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殘殤（42） 文 / 有錢的主
莫清誠趕到醫院的時候，於皓南正在急救室的外面等著，莫清誠抿了抿唇，慢慢的走了過去，於皓南抬起頭看了她一眼，想要說些什麼，卻終究還是沒有開口。舒榒駑襻
莫清誠深呼一口氣，便也坐到了旁邊的椅子上，兩個人就一直這麼沉默的坐著，直到手術室裡走出一個醫生模樣的男人。
「請問，你們是病人家屬麼？」
莫清誠發愣的瞬間，於皓南已經站起身子，沉穩的答道，「是，我們是病人家屬，請問病人現在怎麼樣了？」
「是這樣，先生，病人暫時已經脫離了危險，你們暫時也就不要擔心了，對了，請問二位和病人之間是什麼關係？彖」
「我們……我是他的侄子，她是我妻子……」
醫生擰了擰眉，「那她的子女愛人呢？」
「她……無兒無女……請問，她到底犯得是什麼病？我看她身子一直都挺硬朗的，怎麼會突然……娌」
於皓南顯然有些不太相信，雖然他和管理員大媽接觸的不多，可是她樂觀向上的精神真的感染了於皓南，於皓南還是很喜歡這位大媽的。
「心臟病發，算是老－毛病了……怎麼，你們難道不知道病人有心臟病史嗎？」
於皓南皺了皺眉頭，並沒有馬上回答醫生的問題，隨即便看到院長主任嘩啦啦的一大隊人馬過來了。
醫生愣了一下，頓然覺得站在自己身邊的人一定是個大人物，而老遠走來的老院長早已經堆起了滿臉的笑容道，「於總，您來怎麼也不通知我一下，怎麼？有人生病麼？」
於皓南的面上帶著合理的笑容，對著院長微微一笑道，「老院長，想不到這麼多年您還在醫學界辛勞著，真是讓人敬佩！」
老院長看樣子靠近六十歲的樣子，應該是倒了退休的年紀，聽見於皓南這麼說，連忙陪笑道，「呵呵，我這把老骨頭還算硬朗，院裡信任我，而我又是個閒不住的人，所以多待幾年罷了！」
「嗯，老院長客氣，對了，我有個遠方的親戚生了病，剛在貴院做完手術，要麻煩老院長多照看了~」於皓南繼續擺譜。
「呵呵，於總真是客氣話，這是本院應該做的~」老院長也跟著轉悠。
莫清誠不由得白了一眼於皓南，這個男人怎麼走到哪裡都這麼招風。
於皓南也不理會莫清誠，只是不緊不慢的道，「那就麻煩院長給安排個最好的病房，另外請一位護工，所有的費用，全部記在我賬上！」
老院長和於皓南又這麼你來我往的說了幾句，讓莫清誠不由得想起來古代大夫們見面之後的那些個家常，最後於皓南為了表示自己對醫療衛生事業的支持還免費贈了醫院一套外國醫療設備。
莫清誠真的很想提醒於皓南，有錢可以亂花，甚至可以拿錢抽人，但不能這麼打水漂，而且明顯的這是賄賂醫務人員的舉動嘛！
之後莫清誠為自己這麼自私的想法小小懺悔了下，並耐著性子看著老院長被於皓南哄得合不攏嘴笑的恨不能立地成佛。
因為管理員大媽還沒有醒來，加上院長非常慇勤的請了三個護工照料著，莫清誠在旁邊根本就幫不上忙，於皓南之前傳話所謂的找個幫手，看來是純屬於故意的。
兩個人離開醫院的時候，醫院的門口被堵得嚴嚴實實，都是前來掛號看診的病人以及病人家屬。
如今天氣剛剛有些轉暖，只是早晚還是有些涼，天氣變化變幻莫測，很多人都生了病，莫清誠不禁感歎，果然只有在排隊的時候才能深切的感受到我們是龍的傳人啊！
人多，自然就有些鬧哄哄的，莫清誠很不喜歡這種氛圍，可是似乎只有在這種氛圍中的時候，她才感覺到自己不是孤單的。
出了醫院的大門後，於皓南已經將車子開到莫清誠的旁邊，冷然的臉上沒有半點的表情，只是低低的道，「去哪，我送你！」
莫清誠沒有拒絕，一方面是因為自己是真心餓了，折騰到現在連中飯都沒吃呢，另外一方面，是不想和於皓南在醫院這個人來人往，人聲鼎沸的地方又爭執起來。否則，最後吃虧的那個人必定是自己無疑了。
於皓南直接帶她去了一個裝黃精美的中餐館，莫清誠也沒有拒絕，就看著於皓南輕車熟路的點了幾樣精品菜，期間那個長相還算甜美的女服務生眼睛一個勁兒的偷瞄於皓南。
當然，莫清誠完全可以將這個行為當成是暗送秋波，只是現在是春天，女服務生的這招顯然沒有什麼用，因為於皓南這次竟然做起了君子柳下惠，從頭到尾，都沒有多看女服務生一眼。
莫清誠不想看見於皓南那雙深邃眼眸勾魂攝魄的亂放電，所以就直接扭過頭去不看他，待點完了菜，女服務生有點不捨的禮貌離開後，於皓南這皺了皺眉看向莫清誠，「我好像聞到了醋味！」
莫清誠面上一紅，沒好氣的瞪了於皓南一眼，「于先生的嗅覺真是靈敏了，我記得這附近的確有個姓王的大爺專門買醋的……當然，偶爾他也會賣賣醬油什麼的！」
於皓南抿唇一笑，「清誠，你現在這個樣子可比劍拔弩張的時候可愛多了！」
「於皓南，別跟我嬉皮笑臉的樣子，難道我跟你說的還不夠清楚麼？」
「清楚，很清楚，不過我不介意將兩年多以前的過程重演一番……」於皓南說的雲淡風輕，但他的潛台詞卻是，我就要跟你死磕到底了，你看著辦吧。
「可是現在和兩年半前不一樣，那時候我是故意想接近你，但是現在，我只想和你劃清界限……」莫清誠依舊擺出一副義憤填膺的表情。
為什麼她會遇見這樣一朵奇葩糾纏著她整個人生都不得的安生。
正在這個時候，服務員端來了飯菜，很香，可是莫清誠的食慾卻被於皓南攪得弱了一半，只是眼睛死死的盯著於皓南，恨不能在他身上盯出兩個洞來。
服務員小妹妹原本還想討好的說上幾句，哪怕是引起於皓南稍微的注意也好，可是看著眼前這兩人的氣場不太對，她只好欠了欠身，匆匆退下了。
於皓南慢條斯理的盛了一碗清湯粥，遞送到莫清誠前面道，「先吃飯吧，吃飽了你要問什麼我都告訴你！」
靠，我還有什麼好問的，對於你的事情我什麼都不想知道，除非我腦子被門擠了！
可事實上，莫清誠的腦子是真的是被門擠了，因為她在之後的確是又和於皓南糾纏在一起了。當然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將肚子填飽，這樣才有力氣……逃跑！
莫清誠不再和於皓南死磕，她端起粥就輕抿了一口，其實若不是粥還有點燙，若不是這個慘痛太高級，她是鐵定不會這麼淑女的。
這個粥做的很不錯，糯米香甜，口感華潤，很是開胃，莫清誠毫不客氣的喝了兩小碗，翹挺的鼻子微微沁出一絲汗跡，臉上也被粥的熱氣蒸的紅彤彤的，看著很是可愛。
除卻對面坐著的人外，莫清誠這頓飯吃得還算開心。
飯吃了大半，莫清誠借口要去洗手間，其實是準備閃人了。
莫清誠從後門逃走之後，在街上七拐八拐的覺得自己終於甩掉於皓南正想沾沾自喜的時候，忽然一個邪魅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清誠！」
那個聲音聽起來很飄，好似不存在一般，加上這個巷道人又少，莫清誠的身子不由得一震。
「清誠，你東張西望幹嘛呢！」
一個身形頎長，帶著墨鏡，壓著鴨舌帽的男人陡然間站在了莫清誠的面前，莫清誠一怔，「申……申帥……」
她微微抿唇，不知道該對申明樂說什麼好，自從那次之後，兩個人已經很久沒有聯繫，期間莫清誠和sunny通過幾次電話，只知道他現在……很不好！
莫清誠不知道那個「很不好」裡到底包含了怎樣的含義，她只知道，自己這一生，是真的負了申明樂。
不止他，還負了楊凱文和趙柯，甚至於皓南，她也一併辜負了！
有時候想著，自己的容貌只能算的上還對得起大眾，並不是多麼傾國傾城，可是不傾國傾城的她卻還是成了紅顏禍水。
好在如今楊凱文和趙柯都已經有了幸福的家庭，她心裡的愧疚也少了幾分，但是申明樂呢？心底有種愧疚的感覺開始蔓延。
「你……你回來了！」莫清誠實在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只能乾笑一聲，如是說道。
申明樂卻是毫不在意，伸手就將她往懷裡一攬，笑著道，「怎麼？這麼一個多月時間不見，是不是特別想我啊？！哈哈，其實我也挺想你的，走吧，今天陽光明媚萬里春風，是個放風箏的好季節。要不，我們一起去郊外釣魚吧！」
莫清誠頓時被他這無厘頭的說辭給逗笑了，這個男人，或者說還是個男孩，他們認識了許多年，卻也陌生了許多年。
曾經牽著她的手走在冰天雪地裡，扣在她手心裡的那枚戒指至今還放在她的衣櫥裡，曾經拉著她的手走到神父前，說出了那句「我願意」，只是年華似水催人老，她終是沒有成為他的妻子。
「對不起，申帥，我……我錯了！」她低低的說著，泛白的嘴唇微微的抿著，陽光下，她的皮膚被鍍上一層暖暖的絨色，看起來竟是有些不真實。
申明樂心裡一動，低下頭就將她粉色的唇瓣含在口中，不是溫柔的舔舐，而是發狠的嚙咬，似要將她的唇咬破一般。
那個時候的莫清誠才陡然間意識到，申明樂受傷的多深，而申明樂此時此刻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又是帶著多大的隱忍。
她沒有推開申明樂，任由著他將自己揉進他的懷裡，任由著他的唇在她的唇上輾轉無度，可是她卻那麼不爭氣的，在腦海中浮現出另外一個男人的臉。
於皓南知道莫清誠想逃跑，可是他不急，因為他清楚得很，即便是她跑的再遠，他也有那個能力將她找回來，從此禁錮在自己的世界裡。
他要得到的人，哪怕是糾纏一生，他也必須要得到，他就是這麼一個霸道自恃的人。
黑色的轎車停在那個偏僻的路口，他知道，只消在等兩分鐘，那個瘋瘋癲癲逃跑的小女人就會出現在他的視線裡。
想著她穿著米黃色職業小裝氣喘吁吁的跑到他面前的樣子，他的嘴角不由得彎了彎，雖然他確定再看到他後她的冷漠與排斥必然會再次隴上臉頰，可他並不在意，只要她看到自己還有反應，哪怕那個反應不是他期望的。
這個女人，在她二十一歲的年華里遇到自己，兩個人經歷了許多許多，那樣多的故事匯成了一場綿長的夢，夢裡的他和她，都好似都有些虛幻的不真實。
好似現在唯一真實的事情僅是，他們輾轉多年，卻還是沒有在一起。
沒有在一起，這多麼的讓人諷刺，他們之間已經有個共同的兒子，甚至前不久還發生過最親密的事情，可是他們沒有在一起，這是事實。
可是於皓南在那裡等了近十分鐘的時間，莫清誠還是沒有出現，那裡位置有點兒偏僻，於皓南突然有些後悔，想起當年曾被刀疤綁架過一次，如今刀疤的勢力也被陸展越盡數折掉了。
可是，這並不代表沒有新勢力出現，而且方才見面的時候，莫清誠穿的那副模樣……想招來色－狼也不是什麼難事！
於皓南這麼一想，心裡陡然的一涼，想也沒想就啟動車子，向著那個巷子開去，可是他剛拐過一個彎，就看到前方的一對擁抱輕吻的男女。
親吻。擁抱。男女。這些畫面其實都不算什麼，於皓南曾經也是風月場合混慣了的，比這種更勁爆的場面也見過，這一點對他來說，簡直是小兒科中的小兒科。
可是那個女人的身影如此熟悉，那身米白色的職業裙裝也是如此熟悉……莫清誠，是她？！
心裡像是被萬蟲蝕咬一般的難受，握著方向盤的手猝然的收緊，眼睛死死的盯著前方唇舌相纏的男女，看著他們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這番恩愛纏綿。
申明樂！申明樂回來了？！於皓南抿著唇，他告訴自己，只要莫清誠做出一丁點兒反抗的動作，哪怕是一丁點兒不情願的動作，他都會毫不客氣的衝出去，將她拉到自己的懷裡！
可是，她沒有，她就那樣任由著申明樂吻著她，沒有一絲絲的反抗，甚至隱約之中還糾纏著一種難捨的情愫。
指甲嵌進掌心裡，內心的灼熱澆燒著，沸騰著，終於，於皓南一踩油門，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離開了那個巷口。
原來，她愛上申明樂了，所以她才會這麼討厭自己的吧。
因為不愛了，所以即使現在兩個人可以在一起了，如此簡單的，順理成章的在一起了，她仍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自己。
他以為她心裡有苦，以為她對過去難以釋懷，以為她是被他傷透了所以才會這般的躲著自己。
可是原來，這一切都不過是他的臆想，都是自己的自以為是。
莫清誠，你可以不愛我，甚至可以恨我，可是你怎麼可以愛上別人？！怎麼可以！
那一個吻，從一開始的帶著懲罰性的嚙咬，到最後的輾轉纏綿，溫柔舔舐，都讓莫清誠的心微微的震顫。
這是一個吻，卻也是一個承諾和宣誓。
申明樂正在用這種方法告訴她，她是他的女朋友，是他的女人，她必須離其他的男人遠遠的。
莫清誠的心有些亂，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又將自己推入這種兩難的境地，沒錯，兩難，倘若她當初沒有接受申明樂，甚至徹底的推開她，那樣對申明樂，會不會更加好一點？
又或者，她像申明樂說的那樣，跟他離開這裡，從此以後不再和那個男人扯上任何的關係，這樣又會不會好一點？！
「嘿，想什麼呢公主，該不會因為我剛才吻了你，你怕我始亂終棄離開你吧！放心吧，好歹我也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風流倜儻迷倒萬千少女的公眾人物，我會對你負責的！」
申明樂見莫清誠低著頭沉思的樣子，含笑著打趣道。
莫清誠臉上一紅，瞥了一眼申明樂，皺眉道，「誰讓你負責，大帥哥啊，您可千萬別負責了，您要是負責了，那被你親過的那些女演員們豈不是都要被你收入後宮？我看還是算了吧。」
「別啊！」申明樂臉皮真的比城牆拐彎還厚，莫清誠以前怎麼就沒有發現，好吧，其實是一直都有發現，不過兩年不見，似乎拐了太多彎了。
「清誠，我心裡可只有你一個，刻骨銘心的也只有你一個，你是我的獨一無二和天下無雙！」
莫莫清誠可以看出來申明樂說這句話時似乎收起了平日裡的吊兒郎當，變得瞬間嚴肅起來，刻骨銘心？天下無雙？
申明樂，我一個殘花敗柳，怎麼能受得起你如此厚重的愛？又怎麼擔得了你如此深沉的情？
莫清誠抿唇一笑，很沒品的來了一句，「這句台詞我好像在那個電視劇裡看過！我想那個男主角讓你演得話，一定更好看，真的，你剛才說的那個味道，比那個男演員好太多了！」
申明樂邪魅的唇角勾起一抹似自嘲又似玩味的淡笑，「你才知道，我可是影帝哦！影帝可不是誰都能當的！怎麼樣？寶貝兒，我都是帝了，你可願意當我的後？」
莫清誠聽了申明樂的話，像是看怪物一樣的將他掃瞄了一眼，隨即頭也不回的扭身就走，雖然如此，但是這算是兩個人和好的證明吧。
莫清誠的心裡不禁苦笑，她是該早做個決定了，雖然她做的決定，帶來的只有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