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章 此間心事 文 / 艾月
「現在所有待在你身邊的人都是出於自己的自願,沒有人是因為你的逼迫而留下來的,你要是不想看見我們,只說就好,我相信你開口了不會還有人耐著不離開。」
司華居高臨下,語氣冷靜的讓紀飛燕渾身一顫。
「我可以理解月夕的自願,也能理解完顏鏡的自願,甚至我也可以認同劉言志的自願,可你的呢?你當真是因為覺得虧欠我,還是因為其他而自願?」
紀飛燕摀住胸口,那股熟悉的痛感來勢洶洶,彷彿是要在頃刻吞噬掉她一般。
司華卻突然的沉默下去,眸子微垂,不再一語,紀飛燕低頭扯出一抹苦笑,果然不該有什麼背水一戰破釜沉舟。
司華他是才智過人,氣質卓越,風華絕艷,可卻一直身處幽境從未涉世,有些事情他弄不懂,難道她還不懂嗎?
搖搖晃晃的站起身,她也不指望在這個情況下司華會送她下山,她現在只覺得渾身都快要被那股從心底深處所溢出的痛意給撕裂了。
可就在她轉身的那刻,司華那溫潤清淡的聲線卻乘著清風飄入她的耳際。
「有一個女子三番兩次的救我,還因我而無家可歸,處於愧疚我一直陪在她的身邊,盡自己最大的能力去彌補,可是接觸的越久我就越發的忘記了自己的目的,只想著如何能再讓她活的開心些,如何能將她臉上的笑靨定格。」
司華的聲線幽幽的斷了去,半響才緩緩響起。
「到現在,我只想著怎麼能這樣一直陪在她的身邊,陪著她跨過生死,跨過時間,直至成為彼此唯一的銘心。」
紀飛燕怔怔的站在原地,還保持著那轉身的動作,整個人從頭髮尖僵硬到腳趾頭。
「你可以不接受甚至是捨棄我的對你的感情,卻不能自私的無視它,你向來都將自己的心事埋在心底,從不願與人分享,我可以等,等到你願意向我敞開心扉的那天,可是你無權決定我心的去留。」
很久之後紀飛燕在渾身癱軟的坐在地上,淚水一滴接一滴的傾瀉,到最後發展成嚎啕大哭。
這個男人可不可以不要連情話都說的這麼直擊心扉,她好不容易才下定的決心,這樣讓她還怎麼堅持。
在情緒開閘口,那一直壓抑住的情感便一**奔湧而來,讓她措手不及,彷彿是有什麼東西在心底炸裂了一般,肆意蔓延,在也壓制不住。
「你他媽的直到我到底是畫了多大的力氣才將你推開的嗎?你現在在這裡跟我義正言辭的說著什麼跨越生死跨越時間,可是你知不知道有些東西是沒法跨越的?倘若有天我真的拍拍屁股不留一言的消失了,你要怎麼和我跨越生死跨越時間?」
「我告訴你,我不是怕你,不是不敢接受你的感情,你這樣的人,想讓人喜歡上實在是太簡單了,我怕的是這一切不過是浮光掠影鏡花水月。」
「你知道為什麼月夕喊我阿姐我會震驚嗎?你知道為什麼我會對完顏鏡的出現那麼驚恐嗎?因為這個身體他媽的不是我的,我是個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在我這裡的每一天都是老天賞給我的。」
「我只是想盡好自己的本份,扮演好一個娘親的角色,我沒想過要在這裡和你們任何一個人有什麼感情糾紛,因為我還不起,你懂不懂懂不懂啊!」
紀飛燕近乎瘋狂的聲線戮破了這山林間夜的寂靜,也震驚了司華。
「你消失,你不是說只要我讓你離開你就會離開的嗎?現在馬上立刻給我滾,老娘他媽的再也不要看見你,居然敢把老娘的好心當成驢肝肺,你知道每天看著你這張臉卻要忍住不對你出手有多難嗎?」
紀飛燕唰的一下直接跳到司華的面前,掄起拳頭便往他身上砸,下手沒有一點猶豫。
「你無需忍耐。」
對於紀飛燕這般如雨的拳勢,司華彷彿是沒有一點感覺,一直緊抿著的唇也鬆了開,眸子已恢復成那一方溫和的平靜。
「你知道個屁,自己說的話自己記得,馬上消失。」
哭也哭了,罵也罵了了,打也打了,現在剩下的就只差說後會無期了。
「我後悔了,那句話我收回。」
「你當你是誰啊,要說就說,要收就收,就算是天王老子也……唔……」
一道溫軟的唇突然將她為出口的話盡數的堵了回去,紀飛燕震驚的瞪著自己的眼睛,瞳孔在一瞬間放大,身子僵硬的可怕,彷彿只要輕輕一折便會折掉。
她能清晰的看清楚司華臉上的每一絲表情,能確切的體會到自己唇上酥酥麻麻的觸覺,可是她的腦子卻沒辦法向她的身子下達任何的命令。
司華稍稍一用力便抵開了紀飛燕緊閉的唇齒,頃刻便由薄如蟬翼的碰觸轉化為綿延糾纏,從口齒間傳來的清香,讓紀飛燕不由的一晃神,微微的歎了口氣,伸出手攀上那人的肩頭,配合著他的親吻。
月光下,山野間,兩道緊緊相擁的身影彷彿是置身與彼此的世界,風淺淺拂來,不知道是撥動了誰心底的那根弦。
在紀飛燕半暈半旋間,她聽見司華伏在她耳邊低低柔柔道。
「我說能收回就能收回。」
……
紀飛燕很想白他一眼,只是身子卻重的抬不起頭來,那股痛意越發的清晰,忽然感覺有什麼東西從鼻尖流出,溫溫熱熱,還沒等她抬手,她便在司華的眼眸中看到了一絲震驚。
鼻尖的感覺還沒壓下去,她便又感受到喉嚨間的那股腥甜,剛想開口,便有什麼東西無遮無攔的從她嘴角傾瀉而出。
意識飛快的消散,她能從司華的眼中看到自己慢慢向後倒下的身子,最後一刻腦海裡閃過的居然是她被一個吻吻到鼻血飆濺,這下真是丟臉丟到家了。
紀飛燕再度睜開眼的時候,映入眼底的是一片陌生的帷幔,掙扎著坐起身,卻發現自己的身子疼的難受。
嘶……
紀飛燕面目猙獰的揉著自己的小心臟,她不至於就因為司華的一個吻就淪落到這個地步吧?
咯吱一聲,門被人從外面打開,紀飛燕一時間還來不及收回自己臉上的表情,就那麼硬生生的看了過去。
「還疼?」
照舊是冰冷肅穆的聲線,可紀飛燕卻能感受到那一份潛藏的關心。
「怎麼會是你?這是什麼地方?」
紀飛燕皺著眉頭看著跨進房門的完顏鏡,這是才發現他身後還跟了個身影,不由的越發驚訝,他們倆什麼時候搞在一起了?
「這是王府,你就留在這裡好好休養吧。」
王……王府?
紀飛燕震驚的將視線移到司華的身上,在她人事不省的這段時間裡發生了什麼?她不是應該在山頂嗎?
「我又沒什麼事,估計是這幾天上火了,留了點鼻血,有什麼大驚小怪的,我要回客棧了,冰霖他們還在等我呢。」
說著紀飛燕便翻身起床,初始的那股痛意散去後,身子似乎也沒那麼難受了,只是完顏鏡和司華的眼神卻讓她心裡不由的升起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
「你們……怎麼了?幹嗎這樣看著我?」
紀飛燕摸了摸自己的臉,難不成是她昨天留了鼻血沒有清洗趕緊嗎?
「你就暫時先留在王府,冰霖他們我會照顧。」
司華看向紀飛燕的眼神多了幾分別樣的情緒。
「你在胡說什麼,我自己的兒子幹嗎要讓你照顧,好了,不就是流個鼻血嗎,我現在已經完全好了。」
說著紀飛燕要拍了拍自己的胸以示的元氣充足。
……
房間裡頓時陷入一片寂靜,這是連紀飛燕自己都有開始有點不安,眼神在完顏鏡和司華之間來來回回,然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遲疑了半天才緩緩開口。
「我不會真的是得了什麼不治之症吧?」
「倒也不算是什麼不治之症。」
忽然門口響起了第三道男音。
「李若塵?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今天是什麼風,怎麼不該湊在一起的人都全了。
「你中了毒。」
李若塵看了眼紀飛燕,緩緩說道。
「毒?開什麼玩笑,我怎麼會中毒呢,我……」
紀飛燕看了眼司華,頓時將話給嚥了回去。
「我真的中了毒?」
「嗯。」
紀飛燕有點恍惚的眨了眨眼,半天沒反應過來。
「那我還有……救嗎?」
「我剛才也已經說了,這並不是什麼不治之症,只是……」
「你們能不能不要說話永遠都只說一半好嗎?我沒病都要被你們嚇出病來,有什麼一次性說清楚吧,我不喜歡遮遮掩掩。」
李若塵看了眼完顏鏡,在得到他的示意後,幽幽開口。
「你中的毒名叫忘情蠱,這蠱毒會一直潛藏在被下蠱人的身體裡,平日裡不會有任何反應,但是……只要中蠱的人一動情便會引發蠱毒。」
忘情蠱?
那是什麼東西?她怎麼會中蠱呢?可是看他們的神情壓根就不像是在騙人,難不成她昨晚上被司華吻的鼻血直流就是因為她動情了?
啪的一下,紀飛燕一巴掌拍向自己的腦門,那根本就不是重點,她現在連命都快保不住了,還管他動不動情。
「引發蠱毒以後呢?不會七竅流血而亡吧?」
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讓她選擇個比較美觀的死法?
「第一次蠱毒發作,急血攻心,就像你昨天那般,以後每次發作痛苦會成倍加劇,蠱毒發作十次以後,你便會週身血管爆裂而亡。」
……
嘶……
紀飛燕倒吸了一口涼氣,果然不是什麼好看的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