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 一:千金買骨 003、喜伐柯 文 / 滿座衣冠雪
〔2〕原句「為官莫若執金吾,娶妻當如陰麗華」。
〔1〕伐柯:指做媒。
註:
------題外話------
這樣一想楚墨起也算勉強同意了,當即讓張伐柯取了庚帖同溫嬟合了八字,隨後便讓人去府庫裡抬了一百箱珠寶作為彩禮送到溫府,只等著將美若天仙的溫小姐娶回府做賢惠的出氣筒。
娶吧!娶吧!雖然不知道病秧子什麼時候會香消玉殞,但好歹他還能再娶個回來補齊他的十全十美。反正侯府裡也不多一個吃閒飯的,順便還能對付溫思懷那柴米不進的老東西,讓那老東西天天提心吊膽燒香拜佛,祈求他待他女兒好些!
楚墨想了想覺得有理。
坐在對面的夏侯嬰聽聞狐目微微瞇起,掃了眼韓流沙,心下平白的生出一絲怒氣來,他輕笑了幾聲然後理性分析道:「既然猜不到溫思懷為何要將女兒嫁到紫衣侯府,何不來個引君入甕。將棋子安置在眼皮底下,總比安置在身後的陰暗角落裡安全。最差也能做個出氣筒,出出溫思懷給懷瑾的氣。」
韓流沙低著頭,緊握著酒樽的手一片慘白,見楚墨徵詢她的意見她勉強抬起頭目光沉寂的看著楚墨,語氣坦然而小心:「溫小姐身份高貴,當得起侯夫人。」
他倒是好奇溫思懷為何要將女兒嫁給他!
「嗯……流沙怎麼看?」楚墨覺得耳邊有些聒噪,目光淡然的看向韓流沙。
「對……對……對,溫小姐美若天仙、絕世無雙,不僅出得廳堂更是入得廚房,娶了她保管侯爺後宅安寧,坐享齊人之福。」張伐柯見楚墨想法已經有所鬆動,繼續天花亂墜的勸道。
美名滿天下的溫小姐嫁給臭名昭著的紫衣侯,想想夏侯嬰就覺得有趣,不由也跟著勸說起來:「溫小姐出自十大世家,身份高貴,姿容絕色且才德兼備,如此女子仰慕於你,懷瑾兄還不趕緊應下,免得溫大人想了一陣又變了卦。」
「溫大人再不喜侯爺也架不住自己寶貝女兒百般相求啊,更何況侯爺天人之姿、英偉無雙,除了上五族的公子也只有您這樣的身份配得上溫小姐。」張伐柯記著溫思懷的話原樣的背道。
「溫大人向來與本侯不合,怎會將女兒嫁於本侯?」楚墨展開畫軸看了一眼立即便又將其捲好,心中大聲念了幾句空即是色,色即是空才挑眉看向一直未曾說話的夏侯嬰。
「呀,侯爺是不知這坊間有言,『生子當生張竹溪,娶妻當娶溫靜好』〔2〕,說的就是這位溫小姐。」張伐柯見曲二公子都向著自己了趕緊加把勁,扭了扭纖腰向著楚墨走進了幾步笑著吹道,「溫小姐的畫像妾身都帶來了,侯爺若是不信大可一看。」說著張伐柯從袖中掏出一卷畫軸交由邊上的婢女遞給楚墨。
「我聽我大舅的兒子的嬸嬸的小侄女說,溫小姐膚似雪、貌若仙,性溫和、多才情,是名門閨秀的典範!」曲沫衝著對面的夏侯嬰擠了擠眉趕緊附和道,他家裡有位母老虎只恨不得也讓楚墨也娶回來一個管他的人心裡才平衡。
張伐柯鬆了一口氣,保證道:「這侯爺大可放心,溫小姐天仙之姿,風華無雙。」
「喔,這樣啊,可是本侯只喜歡美人!」楚墨歎氣可惜,一個病秧子他才不信能有多美,這世上的美人大多都是活在以訛傳訛的謠言之中。
「世間緣分千般,大抵溫小姐只是遠遠的見了一眼侯爺,便被侯爺的絕世風姿折服生了思慕之情。」張伐柯眨了一下眼然後面不改色的瞎扯起來。
何況她也想不明白溫大人為何要將女兒嫁給臭名昭著的紫衣侯啊!
聽了楚墨的疑問張伐柯愣了片刻,似未曾料到楚墨會有此一問,心中不由糾結,這說媒的場面話而已哪裡當得真。
溫思懷會將女兒嫁給他,說笑吧!
「聽聞這溫小姐自幼體弱多病從不踏出府門半步,本侯倒是好奇她是在何處見過本侯一面?」楚墨斂了笑,看向張伐柯的眼神格外的凌厲。
楚墨哼了哼不說話,張伐柯也不在意,直起身便說明了來意:「尚書令溫大人家的小姐早先見過侯爺一面至此對侯爺情根深重,如今聽聞侯爺而立之年還未曾娶妻,願與侯爺結為秦晉之好,特請了妾身前來說媒。」
「妾身見過侯爺,夏侯公子,韓指揮使。」張伐柯穿了一身鮮嫩的粉色紗衣,年紀不過三十開外,樣貌艷麗嬌艷,行禮俯身之間別有一股風情。
得了楚墨的同意曲沫也不怕幸苦,屁顛顛的便去將那不怕死的張伐柯請到了花廳中。
「是嗎,本侯倒是好奇哪家的小姐這般膽大呢!」楚墨狹長的鳳目一轉掃過堂中的舞孃,有幾分不耐煩的呵斥道,「還不退下。」
「呵呵,定是哪家的小姐又看上了懷瑾,想要嫁與他做夫人。」一直喝著悶酒的夏侯嬰(字文朝)瞅了一眼淡定的楚墨打趣道,他出身帝后夏侯氏一族,在朝中雖無任職卻因為沾上了和帝侄子的名頭成了名副其實的皇親國戚,因此平日同楚墨說話也頗為隨便。
楚墨之前那幾位妾侍皆是由這位雙喜館的張伐柯做的媒。
燕國《國律》有言:除皇室賜婚,身負官爵之人嫁娶採納皆由官媒經辦。
「她來作甚?」聞言韓流沙握著酒樽的動作一僵,回首看著門邊的曲沫面色冰冷。
一直蹲在門外專心擦長衫上不小心沾到醬料的曲沫(字子好)突然尖叫了一聲衝進花廳裡嚷道:「雙喜館的官媒張伐柯上門求見侯爺。」
楚墨直搖頭,這也太荒唐了,從十年前他踏入燕國朝堂的那一刻開始溫思懷便一直咬著他不放,天天咒他不得好死,做了他女婿時時見面豈不是死得更快!
做溫思懷的女婿?
「聽說溫夫人到蒼山去求了藥回來,這會兒已經痊癒了。」韓流沙垂著眼盯著酒樽中扭曲的倒影沉沉的說道,「主上若真想娶溫小姐回侯府,流沙願意請師傅永安郡王出面說媒,不怕尚書令大人不允。」
秦衣剛想開口便被坐在對面戴著半面黃金面具的韓流沙狠狠的瞪了一眼,秦衣悻悻的別開臉並不敢得罪這位燕國出了名的「鐵娘子」,只不斷替楚墨斟酒也不敢再說話。
勞模溫思懷都為了他這只剩半口氣的女兒告病在家月餘,他有病才會沒事弄個病美人回府找晦氣!
「病秧子一個,怎麼,秦衣想要給本侯做媒?」楚墨不甚在意的搖頭,眼眸裡閃著冰涼的光,然後用冰涼的手捏著秦衣的下頜語氣舒緩綿長。
「溫大人只有一女名喚溫嬟,小字靜好。」秦衣側著頭看著楚墨小心的道。
「正是。」秦衣慌忙的垂下頭,躲過楚墨凌厲的審視。
「哼……你是不敢。」楚墨伸出一隻手將秦衣扶起凝視著她的眼睛問道,「太原溫氏可是尚書令溫思懷那一族?」
明明是極其溫和的話卻讓秦衣莫名的膽戰心驚,她趕緊跪下認錯:「奴婢不敢。」
楚墨懶懶的抬起眼角輕輕瞥了一眼秦衣,別有意味的笑道:「怎麼,秦衣是不願意做本侯的解語花,想要隨便找個美人做替身打發本侯。」
見楚墨沒有打斷她,秦衣停頓了片刻便繼續大著膽子說道:「奴婢聽聞溫小姐年過二八,侯爺若是有意倒是可以將這朵傲若紅梅的雪中花採回府中。」
一曲唱罷秦衣見楚墨臉上未有怒色才讓婢女收了琵琶踱步走回到黃金榻前,垂下頭鼓足勇氣拿過一壺酒將楚墨手中的酒樽斟滿,然後不露聲色的解釋道,「聽聞這詞是根據畫聖盧臨(字太息)的《四美圖》做的,分別讚的是太原溫嬟、天水顧橫波以及清河崔三郎、南夷十荒蒼山女巫四人的絕色傾城之姿。」
這曲喚做《美人歌》,也不知是哪位花娘用坊間流傳的打油詩作詞然後編了曲唱來玩兒,因為曲調輕快朗朗上口,又頗有勸世之意,一時倒是流傳起來,成為秦樓楚館裡花娘必唱曲目之一。
西貢俏巫女,絕世而獨立。千里叩拜求心意,駕鶴西去,雲深不知。
東出羞花人,傾國亦傾城。萬里空巷餘香繞,獨有花容,只憶郎好。
南下毒娘子,艷似驕陽,媚亦妖。壁上觀,裙下鬼,勸君遠觀將命惜。
北上天仙子,傲若紅梅,欲還休。雪中花,勿褻玩,勸君早娶添璋玉。
秦衣下了榻從婢女那接過從銅雀樓帶來的琵琶坐在堂中輕撥了幾下琴弦,然後才唱道:
「去吧,好好唱。」看著秦衣因為呼吸不暢而整張臉都脹得通紅楚墨才緩緩的將手移開,然後如情人一般輕輕的拍了拍秦衣的臉,隨後坐起身拿過一樽酒仰頭喝了起來。
「這曲若是本侯不滿意,秦衣可知你的下場,嗯?」說著楚墨握著秦衣頸項的手慢慢的收緊,楚墨低下頭暖暖的氣息灑在秦衣的耳廓,語氣冰冷而曖昧。
不過若是美人的話,倒是可以破例一次!
他不喜歡別人迕逆他的命令。
楚墨睜開眼掃了眼堂中跪著的幾個花娘極其輕蔑的哼了一下,然後一把將身後的秦衣拉扯到身前,一隻手附上秦衣纖細修長的頸項輕輕的撫摸著,眼眸中閃著晦暗的光芒。
秦衣看了眼堂中因為同伴被行刑而跪在地上怕極了的幾個花娘,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才小心的在楚墨耳邊說道:「奴婢近日學了一首新曲,侯爺可願聽上一聽?」
「繼續。」耳邊似乎太過安靜了些,楚墨不自覺的皺眉,然後溫柔的吩咐道。
看似人畜無害,卻殘忍冷血到極致。
秦衣想,原來這張臉便是屬於令整個燕國百姓聞之色變的紫衣侯!
微微上翹輪廓分明的下頜,向左上揚總是掛著不羈輕笑的薄唇,猶如幽潭一般深邃卻冰冷的眼眸,清風霽月俊朗纖細的容貌,好似戲本裡所描繪的風流公子一般。
跪坐在榻上的秦衣止不住的顫抖了一下,掃了眼堂中兩側坐著的幾人皆是習以為常的表情,替紫衣侯捏肩的手不由更加謹慎起來,然後暗暗的打量起楚墨的容貌。
「既然是舌頭不聽話,留著又有何用,還不拖出去割了。」楚墨閉著眼漫不經心的說道,放在榻沿的手一下一下輕輕的叩著,像在彈奏世上最動人的樂曲一般。
躺在黃金白玉榻上的楚墨懶懶的打了個呵欠然後一腳踹翻榻上的小方桌,頓時不知是堂中哪個跳舞的花娘尖叫了一聲,流暢優美的舞蹈頓時亂作一團,幾個美麗的花娘嚇得跪成一片哭喊著求饒。
果真,這人生還是得有一個緊咬著你不放的對手,才不會寂寞空虛冷啊!
打從過年前溫思懷告病在家起,楚墨便覺得日子是一日比一日難捱。
殺人、打仗、養美人。
紫衣侯楚墨(字懷瑾)有什麼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