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集 像夢一樣（二十） 文 / 雖下愚
「回來了？」玩偶坐在小鬼的身側，並不冰涼的身體靠在小鬼的胳膊上，周圍一片寂靜的室內倒是給予了不少的安心感異鬼冊。
「回來了。」小鬼回答著，抬起頭，看向了天花板，在那裡，有東西，蟄伏著，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會立刻的吞噬自己。
身邊隨時隨地都存在著的危險，讓自己總是在警惕之中，一直堅持到現在沒有精力憔悴，恐怕也是每天晚上極佳的睡眠的緣故。雖然心中已經肯定了藍鳴每晚都會動手腳讓自己陷入沉睡之中，但是到底是什麼樣的原因小鬼並不理解。
而藍鳴在白天，總是有意無意的疏遠自己，而且表現的非常的明顯，雖然在某些飯點會準時出現在自己的身邊並為自己打理著一切，然而在昨天…….
昨天自己消失了如此之久，藍鳴如果有心要找到自己絕對就不會在那麼長的時間之內沒有出現在自己的身邊，那麼唯一的解釋就是……他並不想要找到自己。
這樣的認知。
「玩偶。」小鬼低下頭，撫摸著玩偶的頭髮，「我覺得現在的一切，都像夢一樣，模糊不清，會在某一天，消失。」
「睜開雙眼的時候，才發現，其實一切都不過是自己的幻想而已，我的掙扎，我的彷徨，都不過是南柯一夢。」
不真實，不合理，這是唯一的感覺。
玩偶看著小鬼，輕笑了一聲。
「無論你是不是處在夢境之中，我的存在是永遠不會變化的。我的方向很明確，只是想要那個人，擺脫掉那個隨時會有危險的裂縫而已。」玩偶不同於以往的音調，平靜的感覺。讓小鬼察覺到。或許身邊的靈魂，是一個成熟的靈魂，「現在的你和我，不過是互相利用的關係，這一點我從來不曾動搖過。」
小鬼偏頭。冷笑：「你有什麼東西是可以讓我利用的嗎？」
「總會有的。」玩偶琉璃般美麗的大眼睛。醞釀著某些看不懂的情緒，「總有一次，你會用到我的，這是我的感覺。」
非常不妙的感覺。
但是。
既然已經做到了這樣的地步了。就沒有理由後退。
「有明確的目標嗎？」小鬼喃喃自語，「那麼我的目標是什麼呢？」
「沒有目標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人短短的時間之內，總要做些什麼來證明自己的存在不是嗎。如果連這一點都做不到，那麼活著，不過是行屍走肉罷了。」
現在的我，其實就是行屍走肉。
「走吧？」玩偶提醒著，小鬼望著雪白的牆壁，最後點了點頭。
這一次，小鬼乖乖的穿上了存放在衣櫥中搭配好的衣服，門口依舊擺放著一雙和衣服搭配好的鞋子。或許，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藍鳴的陪伴之下，只是自己從來不曾發現而已。
小鬼抱著一個小盒子，盒子上，玩偶呆呆地坐在上方，小鬼關上了背後的門，卡嚓一聲，自動落鎖。
再一次來到了那家店舖之前，小鬼看向了那個擺放手中玩偶的地方，那裡依舊空空蕩蕩的，小小的裝飾椅子停留在那裡，彷彿還在等待著它的主人歸來，華麗的店內寂靜的一角，小鬼卻感受不到孤獨，反而是，期待，等待，守望的美好情緒不斷的進入自己的腦海中。
並不是所有的地方都存在著陰暗的。
小鬼看向坐在店內一臉享受的品著茶的老人，老人身上，也沾染了黑色的邪惡，那已經陳舊的色澤，是老人過去犯下的錯誤，然而只有在經歷了如此的大風大雨之後，或許在得到這樣的淡然的生活的時候，才會真正的懂得平淡是福。
而自己，明明是該享受著這平靜的生活的，為什麼在內心深處，卻怎麼也否認不了那一抹嗜血的存在，這樣的嗜血，讓現實變得都不真實了，太過平靜了，平靜的想要讓人打破它。
小鬼推開門，進到門內之時，感受到了平靜的氣氛。
老人緩緩的抬起頭，已經帶著濁色的雙眼，在看到小鬼的時候疑惑的瞪大了一點，視線向下，看到了小鬼腳上另外的鞋子，心底緩緩的劃過一絲失望的情緒。
小鬼將手中的盒子遞出去，遠遠的站在店門口。
老人瞇了瞇眼睛，看清了那盒子之後，心裡隱隱約約知道了其中是什麼東西一樣，顫顫巍巍的拿起旁邊的枴杖，老人緩緩的走到了小鬼的身前，人老了，就會如同縮水一般，變成現在的樣子。
老人抬起頭，才能夠看到小鬼俯視著他的臉，慈祥的微笑異鬼冊。
單手伸出來，枯枝一樣的手，輕輕的扣住了盒子。
力度很小，小鬼想要鬆手的時候，卻感受到對方將盒子推向了自己。
「你拿著吧。」老人說著。
「謝謝，我想我不能接受它。」
這雙鞋子，雖然看起來十分花哨，卻是非常的溫暖，那層層疊疊的布料，可以看得出做鞋子的人是多麼的精心，細心的打理著的一切，穿上的時候，除了柔和，就是無盡的溫暖。
其中包含著製作它的人無限的耐心。
「不，你拿著吧。」
小鬼沒有說話，卻是放下了抬著盒子的手，大概是老人的力氣不夠，盒子居然掉了下去，老人似乎慌張的想要去接住，然而乾枯的骨頭讓他沒有辦法迅速的行動。
盒子穩穩的落在了，小鬼的手上。
老人長長的歎了口起，從小鬼的手上將盒子接過來。
「罷了。」
老人轉身離開了這裡，進入了陰暗的內室，小鬼並沒有跟進去，但是也沒有就此離開，似乎還在等待著是什麼。
久久之後，小鬼聽到了其中傳來的淡淡的啜泣的聲音，老人啃咽的聲音淡淡的迴盪在狹小的室內，小鬼絕好的聽力也只能聽到細微的響聲。
他哭了。
但是哭聲中不是悲傷，而是想念，是回憶，是欣慰。
老人，著一生或許坎坷，但是確實美好的。
因為有一個人，陪他度過了一生。今天一天，小鬼沒有出去尋找在學校的徐嬌，而是奔跑在各個城市之間，只為了著一個禮物。
希望這樣的感動，能夠給自己帶來一絲平靜。
然而……在這個時候小鬼所感覺到的，不是所謂的感動和平靜，而是對於這個世界的怨憤。
「你說，如果這個世界上如果沒有所謂的生離死別，那麼會不會變得很不一樣，如果所有的人都有很長的壽命，那麼會不會也不會有這樣令人傷感的畫面？」
「不是這樣的。」玩偶剛想要說什麼，但是卻聽到裡面的老人枴杖搗在地面的聲音，老人出來了。
老人出來的時候，眼裡還含著淡淡的血絲，老人顫顫巍巍的出來了，在看向小鬼的時候，露出了一絲釋然的微笑。
「謝謝。」
老人的微笑印在小鬼的眼中，內心裡爆發出了一種感動，從內部散發出來的一種瘋狂的想法在不斷的滋長，小鬼的眼瞳開始漸漸的泛出微妙的紅色，或許我找到了。
小鬼低下頭：「我找到了，我想要做的事情。」
玩偶並不動彈，沒有一絲被附上靈魂的樣子，不想要嚇到眼前這個癡情的老人，玩偶空洞的眼神直愣愣的盯著前方。
突然間，玩偶感覺到自己被送了出去，小鬼單手抓著玩偶的胳膊，提著遞到老人的面前。
「昨天謝謝了，這個東西，現在還給你吧。」
玩偶心中一驚，頓時不知道小鬼到底在做什麼打算。
小鬼沒有任何的打算，只是要把手裡這個東西送出去而已。
「怎麼了？你不喜歡嗎？」老人疑惑的看著小鬼，得到的是小鬼否定的回答。
「我挺喜歡的，但是這個東西並不適合放在我這裡，爺爺你愛護她，照顧她，你才是她真正想要陪伴的人。」小鬼說的煽情，被抱在手中的玩偶就驚恐萬分了。
「即使是物品，它也有自己所想要的主人，它也有它的感情，所以，請你理解它想要陪伴主人的心情。」
這是幹什麼？打算將自己送出去嗎？
這傢伙明明知道目前這個東西是自己的寄居場所，如果自己一旦離開，那麼這個空殼子會馬上化成碎片的啊。這傢伙做了這麼多，難道就是想要看到老人悲傷的表情嗎？
「是嗎？」老人低下頭，看著黑色的玩偶，隱隱約約的，似乎在玩偶的眼中看到了焦急和擔憂，一時間居然晃神，「是這樣啊。原來你在想我嗎？」
老人伸出手來，結果了玩偶，玩偶頓時心都涼了。
「是我的錯，是我不顧及他的感受了。」老人笑了，蒼老的手指撫摸著玩偶的頭髮，將玩偶抱在了懷裡，「我明白了，我會帶著它，一起的，直到我死去的那一刻。」
小鬼點點頭，面對著自己的玩偶帶著驚恐的看著小鬼，小鬼卻不管不顧，最後反而是對著玩偶露出了一抹詭異的微笑。
小鬼後退兩步，對著老人鞠了一躬：「我要離開了，希望你能夠有個好的結局。」
這句話，是對誰說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