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五章 黑雲壓城城欲摧（4） 文 / 故人西辭
第五章黑雲壓城城欲摧（4）
西北的風依舊那麼淒厲！
一炷香的時間確實太短了，短暫得讓所有精疲力竭的戰士都來不及恢復足夠的力氣殺敵，除了少數士卒依舊在營救被巨石、倒塌的房屋壓住的士卒，所有輕傷將士都在這一炷香之中吃飽喝足，竭盡所能的恢復力氣，他們在等，等待一個殺敵報國的時機！
蒙哥出神的望著士氣逐漸凝聚的西北軍，心中五味雜陳。五個萬人隊的鐵騎有能夠壓迫住西北軍，甚至擁有破關直入的機會，但是，他依舊給了哥舒帶刀一炷香的時間，也給了他自己一炷香的時間。長達兩個時辰的奔襲，縱然拐子馬是一種耐性極其強悍的馬匹，這個時候也差不多力竭了。縱然馬匹能夠承受住，長時間的奔襲，長生天的子民也得有時間休整！
時間，兩方都缺的是時間。而且，金帳汗國的後續部隊在不斷地朝著大散關推進，大散關新構建的簡陋城防在金帳汗國的鐵騎之下絕對會飛灰湮滅。他蒙哥絕對可以勢如破竹，成為結束兩國膠著千年的第一人，成為長生天的英雄！
雖然士氣被吊起來了，稍作休整，各種守城的器械被不斷的運往倉促構建的一里長的城防線上。哥舒帶刀臉色冷峻，並沒有下令士卒衝出城防線去。作為西北軍的最高統帥，長時間和金帳汗國打交道，這位大將軍自然知道在寬闊地帶騎兵對戰步兵那絕對是一邊倒的屠殺。他是百戰老將，不會做這般無謂的犧牲。
沒有了大散關的阻擋，哥舒帶刀能夠做的僅僅是防禦，為背後的四方城爭取足夠多的時間，為整個大夏王朝爭取更多的時間！
「哥舒翰！」
蒙哥騎著一匹草原上雄健的大黑馬，意氣風發的朝著大散關叫陣道：「怎麼樣，一炷香的時間可是已經過去了，考慮得怎麼樣？地龍翻身，大散關倒塌，你這些烏合之眾絕對是無法阻擋我們金帳汗國的錚錚鐵騎。率軍起義吧，長生天絕對不會虧待你這般的大將。不要疑慮，不要為你的家人擔憂。踏破大散關，長驅直入，長生天的光輝絕對可以照耀整個中原地區，你的家人會得到長生天的祝福，成為長生天最為尊貴的一員！投降吧！」
哥舒帶刀一身戎裝，黃金鎖子甲配上他那把四尺長的開山刀，一種赳赳武夫獨有的霸氣展露無疑，在這生死存亡的時刻，這位睿智的大將軍放棄了所有的繁文縟節，從一個優雅的儒將變成了一個鋒芒畢露的絕世屠夫！他犀利的眼睛朝著蒙哥望去，嘴角浮起一絲輕蔑的笑意，呵斥道：「我堂堂大夏之人豈能夠投降蠻夷之國？你難道聽說過母豬會上樹，公羊會生崽崽？哈哈，金帳汗國的蠻子們，來吧，老夫豁出去了！」
說到這裡，哥舒翰轉過身來，對身後的士卒道：「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這些儒生的大道理我們這些丘八不懂。守邊這麼多年，每年冬天的慘景你們不會忘了吧？」
說到這裡，哥舒帶刀略微停頓了片刻，道：「金帳汗國每年冬天都會跑來打草谷朵，每年多天他們的騎兵闖過的地方，我們多少兄弟姐妹被殺戮，多少財物被劫掠，他們是什麼樣的人你們還不清楚嗎？」
「清楚，清楚，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如山崩，如海嘯！
哥舒帶刀滿意的點了點頭，可是，眨眼之間他的臉上便被苦澀填滿了，他沉聲道：「我們知道他們的德行，我們當兵吃糧的人可以躲避，可以逃離，可是你們要記住如果我們退了，我們投降了，這些蠻子就可以長驅直入，屠殺我們的父母妻子，掠奪我們的財物，我們哪怕死了進入冥界，遇到那些因為我們投降而死去的人們會被他們指著鼻子罵，我們的妻子父母會因為我們的懦弱而永遠被人指著脊樑罵！弟兄們，是個爺們的就拿起你們的武器，和這些畜生拼了，殺一個夠本兒，殺兩個有賺，殺三個……哈哈，我們還有什麼遺憾？」
「殺光這些蠻子，殺光這些蠻子！」
「不能讓他們越過一步！」
「殺一個夠本兒，兩個有賺，三個老子這輩子也知足了！」
「哈哈，老子就算是死也要拉一個墊背的！」
群情激奮，士氣如潮！這一刻，所有人都抱著必死之心！這是一幫可愛的人，哪怕平日裡或許有些小偷小摸，但是，面臨這般糜爛的情況，他們做出了一個當兵吃糧的人應該做的本分事兒，他們都是可愛的人！
鬧哄哄的，卻沒有軍法官出來阻止，因為他們也如同這些鬧哄哄的士卒一般做著最後的宣洩，也許這已經是最後一次能夠這般痛快的罵人了！
「大帥！不能再等了！他們的士氣在不斷的被調動起來，若是再不攻城的話，戰機就要流失了！」眾將一起要求。
蒙哥看著那簡陋工事後邊一個個扯著脖子罵娘的丘八，看著這些以及被哥舒翰成功調動起來的西北軍，心中十分複雜，但是，作為金帳汗國的先鋒，這位統帥怒眉一軒，終於下定決心，大手一揮：「全軍出動，攻破大散關，直入四方城！」
蒙哥一聲令下，金帳汗國的將士們爆發出震天般的歡呼響起，凜冽的戰意，在這夜空中轟然燃燒了起來！長生天的子民馬背上生活，不事稼穡，這些上馬為卒，下馬為民的士兵們知道只要攻破了眼前這個可笑的城防，他們就可以長驅直入，進入富庶的四方城，在那裡有無數的珍饈美味，有無數的金銀財寶，有無數的女人等著他們去搶掠，去征服！
急促而緊迫的號角聲連續的響起，在各個軍營響成了一片，隨即，一個個千人隊先鋒騎兵就如一條條的怒龍衝出營寨，猛地衝進了前方的一片黑暗之中！雷霆一般的馬蹄聲不間斷的轟隆隆衝進黑暗，緊接著就是一個萬人隊大軍潮水一般衝出去！
數萬人同時行動，這股氣勢，驚天動地！
騎兵，滿眼所見全是騎兵！草原上最為精銳的騎兵！
沒有攜帶任何攻城器械，因為長生天的子民沒有任何攻城器械，他們所有的只是騎兵！滿目所見的全部都是騎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