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16.第216章 情同姐妹 文 / 木子期
春格格說的懇切,眼神卻是不斷閃爍,根本不敢和雲悅對視。雲悅心中明白,卻不說破,只起身親自扶著春格格躺下,並且替她摁好了被角,關切道:「你如今的身子才是最為要緊的,別的事情,你都不要多想,好生歇著才是正理。明白嗎?」
春格格的一雙手露在被子外頭緊緊的抓住被子,似乎是在克制什麼情緒,許久才很認真的點了點頭,道:「多謝姐姐掛懷,妹妹都知道了。姐姐放心,妹妹一定會好好保重自己的身子的。即便不能成為母親,我也會用這殘破之軀做一些有用的事情。不會自暴自棄有負姐姐期望的。」
雲悅欣慰的點了點頭,笑道:「你能這樣想,那是最好不過的了。雖然說是小月,也要好生養著。等你出了月子,就會春暖花開了。」
春格格勉強扯出一抹笑容,道:「多謝姐姐。」
雲悅又好生叮囑了一番才依依不捨的去了,臨到門口的時候都還在囑咐俏兒好生照顧春格格。
雲悅走後,春格格利落的翻身坐了起來,眼睛裡的狠厲讓回過身來的俏兒嚇了一跳。
「主子你這是做什麼,還是趕緊的躺著吧,若是傷了身子,可如何是好啊?」俏兒手忙腳亂的替春格格蓋上被子,讓她好生的躺著。
春格格卻格外堅持,搖頭道:「休息,事到如今,我休息和不休息有什麼關係。橫豎,我的身子已經如此殘破了,養的再好,也不過是一隻不會生養的母雞罷了。」
春格格的自嘲讓俏兒的臉色變了變,隨即寬慰道:「主子,別想那麼多了。如今,傷神已是無益,也只能朝著對主子有利的方向去想。」
春格格抬眼看著俏兒,眼神凌厲,道:「俏兒,原本你是雲妃身邊的丫頭,我也不強迫你對我如何如何的忠誠……」
春格格的話音才一落,俏兒就慌亂的跪下了,顫聲道:「主子,奴婢是主子的奴婢,對主子絕對忠誠。不管奴婢以前是誰的奴婢,如今是主子的奴婢,自然對主子忠心耿耿,還請主子相信奴婢的一片忠心。」
俏兒一邊說,一邊流下了眼淚。不管是任何人聽見俏兒這樣的說法,也不會覺得這個奴婢不忠誠。
再加上這些日子俏兒在春格格的身邊也算得上的盡心盡力了。
春格格微微歎了口氣,道:「你的心思我何嘗不知道。只是我也是奴婢出身,加上……」
春格格說著臉色就黯淡了下來,還不等她說完,俏兒就緊張的打斷了她的話,道:「主子,自古以來英雄不問出處,主子又何必妄自菲薄。主子能成為主子,那自然是主子的福氣,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奴婢不知道什麼所謂的出身,奴婢只知道主子是奴婢的主子。」
俏兒這番話,極大程度的安撫了春菇慌亂的心靈,讓春菇心裡的那一抹自卑緩緩的消散了些許。
雖然不能完全消除,卻也能讓她好受許多。
果然,春格格感激的拉著俏兒的手,很認真的道:「俏兒,多謝你。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夠自信,才會這樣的懷疑你。以後,我們一定要主僕同心,在這後院好好的生活下去。」
俏兒笑得甜美,點頭道:「主子說的是。那主子你好生歇著,奴婢去將柳大夫拿過來的藥煎好送過來。」
有些話,春格格不方便問雲悅卻可以從俏兒身上下手,在聽見柳大夫三個字的時候,春格格的心猛然咯登了一下,道:「我的身子向來是姜大夫負責的,如何會勞煩出雲閣的柳大夫?」
俏兒眼神有些閃爍,掙扎猶疑了半晌跪在了春格格腳下,叩頭道:「主子恕奴婢欺瞞之罪。」
春格格的胸口劇烈的起伏著,許久才很認真的看著俏兒,緩緩的道:「欺瞞之罪,你何時欺瞞過我?」
俏兒再次叩頭道:「原本在主子醒過來的時候,奴婢就應該將主子的身體狀況如實相告的。只是柳大夫說了,最好是將主子日後無法再孕的消息瞞著主子,否則怕主子做出什麼過激的舉動。奴婢信以為真……」
「主子,奴婢當真不是故意的。奴婢當真是為了主子好,大夫說的話,奴婢不敢不聽啊。」俏兒見到春格格有些陰沉的臉色,越發慌亂了,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起來。
春格格卻搖頭道:「你起來吧,這事兒是不怪你的。我只是奇怪,為什麼是柳大夫。你能把當時的情況都一五一十的告訴我麼?」
俏兒連忙將當時的情況都說了,在說到柳大夫的時候,春格格聽得格外認真,在她的心裡,柳大夫已經成為害得她這樣的罪魁禍首。
自然,極力主張讓柳大夫和姜大夫一起替雲悅看診的龍雪離就成為了主使者。
原本春格格的心裡多多少少對龍雪離還存在著一絲主僕情誼,如今也已經隨著這件事的發生蕩然無存。
「主子,事情就是這樣的,主子知道這些做什麼。」俏兒將事情說完之後,不免有些詫異。
龍雪離冷哼了一聲,道:「知道這些做什麼,若是不知道這些,我還以為我此次小產導致日後不孕當真是意外,如今看來到不是意外了。」
俏兒被嚇了一跳,道:「主子你的意思是。」
「姜大夫是我們嘉園的大夫,他的醫術,我們都是清楚的。我相信他。可那個什麼柳大夫,就未必了。他到底是出雲閣的人。」如今的春格格對出雲閣的人簡直是恨到了骨子裡。
俏兒還沒有開口,春格格就又問道:「阮格格的胎如何了?」
俏兒知道春格格遲早有這一問,早已經準備好了說辭,可在聽到春格格問起來的時候,俏兒卻有些詞窮了。愣了半晌才道:「阮格格只是受了驚嚇,什麼事都沒有。她的胎,依舊安好。」
春格格的手緊緊的抓住被子,無法宣諸於口的疼痛在心底緩緩蔓延。
「紅羨被責罰了,聽說在雪地裡凍得暈過去了。」俏兒見到春格格不喜,連忙將俏兒的慘狀說給她聽。
卻不想春格格的臉色越發難看了,冷哼了一聲,道:「暈過去了,也就是說還沒有死。」
俏兒搖頭道:「沒有死,聽說阮格格為著紅羨專程去求了離側妃。」
「結果如何?」春格格十分緊張的問道。
「結果不得而知,只知道離側妃最開始不願意見阮格格,都是後來阮格格為著紅羨跪了下去,離側妃才同意見阮格格一面。聽說阮格格離開離側妃的房裡的時候格外的高興,想必,是得償所願了。」俏兒一邊說,一邊緊張的打量著春格格的表情。
「得償所願?」春格格冷笑道:「我沒有點頭,她哪裡來的得償所願。」
俏兒驚訝道:「主子不是和阮格格那樣要好,也十分的欣賞紅羨麼?難道主子想要紅羨死?」
春格格搖了搖頭,道:「讓她死,是便宜了她。拿捏她的生死,豈不是更加的有趣。」
經過了這件事,春格格的心境已經在緩緩的發生變化了。以前的她有格格之名卻沒有做格格的態度,如今是她總算是站在高處俯首看人了。
只是這代價,有些過於沉重了。
若是讓她選擇,她寧願是龍雪離身邊的一個小丫頭,不必事事籌謀。
主僕兩人說了半會兒話,外頭就有人通報說是阮格格來了。
俏兒冷哼道:「她到時消息靈通來得快。主子不想見她的話,奴婢就回了她,讓她回去。」
春格格搖頭道:「什麼時候學的這麼沒規矩了。人家好歹是格格,好心來看我,如何將人家擋在外頭。若是傳揚出去,外人不定如何說我矯情呢。今兒個的事情,是意外,明白嗎?」
「可是主子……」俏兒著急的想要分辨。
春格格撇了俏兒一眼,俏兒就不說話了,低下頭屈膝道:「奴婢去迎接阮格格。」
春格格點頭道:「去吧,等她進來的時候,你就守在外頭,不許任何人進來。」
不多時,阮格格一個人裹著厚厚的披風進來了,春格格第一眼看見的就是阮格格微微隆起的肚皮。
一抹艷羨在春格格的眼眸中一閃而過,堆起蒼白的笑容道:「阮姐姐來了,快請坐。」
阮格格剛要彎下去的腿頃刻間停止了動作,驚訝的抬頭看著春格格,道:「妹妹不怨恨我嗎?」
春格格奇怪道:「姐姐說哪裡話呢,這一切都是妹妹自己福薄,不比姐姐福澤深厚。再者,妹妹和姐姐情同姐妹,妹妹的孩子也就是姐姐的孩子,姐姐如何會這樣害妹妹呢。」
阮格格原本以為自己過來會被苛責,卻不想春格格待她依舊如同往昔。眼淚頃刻間就流了下來,三步並做兩步趕到春格格的床邊,雙手握著春格格放在外頭的手,道:「好妹妹,姐姐沒有錯看你,也沒有錯信你。妹妹說得對,妹妹的孩子也就是姐姐的孩子,姐姐的孩子也是妹妹的孩子。」