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二章 七生未盡祈戰死 文 / 無財者無能言財
6點45分，美軍航母才剛剛完成巡邏戰鬥機部隊的起飛工作，跟蹤日艦隊的偵察機也還沒有到達日本艦隊上空，用於攻擊日本艦隊和那霸港內遠東國艦隊的轟炸機和魚雷機也還在分批起飛的過程中——出於對日本人那支規模孱弱的襲擊艦隊實力和規模的鄙視，斯普魯恩斯甚至沒有打算讓米國海軍全部重型航母都把艦載機花在轟炸日本艦隊身上。
反正那霸港內還有20艘左右規模的、遠東國海軍艦隊最後的種子，外加日本人部署在沖繩的幾艘輕型艦艇，不如來個一波流，把那裡的艦隊連同日本人的襲擊艦隊一起一鍋端掉。這樣也好減短美軍艦隊在沖繩諸島近海停留的時間，免得被日本人的岸基航空兵打擊。
利用拖刀戰術的情況下（也就是夜間靠近敵方島嶼，天亮後立刻起飛作戰飛機，然後艦隊立刻返航，縮短飛機出擊半程的距離，拉長返航半程的距離，從而實際上達到延伸作戰半徑的效果），日本人部署在沖繩的轟炸機也就只有少數一式陸上攻擊機可以夠得到美軍艦隊。在美軍f4u「惡婦式」和「地獄貓」戰鬥機的攔截下，這種無法攜帶魚雷的雙引擎水平轟炸機對艦隊威脅不大。只是基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態，斯普魯恩斯連這點機會都不想多留給日本人。
如意算盤打得很好，殘酷的現實很快就到來了。
6點49分，位於艦隊正西方向的第1搜索巡洋艦分隊發來一條緊急電報，1架日軍的噴氣式飛機偵察到了艦隊所在位置，隨後在向偵測到一條日軍飛機發出的無線電報後，這架偵察機就直挺挺對著第1搜索巡洋艦分隊的主力艦「夏威夷號」戰列巡洋艦撞去，劇烈的爆炸摧毀了左舷全部的副炮位和機庫、救生艇吊車，並炸穿了三層甲板，破壞了輪機艙。
威力之猛，震動天地！
對於突前搜索的巡洋艦分隊所遭遇的不幸還沒能想明白，僅僅三分鐘後，6點52分，日本人就為斯普魯恩斯親自解開了謎題，用一種最為直觀的方式——那就是讓當事人親眼目睹一次這種人間慘劇。
2架從天際劃破雲層而來的奇怪飛機，以驚人的速度接近了米國人的艦隊，發現敵蹤後，它們以巨大的旋轉半徑兜了一個弧度，調整好自己的方向角，隨後開啟了機體兩側的噴筒，一瞬間熾烈的尾焰噴射直徑幾乎比機身更加粗壯，飛機飛過的地方，留下一條濃重而筆直的煙柱雲跡。
因為美軍航母本身的轟炸機起飛集結工作還沒有全部完成，這個時代的雷達又沒有裝備敵我識別系統，所以美軍的對空搜索雷達沒能提前太多發現目標，直到因為敵機的航向和速度實在是非比尋常，以至於驚動了對空搜索警戒哨採用光學搜索方式對著來敵方向確認敵蹤時，這兩架日機與美軍艦隊的距離已經不到20海里了。
超過30架騰空盤旋的美軍f4u「惡婦式」戰鬥機和「地獄貓」戰鬥機對著那兩架不同方向竄來的日本飛機攔截而去，僅僅30秒鐘之內，他們就發現這是一個徒勞的嘗試。
敵機的速度，幾乎是美軍艦載戰鬥機的2倍！末段輔助火箭噴射引擎發動後，日本飛機加速到了960公里的極限時速，以捭靡一切的氣勢，洶湧逼向美軍艦隊，20海里的距離，只用了2分鐘！
「防空火力全開！」隨著這兩架飛機從不同的角度，筆直衝向掛著斯普魯恩斯那面巨幅星條旗的「企業號」時，美軍艦隊幾乎全部的防空炮都不計工本不算效率地肆虐開火，超過300門40mm博福斯高炮交織出雲霧山嵐一樣的密匝火網。
第一架飛機撞在了火網上，凌空爆出一團覆蓋方圓百米的熾烈火焰，但是他的死不是沒有價值的，因為它已經吸引了美軍艦隊的主要防空火力，為後面的同伴騰出了成功的道路。
「轟！」7000磅烈性炸藥在噴氣機扎穿「企業號」的飛行甲板後，在二層機庫甲板上爆炸了。「企業號」的飛行甲板，如同被超級賽亞人的龜派氣功或元氣彈擊中的青石板路一樣一片片翻起，像電影特技一樣飛濺開去。
整整數百平米面積的飛行甲板連同十幾架還沒來得及起飛的艦載機一起被掀上了天，留下如同揭了鍋蓋的破爛灶台一樣的爛攤子在原地。整個下層機庫全毀，六條戰艦肋骨被炸斷。
這一切，就在距離斯普魯恩斯50米外的地方上演，爆炸的餘波在機庫甲板和飛行甲板兩道阻擋後，仍然如同巨錘利刃一樣震擊著艦橋，一切固定不穩的東西，全部掙脫物理慣性的束縛肆虐飛射，司令塔6英吋厚的鋼化玻璃全部震成齏粉撲面濺來，在被巨震摔倒在地的斯普魯恩斯臉上胸口劃下數十道血痕，嵌成了一張水晶麻子臉。
「又是——自殺襲擊！這，這不是垂死針扎！這是蓄意的，上帝啊！」渾然不顧臉上和胸口幾十道細小地溢出血絲的傷口，也完全感覺不到疼痛，此刻的斯普魯恩斯中將如同夢囈的白癡一樣，無力地雙膝跪在玻璃渣上，失魂落魄地呢喃，「是蓄意的，日本人一開始就打算了自殺襲擊，自殺……」
驚恐地抬起雙眼望著北方，他突然想起了一個更加可怕的前景——那裡不就是兩艘日本航母麼！帶著這個念頭，身體不支地他倒在了司令塔的地板上，至於後面究竟是哈爾西還是米切爾來收拾這個爛攤子，他已經看不到了。
……
毫無疑問，剛才那幾架把米國人整的欲仙欲死開胃菜一樣的神風機，就是維勒安。蒙斯克部長兩三個月前和日本人談的那批v1-f「櫻花」人導式巡航導彈。只不過在那4架扇面偵察的飛機背後，是大約150架的大機群。
「鳳翔號」和「瑞鶴號」兩艘航母在搭載正常艦載機的時候，飛機數量也就在50~70架，再刨除掉兩艦上總計搭載了十幾架偵察機的話，按理來說是無論如何也搭載不了150架飛機的，但是德國人的v1-f「櫻花」有一個非常大的特點，那就是機體極其緊湊，機翼也不像其他正常飛機那樣修長，而是接近三角翼，因此在拚命塞得情況下，只要不在乎分批起飛帶來的時間延誤，倒也勉強塞得下來。
「全體注意，方向173，調整航向，已經確認敵情位置，距離170海里，大家保持速度，注意燃料消耗。阪田隆一少佐與宇公三郎兵曹長已經成仁報國！皇國興廢，在此一役！諸君勉勵，奮勇殺敵！」
聲嘶力竭地在無線電對講器裡嘶吼完這段台詞後，淵田美津雄中佐勒緊了一下頭上紮著的那條用血書寫著「七生報國祈戰死」七個漢字的毛巾頭帶，在心中默念：久須美君，閣下在珍珠港先走一步了，可是我們俯衝轟炸機部隊的勇士也是不輸於你們魚雷機部隊的！
與歷史上精銳飛行員死傷盡絕後，只能讓飛行時間不滿三個月的新手菜鳥飛神風機不同，此刻的日本海軍，雖然在珍珠港一役中也損失了戰前海航精銳飛行員大約三分之一的兵力，後續菲律賓戰區和西南太平洋的小規模作戰也略有損傷；但是總體來說還是保有了開戰以來一半左右的精銳海軍飛行員的。
這是一次孤注一擲的奮死搏殺，為了把神風機送到距離美軍艦隊足夠近的位置，「鳳翔號」和「瑞鶴號」也不再有生還的機會，既然連航空母艦部隊和南雲忠一中將都抱著一去不還的決死心態，區區一些精銳飛行員還有什麼好吝惜的？
150架v1-f「櫻花」的駕駛員，清一色地都是日本海軍的精銳飛行員，他們由淵田美津雄中佐帶領，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畢其功於一役，徹底消滅米國太平洋艦隊主力。
15分鐘轉瞬而逝，淵田美津雄的第一梯隊已經望見了米國人的主力艦隊，而因為起飛時間和滯空時間的矛盾，排在最後面一梯隊的神風機還需要再全速飛五分鐘才能看到美軍艦隊。
此時，出擊進攻日本艦隊的美軍飛機還需要再多花20分鐘才能飛臨日本艦隊上空呢。
「調整航道，準備進攻！」
「泰摳哈卡板載！」「板載！」「祈戰死！」「大家神社再見！」
無線電通話器中的聲浪，一浪高過一浪，如同澎湃磅礡的海嘯，如同席捲天下的神風，向螻蟻一般的個人主義怯懦者砸去。
「開炮！開炮！攔住它們！！」「混蛋，我們的戰鬥機部隊都是吃翔的嘛！不，上帝啊，快救救我們！」
在哈爾西和米切爾臨時接替指揮下，米國人的艦炮防控體系和護航戰鬥機群好歹是沒有捅婁子，可是活塞戰鬥機時代的戰機和還沒有無線電近爆引信的防空炮群，又如何擋得住遮天蔽日的脈衝火箭巡航導彈？
近百艘米**艦，數千門40mm速射防空炮和上千門127mm、90mm大口徑防空炮，近200架艦載戰鬥機，竭盡了一切力量層層堵截化身流星雨的日本人。一架架v1-f「櫻花」在接近美軍艦隊的過程中被擊落或擊傷偏航，但那些被攔截的飛機比例只有區區兩成左右，110多架飛機都成功逼近到了末段俯衝撞擊的航道上，又有其中一成多因為20mm厄利孔近防機炮和12。7mm高射機槍群蛛網雨絲一樣的彈幕凌空打爆在最後段的自殺之路上。
淵田美津雄中佐的座機，瞄準了「密蘇里號」戰列艦的b炮塔基座位置，穩健地紮了下去，7000磅高爆炸藥精準地在座圈基部起爆，從背後撕裂了「密蘇里號」a炮塔的後裝甲，還殉爆了其中的發射藥，「密蘇里號」的兩座三聯裝16英吋前主炮塔飛起百多米的高度後，重重砸回軍艦，見證了這艘戰艦的末日。淵田美津雄心中最後一個念頭，就是他終於和久須美少佐扯平了，自己只是需要把有用之身留到真正報國的那一刻！自己不是懦夫！久須美少佐以一己之力幹掉了老邁的「馬裡蘭號」！自己卻憑借一己之力幹掉了「密蘇里號」！諸君在天之靈，一定可以分出高下吧！
150架v1-f「櫻花」，有33架在衝破美軍戰鬥機防禦圈和遠程高炮火網時被擊毀，19架被厄利孔和高射機槍的近防火力擊毀，16架航線校準失誤撞到了海裡，總的來說，攻擊命中率在6成左右，比德國人的hs-293系列反艦滑翔制導炸彈的攻擊效率高了將近一倍——電視遙控操縱和飛行員直接駕駛之間的差距，以及早期滑翔炸彈與脈衝火箭動力之間的差距，一至於斯。
80架v1-f「櫻花」的成功攻擊取得了多少戰果呢？
美軍現役航母中噸位最大的重型航母「薩拉托加號」居然密集遭受了日軍7架自殺機的密集撞擊，連5分鐘都沒有撐到就變成了好幾段廢墟沉入了海底，全艦2500名艦員逃生者不過十之一二；「約克城號」、「大黃蜂號」分別被三到四架「櫻花」直接命中或近失命中，炸裂的破口超過百米，在掙扎了幾十分鐘後，終於進水超過萬噸，不支沉沒。
「羅德島號」、「曼哈頓號」這些區區1。2萬噸級的護航航空母艦在這種攻擊下更是不濟，一架就半死，兩架就必沉
戰列艦方面，「密蘇里號」被淵田美津雄中佐獨立擊殺無需贅述，「北卡羅來納號」、「華盛頓號」、「南達科他號」、「馬薩諸塞號」、「威斯康星號」、「新澤西號」6艘戰列艦，總計吸引了日軍飛機三分之一強的自殺火力，「北卡羅來納級」兩艦的裝甲是三級戰列艦中最弱的，最終無一倖免全部沉入海底，「南達科他級」與「依阿華級」也各自戰沉一艘，只有「馬薩諸塞號」和「新澤西號」兩艦命比較大，被3架自殺機裝擊居然也只是上層建築全毀，艦殼防水結構好歹受住了考驗，讓它們有機會拖著殘軀低速返航。
輔助艦艇方面，30多架攻擊得手的日軍神風機累計擊沉美軍重巡洋艦6艘、輕巡洋艦11艘，驅逐艦8艘。是役，美軍太平洋艦隊戰死水兵及飛行員總數，超過了4萬人之數。
失去了所有可返航航母的美軍艦載機部隊也被逼上了勢如瘋虎的絕路——已經起飛去打擊日本艦隊和遠東國海軍的美軍艦載機已經沒有了可以收納他們返航的航空母艦。唯一沒有沉沒的「企業號」在被3個波次3架神風機撞擊後雖然沒有沉沒，也只是剩下了一個船殼，飛行甲板機庫甲板早已和軍艦的軀幹分家。
除了和日本人一樣打一場有去無回的轟炸作戰，他們別無選擇。珍珠港時他們把日本人逼上的那條絕路，現在輪到他們自己走一趟了。
分別建造於1910年代、1920年代和1930年代的「霧島號」、「鳳翔號」和「瑞鶴號」，自然不是逼上了絕路的米國艦載機群的對手，在擊落了三十架左右的美軍飛機維護日本海軍的尊嚴後，這3艘日軍主力戰艦和4艘日軍驅逐艦統統沉入了海底。
那霸港內，扮演了半個月誘餌角色的遠東國海軍艦隊，在天亮前就選擇了全軍出港向西逃竄，才開出不到半個小時，米國人的潛艇部隊就肆虐攔截起來，試圖把遠東海軍逼回港內，遠東軍沒有聲納，只有簡陋的反潛深水炸彈，但是依然不屈不撓地和美軍優勢兵力的潛艇部隊拚殺搏擊——他們的啟航，並不是貪生怕死的逃避，只是因為他們知道天亮後即將發生什麼，希望把自己和米國人的轟炸機群之間的距離拉遠一些，讓米國人的機群執行完轟炸後，油料不足以支撐到飛回艦隊所在地——雖然美軍飛機肯定會因為迫降海面而損失，但是如果在美軍殘餘艦隊附近迫降的話，美軍飛行員就還有獲救的可能。
雖然我們必死無疑，但是可以死前斷絕美軍飛行員獲救的可能性，那也是好歹拉了個墊背的。
米國人已經不在乎多死幾個飛行員了，晨9點，遠東國海軍全軍覆沒，但是轟炸沖繩諸港的美軍艦載機部隊飛行員，也沒有一個人生還，他們中只有一少部分是在執行轟炸任務時被防空火力擊落，更多的是因為油盡死在海上。
太平洋歷史上最血腥的一天，終結了，朝陽如同似血的殘陽一樣鮮紅，也不知是日紅，還是血氣凝成的雲紅？
是役，日本海軍本土防禦艦隊損失航空母艦2艘、戰列巡洋艦1艘、驅逐艦4艘，艦載機164架，精銳艦載機飛行員164人，水兵戰死總計2700人，南雲忠一中將，戰死。餘者在本土方面派來的救援船隻打撈下救起。
是役，遠東國海軍主力艦隊覆滅，戰沉巡洋艦5艘、驅逐艦14艘，水兵陣亡4500人，劉永浩、沈鴻烈、徐善祖三名少將以上海軍將領，戰死。
是役，米國海軍七成以上主力戰艦盡沒，累計戰沉重型航空母艦3艘、護航航空母艦3艘、戰列艦4艘、重巡洋艦8艘、輕巡洋艦16艘、驅逐艦21艘；重創航空母艦1艘、戰列艦1艘。從此以後，直到1944年1月首批6艘「埃塞克斯級」航母批量服役之前，米國海軍只剩下了唯一一艘殘破不堪躺在船塢裡的「企業號」，名義上對抗著日本人的聯合艦隊和德國人的公海艦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