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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146、詛咒 文 / 沉默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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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君文急匆匆的趕往蘇家客房,卻在半路上被人截了,是蘇毓。

    蘇毓行了一禮,道:「姐夫,孟伯母已經沒有了大礙,如今正在客房休息,大夫也診過脈了,開了兩劑安神的藥,說是可服也可不服。」

    孟君文吁了口氣,卻仍然眼神戒備的盯著蘇毓,道了聲有勞:「既然我娘沒事,我這就送她回家,只是叨擾了你,很是不便,改日我定當重謝。」

    蘇毓道:「孟夫人如今不便挪動,還是再休息一會的好,現下我姐姐有事想跟姐夫說說。」

    一提起蘇岑,孟君文就如同被人戳了肺管子,眼睛血紅,微微一聲冷笑,道:「我們夫妻要說話,還不必你來在中間傳遞消息吧。」

    蘇毓在心裡冷笑。你們夫妻早就久不見面,今日倒拿起大來,還不就是怕姐姐跟你要休書?不過既然今天把你攔在這,我的目的就是把你架也要架到姐姐面前。

    蘇毓微微一笑,再沒有了剛才在宴席前那副年輕氣盛,任性莽撞的模樣,道:「姐夫和姐姐是夫妻,自然想說多少話都可,不管是公事還是私事,亦或是私密的話,都輪不到我這個做小舅子的人置喙。不過姐夫一直忙,姐姐呢也久未歸家,只怕姐夫和姐姐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吧?」

    他說的這麼不客氣,更顯的他叫自己姐夫叫的多麼虛偽。孟君文冷笑一聲道:「你若不說。我還真只當天下竟有如此詭異之事,明明你姐姐,我的妻子,現下應該在府裡養病,怎麼就好端端的跑回娘家來了?她雖說有人身自由,可是去哪都不向我報備,真不知蘇家二老平日是怎麼管教的。」

    蘇毓也不客氣起來,道:「你們夫妻之間的齷齪,只怕只有你們兩個最清楚,若是由我這個外人搗騰出來。到時候各人臉面都不好看,我把話帶到,還請姐夫略為耽擱一時,屈尊前往,也好免了彼此的尷尬。說句難聽點的大實話,姐夫也是堂堂七尺男兒,做事本不該拖泥帶水,既然你和姐姐已經緣盡於此。何必再糾結下去,妨礙著你們兩個人的未來?」

    孟君文待要發作,又一想,在這裡吵起來終究不好看。便忍了一時之氣,跟著蘇毓不往後院,反倒進了偏廳。

    他心裡想著。等下見了蘇岑,什麼話都好講,總強過跟蘇毓在這做口舌之爭。

    誰知一進門,他不由的大大吃了一驚。座上坐著的不是蘇岑。竟然是先他一步離席的秦縱意。

    這究竟是個什麼場面?又是個什麼意思?蘇岑邀他,憑什麼秦縱意坐在上面?他又算個什麼東西?他不顧瓜田李下之嫌。竟然頂著滿京城的謠言,還大搖大擺的坐在這。是想把這個謠言做實了不成?

    他就不顧念一點兄弟情份?

    當下孟君文想也不想的脫口而出:「你在這做什麼?」

    若是別人,早就面紅耳赤,就算是有著光明正大的理由,也要期期艾艾,什麼都說不清了。可是秦縱意沒有一點羞愧之意,倒好像他坐在這裡是最天經地義,最正常不過的事。

    並且他的神情、態度,無一不顯現出他對世事的洞然,彷彿他很清楚孟君文的來意、心思一樣,也深知他現在的驚愕、焦灼以及難過、憤怒。

    可他不為所動。

    就沒有什麼能夠捍動過他。他這種沉穩、氣勢,曾經是孟君文等人最欣賞的氣質,可現在卻強大的讓孟君文絕望。

    從前是朋友,他從沒想過要和秦縱意爭什麼鬥什麼,可是現在,兩人相對而站,勢各一方,竟似仇敵嫌妻不良。如果自己和他成了敵人,孟君文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幾分勝算。勝字不敢談,他不敢想,輸的會有多狼狽。

    秦縱意只是淡淡然的道:「坐下說吧,我是受人所托,就權且越俎代皰,盡一回地主之誼。」

    孟君文屏氣凝神,肅然的坐下。

    蘇毓便看向二人,道:「我也就不多說了,是姐姐說,我年紀雖小,卻是蘇家唯一男丁,將來是要頂門立戶,為蘇家傳宗接代的人,不能只一味的躲在人後。所以今天的事,由我來說,秦大哥只是做個見證。」

    孟君文刻意的不去看他。他已經隱隱知道蘇毓接下來要說什麼了。心口如同灼熱的火上沸騰著一鍋熱油,卻尚未揭開,他暫時還能自持。他真不知道,一旦蘇毓揭開了,自己會不會憤而把這鍋油都潑出來。

    到時候能傷著誰他不知道,能不能讓自己免於受到燙傷,他更不敢確保。

    蘇毓並不多說,只從袖中掏出幾張空白的紙張,卻是揉皺了又平展開的,往孟君文桌前一放,情真意切的道:「孟大哥——」

    孟君文的心就如同剛從爐火中拿出的烙鐵,猛的被放進了冰水中,嘶嘶叫著,發出淒厲的絕望的呻吟。

    他瞪大眼睛,緊張的盯著那幾張空白的紙。腦中閃過一個模糊的印象,那是蘇岑,提筆卻難落筆,待要平靜卻無頭緒,將紙張揉皺了,團到地上去。

    丫頭們上前把紙張平展開,重新放到桌案之上。

    就彷彿有許多個人,在逼著蘇岑寫一樣。她最終沒寫,是終究捨不得麼?

    蘇毓看著孟君文呆呆發怔的模樣,覺得他當真有點可憐。可是如果覺得他可憐了,那麼後半輩子可憐的就要是自己的大姐了。

    蘇毓道:「你是個好兒郎,可惜,你與我姐姐無緣。還是那句話,緣已盡,何必再癡纏,不如高抬貴手,放我姐姐一條生路,也是給你自己鬆開了束縛。姐姐說,我把這紙張帶到,你自然明白她的用意。」

    蘇岑給孟君文留了最後一分顏面,這休書由他執筆,讓他選擇結束這場錯誤的姻緣,總能讓他好過些。如果是蘇岑執筆,只怕孟君文這輩子不論立下什麼戰功,都將永遠背負著這個恥辱的名聲,不得安寧。

    孟君文艱難的笑,道:「什麼?」

    蘇毓在說什麼?叫他別再癡纏?誰說是他在癡纏了?他對蘇岑那個女人,從來就沒有過一絲一毫的感情,哪裡來的留戀不捨,哪裡來的苦苦癡纏?

    蘇毓這話,簡直是在污辱他的品位。他孟君文,年少多才,家世高貴,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他怎麼會為蘇岑這樣一個,說不出有什麼特點的女人而癡纏?

    論美貌,春柳、夏荷都不出其右,就是琅琊,也要比蘇岑美上十分。論家世,京城貴貴,不知多少小姐們在翹首而盼。

    論才華,那些人的琴棋書畫,都要比蘇岑強上百位。她也不過是以奇取勝罷了,並不能論上精。

    可就是這樣一個女人,居然敢主動提出和離,三番五次的讓他蒙羞於世人面前,叫他情何以堪?

    他不過是想找回自己的面子和裡子,和感情沒有一點關聯。

    天底下的事,不容蘇岑姐弟這樣顛倒黑白的。

    還有,蘇岑是用意?她什麼用意?她這是在威脅他嗎?她不僅氣倒了自己的母親,她現在名正言順的婆婆,還把她扣起來,用娘威脅他寫休書!

    就算有秦縱意在這又如何?他孟君文也不是軟柿子,寧死不屈。

    想到這,孟君文呵笑一聲道:「我不同你說,你叫蘇岑出來說話。」

    蘇毓似乎早料到他會這般,平靜的道:「姐姐想說的,能說的,我都已經把意思帶到了。」姐姐不想見他,他便不能得見。

    孟君文點點頭,道:「很好,既然她不肯出來相見,那麼一切免談。」

    蘇毓氣的一哽,只覺得孟君文是如此的令人厭惡。從來沒有像現在這一刻,他覺得他是如此的討厭:「你到底想怎麼樣,才肯寫下休書?大姐已經退讓的夠了,你還不知足麼?」

    知足?孟君文只覺得這話異常可笑。蘇岑欠他的,就該用一輩子來償還,他怎麼做都不為過。當下冷笑道:「我不會寫休書的,更不會和離,叫你姐姐死了這條心吧。她忤逆婆婆,是為不孝,當眾將婆婆氣暈,是為不仁,背夫與外男相會,是為不貞,如果她想前夫再嫁,除非她願意背負淫奔之名,否則這一輩子,她生是孟家婦,死是孟家媳。」

    秦縱意眉頭一皺,道:「君文,你何必跟個小女子計較?你們縱然不是恩愛夫妻,終究有過夫妻之名,這一場姻緣,不是你們兩個誰能決定的,再繼續下去了不過是世間一對怨偶,為何不寬容他人,也給自己餘地呢?都說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你就完全不念昔日一點情意,非要這麼惡毒的詛咒她麼?」

    孟君文看向秦縱意,涼涼的道:「這是我孟家的家務事,只怕秦將軍不該置喙吧。不過既然你問到這了,我也不介意把話說的更透徹些。今日林之春的命運,就是未來那些覬覦蘇氏男人的命運。我寧可一世不娶,也要她一生嫁不成。我倒要看看,到底有誰能夠敢背負娶個淫女的名聲,連個妻妾的名分都沒法給,不顧一切世俗禮法,枉顧所有道德人言,無限制的極其耐心的等下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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