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生氣 文 / 艾月
楊雲靈眼底的亮光在一瞬間消滅殆盡,整個人都呈現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暗沉,半響才幽幽的開口。
「你說的沒錯,就是我自己撲上去的。」
劉言志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些什麼,只能是一臉弛豫的站在原地。
「其實……我連那些女子還不如,至少她們撲上去後不會被推開,而我……」
呵呵……
楊雲靈的淺笑聲在黑夜裡顯得分外的扎心,第一次劉言志好好的打量了面前身著紅衣的女子,明明這麼這般嬌艷火熱的顏色,這一刻卻彷彿是要彰顯主人的心情一般,劉言志只覺得它扎眼的厲害。
唔唔……
紀飛燕十分饜足的伸了個懶腰,只是才伸到一半卻好像是被什麼東西給擋住了,一側身便瞧見了一張風華無限的睡顏,那伸到一半的手臂便頓時的僵在半空,一雙眸子一瞬不瞬的盯著身邊的人。
「雖然我介意你看我,不過你這樣子不累嗎?」
司華幽幽的睜開眼,語氣裡還帶著絲不易察覺的慵懶。
「話說一大早就瞧見這麼張分外養眼的臉,我的心跳現在有點不受控制啊。」
紀飛燕翻了個身,單手撐著頭愈發正大光明的盯著某人看。
「那我現在應該做個什麼反應來迎合你現在的心情呢?」
司華也學著紀飛燕的動作側了身,兩人頓時面面向望。
「不需要,你只要這般安安靜靜的做個美男子就好了。對了,現在什麼時候了?」
紀飛燕探頭線看看外面的,只是跟著房間裡微弱的光線她壓根沒辦法判定。
「這個時候午膳時間應該已經過了。」
「午飯?我還以為現在應該到晚飯時間了呢。」
紀飛燕打了個哈欠,昨天晚上一直到天亮才睡下,這麼早醒來還真是有些不太適應啊,完美的人生難道不應該要睡滿十二個小時嗎?
「我叫人給你留了飯,就算要睡也要先吃完再睡。」
一見又想重新躺下去的紀飛燕,司華隨即將人給扯了起來。
「不要,反正我現在有不餓,再說,我要是吃完飯了那裡還會有再想睡覺的心情?」
「那就不要再睡了,出去走走也一樣。」
紀飛燕躺在床上,一雙晶亮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瞧著司華,半響,嘴巴一癟。
「我就知道男人都是這樣,得到手了就不懂得珍惜,現在我們才成親第一天你就開始限制我的自由,若是時間再過久一點那我不就要成為傳說中的下堂婦了嗎?」
對於紀飛燕的指控,司華選擇直接無視,翻身起床收拾好自己後,二話不說的直接將紀飛燕抄出被窩,這人最近已經懶得令人髮指了,要是再這麼仍由她懶下去,以後她怕是連吃飯都要在床上了。
雖然離開了溫暖的被窩讓紀飛燕有些不捨,不過能夠得到司華全套的服務倒也是划算的。
「娘親,你起來了嗎?我剛才看見司華爹爹出來拿東西了,娘親,我現在方便進來嗎?」
紀水柔那大嗓門十分適時的在門口響起。
「你不都已經站在門口了?難不成我要是說不方便的你還會回去?」
紀飛燕縮在榻上一臉享受吃著司華準備的飯菜。
「娘親,難不成你才成親第一天就要拋棄我們了嗎?我知道你現在肯定是忙著和司華爹爹製造弟弟,這樣以後你們就是一家人,那時我和龍吟、冰霖就是沒人要的孩子了,娘親,你放心我不會成為你和司華爹爹之間的障礙的,我這就去收拾行李,龍吟和冰霖我也會一併帶走的,誰叫我們他們的姐姐呢。」
……
紀飛燕一邊吃一邊還時不時的點頭,那神情分明就是絲毫沒有將門外人的話聽進耳朵啊,又或者是這邊聽了又從那邊漏了出去。
司華眼底閃過一抹無奈,這還真虧是親身的,就連說的話都如出一轍,放下手上的碗筷起身,他敢肯定若是他不出去開門的話,紀水柔那小姑娘絕對會在他門口一直嚎。
咯吱一聲門被打開,正一臉享受的窩在仲孫宣懷裡的紀水柔唰唰的立馬從他的懷裡爬下來,然後手腳並用的緊緊抱住司華的大腿。
「司華爹爹,我就知道你不會拋棄我的,一定是娘親讓你不要開門的對不對?她現在肯定一點都不想見我對不對?」
「紀水柔,你要是再抽風我就立馬把你丟出去。」
不知道什麼時候紀飛燕也已經站在了門口,一伸手便將紀水柔從司華的腳上提了回來,這人是抱腿抱出癮來了嗎?隨便逮著人就抱,她怎麼以前就沒有發現她有這個技能呢?
「娘親,你出來了,剛才的飯菜好不好吃?我可是一直在廚房給你看著呢。」
頃刻間紀飛燕頓時成了個乖巧溫柔孝順的娃。
「我說怎麼裡面的肉少了那麼多,說,你偷吃了多少?」
「娘親,我發誓我真的只是吃了三口而已,真的只有三口。」
紀水柔舉起自己的小手,一臉真誠。
「嗯?」
「五……五口……」
「是嗎?」
「好了,我承認我每一盤都吃了五口。」
而且是純粹的五口肉。
紀龍吟將頭扭向一邊,他現在真的很不想承認她是和他從一個娘胎裡出來的,他們絕對不是姐弟,絕對不是!
「你瞧瞧你的臉,身高倒是一點都沒長,這臉上的肉倒是一年比一年多,倒時候沒人要你了你可別哭著回來找我。」
紀飛燕掐了掐紀水柔的臉,末了被那柔滑的觸感刺激的多掐了幾下。
「才不會,想娘親你這樣的都有人要,我這麼天生麗質怎麼可能會找不到夫君?再說,我現在就已經相好目標了。」
……
紀水柔的話說完,紀飛燕才注意到旁邊還站著一人。
「紀水柔,我的話你到底有沒有聽?你知不知道什麼叫做寧缺毋濫?」
感情這丫頭還真不是說笑的,她是真的打算要啃仲孫宣這株老草?
「娘親,我成語學的很好,但是我發現你在你的眼裡出了司華爹爹外,其他的男人都是濫,所以我覺得這個成語對你來說已經沒有了任何意義。」
……
紀飛燕抬起手狠狠的按住胸口,這孩子身體裡面肯定也住一個跟她一樣的靈魂吧?不然這些話怎麼可能會是一個孩子說出來的?
「紀水柔,你坦白吧,你是不是也是穿過了的?」
扶著額,紀飛燕表示她現在無論紀水柔再說什麼都絕對不會驚訝。
「什麼穿過來的?剛才是大叔抱我過來的。」
紀水柔歪頭,一臉的純真。
……
紀飛燕出去了三天,等到她回來的時候素和寒雪已經帶著迎親隊伍朝著北朝趕去,只不過單獨一人前去的紀飛燕再回來的時候身後多了一個相貌不揚身材瘦小的小廝。
紀飛燕帶著那小廝回到房間後便將門窗都關了起來,雖然他們現在是在祭祀殿裡面,不過仲孫宣現在還沒有離開,一切都的小心為妙。
「誒,你到底很素和寒雪說了什麼?為什麼他會同意放我離開?」
那小廝一開口竟是十分清脆的少女聲線。
「誰告訴你他同意你離開的?」
紀飛燕看了看面前的人。
「難道不是嗎?那你是怎麼帶著我離開的?」
那少女真是前去北朝和親的楊雲靈。
「怎麼離開的你就不用知道了,現在你應該要想的是以後怎麼辦?」
「可是我這樣離開真的沒有事情嗎?要是素和寒雪到那邊發現我不見了,會不會引起兩國的戰亂?」
雖說能夠不用去和親這件事很值得慶祝,但是她也絕對不能讓齊國陷入進退兩難的地步。
「你現在倒是知道擔心了,當初怎麼就那麼一無反顧淌進了這趟渾水?」
看著還知道擔心的楊雲靈,紀飛燕表示她費了那麼大的力氣將人給弄出來還是有點意義的。
「你不是常說人不應該被禁錮在一個地方嗎?這是唯一一個我能想到的可以離開的辦法。」
楊雲靈坐在凳子上,低著頭來回的蕩著自己的腿。
「你這不是掙脫禁錮,而是給自己再加了數層禁錮,若是你當真去了北朝還不知道怎麼死的。」
楊雲靈的心思紀飛燕不用猜也知道是怎麼回事。
「好了,過去的那些事就不用再想了,從此以後齊國郡主楊雲靈已經前往北朝和親,你現在只不過是我從路邊撿回來的一個小廝罷了,這段時間你先暫時用男兒身跟在我身邊,臉上的人皮面具也不准拿下來,等到我覺得可以了你才能恢復女裝。」
紀飛燕十分利落的將接下來的事情全都安排了個妥當。
「小廝?紀飛燕,你明明可以給我安排很多身份的,衛生偏偏是小廝?你是不是故意在整我?」
楊雲靈看著自己身上粗布麻衣,皺了皺眉頭,只可惜面上帶著人皮面具,這動作做起來多少有些怪異。
「只有這個最好糊弄過去,你要是不樂意的話我現在還能將你送到素和寒雪的隊伍裡去。」
「小廝就小廝,我又沒說不願意,果然成了親的女人脾氣總是很大。」
楊雲靈小聲的嘀嘀咕咕。
「還有,以後不要在其他人面上隨便出聲。」
「哦。」
這一次楊雲靈倒是沒有一點異議,這一點她倒是十分清楚。
「好了,你先休息一下,雖然祭祀殿裡面很安全,但是你也不要隨便走動,仲孫宣的人還在這裡,雖然之前我幫了他,可也坑了他不少好處,說不準他心有不甘拿你出氣什麼的,到時候我可就不敢保證我還能救你第二次。」
紀飛燕想了一下也沒有什麼事情需要交代,遂起身往自己的房間走去。解決完了這個她還有另外一個大爺需要解決,她這次一離開就是三天,而且除了留了張紙條外什麼都沒有交代,不知道司華現在怎麼樣了。
紀飛燕一路心情忐忑的走到他們之前的新房,小心翼翼的貼在門口聽了聽裡面的動靜。
「娘親,你總算是回來了。」
忽然身後傳來一陣呼聲,嚇得紀飛燕一個轉身立馬摀住了紀水柔的嘴巴。
「小聲點。」
紀飛燕蹲下身,她現在可還沒想好要怎麼跟司華解釋,剛才回來的時候也沒有見到他的身影。
「司華爹爹早就知道你回來了,在你前腳踏進大門,後腳就有人通知他了。」
……
就在此時紀飛燕身後的大門咯吱一聲幽幽打開,紀飛燕那還梗在喉嚨的話頓時被嚥了回去。十分慢動作的回頭然後揚起一抹極為燦爛的笑意,舉起自己的爪子用盡可能溫柔的聲線來了一句。
「嗨。」
只可惜某人全然看不見她的誠意,將門打開後便直接轉身走進了屋內。
紀飛燕只得尷尬的收回自己的爪子。
「娘親,這次我可幫不了你,你好自為之,我會為你準備好創傷藥的。」
紀水柔一臉深明大義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後以兔子般的速度逃離了現場,紀飛燕覺得她剛才在紀水柔的語氣感受到了那麼一絲絲的幸災樂禍,果然有些白眼狼是怎麼也養不熟的。
呼呼……
長長的洗了一口氣後,紀飛燕英勇就義般的踏進了房間,房間裡面的紅色綢緞還沒有扯下來,一眼看上去到是覺得喜慶無比。
「那個,你渴不渴啊?我給你倒水?」
紀飛燕遲疑了半響終於是小心翼翼的挪到了司華的身邊。
司華扭了扭頭,繼續查閱手上的書本,全然一副我瞧不見你的模樣,這般神情倒是讓紀飛燕想忍不住發笑,不過她現在還沒有這個膽。
「好了,你就不要生氣了,我不是故意不告訴你的。」
紀飛燕移了移步子重新站在司華的對面。
「那你是有意的?」
呃……
紀飛燕意識語賽,嚴格說起來她還真是有意沒有告訴他的。
「我有罪,我懺悔,請求組織嚴懲!」
紀飛燕舉起自己的手,滿臉的真誠,只是司華卻定定的瞧著她不言也不語。那神情看的紀飛燕心裡虛的慌。
「你不會真的因為這次就不理我了吧?我們才剛剛成親誒。」
「你還知道我們剛剛成親嗎?」
……
紀飛燕臉上的嬉笑頓時的隱了起來,這滿室的紅色都在提醒著她在新婚之初就不告而別的罪行!
在見到紀飛燕這般模樣,原本看書的人總算是放下了手上的書,悵若未聞的歎了口氣。
「飛燕,我一直都知道你心中裝了很多事很多人,我一步一營只是希望能靠你近些再近些。可是你卻總有太多的事情比我重要,水柔比我重要,龍吟比我重要,冰霖比我重要,可是這些我不在意,他們是你的血肉至親,和你流著相同的血,我比不過他們正常。可是我發現我不僅比不過你的血肉至親,甚至連你身邊的好友都比不過,飛燕,你到底將我置於何處?」
司華的目光灼灼,說出來的話卻讓紀飛燕週身的溫度瞬間散去,司華現在一臉認真,滿眼傷意的問她,她將他至於何地,她從來都沒有想過司華會質疑這個問題,她以為他會懂能懂。
紀飛燕的嗓子一酸,連眼眶都開始脹痛起來,紀飛燕拚命的按壓住自己內心翻湧的情緒,就算是不用看鏡子她也知道現在的她表情一定非常難看。
「司華,我從未將你劃離過我的世界,你一直都在我心裡……」
最後的兩個字紀飛燕幾乎只是動了動嘴皮。
紀飛燕等了半響卻只等到司華一句淡淡的回問。
「我有在嗎?」
房間裡頓時陷入一片沉靜,就在紀飛燕站的雙腳開始發麻的時候,司華的聲線又淡淡的響了起來。
「你是怎麼將楊雲靈從素和寒雪的隊伍裡帶走的?飛燕,我不求你能事事將我排到第一,只求你能在遇事的時候想起的第一個人是我。」
「不是這樣的,我沒想到完顏鏡的人會來,我原本打算是自己去的。」
紀飛燕急急的開口,只是這般卻顯然是不打自招。
「完顏鏡?在你離開前我就在你身邊。」
……
司華的話讓紀飛燕無法回答,她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個問題。
「司華,你不要這樣。」
所有的情緒糾結到最後只化為一句澀澀的這樣這樣,這樣的你讓我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會讓我覺得無論說什麼做什麼都是在傷害你。
紀飛燕動了動自己有些僵硬的身子,然後緩緩的坐在司華的對面,慢慢的將自己的身子都捲縮到榻上來,然後伸出手環住自己的雙腿。這是她在極度缺乏安全時的下意識動作,自從遇見司華以後她已經很久沒有過這樣的情況了,可是現在她卻從裡而外的散發著不安。
「司華,在你消失的那三年裡,我找了很多很多地方,可是每一個地方都沒有你,你消失的讓我覺得你或許只是我幻想出來的一個人物。我沒日沒夜的睡不著,就算是閉著眼思維仍舊活著,在那個時候我遇到了一個跟你長的一模一樣的人,可是他看不見,就算身邊的所有的告訴我他不是你,我仍舊一無反顧的相信著,因為我需要一個信念,需要一個你還活著的信念。
不過是夢總歸要醒的,他也離開了,就在我以為我也會哪像消失之後,我遇見了瘋癲和尚,他告訴我你還活著,你需要我去解救,我每日每夜的泡寒潭,那池水很冷,彷彿是從骨子裡透出來的寒意,可是只要一想到我能見到你了再大的苦楚我也能忍受。
那個時候我就經常在後悔,為什麼當初沒有對你再好點,和你相處再多點,我想著再找到你後第一件事就要嫁給你,這樣就算哪天我們中間真的有一個人離開了,好歹在墓碑上還能刻上彼此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