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章 16 文 / 破荒
「幾位,此處已是鄂縣地界,我幫在此處的分壇離此也不甚遠,這縣城中有個七里香客棧,小人倒是常去,不若諸位先到那裡安頓下,可好麼?」那駝背的人說道。
「聽你的吧!」王廊道。
「那好,小人這就帶諸位去!」那中年人在江邊找來一輛馬車,自己任馬伕,不一會兒的功夫,就把王廊等拉到了這七里香客棧。
「房錢飯錢諸位不必勞心,我已跟那掌櫃的說過了,記在幫裡帳上,幾位隨便,小人先回壇裡,如果安排妥當,小人再來請諸位。」那駝背道。
「好。」王廊道。
待那中年人走後,白飛道:「這個人做事倒是很幹練,怪不得姓陳的肯重用他。」
「他這把年紀了,自然懂得這些。」王廊道,他的江湖閱歷比之白飛終是要強了許多。
「不知道這裡面有什麼好吃的沒有。」竇靈惠望著客棧裡面道。
「你還吃啊?剛剛不是才吃過?」白飛大驚道。
「我……我……人家看見好吃的就想吃嘛!要你管!」竇靈惠白了白飛一眼道。
「呵呵,看來帶你來是對了,不然我們這一路豈不是會悶死!看來嚴度對我們還算不錯!」王廊笑道。
「王大哥,你也拿我開心啊,我一直以為你是最好最好的人了!原來你也取笑人家!」竇靈惠噘著嘴道。
「靈惠妹子,王大哥給你道歉,別生氣了吧,生氣就不好看啦!」王廊笑著就進了客棧。
「是啊,某些人不生氣的時候就不怎麼樣了,現在生著氣,就更不怎麼樣了!」白飛頭望著天,大踏步也進去了。
「我們走吧!」郭笙拉著竇靈惠的手,笑道。
這家客棧不很大,但房間卻很精緻,王廊跟白飛一間,靈惠跟郭笙一間,竇靈惠因為被白飛笑她老想著吃,這回看見好吃的也不敢吃了,待在房裡生著悶氣,郭笙怎麼哄,她依然是不高興,郭笙只得笑了笑,她也沒有辦法。
風捲起地上的塵土,街上已沒有什麼人,七里香客棧的幌子被吹得像是躺著,天邊,轟轟的幾聲雷響。
一道白色的閃電劃過,像是把天空撕開了一道縫,接著,如黃豆粒般大小的雨點便砸了下來,青石鋪成的街面瞬間就全濕了。
「這雨來得可夠快的!說下就下了!」白飛望著窗外道。
「可去得也快。」王廊道。
「這天氣可真有意思,像小孩子的臉,變來變去的。」白飛笑道。
「也不錯,這番景象也頗難得,好像是一場很激烈的較量。」王廊道。
「較量?誰跟誰?」白飛不懂道。
「你看這雷聲震震,雨點打在屋頂上、石頭上,樹葉上,都各有不同的聲音,不正像是千軍萬馬在廝殺?」王廊笑道。
「你這麼一說,還的確有點像。」白飛道。
可是,除了這雷聲跟雨聲,又突然多了一種聲音,馬蹄聲。
長街,空蕩蕩的,卻有一隊人馬冒雨前行,到了七里香客棧,卻停了下來,總共有八匹馬,八個人。
「咚咚咚」,其中一個人首先下馬,以手拍門道。
「哎呀,誰呀!」樓下是店小二不耐煩的聲音,本以為下雨可以好好休息一下的,誰曾想,這麼大的雨還有人來投宿。
「住店!」那人粗魯地道,嗓門很大。
聽到樓下店小二開門的聲音,其餘七人也都下馬,吩咐店小二把馬給牽到後院去,餵飽,隨手扔給那小二的一錠銀子,那小二的本來是不太樂意的,可這一有了銀子,馬上笑逐顏開,左一個請右一個請地把那八人讓進客店內,其它店伙也都出來,幫著把馬牽到後院。
「幾位爺要不要先上壺酒暖和暖和?」店小二慇勤地道。
「有就只管拿來,囉嗦什麼!」那拍門的大漢道。
「小二哥,給我們生個火盆來,一併算錢給你。」一個文士模樣的人道。
「是是,上好酒上好菜嘍!」店小二喊著就去了。
「這雨下得還真大!」八人中一個女子道,這女子大概三十上下的年紀,穿一身粉紅色的衣服,白白的皮膚小小的嘴,倒是很有幾分姿色。
「芸妹,你冷嗎?這該死的雨,來得也太快了,我們這千里良駒也沒能躲過。」那文士模樣的人說。
「楓哥,看你說的,好像我多文弱似的,我也是習武之人,這點雨算得了什麼?」那芸妹道,看樣子這倆人關係可不一般。
「哈哈,秦兄弟也是擔心你嘛!」那粗魯大漢道。
「這就叫做『事事關心』了!」一個身材瘦小,大約五十歲年紀的人道。
「李大哥,趙四爺,你們……你們這是……」那個叫芸妹的不好意思道,臉還有些紅,倒像個少女似的害起羞來。
「我說,就別拿小弟開玩笑了吧!」那文士模樣叫秦楓的道。
「嘿嘿,他們兩個那張嘴可是閒不住的,你不讓他們說話,那可是要憋死的!」又一人道,這個人身材魁梧,背闊腰圓,外門功夫想必練得不錯。
「我又沒不讓他們說話,幹什麼非說我們倆?說別的不行嗎?」芸妹嬌嗔道。
「對不住對不住,哥哥我說錯了!妹子你就原諒哥哥這一回?」那姓李的大漢陪笑道。
「噗……」叫芸妹的笑道。
「好了好了,說正事,這次又讓他給跑了,我們這已經是第二次失手了,以後,他一定防犯得更嚴,再要下手,可就難啦!」這說話的人四十歲左右,一身穿戴倒是頗像個財主,但很顯然的是,他並非單單是個財主。
「此人的武功的確不一般,我們八人聯手,都佔不到什麼便宜,他身邊還有個拿鞭子的,也不可小覷!」那個叫趙四爺的道。
「可是堂主交待的任務,我們一定要完成,不然我們成什麼了?」秦楓道。
「自然是不能就這麼算了!」那財主模樣的人道。
「有件事我卻很奇怪?」趙四爺道。
「哦?趙四哥請說。」房先生道。
「你說!」那姓李的大漢道。
「你急什麼,聽趙四爺慢慢說。」芸妹道。
「你說你說。」李大漢道。
「那人武功本比我們高,可是我們落敗之後他卻並不追趕,若是他追上來的話,我們八人之中必定會有人被擒,可他卻沒有這樣做。」趙四爺道。
「可能他怕我們還有其他人,在後面埋伏。」秦楓道。
「這也不是沒有可能,可我總覺得他對我們早已瞭如指掌,他難道不想知道我們為什麼要殺他嗎?可是每次他連問都不問。」趙四爺又道。
「哼,他做了那麼多壞事,怕是連他自己都記不清了,他有多少仇人,他大概也是不清楚的,問與不問,又有什麼分別!」秦楓道。
「你說的也未嘗不對,可是我這心裡總覺得怪怪的!」趙四爺道。
「不管怎麼說,堂主交辦的事,我們一定要照辦的!大家先在這裡休息一下,將身上的衣服烘乾,再做計較!」
「也只好如此了。」趙四爺道。
店小二端著酒菜上來了,一邊說還一邊誇耀著自己店裡的酒是如何好,菜是如何香,何以這店名叫做七里香。
「小二,我們的火盆呢?你看我們這衣服都濕了,要烤烤。」秦楓道。
「好好,我馬上就去,待慢了諸位,對不住,對不住。」小二慌忙地又向後去了。
王廊跟白飛下樓來,一路走,白飛一路道:「這雨下的!耽誤了行程,我這生意可難做了!」
「不過遲幾天罷了,有什麼要緊?」王廊道。
「可是我們那位大老闆是最難伺候的了,你只要晚了一天,他能給你把貨退回去!」白飛道。
「哦?是哪位大老闆?如此的難伺候?」王廊問道。
「武昌城中有個叫嚴大善人的,不知兄台知否?」白飛道。
「你說的可是嚴度?那可是武昌城裡最有錢的人了!誰人不知?你原來跟他有生意來往,老弟,那你可真不簡單!」王廊稱讚道。
「嘿嘿,也不是我的本事,只是他跟家父相識,所以,我也就沾上點光。」白飛道。
「哦,那令尊可也不是一般人!」王廊道。
「家父也沒什麼跟別人不同,只是跟魏公公有些牽連,所以就……」
「你們是魏忠賢的人?」那姓李的大漢陡然站起來道。
「李大哥!你幹什麼?坐下!」叫芸妹的趕緊拉他坐下。
「你是在跟我說話麼?」白飛望著那大漢道。
「這個兄弟聽錯了,他並沒有跟你說話,他是在跟我說話。」趙四爺道。
「不對吧,我明明聽得他是在跟我說話。」白飛道。
「是又怎樣!」那姓李的大漢又站起來道。
「倒也沒什麼,只是你剛才提到魏公公……」白飛道。
「我提他又怎麼的?像這種閹狗,我恨不得殺了他!」李大漢滿面怒容道。
「青山,你怎麼還是如此急躁!」坐在他旁邊的一個道姑模樣的人道,她頭髮已有些花白,臉色卻還紅潤。
「我!……」他剛要發作,被那道姑看了一眼,就乖乖地坐下了。
「不知二位怎麼稱呼?」那房先生起身行禮道。
「在下王同,這位是吳飛。」王廊道。
「剛才聽兩位說起嚴度,莫非與他有些交情?」房先生道。
「只是我與他有些生意上的往來,別的倒也沒什麼。」白飛道。
「適才我這位兄弟多有冒犯,還望二位不要見怪,他就這脾氣,一驚一乍的。」房先生道。
「這位大哥性子直,我們又怎麼會是如此小氣之人呢?這位先生剛才說起嚴度,難道先生也識得她?」王廊問道。
「呃……有過一面之緣,卻也不談不上認識。」那房先生道。
「一面之緣?似乎不只是一面吧?」王廊笑道,拿眼盯著那房先生。
「小兄弟何出此言?」房先生也笑道。
「幾位昨日還在武昌城的,不是麼?」王廊笑道。
「你怎麼……」李青山話剛說到一半,那道姑就瞪了他一眼,他就把剩下的話又嚥了回去。
「哦?這我們自己卻都不知道,我們何時又到過武昌了?」房先生笑道。
「昨日在千日居,正值嚴東家納第十三房小妾之時,卻有八個神秘的黑衣人闖入,還與嚴東家大戰了一場,不知幾位可想起點什麼嗎?」王廊用一種洞悉一切的眼神看著房先生道。
「千日居?我們不曾去過,我們從九江至此,有些事要辦,卻不是至武昌,而是去長沙,公子大概是認錯人了。」房先生道。
「這就奇怪了,你自己都說是神秘黑衣人,又不曾見過他們長得什麼樣,怎麼就硬說是我們?」秦楓道。
「這位仁兄如何知道我們沒見過他們長什麼樣?」白飛笑問道。
「他不是已經說過了?『有八個神秘的黑衣人闖入』!」秦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