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四 攜女同行(1) 文 / 丁染
前院不大,倒種了十數株紫葉李,輕風拂過,遍地落英。阿七這才遇到一個小廝,卻在清掃庭庭院。那小廝見阿七十分面生,卻獨自進了前院,便趕緊上前來見禮,口中問道:「可是七公子?」
阿七點點頭,有氣無力道:「白先生卻在何處?」
「小人叫青平。公子且隨我來——」
阿七便隨青平先放下行囊,方又進了一處廂房。抬眼便見方纔那男子立在房中書架之前,卻在細細打量一件牙雕。
阿七不明所以,待身後青平掩門退下,只向旁邊一名鬚髮花白的老者跪了,口中低低道:「師傅——」
白綬安便冷冷道,「先見過程遠硯程公子。」
阿七隻得將膝蓋挪了挪,正對著那男子,重施一禮,「阿七見過程公子——」
便聽程遠硯淡淡道:「這便是那個叫雲七的丫頭?」
白綬安便笑道:「正是。倒還機靈。」
程遠硯將手中的牙雕放回架上,向桌前坐了,取了茶盞喝茶。
白綬安也在下首坐下,開口問道:「最遲昨日便該到的,如何現在才到?」
阿七見那二人誰也沒有讓自己起身的意思,只得又挪挪膝蓋,衝著那桌子伏下身去,「路上出了差錯,晚了兩日,請師傅責罰——」
「往日你便是懶散慣了!」白綬安斥道,「南邊卻是如何?」
阿七見師傅甚是嚴苛,不同往日,心中不禁暗暗遷怒那程遠硯,卻不知他是什麼來歷。當下將陵溪與沿途遇到的情形大致講明,卻隱下蘇岑與阮暮錦不提。
此時便聽程遠硯說道:「讓她去祁地吧。」
阿七一愣,抬頭看向白綬安。
「也好。」白綬安點頭道,接著又吩咐阿七,「如今便換你去吧。休整一日即刻啟程。」
阿七一想到蘇岑,不禁暗自頭疼,忍不住脫口說道:「人都說那寧王世子不過一介紈褲,胸無大志,何況虞大人業已派人過去,我們只等坐收漁利便是,何必再去跟著攪和——」
「愚蠢!」白綬安打斷她,「再這般沒有長進,便遣你回津州老宅看護宅院!」
唬得阿七不敢再多說。
此時白綬安緩和了口氣,「若無事,便退下吧。」
阿七便回道:「先前得了一副皇城的地圖。師傅若是另派他人,許是也可用著。」
白綬安稍一點頭:「取來吧。」
阿七便應了,起身要走——不想酒力藥力,加之跪得太久,膝下一軟,便跌坐在地。
不及白綬安開口喚那青平,程遠硯眼風掃過,冷冷道:「既是趕路,如何還喝了酒?」
阿七心知自己一身酒氣,必是方才在後院被程遠硯覺察,便復又跪下,低聲道:「路過繡紅閣,被門口拉客的姑娘硬拉了進去——」
程遠硯不置可否。白綬安也不理論,只板了臉:「今次差事若是辦得不好,數罪並罰——去吧!」
阿七待將繡紅閣媚九之事告知師傅,卻唯恐牽連到阮暮錦,不肯如實相告,心中難免不安,只喏喏應了,起身慢慢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