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百章 藥真君的手段 文 / 來來貓
水汽氤氳，藥材的氣味與翻騰的靈氣在空氣中震盪、蒸騰；撩動著懸於頂上的輕紗帷幕帳子，不多時，變可看見那帳子邊緣的冰絲流蘇尖兒上，匯聚起一滴小小的晶瑩水滴，然後一點點變大、最後又滴落下來小花精的現代生活。
輕紗帳子的正下方，穩穩端放的只簡單刷了一層清漆、帶著天然木紋杏黃色厚實木片圍成的浴桶裡，柳四長老長髮散開，在水波中飄蕩宛如海草。他依然緊閉著雙目，以標準的五心向天、盤漆而坐的姿勢端正地坐於其中，桶中淡棕色依稀透明的藥液無風自動，在靈氣的翻湧下仿若沸騰。
藥真君左手銀針如電，其上真元吞吐、靈氣湧動；而右手則捏著指訣，在柳四長老頭、頸、胸、背等處的穴位上按、壓、掐、擠，各種手法齊施，配合著銀針導入的藥力和真元推宮過穴。
這些動作極快、認穴也極準，力道更是拿捏得恰倒好處，就連銀針插入皮膚肌肉的深度，也同樣增之一分太深、減之一分太淺，放在任何一名修習醫道之術的菜鳥修士面前，它都完美得可以做成教科書範本。
這麼一氣呵成做來，或許在旁人眼裡只是過了那麼幾十息的功夫，可在加持了靈目術的應憐袖看來，那可是足足做滿了摘魂續命手那以變化萬千、綿密繁複、並且需要相當龐大真元支持而出名、其中一部的一百二十下截命手。
雖然應憐袖在醫典上也看過這方能與針灸之術相配合的正施則救人、逆施殺人的推拿手，但當初她選擇醫修之術的時候並未修習它。
一來這摘魂續命手的招式太多了，變化更多，光是前面截取生機、陰陽之氣的截命手就有一百二十多個基礎標準動作，但如果要再加上後面的留命手、養命手、追魄手、凝魂手等等一一共六部，每一部都是完全不同、真元走向也完全不一樣、實質和原理也不重複的三百六十五手……
咳。要全部背熟真的是要人命的！嗯，雖然修士的記憶力很好，一般強行記憶的話基本都能做到過目不忘。可應憐袖還是很討厭背書，在她看來背下這麼多基本招式還要被後面能衍生發展出來的各種組合變化~~~實在是太累了。她其實很懶啊~~~
至於第二個原因，還是上面所提到的。它效果雖然好，可也需要後面有足夠龐大的真元支撐。別看現在藥真君能臉不紅、氣不喘、眼睛也不帶眨一眨地隨隨便便就把其中一部全部順利做完了。應憐袖心裡可亮堂著：人家是元嬰真君。所以才有這大把真元足夠揮霍。
要換了她自己這個只有煉氣後期的小菜鳥，就她那點子真元，全滿情況下最多打出個十二手估計就要虛脫了，而且這還是得建立在她對這套功法演練得非常熟練、不會再額外浪費真元的基礎上的。
就算是她嘴巴裡面塞滿了當飯吃一樣的回靈丹來補充真元，估計不嚼上個三、五斗，最後腮幫子都嚼到酸軟，她都沒辦法把這部一百二十手的截命手使完小花精的現代生活。所以這種大手筆、大消耗、效果強力的醫修推拿手之術。應憐袖就算手上有完整的它的修習方法也只能果斷放棄。
所以最終應憐袖是就地取材，在削紫竹筆筒製作三元六清紫竹針的時候，選擇了與著紫竹針相配套的功法中最適合初學者、易學易精、有三項屬性變化轉向的水元聚木針法。
嘿嘿，這個易學易精只是相對應憐袖而言。因為這套針法雖然在醫修中也確實是以招式簡單、消耗真元少、入手容易、門檻低矮更易於理解而出名，更是無數有志踏入醫修一道的菜鳥首選的入門針法。
但這套針法也有同樣有個令人無法忽視的問題：它最多只能作為奠基、讓新手學徒們練手使用，可如果你真要把它用在給別人治療上，你就會知道療效是多麼的悲摧、是多麼的與你投入的真元、時間多麼的不成正比！
所以，在醫修一界中，大家都有個認識：只會使用這一針法的醫修簡直不能被稱為可以執業救人的醫修，如果誰只憑著光會這個就敢自稱醫修、也這麼膽敢用這個收費救人的話。那幾乎就能和騙子掛上等號了。
可又有誰知道，其實外面流傳的這套功法是真的。只是這些在外面流傳的各種版本上，在修煉功法的注意事項旁邊少了一句話而已，那就是：修煉這功法要想能發揮出應有作用。使用者至少要掌握三種、或者三種以上有天然治癒效果的屬性之力。
其中這功法名稱上點明的水屬性和木屬性是其中必不可少的兩種，沒有這兩種搭上架子，這功法可以說就完全沒有治療的療效可言。但要讓療效達到能治療的正常水平，則需要使用者在其中加入第三個與水之力、木之力都完全不相剋、且又含有治療的生機的第三屬性在裡面做緩衝。
而這第三種屬性，自然毫無疑問，血屬性是最合適的了，換了其他屬性，效果都多少會打些折扣或者有副作用。不過，在當今人間修真界，會使用血之力的修士有多少？
所以別的有志於醫修之道的修士在修習此功法的時候，且不說在一開始的指引上就少了最關鍵的那一句話、以致在後面走上岔路完全失掉了這功法的精髓而只能放棄它。就算後來或許有人經過無數次碰壁後，在隱約中考慮到或許該加入第三種屬性這個想法，但，以修真界的大環境，又有多少修士能考慮到使用血之力呢？更何況如今修煉了血之力的修士，比大熊貓還稀少！
所以這套在無數人手中流轉過的功法就這麼被耽擱下來，一直到如今，才在應憐袖這個有完整後門、也有足夠條件的傢伙手中能煥發出應有的風采。
應憐袖眼珠動也不動地一直注視著藥真君的動作。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現在俞白這個完全看不懂的，就會東瞄瞄、西望望，四處收集著對他有利的信息；而應憐袖自己，是絕不會錯過這個親臨現場、觀摩前輩手段方法和風采的機會的。
施展完截命手，下面就應該是養命手了吧？唔，最後要施展的是那啥？對了，是回命手！看剛才藥真君開的處方、還有他記錄的治療方案，其施展針灸之術、配合藥浴、最後的目的無非也就是這個——為了借助外力的因素把這三步的效果能推到最大。
而且步驟脈絡也很清晰：柳四長老不是壽元無多、身體衰竭、生機流逝了麼？很好，我灌藥、煉製靈丹給你調理身子，雖然效果不是很大，但這基礎上的東西能補多少補多少，修一修總比不修來得有效果。
你雖然壽元不長、生機流逝，那沒關係啊~~我還有一整套的摘魂續命手呢，看你這情形，大概用截命手——截取、抓取出不健康的「命」，然後用養命手用溫和的方式補充生機、療養、修復創傷，最後用回命手把治療好的「命」重新打回身上。
ok，上述步驟就和發現某某處壞了，還壞在裡面，那就挖個洞拿出來拍兩板、搗鼓一下，修好了，再塞回去、打個補丁就算完事。就和這道理差不多：樸素的哪裡壞就補哪裡，事後記得收拾的簡單邏輯。
雖然看穿了藥真君這麼做的目的，但應憐袖也知道，這種方向的治療方法，也是修真界自衰落以後，修士大眾間普遍能接受的治療方法。看起來、恩，從理論上看起來是很有效果，可實際上操作以後，那實際發展後的情況就很難說了。不過據目前的形勢來看，像柳四長老這樣的身體問題，也一直是修真界無法解決的問題，如果這種方法真有效果，以前也不會有這麼多人飲恨在這種死因之下了。
中心思想誰能能想，可做完以後到底還能不能起泡，那就必須經過實踐的檢驗了。畢竟漂亮話誰不會說？在治療前會拍胸脯保證，這事兒人人都會做。
應憐袖腦子裡一邊想過這樣的想法，眼睛還是緊緊盯著藥真君的一雙手的。在稍微休息過一會之後，看著那雙手又熟練地施展起養命手一百二十招——當然這一次養命養命，所謂的建設永遠比破壞複雜，所以花上的時間要比上一次長了幾倍，而且在真元動用方面，至少引起的靈力波動沒這麼強烈。
那是一種……怎麼說呢，是因為整齊、統一而顯得的和緩，有條不紊的、從容的溫柔。而生機的氣息，也在這個順從的環境中，一點一點被灌入了藥真君的那雙手中，進入柳四長老的體內。
接下來是養命手之後自然就是回命手了。見識過藥真君施展截命手的果斷、激烈、堅決，養命手的和順、從容、相對的平緩，他在施展回命手——另一名又叫定魂手的這一部分，就顯得穩重得多。
雖然速度依然沒有施展第一部截命手時候的那麼快，可這華麗優美的動作、準確無誤、標準得幾乎可以當教科書的範本，看在應憐袖眼裡同樣令人驚艷。
無論風格怎麼變幻，不變的永遠是最後完美的結果，如果不是在近代修真史上無數案例告訴應憐袖，這樣的救治方法從一開始就錯了，估計應憐袖也會以為以藥真君這樣的努力和本事救不回柳四長老的命，那就是老天不開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