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四期章 見死不救 文 / 夜雨驚荷
就像趙煦說的,郭王妃是個耐不住寂寞的女人,她年輕的時候看著風風火火,是個灑脫的性格,甚至做出拋夫棄子的大膽行徑,只為心中的一顆赤心御朱門。郭家始終將她做個最最尊貴的姑奶奶供奉著,她何曾說過這半年多來的冷清?
山中歲月寂寞,流雲庵裡更是怨女們的冷巢,郭王妃只待了半個多月,就把原本的雄心壯志都化為了灰燼,若不是情面上過不去,她早就撂挑子跑回王府了。
能停到今日,也在趙煦意料之外。
郭王妃還算精明,她心知,自己就算再喜歡小柿子,可王府未必有人歡迎自己回去,她若咬緊牙關也不是不能重返王府,但不過是從一個牢籠裡跳進另一個牢籠裡罷了,恪親王的心狠手辣自己是領教過了,何必去犯那個糊塗?倒不如叫兒子趙煦安排安排,她風風光光回涪原,仍舊在郭家做那最最尊貴的姑奶奶。
趙煦為防郭王妃反悔,派來心腹手下火速趕往涪原郭家。郭家第一個跳出來反駁的就是郭王妃的胞兄三老爺。族長不願意得罪郭三爺,卻也不想惹惱了恪親王府,對這個郭王妃,族長也是叫苦不迭,但人終究是郭家的女兒,現在王府又夾攜勢不可擋之勢來涪原發話,族長能怎麼著,如今郭家正走下坡,多處要仰仗恪親王府,他們不願意,趙煦那小子有大把大把的法子給他們穿小鞋。
於是眾人只能捨棄了郭三爺的利益,為做補償,族中撥劃出一份田莊到郭三爺的名下。算是補償。
郭三爺因為郭王妃的愚蠢而喪妻,兩個兒子因為沒了娘只能在家丁憂。不能入軍立功,這梁子越埋越深,乃至在後來全面爆發,如今不過是買下了禍患。
恪親王也是在郭王妃回鄉小半個月之後才得知此事,他一邊抱著孫子逗弄,一邊漫不經心的問著趙煦:「這麼做也好,郭家看在王府的面子上也不會薄了她。你們每月的月銀不要斷了,別叫外人說了閒話。」
趙煦知道父親終究還是對王妃存了幾分情愫,否則以父親的為人不會講這些。
父子倆正說著。凝萱已經抱了滿週歲的小皇孫走了進來,小皇孫的抓周之禮沒在皇宮裡舉辦。他父親現在被貶到東都,東宮又換了主人,小皇孫的身份尷尬的很,德宗索性就直接叫王府意思意思走個形式。頒布旨意賜了個名字叫做趙佑,和小柿子趙祈是堂兄弟。
趙煦話音一落,就見妻子抱著趙佑進來,唯恐吃力,忙從妻子手中接過小皇孫趙佑。
恪親王抱著自己的親孫子。小柿子越發的可愛。長的像兒媳婦,看得出將來注定是個美男子。可小皇孫當初剛剛抱進府的時候,雖然沒小柿子這麼壯實。但絕對稱得上是個健康寶寶,可如今,經歷一場浩劫的趙佑,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連老神醫都說,這孩子即便治好了身上的毒,也注定活不長久。
人人都勸他這個兒媳婦,乾脆就將小皇孫交給下人們去撫養好了,免得養出了感情,將來走那一遭,大家都難過。
可兒媳婦就是不肯,不但親自養育,而且小柿子有什麼,小皇孫趙佑也必定要有,吃穿住行樣樣過問,不知道的還以為恪親王世子妃生了對雙生子。
恪親王問道:「老神醫看過了?」
凝萱神色一黯,老神醫一直在尋找解毒的法子,可始終沒有成功。他們知道下毒的人就是太子,小皇孫的親生父親,趙煦也曾逼問太子要解藥,太子卻告訴他們,當初皇后只給了這個毒藥,言明不到萬不得已不能用,因為解藥的方子早就沒了。太子是鬼迷心竅,才對兒子下了毒手,至今後悔起來也是追悔莫及。
凝萱長歎一聲:「老神醫用了不下百種法子治療,都」
父子二人跟著黯然,世間事不能十全十美,可人心也不該狠戾到這個程度御朱門。一想到孱弱但乖巧的小皇孫,恪親王父子二人就難以想像,怎麼會有這麼無人性的父親。
小皇孫趙佑早慧,他已經會開口叫人,學的第一個詞不是爹或是娘,而是嬸嬸,第二個詞就是柿子。這孩子乖巧的叫人心疼,那樣苦的藥都能喝,從來不叫嚷吵鬧,最喜歡的事兒就是趴在小柿子的搖籃邊呆呆的看堂弟酣睡。
「柿子!」
趙煦將兩個孩子放在一處玩耍,小柿子雖然還不能起身,但見有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無齒之徒」陪在自己身邊,小柿子還是蠻開心的,小眉毛一動一動的。
恪親王將視線從孫子身上移開,看向趙煦:「皇上已經定下了梁國海為兵部尚書,朝中必定要有大變動,你不可不提防。另外,御林軍中與梁家關係最為親密的就是陳家,小心他們爭上位爭迷了眼,什麼事兒都幹的出來。」
如今朝中看似平靜,其實暗湧迭起。
太子一倒台,三皇子和四皇子重新給德宗放了出來,不過全部被奪權,連帶他們曾經的地下勢力也被敲打了好一番,三皇子府和四皇子府是門前冷落,門可羅雀,再也看不出昔日的榮光。大家都說,皇上是鐵了心給七皇子鋪路,斷不能再出現諸子奪嫡的事兒。
四皇子許是在宮裡關的久了,膽子也小了許多,大門緊閉,就是自己出府也不敢走正門,都是走了兩遍的側門。四皇子府門前的大獅子形同擺設,根本瞧不出是個皇子的府邸,可見是被德宗嚇破了膽子。
三皇子更甚,他至今不敢相信,自己佈局多年,加上外祖父經營,怎麼就全然輸給了自己的親弟弟?
小七憑什麼當太子?皇上太過偏心!
此後的歲月裡,三皇子借酒消愁,皇子府上空日日瀰漫酒氣,三皇子妃只要一勸,輕則被訓斥一頓,重則就是拳腳相向。三皇子妃的心也冷了,流雲庵的明智師太趁機來傳授贖怨經,三皇子妃聽入了迷,簡直比郭王妃虔誠百倍。
倒是二皇子,常去兩個弟弟那裡探望,一來二去,三人不知怎的,竟也惺惺相惜起來。三皇子和四皇子知道,他們身邊周圍都有皇上的探子在盯著,不敢肆意接觸,就通過二皇子的嘴來傳遞信息。十幾年的積怨漸漸消散,兄弟三人竟空前的團結。
二皇子妃靜香不滿丈夫的多事,說了幾次,二皇子被說的煩了,難得硬氣的把魏靜香的囉嗦給頂了回去,抱了兒子去書房住。魏靜香哭哭啼啼回了娘家,才知道母親早被祖父軟禁,現在當家做主的是大少奶奶孫氏。一家人都懷疑大夫人對老太太下毒手,這裡面有二皇子妃在攙和,於是對魏靜香全無好感。
回國公府探望老太太的四少爺魏元安撞見長姐,更是破口大罵,勢要對方償命的樣子。二皇子妃惱羞成怒,再見國公府裡下人們,越發覺得她們都在鄙夷自己,索性甩了袖子不肯再登門回娘家。
二皇子妃的親爹大老爺枯坐在書房中,聽著外面喧喧嚷嚷的鬧劇,心下一片寂寞荒涼。也不知坐了多久,終究撩起衣袍起身前往父親的正院,準備請辭去繼承人的資格,叫三個弟弟一展才華。
大老爺本是心灰意冷,孰料被廉國公一席話,又重新燃燒起了鬥志,為了太子,為了國公府百年基業,大老爺雄心勃勃,再也不提放權的事兒。等四老爺輾轉得到消息的時候,氣了個倒仰。
這日,凝萱正準備出門去母親那裡,下人就來報,說世子妃的父親魏三老爺來訪,指名要見世子妃。
凝萱眉頭緊皺,「他來做什麼!」
宋嬤嬤笑道:「總不會是什麼好事,姑娘且收拾你的去,我來應付三老爺。」
凝萱想到魏清冼的胡攪蠻纏勁兒,不悅道:「我若不出現,三老爺勢必不能善罷甘休,還不如我早早去打發了他。」凝萱領著一群人浩浩蕩蕩去了外院正堂待客的地方。
這魏清冼還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一見凝萱也不準備客氣,開口就要借十萬兩銀子。
凝萱氣的發笑:「老爺以為我是誰?難不成是開銀莊的?別說是十萬兩,就是一萬兩也難。父親若實在周轉不開,我這就叫人取一百兩來,您先用著。」
魏清冼氣急敗壞道:「一百兩!你當我是叫花子嘛,就這樣打法了我!」
凝萱暗哼,誰見過叫花子來要錢還理直氣壯的?這個三老爺,大約是窮瘋了,要麼就是故意來找茬。
魏清冼還要破口大罵,但一想到如今除了能從凝萱這兒借來銀子,其他人再難幫襯自己一二。「你到底是借還是不借?」
凝萱面色平緩,語重心長道:「老爺這不是在為難女兒嘛!我有多少銀子,您心裡再清楚不過,加上祖父給我的,零零總總算上也不過五萬餘。嫁進王府之後,諸事都要用銀子開路,已經花去了七七八八,女兒真的是愛莫能助。」
魏清冼立即駁斥道:「胡說,大公主給你的錢就絕不止這個數,分明就是你見死不救!」
魏清冼驚覺自己錯口失言,慌忙要挽救,就見嫡親的女兒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盯的他心裡發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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