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百三十二章 現實與童話 文 / 落千水
面對伊扎克的怒火，拉克絲也嚇了一跳。但她很快反應過來，伊扎克這種表現，多半不是說阿斯蘭出了什麼事。
「鎮定一點，伊扎克。」她忙忙的安撫，「我可不想明天的報紙上出現『歌姬秘密回國，因好友造成車禍洩露行蹤』這樣的頭條新聞啊！」
伊扎克眉角跳了跳，翻了個白眼。
「我還沒不冷靜到這種地步——阿斯蘭那傢伙是隱瞞身份跑去奧布的，你知道的吧？」
「肯定的。」拉克絲歎氣。
阿斯蘭對自己的身世是……
「迪蘭達爾議長就職後我代表評議會去奧布訪問了一次——好歹目前也說是盟國。」伊扎克語氣恢復了平靜——他也是在那一次的大選中成為參議員的。
拉克絲暗暗懷疑——這傢伙不會就是為了阿斯蘭去的吧？
「然後我找上門把他罵了一頓。」伊扎克繼續道，「留在奧布那種鬼地方能做什麼？那裡調整者的地位誰不知道！就算是逃避也逃避得夠久了吧？不用懷疑，當時我罵得狠多了，但大致就是這個意思。」
拉克絲歎息——這是伊扎克的風格。
伊扎克的眼角再跳，五官扭曲的再次炸毛——這次車子好歹還算穩當，「結果那傢伙半句話都沒反駁！我都差點把他扔海裡去了他還是半句都不反駁！」
拉克絲捂額——原來是這麼個「完」了法……
要知道，阿斯蘭的性格雖然穩重到讓人懷疑「溫吞」的地步，但惟獨對於伊扎克的挑釁是不怎麼忍得住的。從認識起就針鋒相對，所以幾乎一挑一個準兒。
如今阿斯蘭忽然沉默的認他罵，伊扎克要是能高興才怪。肯定是罵了以後，自己反而憋了一肚子的悶氣——憋到了現在。
拉克絲都不知道該說誰更可憐點……
「好吧，伊扎克，先別說這個問題。現在阿斯蘭到底在做什麼？」
「阿歷克斯·迪諾，他現在就叫這個名字，在做奧布公主的保鏢。」發洩過後，伊扎克有點無力，「你們當初說，阿斯蘭和那個奧布公主成了戀人吧？那也叫戀人？走路走在戀人身後三步遠的地方、被奧布其他人當眼中釘看、然後自己再看著戀人和別人卿卿我我？」
「什麼？」拉克絲被最後一句話驚到，「卡嘉麗和別人卿卿我我？」
「是啊，奧布公主的未婚夫。」伊扎克翻了個白眼，「想也知道，那女人不可能和一個調整者訂婚的吧？哪怕是什麼大戰英雄！」
「卡嘉麗訂婚了？什麼時候？」
「尤納·羅馬·塞蘭，據說是和奧布公主自小就定下了婚約的婚約者。那傢伙在公共場合也是一副以婚約者的態度自居的模樣，我可沒見奧布公主反駁過。你們在奧布待了一陣子，連這個也不知道？」伊扎克嘲諷的說。
這當然不是嘲笑拉克絲，而是對著遠在天邊的阿斯蘭去的。
因為卡嘉麗根本就沒什麼自小定下了婚約的婚約者。
塞蘭家族，應該只是前阿斯哈「托孤」的家族而已。至少就拉克絲去探索小行星以前知道的消息，是這麼說的。
卡嘉麗回歸奧布，這個家族的功勞可是極大。而草薙號似乎也覺得塞蘭家這麼做是理所當然。
於是在卡嘉麗就任首相的同時，其族長烏納特·艾瑪·塞蘭也就任了樞密院宰相一職，其家族也成了奧布新五大家族之一。
——說起來卡嘉麗在太空奮戰的時候，也是多虧了包括這個家族在內的一些小家族積極與地球軍合作、左右逢源，這才讓奧布沒有遭到太大的破壞，在戰後得以復興。
所以在卡嘉麗回到奧布之前，他們就應該已經掌握了很多實際權力。想要將這些權力收歸己手，就需要相當的政治手腕了。要麼讓他們臣服，要麼就打敗他們。至少要緊緊握住軍權以抗衡。可惜……
「被反噬了呢……」拉克絲感歎。
這個世界上能有多少不計一切的忠誠？
拉克絲一步步走來，一個個的爭取自己的追隨者，對此再清楚不過。
越是優秀的人才，就越是有自己的驕傲，越是有清晰的自我認定。要折服他們，就越不容易。
奧菲拉是她家家臣的後代，可他考察了她多久？
瑪馬修又是觀察了她多久才敢把一月他們交託給她？
就連巴特菲魯特，不也默默的在最艱難的局勢裡觀察了好幾個月？
人人都說她的人格魅力大，可她爭取到這些忠誠的屬下，費了多少心血？
阿斯哈鋪了再多的路，接下來的路都要卡嘉麗自己走。
「不被反噬才奇怪。」伊扎克顯然有相同的認知，「政治這種東西，是和實力對等的人做盟友，可不是拉上白癡來給自己拖後腿的遊戲！」伊扎克直言不諱，「那個奧布公主的政治才能，迪亞哥說的東西就夠我服氣的了！」
——這搞不好是伊扎克這輩子第一次吐出「服氣」這個詞也說不準，但這其中的含義麼……
拉克絲歎息，「中立的奧布對我們還是很有好處的。所以我試過提高卡嘉麗的政治水平。可是，我不可能將要爭取的力量讓給她。那個時候，我也要給豎立自己的威信。」
伊扎克嘲諷道，「所以你留了餘地，不去打擊那個奧布公主，迪亞哥那個傻瓜幫你做了。」
阿斯蘭都看出來了的東西，拉克絲和伊扎克能不知道？伊扎克是光聽簡單的複述就知道了。
但說迪亞哥傻也不對，只不過是迪亞哥對此事有自己的認知。
所以伊扎克馬上就咬牙切齒道，「我總要把那傢伙也拉進軍本部來！」
拉克絲苦笑著結束了這個話題。
想也知道，卡嘉麗不可能真的和人「卿卿我我」。可是以她對奧布的感情，只要告訴她說「這對奧布有好處，有利於穩定人心」，她就很難反對那樣的宣傳了吧？婚約什麼的宣傳。
——卡嘉麗啊卡嘉麗，有些事情你退了第一步就會有第二步。難道你連這個也不明白？
——阿斯蘭，就算卡嘉麗不明白，你也該明白這個。現在你又怎麼想？
現實不是王子和公主能幸福的一起過日子的童話，現在它已經伸出了猙獰的爪牙。
「你呢？離開plant這麼久，過得怎麼樣？」
拉克絲的思考讓兩個朋友之間沉默了好一會兒。猶豫了半天，伊扎克還是問了出來。
我啊……
於是拉克絲的思緒再次遠遠飛開。
其實還算是不錯的吧？抱著「嘗試一下吧，可以嘗試一下開始」的想法試探了基拉，然後，基拉也留了下來。但是其實，這大半年來，並沒有刻意去考慮這方面的事情。
以往都是她幫別人收拾爛攤子。現在才知道，讓別人收拾自己的爛攤子，其實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在那段時間，她幾乎就是一個天真浪漫的普通女孩而已，多餘的事情不去多想。那其實，是一種夢想中的生活狀態吧？
也虧得基拉能忍受她的那些爛攤子和惡作劇……
可是……他們到底沒有明著向對方邁進一步。拉克絲看得出來，基拉在等。等她做決定。雖說他對她的感情到了什麼程度，拉克絲鬧不明白。
在之前，她一度想和基拉回他家去見他的父母。那會是一個明顯的表示。但想到卡嘉麗的事，又不免有些退縮。付出越深的感情，日後若是破裂，就會越痛苦。
——嘛，所以她沒資格說阿斯蘭和卡嘉麗吧？現在她想起阿斯蘭，已經沒有了少年時的戀慕情懷。可是面對眼前的風景，她一樣也在逃避。沒能免俗。
「還好吧。」拉克絲最終只是如此簡單的回答，有些感慨。
於是伊扎克再次沉默。
因為聊天的緣故，伊扎克開車開得不快。但跑車駛上的路還是越來越偏僻。到了後來，在車外只能看見大片大片的綠蔭了。人工的叢林，比起自然的恩賜要少了幾分神秘，卻也多了幾分優雅恬淡。
拉克絲的眼神不算好，卻也在蛛絲馬跡中察覺了這看來怡然的叢林中那嚴密的守衛。
等到車子穿過一座橋，從人工海面上跨越，進入了一座島嶼之後，這裡就更像是原始叢林了。除了唯一的、彎繞曲折的，車子正行走著的通道之外，就連那些落葉、鳥鳴、青苔碧草，也真實了許多。
「原來，是伊甸園啊！」拉克絲恍然了。
只是一份重要的報告，沒有必要跑到這麼偏僻的地方來的。原來，是這裡……
「伊甸園？」正在開車的伊扎克斜她一眼，語氣有些不屑，「你們那個計劃好像是取名為伊甸園沒錯。但是怎麼看，都是『反伊甸園』才對吧？」
「這話說得真不客氣。」拉克絲眨眨眼，隨即恍然，「該不會你就是這個計劃的保密工作的負責人吧？還有保全工作……否則怎麼這麼大的氣？」
看著粉色少女一臉「被我逮到了吧？伊扎克你好像小孩子啊！」的表情，伊扎克更鬱悶了。眼看前面就是一個彎道，毫不客氣的猛然加速、操縱著跑車來了一個大迴旋。
不過，拉克絲也沒有猜錯，這個小島，確實是叫做伊甸園。
保密工作的負責人也確實就是伊扎克。
以往不過只能悄悄的研究、進行準備罷了。等到迪蘭達爾成為了議長，才真正的找到了這麼一個地方開始研究起來。
會選擇伊扎克作為這個計劃的護航者，也是一種平衡。島嶼在迪蘭達爾的控制之下，但是各方面的管制卻是伊扎克在負責的話……
因為當初伊扎克的臨陣倒戈，他們兩個是好友這件事情，在plant也算是眾所周知了。何況當初玖爾家族的損傷那麼小，也可以說是因為拉克絲的努力。
有一句話叫做親兄弟明算賬，利益太大的時候，若是帳不分明，連親兄弟也要反目。就別說政治上的盟友了。
雖說拉克絲和迪蘭達爾對權力的認知都只是「達成目標的手段」，目標也相當一致。也還是做好預防比較好。
事業是事業，感情是感情，不能將事業完全托付給感情來決定。
因為他們都不能改變這個世界的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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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裡的網絡沒有續（因為一家人過兩天都要外出，還都是一走大半年）。加上明天有事，有可能又不能更新……後天開始就能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