強制融合，小鬼可以看得到鑰匙努力的散發著光芒阻擋著液體的靠近，然而，紅色霸道的爬上了鑰匙的全身，將其包裹了起來。
小鬼驚訝的看著鑰匙，一點點被液滴所侵蝕，透明的本體染上了鮮血的紅色。
「小鬼，再來一次好不好？」藍鳴柔和的嗓音響起，小鬼呆傻的望過去，「再來一次締結，讓我代替封凌的位置，可好？」
小鬼不語，藍鳴亦然。然而，注意著藍鳴的小鬼知道，藍鳴這句話，不是詢問，而是命令。
藍鳴手鬆開了小鬼，伸向了鑰匙的上方，小鬼的手，彷彿在捧著什麼東西，藍鳴漸漸放低自己的手的高度，隨即鑰匙也從空中，逐漸的靠近小鬼的手心。
小鬼呆呆的看著藍鳴的手從高處漸漸的放下來，已經冰冷的鑰匙又一次回到了自己的手心，連帶著的，還有藍鳴的手。
藍鳴單手，讓小鬼握住了鑰匙，緩緩的引導向自己的——心臟。
「不！」下意識的想要將手縮回，卻感受到從藍鳴那裡傳來的巨大的力量，任憑自己怎麼掙扎，都沒有辦法擺脫，「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不知道為什麼不行，小鬼只是不斷的重複著，逃避一般的不停的拉扯著自己的手，然而讓它放開鑰匙，是不可能的，那是儲存著自己生命的東西。
「放開我，放手，你放手！混.蛋！」小鬼怒紅著雙眼，一角踢向藍鳴的腹部，藍鳴身體也經過了一場巨大的消耗，也是非常的虛弱，小鬼不遺餘力的攻擊自然也讓自己感覺到苦痛。
看著小鬼因為懼怕而閃躲的雙眼，藍鳴更加堅定的拖著小鬼的手，鑰匙尖對準自己的心臟。
「不行！」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的，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的，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莫魘俯視著，表情淡漠，但是卻時時刻刻的沒有離開，然而，就在鑰匙即將碰到藍鳴的胸口的時候，灰色突然一閃，消失在了空中，下方的米喬，看著眼前已經消失的死神原本所站著的方位，封凌帶來的溫度已經完全消失了，迅速冰冷下來的周圍，讓她覺得冰冷。
「藍鳴。」回過頭去望著天際寵溺的看著掙扎小鬼的男人，「青鳥，小鬼，你們真的很幸運。」
被死神所維護。
被生命所眷顧。
你們是神的寵兒。
而我們，不過是如同螻蟻一樣的存在。
恨意一閃而過，眼角突然閃過了一抹亮閃的東西，下意識的低頭，卻看到了在封凌最後的屍體燃燒的地方，撇到了上面亮晶晶的東西。米喬站起身來，走向那黑灰之處。
伸出手，扒開上面的黑土，看到了隱藏在最底下，被一條銀白色的鏈條所串聯起來的兩款戒指。
很美麗的戒指，米喬可以看出來，這是封凌親手打造的東西，因為上面流淌的，是一種異常熟悉的氣息。
這是，能力？
米喬將兩個戒指握在手心，悄悄的退了出去，隨後，米喬身後光芒大作，自己心中的猜測被證實了，有青鳥在的話，自己沒有辦法對小鬼打主意了，然而，這不代表放棄。
米喬的結界佈置在四周，望著黑漆漆的天空。
「死神如果存在的話，就讓它親自把你們送下地獄吧。」
嫉妒，是一種可怕的情緒，它可以輕易的控制人心，讓人類成為它的奴隸，黑色一旦瀰漫，變再也不可逆。這是新的命運。
鑰匙扎進了藍鳴的胸膛，原本就被破開了洞的衣服，可以清晰的看到被鑰匙模糊了的方位，小鬼已經無法發出任何的聲音，只能夠無比緊張的看著眼前的東西。
害怕，恐懼，逃避的感情湧上來，小鬼低下頭，閉上雙眼，緊咬著雙唇，不想看到可能會發生的一切。
「別怕，沒事的。」藍鳴的安慰虛無縹緲，小鬼死死的抓著鑰匙。
藍鳴抓住小鬼的手，輕輕的旋轉鑰匙。
卡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