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十四章 人生若只如初見（六） 文 / 追逐千古的風
我急道：「你也太托大了。我們只兩個人哪！你總不至於認為我們兩個人能夠打得過幾百千人吧！」
雅葛斯微微一笑：「我還沒那麼狂妄的，不要說幾百千人，幾十人就夠把我們兩人剁成肉醬了……不過只有在最接近勝利的時候他們才會說出所有的秘密，我要的就是這一個狀況……鳳儀，別擔心。我問你一件事，如果我跟你去你的老家北京，你認為我可以做什麼？」
我說：「在這個時候你怎麼想到這個問題？說句老實話，你在北京人生地不熟，我看你只能夠先去經營燒烤，說真的，你烤的肉味道真好，我們外面大街的那幾家燒烤店都不如你，你又聰明又有眼光，一定會生意興隆。不過，這太委屈你了。」
雅葛斯道：「怎麼能夠說是委屈我？難道我要你養活我不成？我自食其力，清清白白，有何委屈？一個人最好還是踏踏實實，一步一步地來。我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總得把地皮踩穩，熟悉熟悉情況才能夠說得到繼續發展吧。我可不是那種好高騖遠，不切實際的人，我五歲那年就立下了將來一定要滅掉迪倫的誓言，為了這一天的到來，我準備十五六年，我有的是耐心。」
這時候，我也清清楚楚地聽到了群馬奔馳的聲音，我急忙把他拉起來站立，叫道：「雅葛斯，我們快走吧！」雅葛斯道：「走哪兒？草原上一望無際，根本沒有地方可躲。倒是這裡的一片山坡還能夠藏身。鳳儀，不用著急，他們不會殺你的，你活著比死了對他們更好……」
我說：「可是他們會殺你呀！要是你有什麼三長兩短，我也不想活了。你不為我也得為孩子想想。」說完抱住了他的身體。
雅葛斯微笑道：「想殺我雅葛斯，恐怕沒那麼容易吧。」他輕輕掙開我，一手握住我的手，另一隻手輕輕撫摸我的頭髮，道：「鳳儀，別緊張，我不會有事的。我也不要你死，我要你活得好好的。我早就說過，就算我一命嗚呼，我也要你好好地活著。鳳儀，他們來了，我們看看到底是哪些人！」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大約四五百人的一群騎士正在逼近我們，最前面是兩位黑衣蒙面騎士，後面還跟著幾個人，面貌如何卻看不太清楚。雅葛斯神情自若，帶著淡淡的笑意看著他們。
我可急壞了，現在要跑也來不及了，草原上一望無際，連躲的地方都沒有，人家隨便射幾枝箭也夠把我們兩人射成刺蝟，雅葛斯何以托大如此？罷罷罷，我既然跟你來了，自當生死一處，難道我還能夠辱於敵手不成？我從懷中拔出匕首，跨上一步，擋在雅葛斯身前。
雅葛斯把我往他身後一拉：「不要著急。鳳儀，不會有事的。等會兒無論發生什麼，你都要在我身後，不准許往前一步。你再不聽話，我可要打你了！」我又是甜蜜又是好笑：「當我是孩子啊，不聽話要挨揍？」
那群人已到面前，我這才看清楚，那兩個黑衣蒙面人之後的兩位騎士竟然是博藍王和他的夫人艾琳。黑衣蒙面人還未開口，艾琳便從馬上跳下，向我奔來：「鳳儀，我要殺了你，報殺父之仇！」博藍王猛地從馬上跳下，一把抱住了她，她狠命地掙扎，可是卻掙不脫博藍王的懷抱。只聽一個黑衣蒙面人說：「博藍王，看好你的老婆。我們要殺的是雅葛斯，不是鳳儀！雅葛斯，你聰明一世，終於也有糊塗一時的時候，現在你孤零零的在草原上，我們終於可以為所有被你害死的人復仇了！付出再大的代價也是值得的！鳳儀，你讓開，我不想殺你！」
我叫道：「為什麼我要讓開。雅葛斯是我丈夫！我生生死死都和他在一起！」
黑衣蒙面人道：「你怎麼到現在還執迷不悟？你以為他真的愛你啊！他只是在利用你，你這個傻女人！」
雅葛斯道：「你是誰？卡倫奇，我的兄弟？你怎麼會蒙面呢，難道你見不得人？」
那人哈哈一笑，扯去面紗，我差點叫出聲來：「渥裡斯！」
不對，是卡倫奇，他是渥裡斯的同胞弟弟，長大之後，兩兄弟太相像了，我乍見之下，認錯了人。當年渥裡斯也是個玉樹臨風的美少年，他對我挺好的……現在面對我的是我親手放走的卡倫奇，我指望他能夠平平安安地渡過一生，誰想他為了報仇，竟然走到了這一步。到了今天，他和雅葛斯已經是你死我活，絕無妥協的餘地了。
今天晚上他們兄弟誰會死在這裡？不能是雅葛斯，我不能夠失去雅葛斯，我們還有兩個女兒呢！我不能夠忍受女兒們自幼失父，這對她們姐妹是最大的傷害！我不由自住緊緊地握住了雅葛斯的手，把整個身體都貼在他的身上。雅葛斯轉過頭，對我說：「鳳儀，不用擔心。他們殺不了我。」殺不了你？你太自信了吧，我們只有兩個人在這荒涼的草原上，他們可有幾百個人呢，怎麼殺不了你，你當你是神仙哪。
我對卡倫奇道：「你要是還記得我放走你的恩情，你就不應該傷害你的哥哥！」
卡倫奇哈哈大笑：「你放走我的恩情，我當然記得。但是那是你對我有恩，跟他有什麼關係？」
他轉過身對雅葛斯說：「大哥，我好生佩服你，真的好生佩服，別的不說，到了這個時候你還這麼鎮定自若，這份氣度就足以讓人傾倒……這些年來我在蒂山，親眼看到蒂山日漸富強，百姓安居樂業，比起父王在位的時候確實是煥然一新了，難怪蒂山百姓這麼感戴你。你還為我們整個赫納族一雪三百年的恥辱，把迪倫人打得亡國，就差一步，只要殺了默當，就可以宣佈徹底滅亡了迪倫。整個赫納人都視你為民族英雄。大哥，你確實是我赫納族中的英雄，是我們格林溫家族的驕傲！這麼一個越來越大的國家你仍然管理得井井有條。大哥，你把軍權，政權，經權，法權，神權全都抓在手中，樣樣都要管，還不讓別人染指。你累不累啊？大哥，你看你的鬢邊都有白頭髮了，你還是休息休息吧，讓我來替你做。」
雅葛斯笑道：「多謝了，十弟，你如此稱讚我，如此關心我，倒讓我受之有愧啊。我也很佩服你，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孩子，獨自生存已屬不易，你還能夠赤手空拳拉起一隻隊伍，更加不易。十弟，我從前就認為你我和四弟是父王最傑出的三個兒子，我果然沒看錯你！」
卡倫奇笑道：「這一點我倒不會妄自菲薄，我比你的親弟弟我的三哥強十倍。至少我不會像三哥那樣被婦人女子所操縱。要是聽一個象鳳儀姐姐這麼聰明這麼有見識的女人的話倒也有些道理，可是三嫂本來就是個心大腦空的女人，三哥居然還聽她的話，我說三哥簡直丟盡男人的臉！不過，像鳳儀姐姐這樣見識勝過三嫂十倍的女人你仍然能不為她所左右，我才是真正佩服你。你太拿得定主意了！像你這樣的男人，確實是給男人長臉。但是……」他收斂笑容，道：「你到現在為什麼還不正式冊封鳳儀姐姐為王后，你就讓她這樣名不正言不順地跟著你嗎？你太對不起她了！」
雅葛斯冷笑道：「鳳儀是我妻子，我的王后，天下皆知，詔書都已經下了，只少了個儀式而已，怎麼說我沒有正式冊封？怎麼說我沒有給鳳儀名份？」
卡倫奇道：「哦，你隨便派個人半夜把詔書送去就算是給了名份，蒂山歷代君王哪像你這樣立後的？你把那些女人丟在天堂之城，只帶鳳儀一個人，你說你愛鳳儀姐姐，我才不相信呢，你是覺得鳳儀姐姐在你身邊會更有用吧。鳳儀姐姐向來是很聰明的，卻怎麼在這麼長的時間內被你哄得昏頭轉向？始終沒看清楚你的真面目？你連給個正式的名分這點起碼的要求都沒做到你居然還厚顏無恥地說愛她！一個男人要表達對一個女人的真愛最起碼就是給一個正式的名份！要是我，我才不管別人怎麼說，我會在登基的第一天就下詔封她為後！母后又能怎樣？母后終究是女人，憑什麼要管立後這樣的國家大事，她夠資格管麼？你要賣她的面子，我可沒當她是哪根蔥，她又不是我親娘，又是被廢之人，大義已絕，就算我殺了她也沒什麼大不了。何況，她還有弒父的嫌疑。」
雅葛斯道：「我和鳳儀的事不用你管，鳳儀是我的妻子，跟你什麼事？我到現在越來越想不通，為什麼有這麼多人關心我的妻子，我的鳳儀？」說到這裡，他拉著我的手似乎緊了一緊，我忙說：「雅葛斯……」
雅葛斯轉頭對我說：「你以為卡倫奇真的是喜歡你，現在娶你可以得到最好的政治利益，你不過是個交易品而已。換了任何一個男人在這時接收了我的一切都會娶你。」我說：「雅葛斯，不是的，我不是說這個。我是想跟你說，我只是你的妻子，我永遠只跟你在一起。」雅葛斯微微一笑道：「我知道。」
只聽卡倫奇身後有一人笑道：「不錯，女人，往往高估自己的魅力。不就是個漂亮女人嘛，天下的漂亮女人多的是，哪個女人自以為美貌可以征服所有男人簡直就是瘋子，要我遇上這種自以為漂亮的女人，我把她的臉劃得稀爛，讓她滾一邊去臭美去。永遠都有年輕貌美，後來居上的。失去一個女人，大可找一群來替補。」
卡倫奇道：「喀林波，住嘴！不許胡說。雅葛斯，你別以己度人。每個人少年時代的感情都是最純真的。我相信當年你也確實愛過鳳儀姐姐，可是現在，你想得更多的是自己的利益，自己的權位而已。」
雅葛斯道：「你對鳳儀是感恩還是有情？你來不就是為了殺我，居然還還有閒心來管這個事，真好笑。」
卡倫奇冷笑道：「我有什麼好笑的？你才是好笑。我好幾年前就想跟你說這句話了，如果我現在不說，以後你怕是聽不到了。大哥，我知道，在你心中，權力是最重要的，感情算老幾？哪個女人都是你的工具和玩物而已。我付出了這麼多的心血，做出了這麼多的犧牲，唯一的目的就是要殺你。今天好容易有了這個機會，我絕對不會放過。這要感謝你大勝之後喜歡獨自馳馬的好習慣。你死了之後，我會接收你的一切。」
雅葛斯道：「包括鳳儀？」
卡倫奇道：「當然！」
雅葛斯道：「我聽說你在蒂山曾經跟一個叫做芭茵的女人同居了長達一年左右的時間，你對她難道沒有感情？只想著鳳儀？」
卡倫奇道：「這你居然也知道？大哥，你真厲害。我的事不用你管，你死了之後，所有的一切都化為雲煙，你什麼都沒有得到。連鳳儀的愛你都會失去，因為我有辦法讓她忘記你！」
雅葛斯笑道：「你錯了，也許我會失去很多，但有一樣，我永遠都不會失去。那就是不朽的英名！我永遠都是蒂山人眼中的民族英雄，你信也不信？你有辦法讓鳳儀忘記我？我根本無法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哪個男人會做到這一點。因為我太與眾不同了，要再找一個像我這樣的男人，恐怕到四海萬國，千秋萬載都找不到第二個，我既然獨一無二，鳳儀怎麼會忘記我？她的愛我永遠也不會失去，這是對我本身最最珍貴的東西。在這點上，我很自信！對了，芭茵有沒有懷孕，你有沒有子嗣？」
卡倫奇道：「你居然有閒心關心我的私事。我可不像你那麼笨，連個兒子都生不出來。只好像別人借種。你的那個叫什麼姍妮兒的女人跟表哥尼諾尊不清不楚，鬼才知道她肚子裡的孩子是誰的，玉伊馬上就要生了，算時間這孩子好像也不應該是你的吧。你枉自以為天下無雙，卻給兩個女人欺到頭上，給她們的野種當便宜老爹，你才是真正的丟臉。紊亂皇家血統，那兩個女人有大罪。你幹嗎不索性直接宰了玉伊和姍妮兒這兩賤婦？難道你這強盜也會發善心？」
雅葛斯怒道：「你……你胡說八道！……我有幾個問題問你。」
卡倫奇道：「你想拖延時間讓人來救你？我才不會上你的當呢！」
雅葛斯道：「不，我只問你幾個小問題。你很快就可以回答完，何況這裡荒郊野外，四下無人，我如何能逃呢？我想你會有興趣回答我的問題的。對不對，我最有本事的小兄弟？」他轉過身對另外一位黑衣蒙面人說：「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才是真正的君摩。」那黑衣人冷笑一聲，掀開面紗，露出一張英俊冷漠的面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