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2章 32 文 / 破荒
一個人輸並不要緊,但要輸得光彩,有面子!或許有人要說了:「輸了還談什麼光彩跟面子?」的確,輸並不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但也絕不丟人!因為贏的人,也並沒有什麼值得炫耀的,他贏,是因為他想贏,贏了,他覺得高興,但如果他要覺得因此而顯得比別人高貴,那麼他總有一天也會成為那個輸的人;而輸的人,雖說本事不濟,但那也並不是什麼過錯,更談不上丟人,輸贏只不過是一場遊戲的結局,即使輸的人會死,但他只要有承擔這結局的勇氣,那麼他依然是構成這場遊戲的另一半,無法抹殺!可是如果別人一開始就讓著你,那麼你就算贏了,也高興不起來,這遊戲就對你沒有任何的意義,只是浪費時間!更可怕的是,如果在這種情形下還輸了,那麼就算是一死,也還帶著屈辱,死了也不會閉上眼!總之,可以輸,也可以死,但就是不能讓你的對手讓著你!這道理王廊很清楚,所以他從來不輕視他的對手,也從來不讓人,可是……他為什麼說要讓十招呢?這無疑是對對手的一種羞辱,是的,他就是要羞辱他,要讓他憤怒,只有讓他憤怒,他才會追著他們跑,才會遠離那個村子,那些平凡弱小的人才不會遭殃。
那軍官大怒,手持一把鋼刀,縱馬向前,直朝王廊奔來,蹄聲得得,而王廊卻無動於衷。
他說過,要讓十招,他說過的話從來是算數的,那持刀的軍官武功也不弱,一柄大刀使得虎虎生威,大有劈山裂石之勢,但,王廊卻始終沒有出過手,他的手從沒有動過,他動的是腳。
「我們走吧!」郭笙道。
「去哪?」竇靈惠道。
「衝過去!」郭笙道。
「啊?人可很多呢!過得去嗎?」靈惠道。
「當官的沒功夫管我們,那幫小嘍囉可不會拿命去拼!」白飛道。
郭生駕著板車,白飛和靈惠在前開路,等到王廊十招讓完,他們已經殺到另一邊。嘍囉們沒有長官的示下,只敢原地待著,而他們的長官此刻是沒功夫理他們的。王廊看白飛等已經走遠,故意露出左胸,引那軍官揮刀來戳,王廊腳下一閃,折扇壓住他刀,身子像飄絮一樣滑到馬上,用膝蓋去頂他大腿,那軍官翻身落馬,王廊騎著他那匹名駒去追眾人。
一個晚上,他們都沒有停留,在天微明的時候,他們到達了九江,這是個大地方,其繁華不是那些小鎮可以比的。自從武昌出來,他們還沒到過這麼大的地界兒,這其中最高興的自然是靈惠,她本來疲乏得連眼睛都睜不開的,可是一進了城,就好像叫花子看見了饅頭,本來無精打彩的身體,忽然間生機勃發,看來人的精神往往被他們的身體所欺騙。
陸翩翩和楊毅早已經睡著,王廊將車停在一家醫館的門前,雖然這時候醫館是沒有開門的,但錢是個好東西,她們仗著錢的勢力,很容易就進去了。醫生是個青瘦的老頭子,看了陸翩翩跟楊毅的病只說不礙,開些藥休息些時日就會好。聽了這話王廊等都放了心,決定先找家好的客棧,把兩個病號先安頓好,再去找去國會在九江的分舵。
休息了兩個多時辰,王廊因為要照看陸翩翩,也為了預防那群官兵找來,留在了客棧裡。白飛、郭笙、竇靈惠負責去找去國會分舵的事。走到一間茶館的門前,看見幾個官兵在打一個老頭子,這老子嘴上臉上都是血,嘴裡仍在不住的罵,罵的什麼聽不大懂,因為說的是江西方言。白飛吃過官兵的虧,因此決定要管一管閒事,竇靈惠想做女俠,當然不會放過這機會。
「幾位軍爺,打人是不是很過癮?」白飛走過去道。
那幾個官兵看他一眼,其中一個道:「被打的更過癮,你要不要試試?」
白飛笑一笑,將右手捏成舉頭,朝那說話的官兵就是一舉。這一舉打得太隨意,以至於打出去之後連發舉人自己也不知道這一拳會打中他臉上的什麼部位。
被打中的是鼻子,幸而這人的鼻子並不是很高,不然的話或許會歪向一邊。那被打中的鼻子不住地流血,它的主人顯出一種怒目而視的神情,彷彿表情可以殺人。他的夥伴們早扔下他跑了,並沒有為他出頭的意思,或許他們比自已聰明,聰明就聰明在不隨便說話,而且懂得見機行事。他捂著他的鼻子跑了,大概是去追他的同夥,追上了要質問他們的不夠義氣又或者老實地—言不發,等待著下次若有人跟他一樣犯傻時用他的這些同伴的態度來對付那個人。
白飛從地上扶起那老者,道:「他們為什打你!」
那老頭強忍著疼痛,坐到茶館裡的一張椅子裡道:「他們搶了我的女兒,我去府衙去要人卻被他們趕出來,沒有辦法,我想賣了這間茶館去找清官告他們,聽說有個叫楊漣的官不錯!——可是,我剛跟一位李掌櫃的談妥了,那幾個兵就來了,說要把我這茶館充公,——我又不曾做過什麼有違王法的事,他們憑什麼?……」老頭子一邊說著一邊就大哭起來。
「你女兒現在在府衙?」郭笙道。
「被那個狗官搶去了,現在恐怕……」老頭哭道。
「你知道府衙怎麼走麼?」郭笙道。
「你想闖府衙?」白飛道。
「是!」郭笙道。
「只怕就算你去也已經晚了!」白飛道。
「如果那樣,我就殺了那狗官!」郭笙道。
白飛忽然明白了郭笙要這樣做的原因,這個老人和他的女兒,不正像極了她和她爹?郭笙三人向那老人問明了道路,走過兩條街,遠遠地便看到了門前的石獅子。
「這府衙裡守衛一定不少!」白飛道。
「我們等天黑了再進去吧!這會兒進去肯定要被發現的!」靈惠道。
「恐怕那狗官不會等到晚上!」郭笙道。
「哦,那麼我們現在就進去?」靈惠道。
郭笙三人從府衙後門進入,倒是見過幾隊巡邏的官兵,好在這裡地方夠大,且有些假山古樹之類,花草也不少,因此要藏住三個人也並不很困難,困難的是他們並沒有嚮導,不知道該往何處去。
這地方就好像是一處迷宮,又大而又讓人感覺處處都一樣,這麼轉來轉去,天居然已經黑了。正當他們一籌莫展之時,從石屏風後面轉出來一個打扮得十分妖艷的女人,一邊走還一邊嘀咕著:「哼!這個挨千刀的又不知從哪裡搶來個狐狸精,光看那一雙水性揚花的眼睛我就知道!」
白飛聽得她如此說,忙上前將她制住,拉到個隱蔽角落問她道:「你們知府搶來的人在哪裡?」
那婦人道:「你也想搶?那狐狸精到底有什麼好!害得你們這些男人個個都像饞嘴貓似的!」
「她在哪!」白飛捏一捏她的脖子,表示不願意聽她說廢話。
「在……在書房!」那婦人道,習慣性地用手指著書房的方向。
「謝謝!」白飛笑一笑,在她的脖子上輕輕一按,那女人便昏了過去。
「就在裡面!」白飛回到假山旁指著那女人剛才出來的屋子對郭笙道。
三人行至廊下,聽裡面有人在低聲說話,而燈卻在這時候突然熄了!緊接著便有女子的叫喊聲,女子的嘴應該是被什麼東西給塞住了,很混濁,根本聽不清。
郭笙悄悄地推門進去,屋裡黑得就像是墨汁,但聲音卻愈加清晰了,連男人粗重的喘息聲都聽得清清楚楚。接著是撕裂衣服的聲音,到這時郭笙毫不猶豫地從腰裡抽出了她的軟鞭,朝聲音的方向甩了一鞭子!
「啊呀!誰!」一個刺耳的討厭的聲音道。
從這聲音大概可以判斷出這人是個胖子!說來也奇怪,一個人的體形竟然會影響到他的聲音。
白飛從懷裡摸出火折子,點燃了一盞油燈,他不敢把所有的燈都點著,怕惹人注意。昏暗的燈光下,一扇屏風,一邊是書桌,一邊是床,床上有兩個人,鮮紅的蚊帳,鮮紅的被褥,就好像是人的血,這火紅的東西有一種魔力,容易勾起人身體的本能。那女子側身倒在床上,肩和腿都露在外面,看不清楚面貌,與剛才的強烈反抗不同的是,她此刻顯得很安靜,除了胸膛因呼吸而有節奏地起伏之外,她身體的其它部位都是靜止的,這本是一幅美得讓人窒息的畫面,然而令人倒味口的是旁邊竟坐著一個光著屁股的肥豬一樣的傢伙,即便是光線不足,你也可以感覺到他的醜陋。只要稍微有點良知的人都絕不願意把這兩樣東西放在一起。
竇靈惠因為從沒有看見過光屁股的男性動物一一或者有看過其它男性的動物但那些動物是有毛的,並非光著屁股一一所以害羞得轉過臉去,郭笙卻怔怔地盯著那個胖子,彷彿覺得那胖子比任何人都要英俊。
「是你?」那胖子開口道,表情就好像是見到了自己的鬼魂。
白飛不認識這個人,竇靈惠雖然沒看見他的樣子,但她也不認識,認識他的人是郭笙。
「李……李明德!」郭笙低聲道,低得或許只有她自己才聽得見!
「……!他是李明德?」白飛也愣了,看來他的耳朵還不壞,聽見了郭笙的話。
一直以來,郭笙都在找這個人,為了找到她,她做了許多事,而這許多事中沒有一件是她願意承受的!她只是告誡自己,要將那些毀了自己的人也毀了!那樣,她才覺得這個世界是公平的!甚至在有些時候,對於那些與她素不相識的人,她也曾想過要在他們身上做些什麼,因為他們太幸福了!而她不可能幸福了,所以,她要讓別人也同樣活在痛苦中,以此做為她不幸命運的祭奠!這個思想曾不止一次地佔據過她的腦海,每當她回想起自已的不幸,而又目睹了他人的幸運的時候。最終沒有使她走入歧途的,是她那十幾年兒時的回憶,那些東西雖然都已離她遠去,但是,任何美好的東西都不會被輕易抹殺的!她想,她一個人不幸就已經夠了!為什麼還要牽連無辜的人?靠著這個信念,她總算沒對他人做過一件錯事,但對自己呢?她知道,她做錯了很多,她本可以改頭換面,從新來過,但她頭腦中有一種頑固的思想,她不能容忍別人對她犯下的錯,就像小時候阿雪因為不小心而摔碎了她心愛的小木馬,她就氣得一個月沒有跟她說話。她是這樣性格的人,她雖柔弱,但天生的擁有一種同她這柔弱並不相稱的極強的報復心!現在,那個她需要報復的對象終於找到了,而她竟然一點也不覺得高興,更不顯得激動,反而有些呆,有些傻,然後便感到一股淒涼,一股惆悵。這兩樣東西本來對她來說並不感覺陌生,可她真想不到會是現在!她整個的心好像一下子全空了!連氣也不剩一口!她覺得自己突然之間就沒了心,像一具木偶,又或者是一尊石像!她的手竟然在此時猶豫了,她突然不想殺眼前的這個人,或者說不敢!因為,她的仇人死了,她便也死了!一個沒有心的人,活著也就等同於死!
「那個壞蛋?」竇靈惠道,她也記得這名字。
「這回可省去了不少麻煩,你也不用再看嚴度的臉色了!」白飛道。
「真……真是那個人嗎?」竇靈惠依然背摶著身,不敢去看,儘管她很想看清楚那個人的樣子!
「這你得問郭姑娘!」白飛道,他見郭笙的神情有些異樣,因而借了靈惠的話來引她說話。
「沒想到我們還會再見面!」李明德道。
「你早該想到,我們會有再見的一天!」郭笙道。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李明德道。
「我並不知道!是上天的安排!」郭笙道。
李明德當然一下子不知所措,這個曾經被自己蹂躪過的女人現在穾然出現在他的面前,而且還是那樣的美麗,他的思緒把他帶回到過去,他看見了那時的自己是怎樣地快活!當他用手撕開她的衣衫,看到那緊致、柔軟和充滿了活力的胴、體的時候的無上興奮,那真是比世上任何一件東西都要來得美妙!那一刻,他覺得他自己就和她一樣的年輕!年輕,是多少像他這樣年紀的男人的夢想,長生不老的藥求了幾千年,也沒有個結果,唯有年輕美貌的女人,就好像返老還童的仙丹,可以使他們在思想上永葆青春。郭笙是那些年輕美貌者中的極品,是他嘗過的最美味的靈藥,而今,這靈藥再一次的降臨,他的心又蠢蠢欲動了。他笑道:「你能回來這真是太好了!你想要什麼儘管跟我說!」
「我想要你的人頭!」郭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