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集 像夢一樣（五） 文 / 雖下愚
「藍鳴……」小鬼垂下雙眼，看著藍鳴的衣服，說道，「你要出去？」
「嗯，稍微有點事，今天自己玩好不好？」
明顯是哄小孩的語氣讓小鬼有些不舒服，卻也反駁不了什麼，只是默默的點了點頭，藍鳴帶著寵溺聲音雖然在安撫著小鬼，但是卻讓小鬼在某些平靜之下，增添了一抹焦躁異鬼冊。
望著藍鳴早就出去的門，小鬼腦海中一片空白，黑色的雙眸中透不出一絲光亮，小鬼就像一個精緻的布娃娃，被主人安排在一個玩具的家裡，蓋上了有趣的被子。
「早飯。」小鬼抵著頭，看著在桌面上還在用火燒著的早飯，其中冒出來的熱氣並不燙人，藍色的火苗在地下偶爾顫抖一下，在沒有風的廚房內也不斷的閃爍著。
伸出手將鍋從灶台上拿下來，在拿下來的瞬間，煤氣灶上的火焰也消失了，小鬼一開始就發現了，這並不是煤氣灶中所透出的天然氣燃燒的火焰，而是藍鳴一開始就設定在這裡的。
明明主人都消失了那麼久了，卻依舊能夠這樣高效率的保持著，小鬼沉思，到底是要怎麼樣的能力才能夠做到這種地步，如果是自己的話，會怎麼樣？
手中突然閃現出了一絲藍色的火苗，卻在片刻之後又熄滅了，小鬼苦笑，自己這到底是在幹什麼啊，像個不服輸的小孩子一樣。可是現在的藍鳴。的的確確是在把自己當做一個孩子養著。
不僅僅是一個孩子，應該說是生活還不能完全自理的孩子。這樣體貼入微的照顧，除了讓小鬼更加的懶散意外，心底也感受到了某種詭異的感覺。
藍鳴這樣，有些不正常。
小鬼低頭，將一直溫熱卻沒有失去原味的早飯漸漸的吃掉，口中充溢著食物的美味。心情卻並不能就這樣好起來。
小鬼低下頭，看著自己已經很久沒有替換過的衣物，最後全部脫掉了，衣物在脫離小鬼身上的時候。全部化為了青煙消失在了房間內，小鬼看著鏡子，卻看不到自己。
打開衣櫃，裡面是整齊有序的衣物，排列搭配都以及做好，小鬼從中隨便挑出一件來，不論是什麼樣式。在小鬼身上，都體現出了衣物本身的風格。
小鬼將鑰匙用一個小小的繩子串了起來，將它掛在脖子上，血紅色透明的鑰匙，就像一個精緻的裝飾品掛在胸口。
手指漸漸的撫摸在上面的血絲，記憶中手腕上的紅色寶石再一次映入眼裡，無奈的笑了一聲。不明所以。
小鬼穿戴好了所有的衣物之後。終於在透亮的鏡子裡，看到了自己的身影，只有衣物的存在，才會讓自己出現在大眾之下？小鬼伸出手，撫摸鏡子，衣物是人類製造的，通過人類的手讓自己在人類之前顯出自己的身形。
這樣的存在，小鬼不知道到底是屬於什麼了。但是很奇異的，完全就沒有失望的感覺，內心的深處，只有一片平靜，就像站在一望無際的海面中心，在無助的環境下，放棄了自己的身心。
小鬼站在玄關處，準備換上鞋子出去休息，卻在腳落地的一時間，停在了半空，地面上那雙鞋子，很漂亮，也和自己的衣物非常的搭配，但是，自己是要穿哪一件衣服，難道藍鳴也可以知道嗎？
站起身來，小鬼縮回了自己即將穿上鞋子的腳踝，踏在有些冰涼的地板上，小鬼的思緒飛速的旋轉著。
藍鳴，如果每一次重生都會得到一種能力，那麼預知的能力會有的話，就理所當然了，那麼自己一切的行蹤都在藍鳴的掌握之下，所以，即使是鞋子，對方也能事先準備好了異鬼冊。
手指下意識的撫摸上戴在脖子上的那一個美麗的鑰匙，自己的體溫不足以將它溫暖，冰冷而光滑的表面，小鬼閉上雙眼。
明明是自己可以輕易的控制藍鳴的一切，然而，在這種情況下，自己感受到的呃，卻是來自於藍鳴時時刻刻的監視。
不知道自己當初是如何與藍鳴相處的，但是藍鳴這樣的霸道，是第一次如此清晰的顯現出來，那一直微笑的臉，也終於讓小鬼體會到了其中的威脅與恐怖。
笑著面對一切的男人，沒有辦法去體會對方的心情，小鬼不打算理解，目前一切的問題，就是……自己。
小鬼沒有去穿那雙鞋子，只是在片刻感覺自己的衣物與自己的體溫完全相融合了之後，走向了一面牆壁，眼前突然的扭曲，小鬼已經站在了外面，光著腳。
城市的地面並不如平常的地面一樣，尤其是在這樣的天氣下，地面彷彿都帶上了空氣的溫度，並不冷，比房屋中的地板還要暖和。而且雖然垃.圾依舊是無處不在，但是小鬼卻沒有感受到到底有多麼髒，腳下感受著地面即使是非常微小的凹凸不平，小鬼的思緒，也在細微的平緩著。
藍鳴並不是喜歡監視別人的人，而且，它從來不認為藍鳴還會有想要監視自己的心，畢竟如果會害怕，就不會親自用生命來和自己連接起來，這樣的付出……藍鳴和自己之間的感情，絕對是真的。
那麼問題，就出在自己身上了。
小鬼偏頭，路過的那一家玩具店，其中精緻的布娃娃對著自己高貴的微笑著，柔順而漂亮的頭髮長長的搭在身上，那雙美麗而空洞的眼睛，透不出任何和人類有關聯的感情。
呆呆的看著櫥窗中放著的玩具，小鬼突然有種詭異的感覺。
問題出在自己身上，藍鳴對自己無微不至的照顧。
是因為自己，即將無法照顧自己了嗎？
櫥窗內的玩具，與自己十分的相像，不僅僅是樣貌，小鬼感受到了布娃娃中空的內部，橡膠做出來的布娃娃，中間空蕩蕩的，承載不下任何的東西，而自己的意識似乎也像那樣一樣，開始慢慢的放空了。
小鬼有些驚悚的瞪大了眼睛，好久了，自己似乎有很久沒有這樣思考過了，自己的腦袋，就像生銹的機器，很多東西都不好思考了。
記憶之中，彷彿在藍鳴身邊，自己就再也不需要擔心任何事情，而反過來說，是自己並不需要任何的事情，不是不需要擔心，而是不需要，自己，在不經意的狀況下，開始不斷的放空自己了。
小鬼伸出手，但是玻璃總是阻隔著自己，小鬼眨了眨眼睛，嘴角抿起。
如果是自己，或許再過不久，就會變得如同那個完美的布娃娃一樣，空有一個不知作謂的殼子，只是一個會行動的布娃娃而已。而這一層玻璃。
小鬼的手在玻璃上滑動，彷彿將玻璃上稀少的灰塵都擦拭的乾乾淨淨。
明明就是近在眼前的結果，然而偏偏有人在前方堵住自己，哪怕根本就看不到，這一層玻璃，阻隔了自己可能的悲哀的下場，自己是不是該慶幸，自己還有藍鳴這一層玻璃？
「怎麼了？很喜歡這個娃娃嗎？」有些蒼老的男音從旁邊傳來，小鬼回過頭去，看到的是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年人。
轉過身去，小鬼冷淡的看著從店面中走出來的蒼老的老人。
「你好。」
「呵呵，你真是一個可愛的孩子。」老人低下頭看著地面上小鬼光.裸的雙足，無奈的笑了笑，「要不要進來看一看？」
小鬼愣了一下，又瞥了眼在櫥窗被擺放著的不同的精緻美麗的布娃娃，片刻之後，點了點頭。
當走進去的時候，小鬼有些驚訝，腳底原本硬邦邦的地面，彷彿突然間接觸了柔軟的棉花，那種突如其來的轉換，帶來了一種很舒服的感覺。
低下頭，地面上厚厚的地毯，小鬼有些匪夷所思，如果這是家店舖的話，弄的這樣的華麗，來來往往的人群不會將這裡弄的髒兮兮的嗎？尤其是這個看起來價值不菲的地毯。
「呵呵，來坐吧。」老人指了指旁邊的柔軟的沙發，笑著說，「現在也不是學生放學的高峰期，大家都很忙碌，會來這裡的人暫時不會很多的。」
小鬼抬頭看了下冷冷清清的店舖，瞭解的點點頭。
「你似乎很喜歡櫥窗裡的那個孩子呢。」老人給小鬼倒了一杯茶水，小小的被子在小鬼看起來有些精緻的過分了，將水杯拿起來，小小的抿了一口其中的茶水。
茶香瞬間溢滿了小鬼的身體，然而卻並沒有帶給小鬼多餘的感受。
「呵呵。」老人無奈的笑了笑，「現在的年輕人，總是毛毛躁躁的，體會不了茶藝的奧妙。」
小鬼抬頭，難道這個老人叫自己進來不過是想批評自己不懂得怎麼樣喝茶嗎？
小鬼的視線再一次瞟向了旁邊的那個黑色頭髮的娃娃。老人看到了，站起身來，已經有些駝背的老人漸漸的走向了櫥窗，小心翼翼的將布娃娃抱出來，並且輕輕的關上了櫥窗的玻璃門。
當老人抱著布娃娃來到小鬼的身前的時候，小鬼下意識的抬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