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戀千年 120.魔尊離去 文 / 孟婆
120.魔尊離去
說罷,白靈忽然轉身,舉手向蒼穹,準備以自己九尾天狐之靈力,硬擋下剩下的兩道雷擊。然而,談無真卻一把抓住了白靈的手腕,虛弱地下了命令:「靈兒,不可!」
「師傅,為什麼不可以?」白靈轉頭,眼中含著淚水看著談無真。
談無真一隻手抓住了拂塵手柄,另一隻手忽然攤開,掌心中,出現一枝澄澈透明的花,定睛看去,不正是千年之前,狐練楚在雪峰上為自己採摘的雪晶冰花麼?
談無真看著白靈,艱難地說:「靈兒,為師知道,你喜歡這雪晶冰花,可是,師傅卻無情地藏了起來。你一定怪罪師傅吧?」
白靈搖搖頭,淚如雨下。
談無真微微一笑,朝手中的雪晶冰花吹了一口氣,雪晶冰花便飛到白靈頭上,挽起她滿頭青絲,替她將紛亂的髮絲束起,道:「靈兒,那時,為師怕你闖禍,才替你收了起來。今日,師傅怕是不行了,這支雪晶冰花,便物歸原主。從今往後,為師不能再護著你了……」
「師傅!」白靈喉嚨如同塞了一塊石頭,想說什麼,然而話語到了舌頭,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談無真說完一大段話,又是低頭一陣猛咳,一口鮮血「噗」地一聲,噴到了對面的空空道人身上。空空道人急忙扶住了談無真,焦急地說:「真真,你怎麼樣?快放手吧。」
談無真卻搖頭,看住空空道人,又轉過去看白靈,斷斷續續地說:「靈兒,為師……要跟你說一聲……對……不……起……」
「師傅,你沒有對不起我,從來沒有!」白靈急忙擺手,流著淚說:「師傅,你能知過去一萬年,未來一萬年,你明明早已預知到今天的結局的,是不是?可是你,還是為了救我才……」
談無真虛弱一笑,阻止了白靈的話,說:「傻孩子,別胡說。我雖然能夠預知未來,但我並不能改變什麼。所以,這是我的命,這是命中注定的事情啊。我殺了你娘,現在,為了救你而死,也算是一命抵一命了,你,不要恨我,好不好?」
白靈點點頭,連忙說:「師傅,我不恨你,我……」
正說著,第八道綠煞天雷「轟隆隆」一聲自天際滾滾而來,南宮夜澈與狐滅一左一右,拖著白靈的一條胳膊,帶著她飛離了談無真。
空空道人扶著談無真的手不肯鬆開,電閃雷鳴之中,只見談無真焦急地對空空道人說了一句什麼,空空道人癡呆片刻,終於,無奈地放開了談無真,失落地看著她被雷電裹住了身子……兩行渾濁的老淚爬過他滿是溝壑的臉上,空空道人忽然跺足,仰天嗚嗚長歎,淒切悲鳴。
第八道天雷之後,緊接著,天空中醞釀著最後一道天雷,速度越來越快,紅雲翻滾,白靈看著師傅,從南宮夜澈與狐滅手中掙扎著,想衝上前去,與師傅說句話,然而……
又是一道天雷落下,劈中了談無真。
紅紫色的閃電中,隱藏著無邊無際的能量,談無真整個身形被炸得飛了起來,手中的拂塵手柄,再也不受她的控制,輕輕地落了下來。而她一身藍衣,在閃電的朦朧光霧之中,眼睛似閉未閉,神情似笑非笑,藍色的身影,在閃電之中盤旋著,飛舞著……
淡藍色的光芒越來越稀薄,直到談無真的最後一點輪廓消失在眼前,白靈才掙脫開南宮夜澈與狐滅的束縛,失聲地飛到前面,哭喊了一聲:「師傅……」
「師傅,這是靈兒前些天去天獵國,特意挑給你的禮物,我猜你一定很喜歡……」白靈從乾坤袋中,取出自己一直想交給師傅的禮物,那是一個藍色緞帶製作的蝴蝶結頭飾,與師傅的羽衣很配。只可惜,談無真卻再也見不到了。
「師傅,對不起……」白靈的淚水撲簌簌落下,看著談無真消失的方向,喃喃地說。
火境上方的天空之中,烏雲逐漸消逝,如同來時一般,來得快也去得快。這一切,只不過是在短時間內發生的,但,卻已經讓白靈失去了她最親近的人。
而不遠處的地上,軒轅暗殤與昭穆蘭互相牽著彼此的手,面龐對著面龐,悄無聲息。
芊思綺走了過去,足尖踢了踢地上燒成了黑糊糊一片的兩個人,語氣輕鬆:「死了。」
正在傷心不已的白靈,聽聞這句話,悚然一驚,迅速跑過來,低頭看著那兩個相擁而眠的人,不敢置信地蹲下身子,喊道:「毅,你不能死,你醒醒,醒醒啊!」
如果軒轅暗殤就那麼死了,這具身體,是不是就歸東方毅控制了?
但是,如果軒轅暗殤的身體已經被徹底燒死,那麼……
毅,你不會有事吧?白靈急切地掰開了昭穆蘭與軒轅暗殤的手,對著軒轅暗殤的屍體,瘋了似的喊道:「毅,你醒醒啊,你快給我醒過來啊!師傅離開了,連你也要離開我了嗎?如果你敢不要我,我就……我就……我就死給你看!毅,你答應過我,以後要每天都陪我用餐的,你忘了嗎?快起來,起來!」
軒轅暗殤體內,東方毅的意識正在緩慢地清醒。若不是最後時刻,談無真的手放開了拂塵的手柄,只怕此時,軒轅暗殤與昭穆蘭就真的命喪天雷了。
但,畢竟軒轅暗殤與昭穆蘭都曾是真仙之身,何況天雷並沒有直接劈中他們。儘管如此,兩人都已經身受重傷,元神大損。兩具身體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而軒轅暗殤與昭穆蘭的元神則已出體,飄蕩在半空之中,互相凝視著彼此。
軒轅暗殤愧疚地望著昭穆蘭,說:「蘭兒,對不起,是我的偏執,害了你與我一同遭劫……」
昭穆蘭伸手摀住了軒轅暗殤的唇,柔聲道:「殤,我們之間,永遠不需要說對不起。」
軒轅暗殤點頭,微笑,問:「蘭兒,即使我什麼都不是,你真得不在乎?跟我在一起,你不覺得委屈嗎?」
昭穆蘭佯裝嗔怒:「如果我很醜很老,你就不要我了嗎?」
「當然不!」
「就像你不在意我的容貌一樣,我也不在意你是魔尊還是仙君,我在乎的,是你這個人,是能夠和你在一起。」
軒轅暗殤與昭穆蘭十指緊扣,兩人的元神在半空中緩緩旋轉著,脈脈含情地凝視著彼此。良久,軒轅暗殤才終於做了一個決定,向底下一片火海的戰場中看了一眼,艱難地說:「蘭兒,為爭奪這三界霸主之位,險些害你元神俱散,我終於想通了,不如我們去人間,做一對平凡夫妻,過著與世無爭的日子,好不好?」
昭穆蘭笑著回應他:「 願以萬年之壽,換你一世憐愛。若能常相依偎,縱使來生灰飛煙滅又如何?」
軒轅暗殤與昭穆蘭相視一笑,兩人心有靈犀,準備離開這是非之地。但軒轅暗殤低頭看了一眼,忽然對昭穆蘭道:「等等,我還有件事要做。」說罷,他的元神忽然飛回到身體之中,高高在上地睥睨著東方毅。
東方毅仰望了軒轅暗殤一眼,怒道:「你還來幹什麼?」
軒轅暗殤自負一笑,昂然說:「放心,我不會再與你爭奪這具身體了。我與蘭兒,已經決定要入凡塵為人。東方毅,我來,是想告訴你,如今你可以自由選擇。你可以摒棄體內的化魔丹,重新做人;不過,你若為人,白靈是狐妖,人妖有別,你們相戀,一定會遇到上天的阻隔,就像我和蘭兒:蘭兒為了我,被天界奪去了上古之神的身份,只得隨我入魔。白靈是妖,明知不能與人類產生感情,卻愛上了你,你若為人,她將可能承受九天雷劫的懲罰……而你若為魔,便會是她的死敵。除非,你能一統妖界,才能讓她成為你的女人。」
東方毅呆若木雞,良久,才恨恨地問道:「有沒有第三種選擇?」
「第三種?」軒轅暗殤一僵,忽然詭秘一笑,聳了聳肩說:「有。第三種選擇,便是你放棄她,讓她堪破情劫,飛昇成仙。只不過,從此你們便行同陌路,不再糾纏,並且,生生世世,都將有緣無份。」
東方毅聽完軒轅暗殤的話,久久沒有說話。正當軒轅暗殤以為他陷入苦思,準備悄然離去時,卻見東方毅如瘋了一般舉起雙手向蒼天,咆哮著怒吼:「為什麼?!就算我是人,她是妖,我們相愛又關老天什麼事?是誰?究竟是誰,要阻止我們在一起!」
軒轅暗殤雙眼一亮,眉間閃過一絲讚賞之色,淡淡地說:「能夠掌控眾生命運的,當然,是那些高高在上的遠古眾神。」
「我不服,我要向神挑戰,我要打破這一切無理的規則!」東方毅驟然起身,雙手如刀砍向左右兩邊,猛烈的殺氣令意識之海內的真火也紛紛退避三舍。
這一切,都是發生在東方毅體內,外面世界的人並無察覺。軒轅暗殤凝視著東方毅片刻,才笑道:「東方毅,如何選擇,怎麼做是你的事情,我該說的都說了,對你仁至義盡,希望你最終能夠如願以償!」說罷,他的元神自小宇宙中飛出,飄到了半空之中。
望著軒轅暗殤臉上似笑非笑的神情,昭穆蘭當即問道:「殤,你怎麼去了那麼久?你都跟東方毅說了什麼?」
軒轅暗殤微微一笑,莫測高深地說:「嘿嘿,蘭兒,你我都低估了這小子。即便我不讓出這具身體,他強大的意識,只怕遲早也會重新取得控制權。只不過,這一回,只怕天界該頭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