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九八章 心中的懊悔 文 / 夜雨驚荷
老太太一臉頹然的跌坐在太師椅上,口中不斷囁嚅:「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御朱門。你肯定是聽錯了,我娘家兄弟肯定不會這樣做的。」
廉國公忽然想起了什麼,厲色看著老太太:「我問你,給五丫頭送姨娘的事兒是你自己的主意,還是陳家的主意?」
滿室寂靜,老太太又急又氣的看著廉國公,又心虛的瞅了瞅趙煦夫妻倆,暗暗責怪丈夫魯莽,怎麼什麼實話都敢往外說。老太太還知道要些面子,便死硬不肯說實話:「你胡說什麼,什麼姨娘丫頭的,蓮丫頭和紫丫頭來咱們府上可都是你應允的。」
大老爺頓時明白了父親的意思,急急忙忙解釋道:「娘,難道你還沒看出來?陳家肯定是預謀好了這一切,就等著陳蓮的死,然後好向咱們家發難呢,否則怎麼人剛上吊,陳家後腳就來鬧事?」
「放肆,那是你舅舅!你怎敢信口雌黃的污蔑他。」老太太不敢和廉國公發脾氣,只能將怒火發洩在大兒子身上。她不是沒想到兒子說的這些,只是老太太打心底不太願意相信陳家會算計自己。
她,畢竟曾經是陳家的大小姐。
男人們不說話了,廉國公更是賭氣的坐在那裡喝悶茶。老太太不覺有些訕訕,幾次想張口緩和局面,卻終究不知道該與丈夫兒子們說些什麼好。沒法子,老太太只能把希望的目光寄托在凝萱身上。
凝萱倒是挺配合,笑呵呵道:「祖母愛惜孫女,怎麼可能不懷好意的要往王府裡送人,我想這事兒和陳家脫不了干係。可按理,陳家與咱們家親的不能再親,根本沒有道理這樣做,除非」
「除非什麼?」廉國公放下茶盞,急切的開口詢問。
「除非是什麼人許諾了陳家更大的利益。」
大老爺心頭一亮:「父親。五丫頭說的不錯,應該就是這麼一回事兒,否則陳家何必冒著得罪咱們的風險,非要與廉國府撕破臉皮?說明人家根本就不在乎。陳家一定是依仗上了什麼大樹。」
凝萱順著大老爺的話往深引誘眾人:「也說不定陳蓮姑娘進府的時候就抱著必死的念頭。這麼一來,二伯父被人陷害一說也就解釋得通了。」跪在地上的二老爺陡然抬頭,哀色立顯:「我就說自己是被冤枉的,當時我醉酒,便到後院透透風,陳蓮那死丫頭躲在假山後面喊著輕聲啜泣,我以為小姑娘出了什麼事兒。根本沒多想就過去查看,可誰知」
講到此處,二老爺是滿臉的義憤填膺,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她猛的衝了出來,死死抱住我,還一面高聲喊叫,企圖引眾人來圍觀。父親,我這是冤枉的啊!」
「呸!」老太太俯身啐了二老爺一臉的唾沫星子:「你也好意思說出口。依你的德行。見到稍微標緻點的女孩子不撲上去才怪呢,在這兒丟人現眼的裝委屈。蓮丫頭能有多大的氣力,你又有多大的氣力。」
二老爺睜圓了眼睛。悲切切道:「娘,我雖然不是你親生的,可也是在你名下養大的,你怎麼能這樣詆毀兒子的名節。陳蓮是你的外甥女不假,但孰親孰遠,難道娘還分不清楚?」
老太太不屑的將頭扭向一邊:「我當初就該徹底得罪了老爺子,也好過將你這孽子放在我名下。」
廉國公不悅的呵斥道:「什麼時候了,你們還有心思說這個!人家都欺負到了家門口,再看你們一個個,先窩裡反。」眾人沉默不語。廉國公只能撐出溫和的笑臉看向凝萱:「五丫頭,你倒是再說說,陳家或許會投靠誰?」
凝萱但笑不語,眼睛就往老太太身上瞄。
廉國公板著臉,「你不用怕她,只管將你的心裡話照實說出來御朱門。萬事有祖父給你扛著呢。看誰敢說三道四。」
趙煦拍了拍凝萱的手背,安慰道:「祖父為人磊落,叫你說你便講幾句就是,他會為你做主的。」凝萱為難的看看左面的老太太,又瞧了瞧右手側的丈夫,最後一咬牙:「其實都是我胡亂猜的,孫女只是以為陳家看著咱們國公府的日子蒸蒸日上,難道就沒點嫉妒的意思?」
老太太面紅耳赤,啐道:「黑了心的東西,陳家沒得罪你,你怎麼胡亂栽贓人?」
凝萱冷冷一笑:「未必吧?祖父的話明明白白,陳家送陳蓮姑娘來廉國府就是為了給孫女找不自在的。只是孫女福大命大,陳蓮沒死在恪親王府,卻死在了廉國府,難道祖母此刻還想自欺欺人?你心中高低早有立判,應該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兒。」
老太太被凝萱的幾句話堵的沒有言辭。魏凝萱說的一點不差,當初主張給恪親王世子送貴妾的事兒是老太太弟妹,也就是如今陳家大夫人的意思。陳蓮也是弟妹選的,為了堵住丈夫的嘴,老太太沒辦法才將魏紫也一併接了進來。難道真如魏凝萱所說他們都是算計好了這一切?
凝萱不理會老太太的沮喪,說實話,這會兒除了四夫人和老太太有共鳴之心,只怕所有人都更在意凝萱的話。
「祖父當家之後,廉國府從未有過今日的輝煌,兩位皇子,一位貴妃,一位皇子妃,還有位在宮中頗得恩寵的太子良媛。祖父,我們魏家的風光只怕已經被人忌恨上了。」
廉國公打了個寒顫,連連道:「不錯不錯,五丫頭說的在理,陳家怕是嫉妒咱們家才行了如此下作的手段,當今朝堂中,陳家除了依附太子殿下,就是從了四皇子。五丫頭,你倒是說說,陳家可能會傾向於誰?」
凝萱意味深長的一笑:「若換了孫女,孫女也絕不將希望壓在太子身上。」
「怎麼解釋?」廉國公咄咄逼人的發問,鷹眼毫不放過凝萱。
「從龍之功也分等級,太子是儲君,是名正言順的皇位接班人,陳家這會兒巴結上去,只能是錦上添花。反觀四皇子卻如雪中送炭。祖父別忘了,陳家門生故吏遍佈官場,雖然官銜小,但架不住人家數目多。四皇子手底下可用之人少,陳家的投靠帶去的不僅僅是翰林中的傾向,更叫四皇子從此多了有用之才。而且,孫女以為,四皇子此番作為還能得一個天大的好處。」
滿屋子的人,只要還有一個喘氣兒的,無不全神貫注的看著為魏凝萱。
此時此刻,廉國公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五丫頭是想說,四皇子可以以此來打擊魏家,甚至是三皇子,對嗎?」
「不過是孫女的一點淺薄見底。」
廉國公看著謙虛低頭的凝萱,惋惜的一歎氣,雖然早就知道五丫頭聰明過人,但廉國公只以為是些小聰明,在內宅裡用用尚可。可誰能料到,五丫頭說起朝局走向竟絲毫不亞於幾個兒子,甚至顯得更為老辣。這樣的女孩子,不但美貌過人,而且有大智慧,若當初送進宮的不是六丫頭,而是五丫頭
廉國公捏著拳頭:魏家就算出一個皇后,乃至皇太后也不是不可能的。
想到此,廉國公神情複雜的瞄了眼趙煦,越看越覺得當初的想法可笑。他怎麼會以為孫女嫁進王府是高攀了呢?分明就是恪親王世子走了華蓋運,一個病秧子,還娶了他最疼愛的孫女。
「好孩子,你說說,現在怎麼辦?」廉國公和藹的沖凝萱一笑,凝萱蹙眉想了想,「孫女不敢妄出主意,不過這雖然是魏家的內部事宜,但也應該叫太子知道知道,大理寺正卿是皇上的人,可誰知道他向著誰呢?」
廉國公一拍腿,與幾個兒子笑道:「魏家有女當如此,老大,你拿著我的名帖去拜會大理寺正卿,說明事情原委,帶著老二。老四去錦鄉侯府,一定找到侯爺,我現在就前往東宮。至於陳家」
老太太不死心的求道:「就叫妾身去一趟吧,或許是些誤會。」
廉國公不耐煩的一甩袍子,將老太太的哀求踩在腳底下,冷哼道:「什麼誤會,虧你現在還想為他們開拓。也罷,你執意要去,我也不好攔著你。只是有一點你記著,你是什麼身份!哼!」
廉國公拂袖而去,幾個老爺們也不敢違逆老太爺的命令,丟下母親逃也似的去了。凝萱和趙煦忙起身告辭,老太太不吭聲,大夫人只能硬著頭皮往外送凝萱。
小夫妻倆從正門走,果然注意到一夥人蹲在對街的牆角望風,趙煦沒有騎馬,坐在馬車上微微掀起車幔的一角往外探看。
「不是軍中作風,看著有些江湖人的做派。」
凝萱湊過去瞧,趙煦掀開的縫隙很小,車馬又在不斷顛簸,凝萱看的並不真切,只一晃而過。「你可看準了?我怎麼什麼也沒發現?」
趙煦笑瞇瞇的倒在凝萱的腿上,舒服的一伸懶腰:「若叫你發現了,那還算什麼江湖人?放心吧,幾個小人物而已,我已經叫了人去跟著,想必一會兒就能得到準確消息。」
車馬悠悠的往北走,因是下午,沿途許多叫賣了一天的攤子也開始歇息,專等晚間的夜市再紅火一把。凝萱看了一會兒便覺得無味,只好訕訕的丟開簾幔。
「我們這是去哪兒?」
趙煦閉著眼睛,享受似的一笑:「自然是回娘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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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嗚嗚嗚,什麼時候來暖氣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