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百三十三章 伊甸園 文 / 落千水

    plant沒有什麼人會有對神明的信仰。但對某些名字，調整者卻似乎是情有獨鍾。比如說創世紀，比如說正在秘密建造的軍事要塞彌賽亞……會把那個計劃想成伊甸園也不算太離譜。

    當然啦，能輕易的採用這些名字，或者也本來就說明了「無信仰」的事實。

    比如說伊甸園計劃。這個計劃本身，似乎就是對那個故事的挑戰。

    伊甸園，原本亞當與夏娃生活的地方。而夏娃，是上帝用亞當的一根肋骨製成的。所以男性比女性少了一根肋骨這一點，在地球的歷史上，很長的一段時間內都是「真理」。

    至於在醫學證明了事實並非如此之後，基督教到底是怎麼處理這個「矛盾」的，拉克絲並沒有那個興趣去研究。但她還是可以想像，這個最終被採用的計劃名字的提出者的狂傲。

    那個人叫做修高·威爾斯曼，曾經的《提高出生率的進一步研究方向》的提出者之一，也是迪蘭達爾手下的主力研究人員。拉克絲認為，如果命運不被改變，他搞不好也會是命運計劃的提倡者之一。

    上帝用亞當的肋骨製作了夏娃，從此男人的身上少了一點東西，女人的製作工藝也不夠精美，人類就失去了原本的完美無缺。

    而現在，他們要取代上帝的職責，把這份「完美」重新賦予給人類。用被獨立分離的s基因。

    ——是缺陷就可以修正，**的弱點，其素質可以被提升……

    所以，伊扎克說的沒錯，這其實真的是「反伊甸園」。

    當拉克絲知道「伊甸園」這個名字最終被採用的時候，最先想起的就是克魯澤、雷、還有基拉。

    渴望得到一切的貪婪，渴望取代上天的狂妄。正是這些製造出了他們。而現在，他們，或者說人類並沒有任何悔改之意，尚且打算把這些特質再延續下去……

    當時她曾經悚然而驚。

    然而，她又怎麼反對？

    人類妄圖取代上天控制一切，從古至今，這一點從未改變。這樣的渴望這樣的精神，從人類文明有所記載開始，就鐫刻在了人類的身體裡。

    seed研究的最終成果，就是利用攜帶了s基因的，去除了危險的ebv病毒——esv對已出生的人進行基因操作。即使是成年的自然人，也可以因為s基因的效果而被修復基因缺陷，進行基因調整和優化。

    就連那個提高適配率的調整也有可能在這樣的東西的幫助下完成。也就是說，就連生育率的問題也可以基本解決。

    雖說對出生以後的人進行後天調整，能起到的效果應該是比不上成功的先天調整的。但這樣的技術如果最終完成，能引起的巨大反響卻是不言而喻。

    從調整者開始，人們就在操縱生命。對於生命體的後天調控，也不過是把這個「控制」的程度進了一步而已。他們確實在妄圖取代上帝。

    拉克絲對於這一點無法反駁。所以在看到了這個提案之後，默默的同意了這個名字，沒有異議。

    自欺欺人是沒有必要的。

    縱然也會擔心這樣的操控可能帶來惡果，但既然已經選擇了這樣的路，就只能堅定不移的走下去。

    然而，這也依然是一個很危險、非常危險的技術。

    將人類全部調整者化，這個技術和命運計劃在這裡有了共通之處。而且比起命運計劃要快得多。不但節省大量金錢，也節省大量時間。可是也確實是危險不少。

    因為一旦投入使用，就有被發現的可能。尤其是大規模使用的話。

    調整者和某些國家、勢力的恩怨已經太深太深。而事實證明——比如說藍色波斯菊這樣的勢力，並不吝於使用調整者來和調整者對抗。

    一旦技術洩露，那麼，plant調整者的個體優勢將徹底消失，而面對的將是擁有自然人人口資源優勢，個體優勢也快要追平的敵人。

    該如何去推廣這項技術而不至於受到它的反噬？

    這實在是很難把握的尺度。

    一旦掌握不好，那麼plant因此而消失都是有可能的。世界也仍然不過是重複著人類的戰爭連鎖而已。畢竟，還有「國家」、「民族」這一類的戰爭理由。就連核彈都已經不被忌諱的現在，戰爭又會打到什麼程度去？

    拉克絲和迪蘭達爾不要說還都站在plant的角度上考慮問題，就算是真的大公無私，不惜讓plant毀滅，這樣的技術，也不能讓戰爭消弭……

    而他們的目標，卻是建造一個盡可能不會發生戰爭的世界。不但要消除調整者和自然人的區別，也要盡可能的消除這個世界上大部分的勢力。

    但是當然，以調整者的人口和實力是很難做到這種事情的。所以要「分而化之」，這個計劃至少也要在軍事上佔據絕對上風後，再來小心謹慎的慢慢推廣。而且，消弭仇恨也是很必要的，這能在最大程度上避免反彈。

    所以拉克絲和迪蘭達爾都要擺出溫和派或者穩重派的面龐，把所有的陰謀放在檯面下。

    也所以拉克絲才會說，中前期和奧布都沒有衝突。他們不會去侵略奧布，甚至可以讓奧布成為「調整者和自然人和平共處」的範本。

    但是，他們絕對沒可能任由奧布發展實力進軍太空。

    而且到了最後的最後，他們終究是要盡可能消除國家界限的。只不過是會採取溫和的手段，用「讓調整者同化自然人」這樣的辦法。

    操縱輿論，將世界輿論轉向，消除「不自然、該排斥」的說法和想法，自小培養自然人對調整者的認同情緒，以plant和調整者的強大來進行引誘……

    基拉之所以沒看到plant執行這個計劃會和奧布的衝突也是因為如此。因為plant需要盡可能的保證和維持一個相對溫和的環境——只不過溫和派、第三勢力是要維持平衡，並且極大的依賴於人心的「進化」。而他們這麼做卻只是要披上羊皮而已——他也沒注意到奧布壯大自己的野心（當然，這野心卡嘉麗多半也確實沒有，因為她把手段當成了信念）。

    基拉只覺得這是在瓦解地球各國的聯合、壯大plant的實力。一旦擁有讓人不敢侵犯的力量，戰爭自然就會消弭。從某種程度上來講這是沒錯的，只是他沒看見拉克絲他們進一步的打算而已。這些東西，都是埋藏在他們的心裡，將話說到一半以後，彼此就已經不言自明瞭的東西。在他們看來，那種程度還不夠穩定。

    ——相比之下，已經有了頭緒和研究計劃的技術問題或者反而是最好解決的問題。

    進入了隨著計劃被命名為「伊甸園」的島嶼，拉克絲不出意外的在研究所的大門前看見了站在那裡的迪蘭達爾。黑髮的青年在沒有了少年時的稚氣，現在已經是一個很成熟的男性。他穿著議長的制服——裡面的立領上衣和長褲和議員一樣，但外面的風衣是白底黑邊。

    黑色的長髮依舊，近乎是金色的眼睛卻似乎被歲月擠成了愈發狹長的狐狸眼。但臉上的笑容卻很穩重溫和，無愧於他現在的「接近於溫和派的穩重派議長」的身份。

    拉克絲和他的同盟目前看來是很穩定的，只要有默契的保持制衡——亦即「明算賬」，估摸著以後也不會出什麼問題。

    「拉克絲，既然你回來了，差不多也該把計劃的原負責人調過來了吧？他可才是最熟悉的一個。」迪蘭達爾倒也沒有客氣，拉克絲下車之後，他立刻開門見山。

    所說的原負責人，自然是希歐多爾。

    希歐多爾跟著灰巖號跑了一陣子，後來被拉克絲送去秘密工廠繼續他的實驗去了——畢竟灰巖號不適合他實驗。直到現在，他也還在那裡。

    既然知道伊扎克是保密負責人，拉克絲然不會反對這個提議，她爽快的點頭，「沒問題。」

    「那麼，就說今天的主題吧。」迪蘭達爾伸手向通向研究所的綠蔭道上一引。

    伊扎克敬過軍禮後，沉默的跟在了後面。haro小粉也歡快的在拉克絲的身邊蹦蹦跳跳。它也很久沒有在這樣的地方玩耍了，不過現在，還是很自覺地一聲也沒有發。

    「馬戲團這個組織培養調整者的事情，應該毋庸贅述。問題在於，前段時間，雷抓到了他們的一個負責人還找到了一些賬本。這些東西向我們表明，有勢力向他們大批訂購培養好的調整者。」

    「大批？」拉克絲詫異的挑眉，「我記得馬戲團的『死徒』可不便宜。就算是原本地球連和的那些要員，也很少一次買一批的吧？馬戲團應該也不會輕易一賣一大批才對。」

    馬戲團培養「死徒」也不容易。到處去賣，除了為了掙錢之外也是要獲得更多的人脈和資金，都賣給一家了，其他勢力要的時候怎麼辦？

    「所以這應該是一個相當大的勢力，而且可能握住了死徒的某些命脈。又或者是用了什麼巨額利益交換。」迪蘭達爾笑道，「畢竟就算是我去買，也不能那麼個買法的。」

    拉克絲從他的態度上看出了端倪，「吉爾，你是已經有線索了吧？正題到底在哪裡？」

    迪蘭達爾聳肩，「我很高興看見你的頭腦依然敏銳，拉克絲。那我就不多說了——東亞的調整者組織，還有大西洋聯邦新建的宇宙軍。原本不過是一個小勢力，但在大西洋聯邦政府的反波斯菊勢力的支持下，發展得倒是很快。而且比起藍色波斯菊來，他們顯然對於調整者的歧視不那麼多——好用的人才，或者說工具……是這麼認為的吧？」

    ——調整者國度之間的戰爭，在他們的技術還差上不少的時候，就已經初現端倪了麼？

    拉克絲苦笑。

    光這一點，就已經和她所知道的「原著」差距頗遠了。

    「而且，在之前的一次意外中，洛克隊還捕獲了前一次大戰中的幾個駕駛地球軍黑色制式ms的戰士——他們似乎被叫做狂戰士的。」迪蘭達爾忽然轉開話題，詭異的一笑，「有興趣知道研究的結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