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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4章 24 文 / 破荒

    要去九江自然還是坐船最快,因為九江就在長江邊上。

    跟掌櫃的告完別,王廊一行人又都回到船上,這時,天已全黑了,江面上只有幾點燈火,大概是跟他們一樣,需要連夜趕路的人。

    「說起來,那個掌櫃的做的菜也不是很難吃,就是喜歡騙人!」竇靈惠坐在船艙的地板上,望著前面的江水道。

    「他是個好人,再說,他那也不算騙吧!」陸翩翩道。

    「這還不算騙?一碗蒸雞蛋,他硬要叫什麼『孤舟遠影』,還賣得那麼貴!有人去吃才怪呢!」竇靈惠道。

    「也不一定啊,吃飯並不一定要菜有多好吃的!」陸翩翩笑道。

    「那要什麼?」竇靈惠道,她不理解吃飯不需要菜好,那還需要什麼。

    「只要有新意有可以啦!至於好吃嘛,只要不是太難吃就好了。」陸翩翩道,看起來,這是個以精神至上的人,跟竇靈惠可是有很大的不同。

    「郭姐姐,你說呢?」竇靈惠似乎覺得有點說不過她,想找人幫忙。

    「我……我覺得……吃飽了就行了!」郭笙道。

    「郭姐姐原來是這麼隨性的人,叫翩翩好羨慕。」陸翩翩道。

    「羨慕我什麼?」郭笙從沒想到有人會去羨慕她,因為總是她羨慕別人。

    「郭姐姐一定是常在江湖上走動吧!你的見識,比我就強很多。」陸翩翩道。

    「陸姑娘喜歡在江湖上走動?」郭笙道。

    「是啊,我總是想跟著師兄一起,可他出去從來都不讓我跟著。」陸翩翩道。

    「陸姑娘怎麼會羨慕在江湖上走動呢?那可是很累的,而且,還很危險。」郭笙道。

    「因為……因為師兄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好像總是沒話說,他從不跟我說他的事。」陸翩翩道。

    「或許他覺得他做的事,並不適合你聽,有些事情,還是不知道為好。」郭笙道。

    「也許你說得對,可是,我覺得他離我越來越遠,我怕有一天……」陸翩翩把她剩下的話嚥了回去,那是她所害怕的事情。

    「可是,等到你真的在江湖上走,你就不會這樣想了,一個女子,能像你那樣才是最好的。」郭笙道。

    「為什麼不是像我這樣?」竇靈惠不服氣道。

    「當然像你一樣也很好,沒有太多煩心的事,就算是有,你也會忘記的,我們之中,能真正做到灑脫的人,可能就只有你了。」郭笙道。

    「我?灑脫?」竇靈惠不懂郭笙的話,因為在她的腦海裡根本就沒有灑脫這個詞,有的只是牌九、骰子、吃,這些東西。

    「對對!」陸翩翩笑道。

    「你笑什麼?你是在笑我?」竇靈惠用一種懷疑的眼光看著陸翩翩,覺得她可能是在嘲笑她!

    「沒有沒有!我絕沒有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妹妹很可愛!」陸翩翩道。

    「妹妹!你就一定比我大麼?我看不見得!」竇靈惠道。

    「那妹妹今年多大?」陸翩翩道。

    「我十六了!」竇靈惠道。

    「今年我十八,比你大兩歲!」陸翩翩道。

    「郭姐姐呢?」陸翩翩又道。

    「我今年二十一。」郭笙道。

    「不如我們三個結拜做姐妹,好麼?我常看到書裡的人結拜的,不如我們也學一下?」陸翩翩道。

    「好啊好啊,這個好玩!我還沒跟人結拜過呢!」竇靈惠興奮道。

    「郭姐姐,好麼?」陸翩翩問郭笙道。

    「好……好啊……」郭笙還從來沒有想過,她會突然多出來兩個結拜的妹妹,這對她來說,是一種奢望,可這奢望現在卻很容易的就達成了。

    「可是這兒沒有香爐!我們怎麼結拜?」竇靈惠發愁道。

    「我看用不著香爐。」白飛從船外邊走進來,笑道,他和王廊本來都呆在船外面的,聽到竇靈惠喊要結拜,這才從外面進來。

    「結拜不是都要插一炷香,然後說什麼同年同月同日死之類的話麼?」竇靈惠道。

    「看來你知道的還真不少!」白飛道。

    「我不看書,可是聽說書的都是這樣說的!」竇靈惠道。

    「那是男子結拜。」陸翩翩笑道。

    「那女子呢?不跪不拜的麼?」竇靈惠道。

    「女子結拜,好像沒有定規。」陸翩翩道。

    「我倒有個主意。」王廊笑道。

    「什麼!快說!」竇靈惠道。

    「你們看外面的那一彎新月,古時有貂蟬拜月,幾位又都是大美人,就拜一拜月亮豈不很好?」王廊道。

    「王兄好主意!」白飛道。

    「不錯!」陸翩翩道。

    「嗯。」郭笙點點頭道。

    「那還等什麼?走!去外面!」竇靈惠從地板上爬起來,跑到外面。

    晚上,有風,微風,江水拍打著船身,使船有一些晃,也正是這樣,才使人額外地覺得有一份愜意,可以把需要勞心的事拋諸腦後。

    「來!快來!我們就跪這兒吧!」竇靈惠早已經在船頭跪了下來。

    「你不用跑到那裡去吧!小心掉下去!」白飛道。

    「怎麼會?我可是會武功的!你不要小瞧我!」竇靈惠道。

    「我知道你會武功,郭姑娘也會,可是陸姑娘可是一點武功也不會的!」白飛道。

    「你放心!包在我身上!絕不會讓她掉下去的!嘿嘿!」竇靈惠道。

    「還是不要跑到船頭去吧!過這邊來一些。」王廊對竇靈惠道。

    「沒事的,師兄,難得靈惠妹妹這麼高興,你們都在,我不會有事的。」陸翩翩道。

    「好,那你小心……」王廊望著她如潭水一般清澈的眼眸,溫柔地道。

    「知道啦!」陸翩翩很頑皮地跳了兩步,走到竇靈惠身旁,也跪了下來。王廊看到這樣的她,心裡感到很安慰,她從小就沒吃過什麼苦,這一次卻遭遇險境,雖然暫無性命之憂,可是半年之期,如果自己不能在這段時間裡拿回解藥,救出師父,這個曾經是那樣快樂的小女孩恐怕是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郭姐姐,你也來啊!」竇靈惠叫道。

    「好。」郭笙輕輕地走了過去,同她們一起跪下,雙手合什。

    漸漸地離別的船越來越遠,那拿著刀的人向窗外看了一眼,說道:「很好,這樣對你會有好處的,我會留給你一具全屍的!」

    「錢,你們儘管拿去,卻為什麼要殺我?」那很淡定的人說。

    「這你就不用管了,總之,錢也要,人也要。」拿刀的說。

    「這是碰上了強盜了!」王廊心想,卻並不打算現在就衝進去。

    「楊大人,你記好了,來年的今日,便是你的忌日,可不是我要殺你,是有人想要你的命,你可別怪我!」那強盜說。正要動手,只聽那楊大人道:

    「你知道我是誰,卻還敢來殺我,你是東廠的人?」那楊大人道。

    「這我不能說,兄弟吃的就是這碗飯,當然不能不懂規矩,再說,你知道了又能怎樣?還是早些上路吧!」那「強盜」手一緊,就要動手,王廊趁這時候一腳踹開了門,那「強盜」吃了一驚,大聲道:「誰!」

    「過路的!」王廊道。

    「你……你什麼時候上來的!」那強盜道。

    「有一些時候了,從你還沒開始說話的時候起。」王廊道。

    「我可警告你,少管閒事!」那強盜說。

    「那要看你的理由夠不夠充分,否則的話,這閒事我還是要管的。」王廊道。

    「媽的!」那強盜將那楊大人推到一旁,舉刀向王廊劈來。

    王廊飛起一腳,直接將他手中的鋼刀踢落,那強盜大驚,命令道:「都給我上!」五六條大漢聚攏了來,面對著王廊。

    「人多不一定有用。」王廊笑道。

    「誰他媽跟你廢話!兄弟們,上!誰殺了他,我出一百兩!」那領頭的道。

    「我才值一百兩?這也太便宜了!」王廊道。

    「上!」只聽得一聲令下,五六把鋼刀一齊向王廊劈來,船艙裡空間有限,又有這麼多人,一時之間還難以閃躲,王廊一個跟頭向後翻去,跳到船頭立住。

    那一夥強盜隨後追出,將王廊團團圍住。

    「嘿嘿!小子,我說了叫你少管閒事,這可怨不得我了!給我上!」領頭的又喊道。

    那幫人倒也真聽話,說叫砍就砍,一點也不含糊,個個都像要拚命,難道就為了區區一百兩銀子?

    「且慢!」王廊高聲道。

    「你還有什麼話好說?看在你死得也很冤枉的份上,我就讓你把話說完!」領頭的道。

    「你們可知道殺了朝廷命官可是要殺頭的麼?」王廊問道。

    「那要看殺誰了,還要看是誰要殺他。」那領頭的道。

    「那麼你們自然是知道要殺的是誰,也知道指使人是誰了?」王廊道。

    「你問來做甚?」那人道。

    「好奇而已,你不是說我多管閒事麼?愛管閒事的人,通常都有好奇這個毛病的,你不知道麼?」王廊道。

    「你不覺得知道的越多死得就越快嗎?」那人道。

    「我聽很多人都這麼說過,可奇怪的是我過了這麼多年,卻還是沒死。」王廊道。

    「也許今天是個例外。」那領頭的道。

    「你可以試一試。」王廊笑道。

    六道刀光一起逼向船頭,王廊好似已無退路,但是這不是在船艙裡,王廊只輕輕一躍,一個翻身就落在他們身後,竟是如此的輕巧,如此的隨便。

    「你……你是誰?」那領頭的道。

    「我說了,你也未必聽過,我又何必說呢?」王廊道。

    「閣下的這身輕功,倒是很不錯!」那領頭的道。

    「只是輕功麼?我別的功夫也不錯的,等一會你就會很清楚了。」王廊道。

    一個人武功的高低並不是要打過才知道,對於聰明人來說,他只要看一兩眼就知道了,那領頭的是個聰明人,他知道自己絕不會是王廊的對手,所以他說:

    「這次就算我們兄弟栽在你手上了!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後會有期!」那領頭的道,一招手,五六條大漢便一齊跳入江裡,他自己隨後也跳了下去。

    「這幫人,倒是很識趣!」王廊笑道,轉身走入船艙。

    「不知公子高姓?」王廊聽出來,這是那位楊大人的聲音。

    「在下姓王,名廊。」王廊道。

    「哦,王公子,適才若不是蒙公子搭救,我這一家,可都要命喪黃泉了,如此大恩,請先受我一拜!」那楊大人說著便要行禮,王廊一把拉住道:「大人如何行此大禮?我也只不過是舉手之勞,實當不起,請起。」王廊道。

    「公子請坐,上茶!點燈!」楊大人吩咐道。

    「是……」下人們似乎還驚魂未定,聲音還有些顫抖。

    燈,點起來了。王廊看那楊大人時,五十上下年紀,兩鬢有些花白,眼睛不大,鬍子稀疏,面容蒼白,但卻自有一股氣度,讓人覺得平和、中正,而在這平和中正之外又似乎隱藏著一股雷霆萬鈞之勢。

    「王公子何方人氏?因何到了我這船上?」楊大人道。

    「我乃武昌人,和幾個好友坐船去九江,正站在船頭賞景,不想卻看見對面船上有些異樣,於是便到了這船上來探個究竟,卻原來是一群強盜!」王廊道。

    「那我們還是同鄉了,我是水水人。」楊大人笑道。

    「這麼晚了,大人這是要去哪裡?」王廊問道。

    「我回京,因為上面催得急,所以不敢耽誤,身邊帶的人也不多,幸好遇見王公子,不然,這條命怕是要沒了。」楊大人道。

    「我剛才聽大人說起東廠,難道那些強盜是東廠的人麼?」王廊道。

    「我只是試探,敢殺朝廷命官,就絕不是一般的強盜。」楊大人道。

    「在下冒昧揣測,大人您一定是跟東廠有什麼過節,不然您又怎麼會懷疑到東廠的頭上?」王廊道。

    「你對東廠有興趣?」楊大人面色一沉,道。

    「在下只是聽說,現在朝中,東廠的勢力很大。」王廊道。

    「你很關心朝中之事麼?」楊大人盯著王廊道。

    「大人多心了,我只是一個江湖中人,朝中之事本與我無關的。」王廊道。

    「那麼現在是否有關了?」楊大人道,這是一個十分機警之人。

    「這……」王廊在想是否要告訴他此番去無錫之事。他雖是江湖中人,但他也知道,現在朝中有兩股勢力,一股是魏忠賢為首的閹黨,還有一股是以東林書院為首的東林黨,這楊大人既然懷疑自己被東廠暗殺,那麼他就一定不是閹黨,而極有可能是東林黨的人。嚴度不管最後要叫他做什麼,但一定不會是對東林黨有利的,而自己又本不願意去與東林黨人為敵。若是現在告訴他,叫他知道有嚴度這麼個人,或許會對他們不利,即使不一定能使他們免去災禍,但有個準備總是好的。可是,一旦告訴了他,使嚴度的計劃泡了湯,他還會信守諾言嗎?若他不守信,那麼他和他師妹就會死,他師父會死,白飛沒有治病的方子,也會死,還有竇乃文,此刻也在嚴度的手中,他應不應該說?說了之後又如何保住這些人的命?他還沒有一個清晰的思路。

    「公子想是有什麼難言之隱?」楊大人道。

    「大人可認識一個叫顧憲成的人?」王廊問道。

    「他?當然認得!怎麼,你為什麼問起他?」楊大人道。

    「大人跟他很熟?」王廊接著問道。

    「東林書院我常去,自然跟他很熟。」楊大人道。

    「那麼大人是東林黨的人?」王廊道。

    「古人曾言,『君子不黨!』,我們的確有一些志趣相投的朋友,有人稱我們這群人為『東林黨』,雖然我並認為我們這是結黨,但以外人眼光看,我的確是『東林黨』的人!」楊大人道。

    「那大人可聽說過嚴度這個人麼?」王廊問道。

    「不曾聽說。」楊大人道。嚴度不是官,是跟王廊一樣的江湖人,他沒有聽說一點也不奇怪。

    「這次,我們本是要去無錫,只因為有幾個同伴失了蹤,所以,才決定先去九江……」王廊道。

    「你們要去無錫,是跟顧憲成有關?」楊大人道。

    「是。」王廊點了點頭,將整件事的來龍去脈都告訴了這位楊大人,他也是剛剛才想明白,跟天下的百姓比起來,他們幾人的命又算得了什麼呢?雖然他並不喜歡沽名釣譽,動不動就把蒼生百姓放在嘴邊,但,他也絕不願意看到生靈塗炭。

    「如此說來,你們幾人豈不是很危險?」楊大人道。

    「聽天由而已。」王廊道。

    楊大人沉默了片刻,緩緩道:「王公子,請受我一拜!」說罷躬身長揖。

    言詞有時候是很無力的,情意只在人的胸中。

    王廊微微一笑道:「大人不必介懷,生死之事,在下早已看得很淡了。」

    「公子年紀輕輕,就有如此胸懷,怎不教人佩服?楊某這一生最願意結交的正是像公子這樣的朋友,公子可願陪我痛飲幾杯?」楊大人道。

    「自當遵從。」王廊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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