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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百二十九章 破碎 文 / 來來貓

    「別擔心,我不會把你的身份洩露出去的小花精的現代生活。」藥真君伸手愛憐地撫上應憐袖光滑嬌嫩的臉龐,順手將她耳邊那一縷調皮又跑出來的青絲撩到耳後。

    神秘強大的背景、高操精湛的技術,對人充滿了憐憫,卻對異修趕盡殺絕——碰到了地湧金蓮的幼年花精,依然敢頂著佛門的壓力奪取了那花精的化身還不算,連真身一道奪走煉丹。雖然這其中有利用自己、通過自己之手達成目的的成分。

    再加上應憐袖絕口不曾提過師門詳情,平時偶有問及也都是支支吾吾的,這就更肯定了藥真君的猜測:如果是這樣,那一切都解釋得通了。只有傳說中抽取靈獸、靈植的皮毛骨髓、乃至挖取金丹、嬰胎以煉丹煉器,絕對以人類為尊的那尊元一脈,才會如此。

    據說尊元一脈最早出自元始天尊的崑崙玉虛一脈,眾所周知,崑崙玉虛一脈最是講究根腳,除了人族再看不上異類修仙,當初闡教元始天尊與截教教主通天道人的裂痕也是由此而來,演化到最後,三家封神,而最終的結果——卻沒有贏家。

    曾經萬仙來朝的截教近乎滅教;闡教十二金仙被削頂上三花,跌落凡人,而後闡教金仙多人叛教入佛門,可憐為人作嫁;而太清一脈依然人丁單薄;唯一得利的佛門卻由此大興。

    尊元一脈正是闡教此後新興起來的一脈,他們延續了封神戰中對截教的仇恨,對異修採取了更為偏激的行動。後來,正因為他們對異修欺壓殘殺過甚,才受到上界數位異修出生的大能聯手封殺,闡教的崑崙玉虛一脈迫於壓力將他們以有傷天和之名驅逐。在各界幾乎成為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的尊元一脈被迫轉入地下。苟延殘喘。

    想不到,經過這麼多年,這一脈居然還有弟子在人間流傳下來。與自己所修的蠱修一樣,在這世間不被承認、被追殺、被封鎖,平日裡戴著面具。就連最親近的人也不敢洩露身份。

    藥真君看著面前的女子,輕聲安慰:「貴脈的遭遇。其實我也很同情,放心,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只不過是挖了幾株靈植、殺了幾頭靈獸異修罷了,其實你們當初的所作所為,放到現在,也同樣有無數人在做。而且他們做的,不是比你們當初做的更過分麼?」

    「別說修士如此。哪怕凡人,在外面世界還不是每時每刻都有人為了自己的私慾殘害其他生命麼?要不然,外面也不會每天都有人在呼籲現在每過多少多少時間,世界上就有一物種滅絕了。相比起那些普通人所造下的殺孽來,貴脈的前輩們的所做簡直可以稱是微不足道,卻受到如此待遇,至今還不得不隱姓埋名。」

    貴脈?如此待遇?藥真君越是溫言細語地安慰,應憐袖越是瞪圓了眼小花精的現代生活。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身上的鮮血在血管裡澎湃,眼前這帶著冰雪般冷漠淡薄氣質。卻待人溫雅脫俗的青年,為什麼會變得越來越可怕?冷意,從四肢百骸襲來,如蟻噬啃咬。

    他說的每一個字她都能聽懂。可為什麼這些字連綴而成的話語,會讓她覺得冰寒如刀,幾乎連骨髓都能凍結?

    「你不用做出那麼害怕的表情。那地湧金蓮還是幼年的花精,若要刻意隱藏,連我都難以發覺,而憐袖你卻能第一時間發現,並且神不知鬼不覺就把這幼年花精的人形化身禁錮住。這等本事,若說你不是這一脈的人,恐怕也不會這樣專門針對性的手段吧?」

    面前的男子話語輕和,如潺潺雪山融水,透明清冽;他的容顏俊挺淡薄,衣袂如雪;背景映襯著冬日午時的陽光,整個人都給鍍上了一層金邊,越發顯得鮮明生動起來。

    溫暖明快的環境色調,俊朗如仙的男子,應憐袖卻覺得如墜冰窟。她簡直想發抖,想大叫,為什麼、為什麼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藥真君這名一直對她照顧有加、甚至在不久前還對她明確表示過好感、修真界理應德高望重的前輩,實際上是個這麼危險可怕的人物?

    「憐袖,就算你現在暫時不曾接受我,但你放心,我對你的承諾不管什麼時候都有效。到我身邊來吧,我會保護你、成為庇護你的羽翼的。就算你想要蜀山的車馬靈芝、崑崙的玉虛蟠桃,只要你願意我也可以為你弄來……你們一脈不是最喜歡鮮活的、修為深厚的異修麼?」

    晶瑩高潔的白雪融化,留下的不過是一片瘡痍悲慘的土地。堅硬板結的泥土,沒有生命的不毛之地,那黑一塊黃一塊的色澤……應憐袖想起化雪後那沒有綠意,彷彿處處長滿了創瘢的班駁寒地凍土。如此醜陋,也如此真實。

    一貫建立起來的美好印象瞬間倒塌、幻滅,徹底粉碎成廢墟殘渣;應憐袖心裡卻也不可抑制湧起了濃濃的惋惜。

    藥真君對自己說出這番話,固然是他對自己身份誤會了,可自己卻也因此真真看清了藥真君那和善表象下的真實面目。尊元一脈,可是說是無數植修和獸修的死敵,不,甚至就連鬼修都不會放過這一脈的,因為他們也會抓取鬼修煉氣煉丹,將他們的靈魂投入那爐火中燃燒殆盡。

    卻想不到,藥真君竟會如此維護他們,甚至,應憐袖從他的語氣中,還聽出了那麼一絲同病相憐的惺惺之惜。原來,他們都是一丘之貉,原來他們都在做著一樣的事,所以才會為對方同情可惜嗎?

    原來如今人間,無論是普通人還是修士,都已經腐爛墮落至此了嗎?對自然、對世界只知索取卻不思回報,甚至為傷害別人來壯大自己的利益而沾沾自喜。這樣的做法,又和那些人人喊打的邪修有什麼不同?

    至少,邪修們做的坦蕩,也不屑遮掩;而藥真君這樣的,更喜歡在外面披上一張迷惑世人的外皮。對外自詡為道德模範,可在這樣的偽裝下,對這個世界做出的傷害也越多、越深重。難怪,如今人間會進入修真末世,會不會是因為這裡墮落的人——無論是普通人還是修士,已經太多了,所以上天才會對這個世界加以懲罰呢?

    應憐袖呆呆地看著藥真君,他血色淡薄的薄唇依然在一開一合,可自己就好像信號接收器已經壞掉了一樣,下面對方說的每一句話都沒聽到耳裡。

    不知道對方又說了什麼,終於停了一會,只是用那專注的目光望著自己。等應憐袖發覺那是對方在等待自己一個表態回答之時,視線已被那被午時陽光染得金黃的雪衣佔滿——環住,擁抱。

    冰雪的味道,帶著絲絲的清涼;雖不算柔軟,卻能讓人充分感覺到隱藏在寬袍大袖中那結實的身軀,強壯的臂膀。可當意識到自己是被擁抱著的時候,應憐袖卻覺得如被針扎,如浸油鍋。視線裡擁著自己閉著眼的人神色陶醉而安詳,而自己卻心如擂鼓,拚命忍耐,從方才男人的話語中,應憐袖感覺到極大的恐懼——

    她怎麼能奢望一名對尊元一脈所作所為同情的人,是一名善良的人?至少是一名能尊重異修的人?雖然是對著身為人類、並被誤會了身份的自己和善,可難保如果有一天知道自己身份,並且知道自己的仙種和築基靈物是仙府靈葩金霞石榴的時候,不會把自己丟到煉爐裡面煉丹!

    畢竟那可是仙府靈葩,異種金霞石榴啊,別說這東西人間根本沒有,就算到了上面,這樣的靈植也不多見,非得在一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上位仙君的寶貝園子中,或許有機會能求得一窺。

    在這樣的誘惑下,在目前人間普遍貪婪的人心面前,又有幾人能抵擋得住誘惑?

    這樣的想法彷彿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緊繃到極點的神經猛然斷裂。

    「不!不要!你走開!」突然大喊著,也不知道身上哪裡湧來的一股大力,應憐袖猛然掙開了藥真君的懷抱,連對不防中被她推跌在地的藥真君多看一眼也不曾,就彷彿被不潔與恐懼追趕著那般,頭也不回地快速跑走了。

    邊跑還邊不忘拍打著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塵,自然,也沒發現身後人那受傷的眼神。

    「boss,boss!」應憐袖一路直接衝回了酒席,一眼便看到了被簇擁在眾人中灌酒的俞白。雖然她自己也知道這樣的舉動很失禮,但還是在眾目睽睽下、以及好事者的口哨聲中,主動擁抱住了這個半醉的男人。

    把臉緊緊埋在他的背後,感受著手下精壯的身軀,男人有些燥熱的體溫。固然有酒氣熏蒸的味道並不好聞;周圍的環境、場合……唔,形象呀、形象呀~~~~~應憐袖心裡哀嚎著,卻依然扣緊了雙手。

    這一切都是值得的;似乎,只有這樣,才能把藥真君給自己沾染上的冰雪味道洗掉;而也只有這個看著吊兒郎當、平時又喜歡耍寶,卻在危急關頭很靠得住的男人,能在這個時候祛散她心中的寒意,讓她汲取到勇氣和溫暖。(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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