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三年之後 文 / 艾月
「你不是很怕冷嗎?怎麼這麼大的雪還站在外面?」
靈璣邊境上的一家小客棧裡,一身素白的身影站在庭院中,幾乎是要和周圍的景色融為一體。
「呵呵……估計是這段時間吃的太好了,脂肪堆積的多了,居然一點都不覺得冷。」
那身影轉過來依然是離開齊國的紀飛燕。
「進去吧,水柔他們還等著你去吃飯呢。」
雖然紀飛燕已經這麼說了,不過劉言志還是將手上的披風披在了她的身上,其實早在她三年前醒過來的時候她就已經明顯的感受到了自己身體的變化,只是這些事情她卻不想做過多的解釋。
這三年裡他們走遍了很多的地方,只要有一點關於九曲玲瓏珠的消息,紀飛燕都會立即的趕去,可想而知每一次都是落空,但她卻還是每次都樂此不疲。
「嗯,我們進去吧。」
紀飛燕也沒拒絕,任由劉言志給她繫好。
「娘親,你怎麼這麼磨磨蹭蹭的,說好要給我們過生辰的,對了,禮物呢?」
紀水柔一見到紀飛燕進來,隨即的兩眼冒光,她可是等今天等了好久了。
「你個小沒良心的,擔心的就是你的禮物吧。」
紀飛燕一巴掌招呼過去,較三年前相比,現在的三個孩子似乎並沒有長多少,身高與三年相差不多。只是人卻越發的精靈古怪。
「娘親,這是你說的,你可不能言而無信,禮物!」
紀水柔將自己的小肥爪伸到紀飛燕的面前,大大的眼珠裡儘是星星閃閃。
「禮物我已經準備好了,吃完飯就去給你拿。」
「我就知道娘親最好了,誒呀,現在終於可是開吃了。」
得到自己心滿意足的答案後,紀水柔瞬間將目標轉移到面前的大餐上。
客棧裡的其他人全都十分羨慕的瞧著這麼一桌,如此溫馨和諧的畫面倒是很養眼的,最主要的還是不僅大人相貌好,孩子業餘個個長的標誌水靈。
「現下已經到了靈璣境內,行程就放緩一點吧。」
劉言志一邊喝著酒,一邊瞧著紀飛燕。雖然從司華消失以後,她表現的很正常,可就是這種正常才襯得她越發的不對勁,司華在她心裡有多重要,或許她自己不明白,可他們這些個旁人卻看的清楚明白。有時候他甚至希望她能夠喊出來哭出來,或者消沉一段時間,他都能接受,只是裝作若無其事的她,他確實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嗯,可以啊,以前怕冷都沒有好好的看過雪,這邊的雪景這麼漂亮,就多留幾天吧,只要能在過年前趕到靈璣皇宮就好了。」
或許是因為這邊偏僻的緣故,所有的東西都顯得分外天然,這種淳樸讓人身心愉悅。因為臨近春節,所以大街上都掛了不少的燈籠、綢緞,瞧上去節日的氣氛倒是非常的足。
紀飛燕一行人吃完飯結伴出遊,沒了畏寒的威脅,紀飛燕倒是興致滿滿,她雖然來這邊好些年了,不過到還真沒有好好的過過一次年。
「娘親,你走快點啊,那邊圍了好多的人,一定有好玩的。」
紀水柔一見到好玩的,扯著紀飛燕的手臂便往人群中鑽。
還不容易鑽到最前面,紀飛燕才發現眾人團團圍住的居然是一個人,那纖細的手指撥弄著琴弦,清清脆脆的聲響仿若是這個世界上最純粹的聲音。紀飛燕呆愣愣的站在原地,周圍的人群彷彿是在一瞬間都消失的乾乾淨淨,整個天地只剩下面前那個一身錦袍衝著她淺笑撫琴的男子。
那容貌是她早已刻進心間的痕跡,三年了,每一次只要一聽到有關於九曲玲瓏珠的消息她都會馬不停蹄的趕過去,其中並不全是為了冰霖的病,還有一部分是因為那個人曾經說過,他下山是為了尋找九曲玲瓏珠,他那麼一個人是絕對不會就這麼丟下自己的責任的。
她不知道自己失望了多少次,也不知道這樣找下去有沒有意義,只是人總是需要一份執著,而他就是她這一生的執著。
紀水柔眨巴著眼看著面前的狀況,誰能告訴她現在這是怎麼回事?面前的這個男人……
「司華爹爹,真的是你嗎?」
紀水柔有些不確定的開口,眼底卻是掩飾不住的興奮。只是對面的男人卻彷彿沒有聽到一樣,自顧自的彈著自己的琴。
「司華爹爹,我是水柔啊,你到哪裡去了?為什麼一聲不響的就丟下我們?」
紀水柔二話不說的直接撲進了對面那男子的懷裡,一張小臉委屈十足。
那男子身上的琴被撞翻到地上,發出一聲刺耳的聲響,那人感受到懷裡的重量,慢慢的抬起手試探了片刻才淺淺拍了怕紀水柔的背。
看著那人的動作,紀飛燕一瞬間淚決堤,隨後跟上來的眾人在見到紀水柔緊緊抱著的那個身影也猛然一愣,劉言志的眼底飛快的閃過一絲異樣,將視線緩緩的移到已經是滿臉淚水的紀飛燕身上。
「司華爹爹你怎麼了?」
情緒恢復過來的紀水柔終是察覺出面前人的不對勁。
那人卻只是摸了摸她的頭,淺淺的笑著,只是就算這一次沒有遲疑,但是在那半空中滯留的時間仍舊是眾人看得清楚清楚。
「司華爹爹,你的眼睛……」
紀飛燕滿眼的不置信。
「三年不見,果然是聰明了不少,居然這麼快就發現了。」
司華說的風輕雲淡,仿若是一點都不在意一般。
「娘親,司華爹爹他……。」
紀水柔著急的看著紀飛燕,她實在是不能接受這個消息,為什麼會看不見了呢。
紀飛燕穩了穩自己的情緒,一步一緩的朝著對面的男人走去,每一步都堅定無比。
「我一直在找你。」
紀飛燕的視線一直緊緊的盯著面前這個她苦苦追尋了三年的人,她以為她這一輩子都再也見不到了。
「我知道,所以我回來了。」
司華身形微微一僵,隨即衝著紀飛燕的方向淺淺說道,那嘴角熟悉的弧度竟讓紀飛燕強忍住的淚水再度的決堤。
「我們回家。」
紀飛燕伸出手緊緊的握住那雙微涼的手掌,這一次她絕對不會再鬆開。
「好。」
一身錦袍的男子忽然淺淺一笑,那笑意比今日的焰火還要來的璀璨動人。
一直等著盼著的人終於回來了,紀飛燕不知道別的人在這種時刻會有怎樣的心境,但是對於此刻的她,仿若整個世界的美好在這一瞬間迸發。
紀水柔坐在樹上悠閒的晃著自己的小腳,一雙眸子緊緊的盯著那小心翼翼從廚房出來的紀飛燕,就算不用看,她也知道她家娘親手裡端著的東西是給誰的。
「這都多少天了,娘親從那天回來就沒有再跟我們一起吃過飯。」
紀水柔語氣有點泛酸的說道。
「娘親要陪司華爹爹,娘親找了這麼久,終於能夠再見到了,自然是有很多話想要跟司華爹爹說。」
坐在她下面一節樹幹上的紀冰霖收回視線,滿是認真的安慰著自家這位嘴已經翹到天上去的姐姐。她無非就是想著娘親做的那些好吃的全都給司華爹爹一個人了。
「不公平,你說,我們要是也離家出走個一段時間,等我們再回來的時候,娘親會不會也像對待司華爹爹一樣對待我們啊?」
紀水柔的眼裡冒著精光,要知道能夠半個月都享受娘親親自下廚的待遇那可是十年難得一遇。
聽著紀水柔的話,坐在最上面的紀龍吟淺淺的望了她一眼,輕啟唇齒。
「到時候你享受的就是紀氏毒打,保證你享用過一次後永生難忘。」
紀水柔:……
紀冰霖:……
午飯時分,紀水柔毫無興致的戳著自己面前的碗,一張小臉都快皺成小老頭了。
「劉叔叔,我們什麼時候才可以擺脫這樣的生活啊。」
終於是忍不住的紀水柔一把將自己的筷子放下,將自己的下巴抵在飯桌上。
「飯菜不和胃口嗎?我覺得還不錯。」
說著劉言志還挑了顆花生丟進自己的嘴裡。
「你就不擔心我娘親嗎?」
紀水柔越想越不對勁,按照娘親和司華爹爹的性子不可能將他們丟在邊上這麼久啊?難不成這就是所謂的小別勝新婚?
「擔心她什麼?」
劉言志終於是抬了抬頭,一雙深幽的眸子裡倒是沒有太多的感情。
「擔心……擔心……」
紀水柔皺著眉頭想看半天也沒想出一個合適的詞語。
「好了,你月夕舅舅之前托人帶信說要你們去他那玩。」
「還是只有我們嗎?」
聽到月夕的名字,紀水柔的神情稍微的好了些。
「嗯。」
劉言志眼神一閃,點點頭,這三年裡,無論他們是在什麼地方,年底前他們一定會回到靈璣,劉言志知道紀飛燕是不放心月夕,只是來了這麼多趟,紀飛燕卻沒有一次是見到過月夕的。
「走吧!現在就走,反正娘親現在也沒有時間管我們。」
紀水柔刷的一下站起身子,扯著劉言志就往外面走,紀冰霖和紀龍吟只好無奈的放下自己手上的筷子跟著一道離開。
——————
「月夕舅舅,有沒有想我?」
紀水柔一見到月夕便直接的撲了過去。
「當然有。」
月夕臉上綻放出一個璀璨無比的笑意,那模樣似乎還是當初那個單純陽光的少年。
「那你們來了這麼久,怎麼都不進城?要不是我寫信催你們,你們還想等到什麼時候來啊?」
月夕掐了掐紀水柔的鼻子,身上穿的是再平常不過的服飾,這個一刻他不是什麼祭司,他只是個面前這群孩子的舅舅。
「不是我們不想來,只是……娘親找到司華爹爹以後,已經有半個月沒有理過我們了,我想現在她都不知道我們走了。」
一說到這,紀水柔就一臉的怨氣。
司華?
月夕的眼神一暗,看來阿默說的是真的了,他知道阿姐一直在找司華,這些年他也沒少占卜過司華的信息,只是得到的卻是蒼白一片。那日阿默突然告知司華回來了,他還震驚不已,因為他為司華做的卦上依舊還沒有顯示,所以這才寫信讓劉言志帶著他們進宮來。
「阿默在那邊有給你們準備點心,去嘗嘗看。」
月夕衝著一側的阿默遞了個眼神。
「我要吃,果然還是月夕舅舅最疼我。」
紀水柔第一個跳起來。
紀龍吟在原地瞧了眼月夕,最後什麼也沒說的跟著一道離開。
「你將孩子們都支走是有什麼大事要跟我商討啊?」
劉言志摸了摸鼻子,眼神閃爍。
「司華回來了。」
劉言志的語氣坦然,只是那雙閃爍的眸子卻讓人尋味。
「不是很好嗎?」
相比起劉言志,月夕卻是真正的淡然,在這大殿的三年裡他似是想明白了許多的事情。
「是很好,只是……我總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希望只是我多想了。」
劉言志皺了皺眉,雖然嘴上是這麼說,可那深思的表情卻沒有一點的放鬆。
「你還是不願意見她嗎?」
這個話題他們已經討論了三年。
「我知道阿姐過的好就可以了。」
月夕的嘴角微微揚起,那眼底的笑意讓劉言志覺得莫名的煩躁,唰的一下站起身。
「他們現在在邊境的小客棧裡,你派人將他們接過來吧。」
單獨的留他們在那邊的時候他很放心,因為他知道不止有一撥人在暗地裡保護著她,他現在急需要一個出口來喧囂一下自己這滿腔的情緒。
月夕站在原地靜靜的看著那個飛速離開的身影,眼底閃過一絲黯然,在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有可能只是相遇的時間差了那麼一星半點,結果也會是全然不一樣,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