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章 18 文 / 破荒
「原來你們昨天也在千日居麼?我怎麼沒看見你們!」那叫芸妹的道。
「昨天在千日居的人,沒有一千,至少也有幾百,你又怎麼可能都見過。」趙四爺道。
「可是他們昨天如果在的話,怎麼沒有出手啊。」芸妹道。
「這也正是我想問的。」趙四爺道。
王廊便將事情的始末說了一遍,房先生道:「原來令師還有令師妹現在嚴度手中,這姓嚴的,真可謂壞事做盡!」
「在下斗膽,也有一問。」王廊道。
「你是想問我們為什麼要殺他?」房先生道。
「正是。」王廊道。
「各位都在江湖上走動,不知可聽說過去國會?」房先生道。
王廊看了白飛一眼,道:「確有耳聞。」
「我們八人便是去國會紫雲堂堂主手下。本會立會的宗旨便是要剷除閹患,為國去賊,而這姓嚴的便是魏忠賢手下一員大將!」房先生道。
「那就難怪了。」王廊道。
「既然令師和令師妹在嚴度手中,那我們也可算是同道中人,不知王兄弟要如何打算?」房先生道。
「我如今只能聽他的,沒別的辦法。」王廊黯然道。
「不如我們一起聯手,將嚴度擒住,逼他交人!」房先生道。
「諸位的心意,王廊心領了,只是這事我不想假手於人……」王廊道。
「怎麼?你是信不過我們嘍?」李青山道。
「我非是信不過諸位,只是擔心我師父和師妹的安全……」王廊道。
「王兄弟是怕這樣做會激怒了他,來個玉石俱焚?」房先生道。
「不論他要我做什麼,我都照作不誤,只要我師父和師妹沒事就好……」王廊聽著屋外的雨聲,那雨點就像一粒粒的小石頭,砸在他的心上。
「既然你有顧慮,我們自不勉強。」房先生道。
「多謝。」王廊道。
「只是我聽聞東林書院那些人也都只是一些讀書人,手無縛雞之力,他們做的也都是於國於民有利的事,還望王兄弟以天下為已任,不要助紂為虐,我言盡於此,有緣定能再會。」房先生拱一拱手道。
「先生此言,王廊記下了。」
那八人找店小二要來八件蓑衣,各自穿了,冒雨繼續趕路。
「去國會,怎麼又是去國會!「竇靈惠道。
「有個問題,我一直都覺得很奇怪。」白飛道。
「什麼?」王廊道。
「那嚴度難道不知道陳鐵英要我們做什麼嗎?去國會可是他的死敵,他這樣做不等於幫自己的敵人?」白飛道。
「……」王廊一時也想不出頭緒,按說以嚴度的精明,不可能不知道陳鐵英要做的事,可他為什麼要幫自己的敵人呢?
王廊眼望著郭笙,希望從她那裡能得到些線索。
「你們或許以為我會知道的比你們多,可實際上,我跟你們一樣,——他是個從不相信別人的人。」郭笙道。
王廊知道,嚴度的確是這種人,因為他也很少有相信的人,有時就算是相信了,也並非絕對的相信,能夠真正讓自己相信的,除了自己之外,一個人也沒有!
店小二忙活了大半天,總算是將竇靈惠的酒菜備好了,滿滿的堆了一桌子。
「姑……姑娘,你看,可還滿意?」那店小二眼望著桌上的銀票道。
「嗯,還算合格!」竇靈惠道。
「那……」店小二搓著雙手,道。
「喏!拿去吧!」竇靈惠把銀票一推,就舉起了筷子,卻不知道要從哪一道菜先開始。
「你真要一個人吃下這麼多?」郭笙道。
「我沒說都吃完啊,一道菜只吃一口,應該可以了吧!」竇靈惠道。
竇靈惠正要開吃,客棧的門卻開了,是那個駝背。他打著一把很大的油紙傘,赤著腳,褲腿捲起老高。
「幾位,陳爺有請。」他彎著腰笑道。
「現在?」竇靈惠大叫道。
「是啊,他讓我來請幾位去。」駝背道。
「可是外面正下著雨呢!」竇靈惠道。
「我給幾位備好了馬車,馬車裡很舒服,不會有雨的。」駝背道。
「你們陳爺想得可真周到。」白飛道。
「哪裡,幾位客氣了,陳爺說幾位都是貴客,待慢不得!」那駝背道。
「那我們這就走吧!」王廊起身道。
「現在就走?再等一等嘛!我點的菜一口都還沒嘗呢!這樣豈不是白白便宜了那個店小二?我可是花了一百兩銀子呢!」竇靈惠道。
「這裡的夥計收了您的銀子?回頭我幫您要回來!」那駝背依然彎著腰,笑著。
「走吧!」王廊說完就朝屋外走去。
客棧外面停著一輛很大的馬車,足有一間房子那麼大,它的前面排著八匹馬。
「哇!這是馬車?怎麼會有這麼大的馬車?」竇靈惠驚訝道。
從馬車上下來四個人,四個年輕美麗的女人,她們都打著一把傘,每把傘上都繡著花,有菊花,梅花,蓮花,還有桃花。
「幾位請上車。」那駝背低頭笑著,四個年輕美麗的女人便分別走到王廊等人的身邊,為他們撐著傘。
「你們想得倒很周全。」王廊笑道。
「嘿嘿,王公子過獎啦!」那駝背笑道。
「這輛車好大啊,我從沒見過這麼大的馬車!」竇靈惠道。
「你沒見過的,還有很多。」白飛說著,便摟著身邊的女人,上車去了。
「你……你個死色鬼!」竇靈惠罵著,跟著跑過去。
巨大的馬車在街上緩緩地行著,馬蹄聲清脆而富有節奏;雨,還在下著,而且越來越大。
一座宅院的門前,掛著兩個很大的燈籠,大理石鋪成的地面,光滑而寒冷,雨水順著台階流下來,流到一條小槽裡,像一條小溪,又不知要流向哪裡。
馬車停住了,那四個美貌的女人拿起傘,掉下了馬車。
「這是哪?」竇靈惠探出頭,朝車外面望了望。
「我想一定是個好地方。」白飛道。
「你怎麼知道?」王廊問道。
「你沒看這陣式?光這架馬車,就不是尋常人會有的,還有那幾個女人,一個比一個漂亮,比郭姑娘……」白飛說到此處,也自覺失言,郭笙可不是竇靈惠,什麼話都可以說的。
「白公子是想說她們比我漂亮麼?」郭笙笑道。
白飛傻傻地盯著郭笙,因為她從未對他笑過,而這笑確是那麼的迷人。
「不……不是,我是說……她們跟你一樣漂亮。」白飛道。
「你什麼時候也結巴了?」王廊笑道。
「人不論幹什麼事,總有頭一回的!我就不信你沒結巴過?」白飛道。
「或許有!」王廊笑著下車去了。
那駝背的中年人領著他們到了一處廳堂,這屋子裡的陳設每樣都很講究,不論是畫、椅子、屏風、或者喝茶用的碗,都不落俗套,別有一番心意。
「這難道就是飛魚幫的分壇?」白飛道。
「很顯然不是。」王廊道。
「我看不見得吧!你別看那老幫主穿得那麼寒酸,說不定他那是深藏不露呢!」白飛道。
「這與那老幫主無關,恐怕與陳鐵英有關。」王廊道。
「讓諸位久候了!」從屏風後面傳來一個聲音,這是陳鐵英的聲音。
「咦?你是……」竇靈惠指著剛從屏風後出來的那人道,她只所以奇怪,是因為那個人她認得,但是他身上的衣服,她卻一點也不認得,這個人是陳鐵英。
他穿著一件用上好的絲綢裁成的衣服,做得很合身,也很精緻,頭上插著一根簪子,像是用古玉做成的,腰間掛著一塊白玉,細膩溫潤,腳下一雙金絲緹花軟鞋。他從哪一點上看都不像是個打漁的。
「陳大哥,你這是……」王廊道。
「我這身衣服還過得去麼?」陳鐵英道。
「很好很好。」王廊道。
「怎麼你突然有錢了?」白飛用一種很不屑的口吻道。
「應該說我本來就從不缺錢。」陳鐵英用他的大度包容了白飛的無理。
這還是陳鐵英麼?一個打漁郎,忽然一下子變成個貴族。
「那你又為什麼會進了飛魚幫?」王廊道。
「他自然是有目的了,不然怎麼會放著好好的有錢人不做,而去賣苦力?」白飛道。
「是啊,你為什麼要殺老爺爺?」竇靈惠道。
「小姑娘,很多事你還不懂,等你長大了,就明白了。」陳鐵英道。
「可是,老爺爺是那麼好的人,你為什麼……為什麼要殺死他?」
「好人?人如果分好壞的話,那就太可悲了,人只分強弱。」陳鐵英道。
「你覺得你很強?」白飛斜著眼問道。
「白兄弟好像對我很不滿的樣子,不知道我哪裡讓你看不慣了?」陳鐵英道。
「從見你的第一面起,我就看不慣!」白飛道。
「我們已經到了,不知陳大哥有何吩咐?」王廊道,他怕這兩人再說下去,非鬧到動手不可。
「你們稍等片刻,他一會兒准到。」陳鐵英口中的他,自然是指的飛魚幫的幫主。
「幾位請坐,喝口茶,我這可是采自武夷山的雲霧茶,是貢品。」陳鐵英道。
「哦?那確是不易。」王廊說著端起茶碗便喝起來。
少時,門外有人來報,說是大門外有個老頭子要見這裡的主人。
陳鐵英起身道:「他來了,剛剛好。——你去把他帶到這裡來。」
「是!」那人躬身退了出去。
老幫主果然來了,當他踏進來的那一刻,他就感覺有些不妙,雖然他閱歷超凡,但這一回,卻很讓他吃驚。第一,是因為他的弟子竟然像是變成了另一個人,第二,便是又見到王廊。
「鐵英,你怎麼會在這裡?」老幫主道。
「因為我住在這裡。」陳鐵英道。
「你是說……這裡的主人就是你?」
「除了我沒有第二個人。」陳鐵英笑道。
「他們說你被人關在這裡,怎麼,是你騙我麼?」
「是我叫他們這麼說的,不然你又怎麼會來這裡。」陳鐵英道。
「你騙我來這裡,究竟何意?」老幫主已經隱隱感覺到,這是一個陰謀,而他就是那個被陰謀的對象。
「我想讓你傳位給我。」陳鐵英道。
「幫裡的規矩,你難道不懂麼?就算我要讓位,也絕輪不到你來當幫主!」老幫主道。
「師父,今天我就再叫你一聲師父,你覺得我既然敢騙你來,難道會沒準備麼?你放心,只要你肯讓位給我,我想其他人是不會反對的。」陳鐵英道
「你這小兔崽子!你以為我會答應你嗎?」老幫主罵道。
「我自然知道你是輕易不肯的,所以才找了他們。」陳鐵英指著王廊道。
「王公子,沒想到我們這麼快就又見面了。」老幫主含笑道,只是這笑中又有多少苦澀!
「晚輩也沒有想到。」王廊道。
「王兄弟,早就聽說你們煙雲莊的七擒手,今天我總算可以見識一下了。」陳鐵英道。
「你要見識,一定會有機會的,不過,在我動手之前,我想見我師妹一面。」王廊道。
白飛等三人聽他這話,也覺得一頭霧水,他師妹怎麼會在這裡?
「你師妹?是誰?」陳鐵英不懂他話的意思,看來他並不知道所有的事。
「怎麼嚴度沒跟你說麼?」王廊道。
「他從未提起,不過,他說你會按他說的去做,難道,他說的話不對麼?」陳鐵英盯著王廊道。
「他說得一點也不錯,可是我在不知道我師父跟師妹現在是否還安然無恙之前,是不會乖乖聽話的。」王廊道。
「可……我沒見過你師妹,她也不在我這裡!」陳鐵英有些緊張起來,因為如果王廊不出手,他又怎麼可能是他師父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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