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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3、心事 文 / 沉默醉

    蘇岑自認為不是個特別敏感的人嫌妻不良。其實要論起她最根本的性子,或者說她曾經的理想就是舉重若輕。人生在世,要是過多的執著和糾結於小事瑣事,實在是太累了,而且也全沒必要。

    她一直希望自己能夠提綱挈領,抓大放小。人生簡單點,就會輕鬆點。

    可是她好像已經很久都不再是從前那個蘇岑了。畢竟環境不一樣,她從前所學的本事、本領,在這裡幾乎沒有用武之地,這還不算,她失去了許多自由,不只是人身自由,就連思想也被禁錮在一個狹小的牢籠裡。

    人是受環境影響的,一旦環境變的逼仄,人的思想也就會受到限制,同時表現出來的做事、說話、方式等等都會受到影響。

    就像現在,她幾乎第一時間就讀懂了秦縱意的潛台詞。

    她幾乎是直覺的問了一句:「什麼?」臉上的茫然尚未消褪,眼底已經閃過了一抹不解、疑惑以及憂傷。

    不只是姓秦姓孟那麼簡單,只怕秦縱意是想把這孩子直接過繼——或者說是直接送給秦夫人才對吧。

    她可以在道理上接受,可她無法在感情上接受。這算什麼?那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子,卻要白白的拱手讓人,她將無法和他朝夕相處,無法親手料理他的衣食住行,她沒法名正言順的叫他喊她娘……種種種種,這個孩子,一旦姓了秦,將無法與她再有更直接更親密的聯繫。

    秦縱意輕輕上前,扶住了蘇岑微微顫抖的肩。道:「我能明白你的心思,我也知道你懂得我的心思。」

    她懂。她如何不懂得?那是他的爹娘,他的先人他的祖輩,他沒能留下一點香火,他總會覺得罪孽深重,他不能盡孝於爹娘膝前,他會一輩子寢食難安。

    秦老將軍鐵打一樣的人都承受不住中年喪子的打擊,更何況秦夫人一介女流?就算她看的再開,可喪子之痛卻是實打實的,再逞強又能撐得了多長時間?送個孩子過去。含飴弄孫,既是打發平素的無聊苦悶。也是給將來留一點光明和希望。

    可是……

    蘇岑抬眼,勉強苦澀的笑笑,道:「我自然懂得,可是,我無法接受。」她的眼神裡帶了可憐的求乞。

    秦縱意縱然有不忍,可這是早就決定好了的事,當下只是安撫:「又不是一輩子見不著了,你若想了。盡可以過去看看。難道娘還不許你看不成?」

    看,他早就安排好了,也早就預料到了她會有什麼反應。他根本不是來商量。是來通知的。蘇岑的頭一陣眩暈,倒退半步,幾乎不能站穩。

    她閉了閉眼睛,實在不願意睜開。

    秦縱意手上用了力,支撐著蘇岑怕她摔倒,同時也在傳達著他的歉疚。不過,他的身份一直都是尷尬的,蘇岑一早就知道,她應該有這種心理準備。

    在她決定同意他的求婚的那一刻,就或多或少的應該明白,她所要承受的很多、很深、很難。現在,一切都如冰山,開始浮出水面了。

    他感覺到蘇岑在慢慢的恢復平靜,這才道:「我也捨不得,你就更捨不得了,從前身為人子、人女,從來不覺得,只有當了爹、娘,才會懂得父母對兒女的那番心意,以己推人,以人推己,我只能這樣做。」

    蘇岑艱難的點點頭,道:「明白。」她的聲音有點沙啞。

    她睜開眼,微微抬頭,迎上秦縱意的眼睛,張了張嘴,很不想問她要問的問題。她怕問了會失望,她怕問了會傷心。可是不問,就如同表面痊癒下卻化了膿的傷口,只會越傷越疼,越傷越凶險。

    秦縱意只當她有要求,便大方而豁達的道:「你只管說,只管問,我一定都答應你。」

    蘇岑笑笑,道:「我要跟你去錦國。」

    秦縱意原以為她會說等孩子大些,誰想她卻提了這樣一個要求,自然是為著他的傷,又是心酸,又是感激,點點頭,道:「好。」

    蘇岑卻搖了搖頭道:「沒有別的了。」

    秦縱意更是歉然的很,道:「你可以去看他,離的又不遠……」蘇岑點頭,卻點出了眼淚嫌妻不良。就算是天天跑去看又如何,她不可能天天守著,不可能時刻抱著,不可能想看了就看著。

    秦縱意安撫的拍著她的肩,道:「沒關係,我們,再生一個……」

    蘇岑還是點頭,悶聲道:「如果……」如果再生一個,他是不是還會以這樣的借口把孩子送給孟夫人?

    這個答案絕對是肯定的。蘇岑絕對有理由相信,孟夫人一定會這麼做。一是有孟老夫人的前車之鑒,二來,第一個孩子姓了秦,她不可能一點都不在意。她或許會和自己一樣,儘管情理上可以接受,但心裡一定會泛酸,那麼為了公平起見,她一定會要第二個孩子,同樣不管是男是女。

    畢竟,她是孩子名義上的祖母,由祖母帶著孫兒、孫女的不乏少數,也不奇怪。

    而從秦縱意來說,他一直都對孟君文的死存了報愧之心,他總認為是他偷了孟君文的命才得以活下來,就算他不曾有過這樣的想法,但只要孟夫人提出來,他一定會答應的。

    一個,兩個,生下來就要送給別人……

    這對孩子不公平,縱然有更好的衣食,有更多人的悉心照顧,但是孩子被迫與親娘切斷聯繫,都是會在心理上留下陰影的。

    這對自己也不公平。

    秦縱意不知道蘇岑為什麼又不問了。她甚至收了淚,給他一個寬慰的笑,道:「沒事了。」

    這件事就此輕巧的揭過,秦縱意一是很為蘇岑的明理懂事而欣慰,同時也覺得蘇岑的確不同於尋常女子,讓他對她有了更進一步的認識,有很深的慶幸之感。

    蘇岑似乎也沒什麼反常,和從前一樣,吃的香,睡的著,對他也是一如既往的溫柔、深情。這讓秦縱意覺得,和蘇岑開誠佈公是對的。提前打了商量,等到生完孩子就不必要再多費口舌。況且那會再說,只怕蘇岑一時接受不了,要是再哭哭啼啼的,就太傷身了。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如何說服孟夫人。

    其實孟夫人倒還好說,關鍵還在孟大人那。

    玫瑰卻發現蘇岑最近臉上的笑少了。

    其實蘇岑看起來沒什麼變化,玫瑰也無法統計從前蘇岑一天笑多少次,現在多少次,究竟少了多少。可她就是有一種感覺,蘇岑最近似乎心事重重的,有些不開心。

    可是當她望向蘇岑時,她還是那樣悠然輕閒,而後第一時間感知到她的眼神,回她以一笑。

    玫瑰打量蘇岑的時候多了,就連冬忍都覺出奇怪來了,私底下問她:「你這幾天怎麼一直打量著奶奶看?你發現有什麼不對嗎?」

    玫瑰問冬忍:「你有沒有瞧出來不對?」

    冬忍搖頭:「沒有,奶奶不是好好的?怎麼了,她和大爺吵架了?」

    玫瑰道:「你都不知道,我又怎麼知道。」她無視冬忍責怪的眼神,皺起了眉頭,道:「冬忍,你一向最是心細的,你倒是說說,奶奶最近有沒有不對勁兒?」

    兩人商量、討論無果,也就撒開了手,只暗中計較想著多觀察觀察蘇岑。

    這一天冬忍發現了蘇岑的一個秘密。

    當時屋中無事,玫瑰不在,冬忍便端了一碗參湯來給蘇岑送進屋。簾子是掀著的,想必是玫瑰出去的匆忙,因此冬忍進門時沒有一點聲響,等到進了房,她剛要說話,就發現蘇岑一個人坐在炕桌邊,發呆。

    她臉上沒有那份從容的笑了,倒也看不出有多悲傷,但卻是一股愁悶的茫然。冬忍當即就呆在那,半天都沒回復過來。玫瑰說的是對的,奶奶確實是有了心事,她竟埋藏的這麼深,這幾天竟然沒有露出一點端倪。

    可到底是為了什麼?她和大爺之間還是和從前一樣如膠似漆,幸福和美,沒有一點吵嘴的跡象啊?

    就這麼剎那,她的呼吸聲已經被蘇岑感知到了,她頭都不抬,便道:「冬忍,你愣著在發什麼呆呢?」

    冬忍忙掩飾的笑笑,上前道:「奶奶把參湯喝了吧,奴婢瞧著您在出神,一時就頓住了,怕一出聲倒嚇著您。」

    蘇岑緩緩往後,靠在隱枕上,道:「我是在想這個樣子……」她一指桌上的圖樣紙,道:「來來去去,就是那麼幾樣,沒什麼新意了。」

    冬忍眼睛一酸,差點掉下淚來,道:「奶奶也該歇歇了,趕明兒個等到自由了,就出府去轉轉,說不定就有新的想法了呢。」

    蘇岑正端著碗喝著參湯,聽這話,道:「是啊,也快了,到時候,我就自由了。」只是這自由的代價未免有點大。

    她才喝了一口,就嗆了,噴灑的滿身都是。冬忍慌忙上前又是捶背又是擦拭,道:「都是奴婢多嘴,奶奶您燙著了沒有?要不要請大夫?」

    蘇岑推開她,強笑道:「多大點事,你這樣蠍蠍蟄蟄的,我沒事。」

    冬忍卻一下子就叫出來道:「姑娘,您到底有什麼心事,說出來別悶在心裡成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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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麼快就被大家拋棄了?好傷心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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