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十九集 像夢一樣（三） 文 / 雖下愚
「那麼，你想知道什麼？」
小鬼噎了一下，藍鳴這麼問，的確是打算說了，但是，實際上自己這個問題也不過是一時興起而已異鬼冊。在這樣的環境之下，在這樣的氣氛之下，在藍鳴細心的關心之下，自己突然間，想要瞭解這個人，從裡到外的全部瞭解的清清楚楚。
就像他瞭解自己一樣。
很奇特，自己的所有彷彿都被他所掌握了，然而，卻沒有害怕的感覺，只是在不停的受著對方的關注，因為，感覺不壞，這樣的藍鳴。
小鬼的眼角彎了起來，不知道為什麼讓自己覺得很可愛。
這是在黑暗的自己的心中，唯一的光明。
「青鳥，是什麼？」
「是信使。」
「信使？」
「連接災難和掌握災難解決之法的神明的通訊者，大概是這樣。」
「大概？」小鬼抬頭，不明白這個含糊的詞彙。
「腦海中大概是有這麼個印象，但是，我並沒有與任何的神明有過聯繫。」
啊？
「名不副實嗎？」
藍鳴無奈的苦笑，大手在小鬼的頭髮上使勁揉了揉。
「你跟我以前是怎麼認識的。」這是個很無聊的問題，但是小鬼卻絲毫想不出來它想要問的東西。好像一切都並不重要。
原本一場嚴肅的詢問，在小鬼的生硬之下變成了一場懷念會。
「這個嘛……」藍鳴擺手。「實際上，我也不知道。」
小鬼吐出一個問號。
「因為，其實在記憶之上，我只比你多一點點而已。」藍鳴微笑，「以前的記憶，也都消失了，唯一剩下來的，就只有感覺了。」
「是這樣嗎？」小鬼低頭，自己也是順著感覺在行動而已，所以也沒有任何的理由去質問藍鳴。
「你的能力。好像很奇特。」
風刷刷的拂過，樹葉的嗡鳴響徹在寂靜的墓地內，小鬼和藍鳴，依靠著坐在冰涼的地面上，背後靠著字體依稀可見的封凌的墓碑。
藍鳴，罕見的沉默了。
小鬼偏過頭去，看著藍鳴的側臉。對方並沒有什麼特殊的表情，而小鬼也只覺得自己不過是問了一個很普通的問題而已，然而藍鳴的沉默。
這一次，小鬼的內心中感受到了藍鳴的某種排斥，當打算著放棄這個問題的詢問的時候，卻見藍鳴歎了口氣。
「你不知道嗎？」放棄的語言本來在嘴邊準備說出來，然而一出口卻變成了更加嚴厲的質問。小鬼有些後悔這樣的話語。但是現在已經沒有辦法……
「我知道啊。」藍鳴的語氣說不上嚴肅，還帶著一絲絲調笑的意味，然而小鬼卻感受到了對方並不喜歡這個話題。
「我當然知道，這個是我腦海中，深刻的記憶。」
「記憶？」
「小鬼，你之前在擁有鑰匙的時候，難道沒有注意到在我體內的能量源的不同嗎？」
「我注意到了。」小鬼低頭，「所以我才詢問的。」
「嗯。」藍鳴抬頭。天上的星星亮閃閃的，明天或許是個好天氣，藍鳴調侃的想到，或許明天可以帶小鬼去游泳？
「那麼小鬼，說出來的話可能有點匪夷所思，但是現在，你相信我說過的每一句話。」
「嗯。」小鬼點頭。
「我，是不死的。」小鬼瞇了瞇眼睛，看著地面上掉下的一片綠色的葉子，自己，也算是不死的吧？
「我不死，但是卻並不是不生長。」藍鳴的手，舉起了小鬼冰涼的手，「你的手，不會成長，你的年齡，不會增大，你的一切，都定值在一個時間。」
小鬼看著自己的手，沒有否認。而這樣的認知，讓小鬼有些不高興。
「但是，我不一樣，我在不停的成長，我的年歲會增大，我的頭髮會花白，我的一切，都與正常人一樣，擁有共同的時間流逝。」
會長大？小鬼看著眼前還沒有完全脫離少年時代的藍鳴，這個男人，長大後會是什麼樣子？小鬼的眼前突然浮現出了一張成熟的臉。
眼眸緩緩睜大……
「然後，我會在某個時間內，突然的死亡，不，應該是重生，我的身體，會像蛇蛻皮一樣，褪去已經蒼老的外皮，時間倒流，恢復成孩子的模樣。」
藍鳴張開自己的手，看著手上的紋路：「然後，我會失去所有的記憶，只剩下了本能，比如說話，比如必要的生存能力。」
「那你蛻皮…….重生的那段時間，你會出現在哪裡？」
「我會找個不會被任何人發現的地方，完成我的蛻化異鬼冊。」藍鳴側著腦袋，笑瞇瞇的，「畢竟不能讓別人在我最脆弱的時候給我一擊啊。」
小鬼的記憶中，似乎出現了一幕很奇怪的場景，空蕩蕩的火車，停留在自己床位上的特殊的書籍。
「你是不是，有一本書？」
「是的。」藍鳴眼睛閃爍了一下，當即拿出了很久不曾見光的書籍，「這是我用來記錄一切發生事件的物品，這樣東西一直跟著我，但是，如果有人知道了，我會說，這是在不同的人手中傳閱下來的東西。」
記憶，真的是非常的重要的嗎？小鬼的腦海中不斷的閃現不同的場景，小鬼確信，那是記憶的片段，然而卻沒有深究的意思，回憶，在現實面前，都是多餘的。
「其實也的確是不同的人。」藍鳴說道，「不同的環境下，會塑造不同的我，我會不斷的變化著。」
小鬼低下頭，難道這個人，會在某段時間消失，然後自己回來嗎？可能嗎？在失去記憶的情況下？
「你是不是，離開過……我？」
「嗯，有一段時間。」藍鳴點頭，「我會在準備死亡的階段提前知道自己的死亡日期，我會做好準備。」
原來如此，內心湧上這句話的時候，小鬼疑惑的歪了歪頭。
「那你，是怎麼找到我的？」藍鳴的話讓小鬼感覺到很驚奇，再一次的問話，又是針對自己。
藍鳴微笑的看著心不在焉的小鬼，寵溺的笑了笑：「我說過了啊，我會提前做好準備的。」
藍鳴將手中的書籍打開，手浮現在上面的時候，頁碼突然迅速的翻動了起來，自覺地停在了某個地方，小鬼低頭，看著書籍上的資料。
眼睛漸漸睜大，小鬼的嘴角不自覺的上揚。上面有滿滿的資料，幾乎都是自己的，包括自己的習性，自己的性格，自己的一切，這些都不重要，或許在平時，自己會覺得束縛，會很難受，會感覺到自己的一切都被監視著，所有的弱點都沒有任何隱蔽的暴露在別人的眼皮之下，甚至，會下手殺了那個人。
但是如果這個人是藍鳴的話，小鬼的視線定格在書頁上用鮮血寫出的幾個字。
這幾個字，讓小鬼感覺到。
如果是這個人的話，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對書頁上其他的內容一眼都沒有再看，小鬼閉上眼睛，再睜開的時候，一直平淡如水的視線中，多出來了一抹真實。藍鳴看到了，藍鳴……笑了。
「你知道，原本在我們手上同源的那個東西，是什麼嗎？」小鬼繼續問道。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藍鳴低下頭，「記憶之前它就在了，他是僅有的能夠跟隨我一起淨化的東西之一。」
「是嗎？」
「或許是前世，前前世的東西吧。」
「應該是前世的東西。」小鬼回到。
「是嗎？」
「大概。」只是大概，感覺是這樣的，「我有這樣的感覺。」
「呵呵。」藍鳴單手伸出來，巨大的鑰匙出現在藍鳴的手中，那是原本屬於小鬼的東西，不同於小鬼拿著的時候的慘白，其中紅色的滲透的原本寶石的紅色液體讓鑰匙本身增添了一絲一絲的魅惑，更加的美麗。
「不過反正不是會陷害我們的東西罷了。」就連死神都可以利用的東西，而且他不會讓讓它，有任何可以害人的機會。
「這個。」小鬼拿出手中的鑰匙，除了大小之外和藍鳴手中的東西一模一樣，「我可以用它來控制你？」
「嗯。」沒有猶豫的，即使是被控制了也沒有關係。
「就像當初封凌控制我一樣？」
「嗯。」
「那你會不會……痛苦？」小鬼抬起頭，望進藍鳴的雙眼，它希望在這個問題上，在他的眼中看不到任何的…….
「不會。」他的眼中，沒有任何隱晦的，謊言的，東西。
有些心疼，有些喜悅，有些……內疚。
「那你不是就像一隻小狗一樣？」
「嗯？」藍鳴單手指著自己，眨眨眼睛，「小狗？」
「撲哧……」小鬼忍不住，笑了出來，越笑越大聲，墓地中，只有小鬼的聲音不停的迴盪著，小鬼心情的愉悅，彷彿渲染了著整個墓地。
藍鳴微笑著，手下意識的又撫摸上了對方的頭髮，在失去記憶之後，在鑰匙的性格誘導之後，也不是完全沒有好處，畢竟，小鬼它不會再那麼要強，偶爾也會像個孩子一樣，大笑，調皮，撒嬌。
小鬼總是無風自動的頭髮，第一次這麼柔和的，鋪灑在地面上，烏黑的髮絲，在月光之下，彷彿有了藍色的魔力，一切美麗而寂靜。(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